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兰夜语/学生推荐书系》是继东方出版中心畅销书《中学生推荐书系》之后新进推出《走进校园经典》书系之一,主要收录当代作家雷达的散文随笔60多篇。以小角度窥见大人生。文笔时而辛辣时而温情,时而幽默时而深沉,内容充满哲思性,发人深省,可读性非常强。 作者简介: 雷达,原名雷达学。评论家。甘肃天水人。1965年毕业于兰州大学中文系。历任《中国摄影》、新华通讯社编辑,《文艺报》编辑组长,《中国作家》杂志副主编,中国作家协会创研部副主任,研究员。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会委员,中国小说学会副会长。1962年开始发表作品。1980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现任中国作家协会创研部主任。著有论文集《小说艺术探胜》、《文学的青春》、《蜕变与新潮》、《传统的创化》、《民族灵魂的重铸》、《文学活着》,散文集《缩略时代》,散文杂文《清贫颂》、《甘海热血谱青史》,散文《圣果》、《乘沙漠车记》、《洮河纪事》、《河西行》、《王府大街64号》,评论《给爱情以应有的位置》、《刻在心上的弹孔——谈谈第十个弹孔》、《高晓声小说的艺术特色》,访问记《春光唱彻方无憾》、《春天的信息——女作家近况一瞥》,报道《短篇小说的新气象、新突破》,传记文学《泥土和石油的歌者——记诗人李季》,电影文学剧本《赵武灵王》(合作)等。《文学活着》(其中3部分)获第三届当代文学科研奖,论文《灵性激活历史》、《北国的活力》、《徐怀中风格》分别获《上海文学》、《钟山》、《作家》文学奖等,散文《蔓丝藕实》获中华文学选刊奖。 目录: 皋兰夜语还乡乘沙漠车记天上的扎尕那重读云南新阳镇多年以前走宁夏依奇克里克凉州曲圣果听秦腔李白“故里”在甘肃秦安追忆一九六五尔羊来思洮河纪事故乡山川永在游子心中兰大,我亲爱的母校缩略时代论疼痛谈传世论辩诬论幽默论尴尬说运气论超脱论牢骚说电脑快乐即自足论世俗化的折旧过程生命与时间随想(18章)王府大街64号我们为什么读书我们还需要文学吗我心目中的好散文假若曹雪芹有稿费我们今天怎样看帝王之爱秋实凝香行走的哲人悲情山川:废墟上的联想为谁写作文学活着荒煤先生《贾平凹文集》序活着的介人达成先生二三事怀念罗荪恩师华佗与鲁迅化石玄想录辨赝置身西西里我在埃及拜谒法老俄罗斯人到底生活得怎样味外之味我下到“世界第一大井”的井下摩罗街《索债者》:不是冤家不聚头赤水酿茅台云烟缥缈足球与人生感悟冬泳旦夕祸福论无可逃遁的反思观球意识流世界杯随笔(四章)多一些狼气和虎气刘翔退赛是一种解脱开幕式能让我们记住什么“包揽”是一个不明智的口号皋兰夜语久居兰州的人都知道,深夜出门,不用抬头,即能感到,或身后,或眼前,定有一庞然大物在瞑色中谛视着你,那就是皋兰山了;也不必引颈四顾,定能听到一种哈气似的嗬嗬声在空气中鼓荡,那就是黄河的涛声了。 记得1986年前后,有位兰州的故交到了北京,闲谈中顺便说起:“皋兰山上建公园了。”兴许他的语调太平淡,兴许当时的我未及细想,反正我没当回事。我估计,那无非是在皋兰山腰的某处修了个凉亭罢了。我的想象力再丰富,也是断乎达不到山巅的——在我少年的记忆里,皋兰山高不可攀,直薄云汉,如壁立的屏障守护着兰州,兰州则是偎在它脚下的羊群。实难想象,在这陡峭的几乎寸草不生的皋兰山之巅,能建个什么公园。 终于,在一秋日傍晚,我回到了阔别二十多年的兰州。下火车后猛一抬头,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皋兰山还是那副熟悉的静卧了千万年的姿势,老熟人似的对我歉然一笑,但仰观山顶,却全然陌生了,著名的“一棵树”没了踪影,只见原先最高处烽火台的位置上,隐约飞起层层亭台楼阁,与秋夜的星斗混成一团,细辨则有角翼然,在雾霭里明灭,如神话里的蓬莱仙境一般,好像一阵风来,那缥缈的楼阁随时有升入霄汉的可能。这就是友人所言“兰山公园”了吧,果然奇幻至极。由于地面是万家灯火的闹市,山顶是星光灼灼的亭台,而中间部分的大荒山完全融入了沉默的夜色,所谓山顶公园便有了天上宫阙、琼楼玉宇似的飘游感。我盯视片刻,觉得眼睛发酸,真不知是天宫在轻摇,还是夜气在浮动。 我也算是到过一些地方,见过一些世面的人了,就说夜景吧,曾登上国际饭店看上海(听说现在该去登东方明珠电视塔了),也曾登上枇杷山看重庆,还在飞机上看过夜的法兰克福和罗马,但我敢说,它们尽可以其富丽或壮丽炫人,却都不如夜的皋兰山那么富于梦幻之感。