本书简介: 诵唸是中国古代的视听练耳,本书即是开发这一文化遗产的成果之一。本书《国子监官韵诵唸•大学》是当代昆曲名家张卫东先生诵唸、潘姝雅女士整理的一部线装文化艺术珍品,包括《大学》正文、工尺谱、诵唸光盘三个部分。《大学》的版本为宋人朱熹的《四书章句集注》,清人张廷焕所书。三色套印,宣纸线装。诵唸传承自近代经学家吴鸿迈先生,系明清以来国子监所习官话。 作者简介: 张卫东,著名昆曲艺术家、理论家,北方昆曲剧院演员,国家一级演员,兼职教授。受家庭熏陶,张先生自幼在北京昆曲研习社向吴鸿迈、周铨庵以及上海昆曲研习社樊伯炎学习老生、老外以及正旦、小生等行当,被文博大家朱家溍收为入室弟子。擅演昆曲老生、末、外等剧目。前言序言评论历史渊源 古时读书都是以吟诵方式传播,学生们以唸、诵、吟、唱四种方式来学习识字与音乐,再以背诵、默写、解字、作文等方式提高语言文字能力。在此基础上还多以琴(古琴)和之,作为读书发音咬字的音高标准弹奏,因此这种吟诵古代又称之为“弦诵”。古代私塾的年幼蒙童自四五岁到六七岁不等,学习唸书后再解决识字问题。而此时的“念”字就是加上“口”字边的“唸”了,是代表有腔调、有节奏“唸书”的读书调,这就是吟诵中的最基础练习——“诵唸”。有了诵唸古文的基础再吟诵感情内涵丰富的古诗,因而产生不同心境和声调强弱的微妙变化,使之成为一种既有规律又自然随意的吟唱方式。《诗经》是我国有记载以来最早的吟诵作品,如今我国各地仍有众多古文爱好者吟诵《诗经》。随着时代的变迁,朝代的更替,前朝的诗歌腔调逐渐湮没,曲词却成为经典文学被保留,而此时新的吟诵腔调也就相应诞生了。因此,这种以四声阴阳为规律、强调字音准确的吟诵方式,就是吟诵中最基本的简单腔调,而“诵唸”恰是最能增强记忆的学习方式,也能对音韵有初步了解,是音乐教育最基础的声乐练习。自春秋以来,前朝留下的诗、骚、乐府、词、曲等唱腔逐渐失传,但读书人却依照当时的字音行腔作歌。此时的古诗文又被新鲜的时尚腔调传诵,而这种新腔又会慢慢改革发展。因此在文辞上才不断地推陈出新,咬字切韵的行腔方式以自然抒情为先。于是,新的文体也就悄然而生,这些作品无不与吟诵息息相关。《文心雕龙•神思》篇曰:文之思也,其神远矣。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其思理之致乎!这说明吟诵自己创作的辞赋能有文艺合一的美感,故而在用字、饰词方面强调可歌性是最基本的创作理念,如果不会作朗朗上口、用典恰当、可歌可泣的辞赋,在彼时就不能算是一个标准的文人。唐宋以来,中国的音乐、歌舞、戏曲随着国力的盛衰,有不同的发展轨迹。唐诗的曲调逐渐被民歌、戏曲借鉴发挥,又因战乱而导致民众迁徙,此时的诗逐渐被词取而代之,不仅音韵有所改变,文学创作上亦有更新,使得我们目前只能寻找些宋代以来的腔调痕迹。元末以后,宋词的演唱曲调被南曲吸收,有些曲调逐渐凋零,到明清时期,宋词的歌唱曲调多被吟诵调子取而代之。明代以来,新的音韵也没有全部把旧韵抛弃,俗唱曲调的口语化音韵不断地影响着古文诵读,而它们之间又是息息相关,有着千丝万缕剪不断的牵连。因金与南宋的对峙有一百五十多年,南北曲形成突起之势。到了元朝,北曲杂剧逐渐超越了宋词的歌唱体系,使得音乐声腔形成固定模式,而后的明朝则是传奇剧作时代,利用南北曲演唱则是昆腔一统的局面。因此,这时的唐诗、宋词只在读书人的口中吟唱了,又因《中原音韵》与《洪武正韵》的影响,其中亦有变通着《广韵》字音的吟诵。明清时期,由于四书、五经等儒家正统经典在文人心中的地位根深蒂固,其吟诵腔调又不能如诗词那样随意多变,因此在个性声腔以及节奏方面平易古直,这是当时诵唸经典不可按照心境自由发挥的缘故。所以在音韵上虽然逐渐向近代语音过渡却又能坚守入声,虽有地方语音的影响,各地在吟诵古文的切韵咬字上仍是大同小异。光绪三十一年(一九〇五),清政府宣布自光绪三十二年开始废除科举制度,这表明随着近代化的不断深入,以科举制度选拔人才已不能满足政治的需要。废除了中国始自隋代的科举制度,儒学便如同冰山崩倒,一败涂地。在当时学习四书、五经等儒学经典已经没有太多实际意义,那么这种读古书的诵唸方式自然也就逐步消失了。民国以来,新学堂兴起,废止私塾,部分旧学只能在幼童学前作为识字启蒙。而后的新式教育摒弃了四书、五经,所以,吟诵风格的读书调子自然走出教育的视野,新式的音乐教育则取代了那种悠悠冗长的唧唧书声。此时的音韵基本成为以北京音为准的北音系统,人们也就不重视入声字和一些应该读古音的文字了。