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历经千年依旧兴而不衰,至今仍根植于中国人民的日常生活中。明朝与琉球建立正式的藩属关系后,风水思想亦随着两国的频繁交流而传播到琉球,成为琉球文化的一部分,对琉球人的社会生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久米村,是移居至琉球的“闽人三十六姓”的聚居地,也是中国文化向琉球传播的重要根据地。久米村无论是在村落构造,还是在住宅、墓地等方面均体现出了浓厚的风水思想,亦出现了不少有名的风水师,对风水思想在琉球的传播和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 关键词:久米村风水思想风水师 明洪武年间,朝廷向琉球派遣“闽人三十六姓”,协助琉球顺利进行朝贡贸易。闽人三十六姓在琉球繁衍生息,聚居于久米村(今那霸市久米町一带),久米村人(对闽人三十六姓及其后裔的统称)自称“唐营”“唐荣”或“营中”。他们作为中琉友好交流的桥梁,把古代中国的政治思想、生活习俗、宗教信仰、文学艺术、建筑风格等先进文化和技术源源不断地带到琉球,是中国文化在琉球的主要传播者,对琉球社会文化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风水思想是我国历史悠久的传统文化,随着中琉两国的频繁交流而传播琉球,成为琉球(冲绳)文化的一部分,至今仍广泛存在于冲绳社会。久米村作为闽人三十六姓及其子孙后代的聚居地,自形成以来便深受中国风水思想的影响,是琉球风水信仰的典型代表。本稿拟从久米村的村落构造、久米村人对阴阳宅的选择、久米村的风水师等方面来探讨久米村的风水思想,及其在琉球风水信仰中的地位和作用。 一、风水思想传播至琉球 风水,又名堪舆、相地术、阴阳术、青襄术等,是我国历史悠久的传统文化。《辞海》中对其解释是:“风水,也叫‘堪舆’,旧中国的一种迷信。认为住宅基地或坟地周围的风向水流等形势,能招致住者或葬者一家的祸福。也指相宅相墓之法。”辞海编辑委员会:《辞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0年,第1581页。历史上最早给风水下定义的是晋代的郭璞(276~324年),他在《葬书》中云:“葬者,乘生气也,气乘风是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风水思想中包含着一定的玄学成分和神秘色彩,曾被视为“迷信”,但不可否认的是风水也有一定的文化韵味、科学意识和实用性。在风水理论中,既有“天人合一”观、“阴阳”论、“五行”说等哲学思想,也有天文学、地理学、生态学、心理学等深刻道理,是一门综合性学科和整体性学问。人们在选址时对自然环境、安全、禁忌和景观等因素加以综合考虑和评估,做出吉凶判断和解释,并赋予其一定的文化内涵,创造适于人们长期居住的良好环境,以达到趋吉避凶纳福的目的。风水思想历经几千年的发展历史,早已深植于中国人民的生活中,并影响至汉文化圈中的日本、朝鲜、越南等国家。奥克兰大学教授尹弘基在谈到“风水”在东北亚汉文化圈中的重要地位时说:“如果对风水不了解,要深入了解中国和东亚文化是不可思议的。”日本学者三浦国雄也说风水是“亚洲世界的共有财产”。 风水思想盛行于福建地区,因此也随着闽人三十六姓的渡琉及中琉两国的频繁交流传播到琉球,对琉球人的村落布局、阴阳宅的建设等产生了重大影响。日本本土并不存在风水一词,而风水在冲绳至今仍是通用语,方言中多称“フンシ”(funsi),其发音与福州方言及闽南方言相近。至于风水思想具体于何时通过什么途径传播至琉球,文献史料中并无明确的记载。在琉球文献中有关风水的最早记载出现在《琉球国由来记》中,据载:“当国,前代有风水堪舆,不可考。康熙六年(1667年)丁末,为接贡事,周国俊国吉通事为存留通事。到于闽学地理,是我朝风水看之始矣。”