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HHhH:希姆莱的大脑是海德里希


作者:劳伦比奈     整理日期:2015-05-26 00:18:11

  海德里希,盖世太保头目、纳粹诸多秘密任务首脑,集“布拉格屠夫”、“金发野兽”、“第三帝国最危险分子”等众多外号于一身;一手主导让600万犹太人在集中营惨遭屠杀的“最终解决方案”,更是“史上最残酷刽子手”希姆莱的左右手。他是铁石心肠的冷血怪物,他的同僚听到他的名字都会胆战心惊。他是助纣为虐的幕后真凶,纳粹内部人人皆知的“HHhH”,意即“希姆莱的大脑是海德里希”(HimmlersHirnheisstHeydrich).
  《HHhH:希姆莱的大脑叫做海德里希》一书讲述了1938—1942年期间,纳粹入侵捷克、横扫欧洲之际,为打击纳粹,捷克流亡政府派出两名伞兵加比希克和库比斯空降布拉格,进行代号“类人猿”的秘密刺杀行动,目标正是海德里希,企图藉此为当时处于劣势的同盟国扭转局面。而区区两名伞兵是否能突破重围,成功暗杀并重创纳粹?故事围绕这一极秘密的暗杀事件展开。
  作者简介:
  劳伦比奈(LaurentBinet)1972年生于巴黎,在斯洛伐克服过兵役,也在布拉格居住过。除写作外,他在巴黎八大和巴黎三大教授现代文学。《HHhH》为其第一部小说,即获2010年龚古尔首部小说大奖。
  目录:
  第一部分历史之镜
  “散文家的观点又一次破坏了历史的树状图,不过,为了让动物乖乖进入轻便的牢笼,这并非靠我们来出谋划策。”
  ——曼德斯坦《小说的结局》
  第二部分暗杀现场
  ‘“一则闹得人心惶惶的谣言从布拉格传来。”
  ——戈培尔的日记,1942年5月28日
  206
  我感觉得到,这一刻越来越近了。奔驰车已经上路了。它来了。布拉格的空气中飘荡着某种东西,这种东西一直刺入我的骨子眼里。路上的弯道为某人勾画出命运的轨迹,同时也为一个人、还有一个以及另一个安排了结局。我看见一群鸽子从扬胡斯的青铜头像上飞走了,后方是全世界最美丽的背景,泰恩圣母教堂漆黑的尖顶上耸立着一座座塔楼,阴森森的教堂笼罩在一股邪恶的气氛之中,沉郁暗淡而不失其雄伟壮丽,每次当我前来欣赏时,我都会产生一种双膝跪地顶礼膜拜的强烈欲望。布拉格的心脏在我的胸口跳动。我的耳畔传来了有轨电车的阵阵铃响。我的眼前浮现出一群身着灰绿色制服的男人,他们的皮靴在石板路上踏出咔咔嚓嚓的鸣响。我快到了。我应该去那个地方。我必须来到布拉格。当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必须守候在那。
  我得在那儿把这个故事写下来。
  我听见奔驰车发动机的鸣响,黑色的奔驰像一条游蛇般在路上疾驰而过。我感受到加比希克的喘息,紧紧裹在雨衣里的他正在人行道上伺机等候,我还看见了对面的库比斯,还有在山坡上放哨的瓦尔茨克。在他上衣的口袋深处,我碰触到那面镜子冷冰冰的水银镜面。还没有到来,还没有到来。
  还没有到来。
  我感受到,风正猛烈拍打着车上两个德国人的脸庞。司机飞一般地驾驶着汽车,我知道这个细节,上千个人可以为我证实这点,因此,对于这点的真实性,我没有丝毫的担心。奔驰车全速行驶,风驰电掣,这是我想象的部分中最珍贵,并最让我引以为豪的,它悄无声息地滑行在道路上。风一个劲儿地往汽车里钻,发动机发出轰轰的鸣响,司机是一个彪形大汉,车上的乘客不停地朝司机喊道:“快一点,快一点”。但司机哪里知道,从此刻起,时光已经开始放慢了脚步。很快,世界的进程即将被定格在一个弯道上。地球即将在奔驰车停下的那一刹那停止转动。
  可是,那一刻依旧没有到来。我很清楚,此刻还为时尚早。并非一切已经各就各位。八字还没有一撇,一切还说不准。兴许我希望能够永远推迟这一时刻的到来,然而,我的整个身心又是如此强烈地渴望着。
  斯洛伐克人、摩拉维亚人以及波西米亚的捷克人也在守候着,为了切身体会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我就算倾其所有也在所不辞。不过,我受文学的毒害太深了。“我感到某种危险的东西在我的身体里蠢蠢欲动”,哈姆雷特如是说。就连这种时候,我的脑海里冒出的都是莎士比亚的句子。希望大家能够原谅我。希望他们能够原谅我。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要发动那辆黑色的奔驰,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将一切准备就绪,着手负责准备工作,将这次冒险编织成彩锦,竖立起反抗的绞刑架,将奢华的斗争帷幕把死亡包裹在丑陋的卷筒里。当然,这一切都不算什么。我得不顾廉耻,把自己与如此伟大的人物联系在一起,当他们低下头,他们甚至都觉察不到我沧海一粟般的存在。
  有时还得弄虚作假,放弃自己相信的东西,因为相较于正在上演的一幕,我的文学信念就显得微乎其微。这一幕在几分钟后即将上演。此地。此刻。在布拉格霍硕维茨路的这个弯道,后来,过了很久之后,这里会修筑一条匝道,因为一个城市的市容比人们的记忆变化得更快,唉,真遗憾。
  其实,这点并不重要。黑色奔驰在马路上像游蛇一样风驰电掣,从今往后,这才是唯一重要的事情。我从不曾感觉到离我的故事如此之近。
  布拉格。
  我感到了刀光剑影,腾腾杀气。我还感受到,这三个男人的内心焦虑不安,同时,他们却又表现得镇定自若。这并不是说他们坚信自己将慷慨就义,因为,尽管他们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他们从来不曾排除过死里逃生的可能性,在我看来,这倒使得他们面临着更加难以承受的心理压力。我不知道他们需要有怎样令人难以置信的抗压能力才能够扛住这一切。我迅速盘点了一番在我生命历程中,那些我应该镇定自若的场合。真是莫大的嘲讽!每一次的挑战都十分可笑:折了腿,值夜班,亦或是受到粗暴的对待,这些几乎就是在我平庸的一生中冒过的所有风险了。我该怎么做才能对这三个男人的经历有一个最起码的认知呢?