民国初年,曾倡导以南京音为主的吴音普通话作为国语,但终究抵不过明清以来自然而然流传的那种文牍官话。此时读书诵唸的调子正在被新派教育人士唾弃,新式的音乐教育以及白话文章和白话诗成为那个时代的先锋,也是当时中国文化进程的必然。民国初年,吴承仕先生在中国大学、辅仁大学等国文课堂上曾传授些吟诵腔调,但终不属正式课程范畴而没有提倡起来。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江苏常州地区还有一些能用吴音吟诵者,赵元任先生有感于吟诵濒临失传而专门录音抢救研究。教育家唐文治先生则是以身作则,索性把吟诵安排到他主办的学校裏,经他传授过的弟子多达数百名,后世把唐文治先生吟诵的调子称之为『唐调』。如今常州的吟诵已经成为方言吟诵遗产的代表作,以婉约绮丽的古歌声腔演唱着诗词经典,在文学艺术界久负盛名。新中国成立后,新的教育体制逐渐有了固定模式,学习古典文学以当代汉语普通话为标准,如此在古文音韵方面就自然存在一些问题。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北京语言大学王恩保教授曾经为抢救吟诵而专门做课题研究,留下很多弥足珍贵的录音资料。近来在弘扬民族传统文化的大气候下,有些研究中文的有学之士不断呼吁把吟诵继承传播下去,在传承古汉语、古典文学方面又有了新发展。正襟危坐 由于历代音韵不尽相同,故不同时期的吟诵风格各异。古代,对于读书方式的要求极为严谨,并不是随便在什么地方都可以诵唸经文的。在书院、学馆以及自家书斋唸书时讲究坐有坐相站有站相,最基本的规矩是双手捧书、二目平视、正襟危坐,这也是学馆中的最低限度的标准读书姿势。在诵唸古文时,往往还要按照句读声腔节奏微微摇头,面部表情平和严肃,这也是近代贬损酸书生时所说的『摇头摆尾』。其实此种“摇头摆尾”正是发自内心的音乐节奏,也是读古书的一种文化礼仪,按照此种读书礼仪自会有通古解义的感觉,即便一时不懂文中实际含义,亦可从文字的四声阴阳中感应善恶。这也是中国文字的一个重要特点,好字眼儿一定是由好声音来体现的,坏字眼儿肯定是不好听的声音。例如:“善”、“福”、“好”、“高”、“大”、“天”、“阳”等字都是歌之美妙的声腔,而『恶』、“祸”、“坏”、“低”、“小”、“地”、“阴”等字却是不好拖腔作歌的声腔。因此,在童蒙时期的学生们不必要细解古文内容,只要凭借音乐记忆诵唸古文,随着解字功力的提高自然化解。如此使学生理解的古文是在书香中熏陶启发而得,并不是西化科学教育的解剖式分析比较。古代书生们学了四书、五经千百年,自然有其实用之道,经过这么多年的学术积累,不能当作废止科举专用的炮灰。坐在书斋或学馆中诵唸古文有群唸、独唸、领唸、对唸四种方式,这与吟诵诗词的区别就是有标准的腔调和节奏规律,但又不像西方声乐那样的众人一声。通常是由塾师先生用“醒木”在书桌上敲击节奏,使大家准确无误地诵唸出文字声腔。“醒木”是一块一寸八长、八分宽、九分高的硬木,也叫“惊堂木”,是书馆中塾师先生弹压学生的镇物。除此之外还有一对戒尺,是如镇尺一样的硬木,除了用来体罚学生打手外,也是用来敲击节奏传授读书的镇物。这与西式教学中的教鞭是一样道理,但在尺寸及教学的规矩上赋予了极为深刻的内涵。群唸形式是指学生们一起合唸一段四书,由塾师先生用『醒木』开题后以戒尺敲击节奏引领。一般先由塾师先生敲击“醒木”诵唸第一句起调,学生们随之群唸时再用戒尺点板。独唸形式是指学生一人独唸一段四书,也是由塾师先生用『醒木』开题后以戒尺敲击节奏引领。独唸无需塾师先生诵唸第一句起调,但学生诵唸的节奏要按照塾师先生的引领行腔,如果节奏不准也会视为诵唸失误,如同不及格。领唸形式是指塾师先生传授学生,每示范唸一句,学生们学唸一句。对唸有两种形式。一种是塾师先生唸上句,学生们回答下句。而每每在起唸的时候,无论是古书中的哪一句,学生们都应对答如流,如果反应迟钝亦视为不及格。另一种形式则是学生们之间进行,由塾师先生监督掌控。此种对唸形式还可延伸成为开讲,就是无论提到四书中的哪一句,答对者要以自己的理解破题开讲,再由塾师先生评点指导。以上这些读书诵唸形式必须要正襟危坐地进行,无论有什么慷慨言辞还是才思敏捷的滔滔宏论,绝对不许飞扬浮躁,始终保持中正平和的书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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