《琉球国由来记》卷一,“风水”条,伊波普猷等编:《琉球史料丛书》第一·二卷,东京美术刊,1972年,第129页。文中的“地理”即指风水,“风水看”即风水师之意。周国俊为朝贡贸易的通事,在福建学习风水思想,被认为是琉球的风水师之始。因而,日本学界一般认为风水思想于17世纪由福建传入琉球。 但是,1533年的册封使陈侃在其《使琉球录》中云:“王之居舍,向南者七间、向西者七间;以南者旧制不利于风水,反以西者为正殿。阁二层,上为寝室;中为朝堂,未与臣下坐立。”陈侃:《使琉球录》,台湾文献史料丛刊第三辑《使琉球录三种》,台湾大通书局印行,1997年,第31页。可知,在16世纪前期的琉球建筑理念中已经存在风水观念了。 二、久米村的风水思想 对于久米村来说,风水思想应当在史料记录以前的14、15世纪就已经存在。推测理由是,风水思想在我国明清时期发展至鼎盛,风水活动遍及民间和皇室,而闽地区对风水的崇信之风更为浓厚,也就是说风水思想在闽人三十六姓移居琉球之前就早已渗透到福建各地,所以闽人必会将其带到琉球,影响其生活的方方面面。 (一)村落构造 闽人三十六姓移居琉球之后,依据风水观念来构建及改造自身的居住地,因而可以说风水思想在久米村的村落构造中表现得淋漓尽致。据《唐荣旧记全集》记载: 唐荣者,前有大江,潮汐来朝,以为明堂。南望之,则峰峦绕抱,以为锦幢。奥山耸秀,以为文案。后与左右,则林树密围,以为玉屏。自南门,直望之,则中岛之西,有一块大石,峙对南门,以为龙珠。南门以,为龙首。双树为角,双石为眼。中街蜓蟠,以为龙身。西门为尾。而邑中,有一条小港。潮水往来,以佐其威焉。且于泉崎桥之西,有二大石。从江中起,能锁急流之气,而太有情矣。若此数者,固系夫风水之理也,非轻矣。由此观之,盖三十六姓,亲能为之经营者,岂有疑焉。(附:中岛之大石,耸起南门前,系于风水。康熙十二年(1673年),紫金大夫金正春城间亲方,恐有其久而为人所破。故奏请王命,以属唐荣。)《琉球国由来记》卷九,《唐荣旧记全集》,伊波普猷等编:《琉球史料丛书》第一卷,凤文书馆,1990年,第180页。 周煌在其《琉球国志略》中也记载: 久米村,旧为普门寺地。明洪、永间,赐闽人三十六姓,因以居之。奧山作案,辻阜为屏;泉崎水萦带其间,中岛石卓立如印:真所谓天马行空,鬼乐相生。但帷幛重叠,毡褥未备。乃港堤突出,园广如唇;加以木石分植,宛似龙形,有文明之象。允宜簪缨甲诸村而俊髦辈出,崭然见头角也。周煌:《琉球国志略》卷四(上),乾隆己卯年刊(1759年),漱润堂藏版,第17页。 上述记载中的“明堂”“锦幢”“文案”“玉屏”“龙珠”等一连串的词均为风水术语,可见久米村的形成与风水思想有着极深的渊源,其整体构造犹如一条龙蜿蜒其中,维系着久米村的繁荣昌盛(见图1)。中岛的大石为龙珠,原本并不属于久米村,但是久米村人认为这在久米村风水中尤为重要,因而在1673年紫金大夫金正春特意奏请国王,将其划为久米村所有。大门(南门)为龙首,两旁的树为龙角,双石为龙眼,大门至西武门(西门)的久米大道为龙身,两边的小路为龙足。且村前的大江,在潮水往来之间,增加了龙威。 图1久米村的古地图http://josephmur.exblog.jp/m2005-03-01/#820081. 关于久米村的风水,在《遗老传说》中有这样两则故事:顺治七年(1650年),萨摩的新纳刑部去世,由于萨摩藩人不知道久米大道为龙身,上面不能经由不净之物,葬送行列误入久米村大门,不久便有台风来袭琉球;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有愚人偷偷抬着死尸穿过大门,同年招致七次大风,之后又造成了大饥荒。宫里荣辉监修、嘉手纳宗德译:《遗老传说〈球阳外卷〉》,《那霸市史》资料篇第1卷1,那覇市史编辑室,1968年,第115页。由《琉球国志略》中“久米村,旧为普门寺地”的记载可知,闽人三十六姓到达琉球之初,久米村的前身“普门寺地”与风水之术并无关联。