  不过,时间可能不再允许我保持这种精神状态了。我也一样,无论如何,我肩负着责任,我应该去面对。稳稳当当地呆在奔驰车经过的路上。在这个五月的清晨,聆听生命的絮语。感受历史的簌簌风声在耳畔的阵阵呢喃。从十二世纪初一直到如今,将那些曾经在历史的舞台上亮过相的角儿的名字列在一串长长的名单上,再加上娜塔莎。于是,这张名单上只有五个名字:海德里希、克莱恩、瓦尔茨克、库比斯和加比希克。
  在这道历史的关口,这五个人开始瞥见了一束光芒。
  209
  在我看来,不管对谁来说,如果生活没有给他安排一连串没完没了的倒霉事,那么他至少要经历那么一个时刻,不管有理没理,这一刻被他视为他生命交响曲中最华美的乐章,我想,对于海德里希来说,生活在之前都对他十分慷慨,现在,这一刻已经来了。当一个饶有趣味的偶然降临时,我们便愿意相信,并从中构建人物命运,于是,海德里希生命的最强音便跳跃在暗杀的前夜。
  当海德里希走进华伦斯坦宫的教堂时,所有来宾都起身迎接。他沿着红毯的一侧走着,红毯一直铺到他在第一排的席位,他神态庄严,满面春风,趾高气昂。红毯的另一侧则是他的妻子丽娜,丽娜怀有身孕,容光焕发,身着一袭深色长裙,相伴在海德里希左右。他们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在场身着制服的男人们在他们经过时行着纳粹军礼。海德里希完全被这里的神圣庄严深深震慑住了,他的双眸便说明了一切,他傲气十足地凝视着一个祭坛,祭坛的上方是奢华阔绰的浅浮雕,音乐家们很快就要再祭坛脚下各就各位。
  音乐,如果他曾经把它忘却,那么,今晚,他会重新回想起来,音乐跟了他一辈子:自从他呱呱坠地,音乐就一直陪伴他左右,并且始终不离不弃。艺术家的角色与活动家的角色一直在他的灵魂深处分庭抗礼。是世界的进程决定了他的职业。然而,音乐永远深深地扎根于他的灵魂深处,并且将一直扎根于此,直到死亡降临的那一刻。
  每位来宾的手里都拿着晚会的节目单,上面的文稿写得十分蹩脚,不过,代理总督认为作为开场白的这段话写得很精彩:
  “音乐是艺术家和音乐迷富有创造性的语言,是他们表达内心世界的方式。当他们步入生命中的艰难时光时,音乐能够抚慰他们的心灵,当他们历经人生中的峥嵘岁月时,音乐能够鼓舞他们继续前行。不过,音乐超越了一切,成为德意志民族文化产物中最精妙的表达形式。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布拉格的音乐节是当今最杰出的贡献,在未来的岁月里,在这个帝国强有力的中心地带,这场音乐节将被视为一块奠基石。”海德里希的文字功底不能和他拉小提琴的水平相提并论,不过,既然音乐才是艺术家们灵魂的絮语,所以,他对此不屑一顾。
  音乐会节目的安排十分精彩。他邀请了最负盛名的音乐大师前来演奏德国音乐。贝多芬、亨德尔,还有莫扎特,兴许,只是那仅有的一次,他那晚没有邀请瓦格纳(这点我也不确定,因为我没能把完整的节目单弄到手)。哈雷音乐学院的校友演奏了他父亲布鲁诺海德里希的《C小调钢琴协奏曲》,海德里希还特邀了一名大名鼎鼎的钢琴大师。当这首曲子的音符缓缓流淌出来的时候,乐曲便如同行云流水般流淌过海德里希的灵魂深处,他的身心被这涓涓细流一般的音乐缓缓滋润着,此时此刻,他应该正全身心地陶醉在这最美妙的时刻之中。我的好奇心蠢蠢欲动,希望能够聆听这首曲子。最后,当海德里希鼓掌的时候,我能够从他的脸上读到了以自我为中心的狂妄自大者的不可一世,看到他正沉湎于无尽的幻想之中。海德里希沉浸在父亲死后留下的巨大成功中,他细细咀嚼着他个人的辉煌胜利。不过,辉煌胜利与生命的压轴戏,这两者并不完全是一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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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HhH:希姆莱的大脑是海德里希的作者是劳伦比奈,全书语言优美,行文流畅,内容丰富生动引人入胜。为表示对作者的支持,建议在阅读电子书的同时,购买纸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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