可以推测,随着闽人三十六姓的定居,他们有意识地按照中国的风水观念改造并建设自己的新家园,最终形成了与风水思想渊源深厚的久米村。 战后,随着那霸市的重建,久米村的区域范围及结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久米村的核心地带(龙脉)依然清晰可见。中岛(仲岛)的大石在战争中得以幸存,成为冲绳县指定的天然纪念物,也是冲绳的御岳圣地之一;西武门、久米大道、久米村中街等地名在重建后依然被保存下来;在大门的龙首之处依然有龙眼、龙角,并建有石碑,记载着古代久米村的历史、周边遗迹、风水构造以及现今的地理位置。 (二)阴宅和阳宅中的风水思想 除了村落构造外,久米村的风水思想还体现在其阳宅(家宅)和阴宅(墓地)方面。久米村人坚信风水的好坏与家族的吉凶祸福,以及子孙后代的兴衰紧密相连,因而他们极其注重住宅及墓地的风水。风水在这方面的影响已经不局限于久米村,可以说琉球大部分地方的家宅布局和墓地的选择、建造均受到风水思想的深刻影响。 首先,在阳宅即住宅风水方面,琉球王国时期的士族家庭,在建筑新居时都会请风水师判断风水。由于住宅一般建筑于平地,因而在住宅风水中方位判断最为重要,其次则判断包含有地质、水流、周围建筑、远方山脉影响的“天地生气”之集结状态。渡边欣雄:《汉族的风水知识和居住空间》,渡边欣雄、三浦国雄编:《环中国海的民俗和文化4风水论集》,凯风社,1994年,第300页。冲绳的民宅多以南北走向为中轴,以东为尊,家屋“穴脉”被认为是从东方而来,如若宅地风水欠佳,还有一些镇宅驱凶之措施,这些均与我国的风水观念一脉相承。周煌在其《琉球国志略》中提到琉球的住宅时曰:“屋上、门前,多安瓦狮;及立片石,刻‘石敢当’者。”周煌:《琉球国志略》卷四,乾隆己卯年刊(1759年),漱润堂藏版,第20页。在冲绳的住宅风水中影响范围广泛的主要是影壁(屏风)、石狮子和石敢当。以久米村为代表的琉球人房屋大多建有院墙,在大门入口处设有影壁,从外直接看不到内堂,为家中挡煞驱灾,并防止家中福气、财气外流。屏风多以石、板、土、竹、生木等材料制成,也有一些是以泥块制成的。如今随着城市化的进程,影壁逐渐消失于高楼大厦中,但在一些地区仍保留着此种样式的住宅;石狮子多设置在屋顶或大门两侧,守卫家屋,为家中驱灾避邪;石敢当是一种阳宅风水的民俗器物,通常设立在住宅的正面以及村庄、街巷口对着直冲过来的道路、T字路口等处,用来压制不祥,防止地处T字路或交叉处的住宅遭受恶魔和灾害的侵入。 近些年来,冲绳的石狮子和石敢当的种类、样式日益繁多,被认为是不同于日本本土的“异域风情”文化,现已成为冲绳建筑风格的代表和冲绳旅游观光的特色文化。但是,在20世纪70年代以前,石狮子和石敢当在冲绳社会并非如此常见。在资本主义制度全球化的进程中,回归日本后的冲绳需要自己空间的特色,如果冲绳跟日本本土其他地方完全相同的话,其空间就不能吸引旅客、投资者等。因此,特别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冲绳县跟旅游公司和媒体等联合开创出冲绳这个空间的意象。于是,冲绳除了自然、健康食品、御岳、传统琉歌、琉舞等之外,还利用宫殿(首里城)、爬龙舟、风水等独具中华传统特色的文化因素来构造“冲绳人”这个特殊族群,强调其不同于“大和人”的认同感。风水中的石狮子和石敢当被日本人认为是冲绳的特色文化,因此,近几十年来,冲绳诸岛的石狮子和石敢当迅速增加。根据河合洋尚的调查,以前的久米岛很少有石狮子和石敢当,二战前在住宅处安放石狮子和石敢当的都是富裕人家,20世纪90年代起才开始慢慢增加。河合洋尚:《中华话语空间中的民俗风水——日本冲绳县与中国客家地区的比较研究》,《客家研究辑刊》2009年第2期,第145~157页。由此可见,冲绳的石狮子和石敢当中虽然掺杂了一定的商业因素,但是作为强调不同于日本本土的特色文化,反而推动了冲绳风水思想的再生和繁荣。 其次,在阴宅即墓地风水方面,对于重视祖先崇拜的久米村人来说,祖先墓地的风水尤为重要,而这也关系到家门的荣辱兴衰。有关墓地风水,最重要的判断是山脉的形态,以及地质、水流和方位,还有墓道的确定、葬日的选择等都要根据风水理论来定。另外,墓的周围要草木茂盛,其邻地忌讳有农田和其他墓地的土木工事,这些与福建地区的墓地风水理念如出一辙。每个家族都希望祖墓能建在一个山明水秀、地势良好、不会发生剥蚀或堆积的自然环境中,由此更能提高扫墓者对墓地的崇敬感,因而也可以说墓地是一种景观生态和景观心理相结合的空间组织。在我国福建地区,因墓地风水而产生争执、诉讼的情况并不罕见。而在琉球久米村,同样会出现“风水之争”的情况。据久米村家谱史料记载,在康熙三十四年(1695年),久米村人曾葵以不满若狭町兼久原角真多濑墓为由,向王府提交了要在真和志间切牧志松原营造曾家墓地的请求书,书中曰:“(松原)周围二十间方为曾家传世之墓地,而其间所生之草木皆永赐于世世受用,若他日造坟于近地者,一概听候曾氏所允许。”《曾姓家谱》,那霸市史编集室:《那霸市史》资料篇第1卷6,《久米村系家谱》,1980年,第389页。由此可以看出久米村人对于墓地的风水也是极为讲究、有诸多避讳的。 冲绳坟墓的形状,主要有崖葬墓、掘込墓、破风墓以及龟甲墓。崖葬墓和掘込墓是早期利用洞穴作为安葬地址的坟墓,现在已很少看到,破风墓和龟甲墓则普遍存在。破风墓是房子形坟墓,造法简单经济,是冲绳诸多陵园中普遍采用的形式;龟甲墓形似“龟甲”,在17世纪从我国华南地区传到琉球,最初存在于士族阶级,至19世纪后期普及至农村,尤其在丘陵地区占有较大的比例。渡边欣雄:《现代冲绳的墓地风水——以与那国岛为中心的比较研究》,渡边欣雄、三浦国雄编:《环中国海的民俗和文化4风水论集》,凯风社,1994年,第517页。龟甲墓的方位、朝向、形制等,均由风水师勘定,尤其是具体的墓形要根据图面的模式及当地风水而制。对于龟甲墓,冲绳人还存在着这样一种观念:龟甲墓的墓形象征着女性腹部,人死后,经过洗骨重敛,再入龟甲墓,意味着回归母体。一些日本学者认为,冲绳人的这种女性特征意识是对风水思想固有特征的践踏。宫城文:《八重山生活志》,冲绳时报社,1982年,第449页。龟甲墓从中国传到冲绳以后,与当地人的信仰相结合,发生了变异。可以说冲绳的龟甲墓不仅是风水思想的产物,还具有血族宗祖意识和回归母体观念。 琉球龟甲墓的起源和发展与久米村人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根据东恩纳宽惇的研究,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因明灭而亡命琉球的明朝人曾得鲁根据风水理念建造的伊江王子家的坟墓,是琉球最早的龟甲墓。东恩纳宽惇:《东恩纳宽惇全集》第八卷,第一书房,1980年,第286页。平敷令治则认为,康熙二十五年(1686年),久米村人蔡应瑞通过风水判断,重新修建、改造的中城按司护佐丸之墓为琉球龟甲墓的起源。平敷令治:《冲绳的祖先祭祀》,第一书房,1995年,第387页。不管怎样,从家谱史料来看,琉球最早的龟甲墓的风水判断、建造都是由久米村人来完成的。不言而喻,久米村人的墓地与风水思想更是渊源深厚。久米村人的家谱中有不少关于墓地样式的记载,从中可以反映出其坟墓形制与风水习俗的相关联系。试举几例,以作说明。 《梁氏家谱〈九世梁邦基〉》中关于十一世梁廷权(1730~1785年)的记载中,有“封阡”(造墓记事)的记录,内容为:十世中议大夫梁鼎(1693~1739年)于雍正十一年(1733年)在雪崎获得一片墓地,未来得及造墓就去世,其子梁廷权于乾隆十八年(1753年)建造龟甲墓,将其先祖父母、先父母、先兄五位之灵柩合葬于雪崎墓地。该墓“在护道院之后,坐辛朝乙,外像神龟,内长九尺,宽七尺,后壁前有四尺床一座,左右各有一小床,庭长三丈二尺五寸,宽一丈九尺五寸,两旁筑小石墙”。《梁氏家谱》,那霸市史编集室编:《那霸市史资料篇第1卷6久米村系家谱》,1980年,第785页。从记录及墓图中可以看出其中的风水理念,该墓形为“神龟”(龟甲),构造注重尺寸吉凶,“ティーマー”(teima,墓手)呈外八字向左右延伸。至于梁氏宗墓的墓形,家谱中并无明确记载,只记载四至六世葬于蓬露津边之墓(宝松山),但具体是何位置及建造时间无法考证。顺治三年(1646年),从八世开始,宗墓迁至若狭町兼久(雪崎),称兼久祖墓,可以推测当时的墓形为龟甲墓的可能性较大。到梁氏十七世明良时,因墓地损坏,于明治三十九年(1906年)迁至奈利久保原(牧志),沿用至今。《梁氏门中报》第4号,久米梁氏吴江会,2012年,第2页。梁氏宗墓在冲绳战中幸免于难,后来虽经过修整,但基本保持着明治时期的样式,由于地势及城市政策等多种原因,梁氏宗墓的墓形并非为龟甲墓,可以归类为破风墓,但是墓前的影壁和墓周围的树木可以说是墓地风水的具体体现。 《郑姓家谱〈五世郑士绅〉》中则出现了带有影壁的龟甲墓构造图。六世郑鸿勋(1716~1779年)的“封阡”条云:“波上兼宫墓,坐辛向乙,于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丙戌三月初八日鸿勋买之,故记之以为异日之证。图见作霖封阡。”《郑姓家谱》,那霸市史编集室编:《那霸市史资料篇第1卷6久米村系家谱》,1980年,第691页。即造墓资料出现在七世郑作霖(1737~1808年)的“封阡”项中:“波上兼宫三帽崖墓,在鸿勋墓之左,坐戌向辰,于乾隆五十九年(1794年)甲寅四月价而买之,至道光二年(1822年)壬午八月从而新之,与鸿勋墓左右相分,永为封墓,故今记之以为后证。”同上书,第695页。从上面的家谱记录中,除了能解读到浓厚的风水思想之外,还有一点值得注意:在当时“墓”已经作为一种不动产在进行买卖,即1766年六世郑鸿勋买了位于波上兼宫的墓,1794年七世郑作霖购买其邻墓,1822年其后代将两墓修整为对墓,成为一个整体的风水墓地。 相对于久米村其他家族而言,毛氏的始祖墓是最为特殊的一个。根据《毛氏家谱》的记载,元祖毛国鼎于崇祯十六年(1643年)去世,葬于琉球王府所赐的安里八幡伊礼岳前的墓所。该墓后方建造的斜面与神德寺相连,是由松树等树木环绕的幽静广阔之地;前方有湧水池,水池被喻为“砚”,矗立其中的石头为“墨”,松树为“笔”,象征着学问;中央墓碑的护围为八角形,高78厘米,厚60厘米,底边140厘米。《久米毛氏四百年记念志·鼎》,社団法人久米国鼎会,2008年,第278页。这在琉球是较为罕见的墓形,风水术中属于“开云沟掩法”,可起到“用沟以泄杀气”的作用。陈进国:《坟墓形制与风水习俗——福建与琉球的事例》,《新世纪宗教研究》2005年第1期,第1~54页。可以说毛氏始祖墓是独具特色的“风水宝地”。1944年的冲绳战使得完好保存了三百余年的毛氏始祖墓遭到严重破坏。战后,墓地周边的土地利用发生了很大变化,但是经过毛氏子孙的努力,1957年在毛国鼎来琉350周年之际,毛氏始祖墓在原地得以复原,并举行了300多年以来的洗骨仪式。战后重建的墓地面积约为战前的一半,在尽可能的条件下维持了墓地风水的原貌。经过几十年的风雨,墓地出现了一些龟裂和损坏,从2003年起毛氏门中会开始筹备修建工事,2007年9月竣工,并举行了“始祖毛国鼎公来琉四百年纪念式典”,当时的冲绳县知事仲井真弘多(久米村蔡氏后裔)出席了典礼并发言。总体而言,毛氏始祖墓在近四百年中,虽经历了毁坏、复原和修建的过程,但其墓形和风水是保存较为完好的,可以说是从历史到现代久米村墓地风水一脉相承的典范。 概而言之,久米村的墓地风水较为多样化,其墓形既有单纯的龟甲墓,也有带影壁的龟甲墓、带影壁的破风墓,还有独特的八角形墓等。琉球的墓地风水虽然来源于我国福建,但在琉球的传播过程中发生了一些变化,中日两国的学界有一些关于中琉风水比较的研究成果,可作参考。 (三)久米村的风水师 久米村风水思想的另一个重要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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