我早就觉得,兰州含有某种说不清的神秘和幽邃,暗藏着许多西部的历史文化秘密,凡只到过西安没到过兰州的人,绝对不能算到了大西北;只有到了兰州,而且流连黄河滩,驻足皋兰山者,才有可能摸索到进人大西北堂奥的门径。 我从来都固执地认为,王之涣的《凉州词》,只能作于兰州,而且描写的也只能是襟山带河的兰州。 “凉州词”乃古乐府惯用的诗题,并非只能写凉州或只有亲临凉州者才能用它,这就犹如唐人写“出塞”、“入塞”的诗很不少,并非每个人都非要出一回塞一样。可是,单就这首诗的意境观之,恐怕诗人不亲自来到一个高山、长河、古城三者奇绝地扭结在一起的地方,是断难杜撰得出来的。 我想象,王之涣是在一个早春的正午,一个假阴天,来到兰州雷坛一带的河谷的,他极目西眺,觉得黄河上接白云,仿佛是从云端挂下来的,就有了“黄河远上白云间”的句子出唇;再侧目一看,发现身边的孤城兰州紧贴着崔嵬的皋兰山,四围群山如簇,使山愈大而城愈小,便生出了“一片孤城万仞山”之慨;当时天气乍暖还寒,兰州一带的杨柳还没有吐芽,王之涣打了一个寒噤,猛听得有羌笛声若断若续飘来,心里想,兰州尚且如此,那凉州以西的占战场,还不知道会怎样的苦寒呢,遂叹息道,“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啊。我这样解,唐诗专家可能要引经据典地起来反驳,但据我所知,只有兰州才具备诗中所写的特殊地貌,往西去,甘、凉、肃、瓜四州不是这样,沿黄河上下逡巡,济南、郑州、西宁、银川等地,也都不是这样。后又发现岑参咏兰州的诗:“古戍依重险,高楼见五凉。山根盘驿道,河水浸城墙”,益发坚定了我的看法。 兰州这地方确乎有种非凡气象,黄河穿城而过,环城则是山的波涛,好似一座天然的古堡,外面的东西不易进来,里面的东西也难出去,铁桶也似的封闭。要是在西安,你会感到关中大平原的坦荡与敞开,而身在兰州,你就没法不体验一种与世隔绝的疏离感、禁锢感,连走路的步子都会放慢。从地图上看,兰州才是中国真正的中心。老人们常说,环绕兰州盆地的群山是一条逶迤的巨龙,皋兰山是龙头,九州台是龙尾,确实越看越像。小时候,我就经常好奇地久久凝视着它,盼望着又惧怕着它会抖动头颅。及长,渐渐知道了龙的传说,就想,这里是否才是中华民族真正的发祥地?惜乎只是猜想,并无如“黄陵”之类的有史可征。但凭着直觉,我相信这是一块神秘的土地,以前必发生过或不见史籍却惊天动地的事,以后也必会弄出震撼神州大地的响动。 考证起来,兰州的历史甚为悠久,秦置陇右郡,汉置金城郡,隋置兰州,皆为兵家必争之险要。到了今天,它更是西北重镇,交通枢纽:陇海、兰新、兰青、兰包诸线,均奔凑兰州而来,交会之后又各奔东西。川陕及沿海的货物要进入青海、新疆、西藏,或青海、新疆、西藏的产物要运到内地,大都须经兰州这个“瓶颈”。兰州的得名,一说来自夹峙着它的一山一河,即皋兰山(兰)和黄河之滨(洲);一说古时的兰州四季如春,盛产兰花,故有此名。对后一说,我有些怀疑。古兰州府或古金城郡,其实是一个小文化圈的别称,它还应包括河州、湟州、临洮、循化、榆中、皋兰等一大片青海与甘肃接壤的地面。新石器时代著名的马家窑文化和稍后的齐家文化,老窝都在这里,前者因临洮的马家窑而得名,后者因广河县的齐家坪而得名,你想找最地道的三足鬲和鱼纹盆,恐非此地莫属。曾使举世惊愕,众学者争执不休的“舞蹈纹彩陶盆”,即出土在这个文化地带。此盆也确实奇特得很,盆沿上的舞者,咱们的老祖宗们,头上之饰物似为发辫,披于脑后,而下体之物,就很像男性生殖器,舞者裸体而踏跳,奔放恣肆,性器官非常之突出,这就不能不使学人们大费猜详,一定要破译它的意义了。列祖列宗,你们何以豪放如此?它的笔势、动感、构图、线条均出奇的成熟,却出自五干年前的先民之手,怎不令人惊异。 所以,兰州是封闭的、沉滞的,但又是雄浑的、放肆的。不信,你往黄河老铁桥上一站,南望皋兰山,北望北塔山,下望黄河那并不张扬却又深不可测的浑浊漩流,会感到一种山与河暗中较劲的张力,或蒙克绘画中才有的紧张感。据说现在的黄河冬天也不结冰了,于是不存在解冻问题,但在我小时候,看春天的“开河”,那刺激不亚于惊雷奔电,若是一个人独立河边,或会被它骇人的气势吓得战栗。看啊,一块块硕大的排冰,像一个个满怀仇怨、冲锋陷阵的生灵,互相追逐着、撞击着,那高扬着手臂的冰块杀过来了,那低头冲刺的冰块迎上去了,时而惊天动地地轰鸣,时而粉身碎骨地呻吟,有的冰块狂暴得简直要扑到岸边来捉你,于是冰水都溅湿了你的棉鞋。四野岑寂,整条大河犹如低吼着的、厮杀不断、尸横遍野的战场。夜幕降临,就益发骇人心目。这不由让人想起《吊古战场文》里河水萦带、群山纠纷、声析江河、势崩雷电一类的句子,遥想发生在著名的兰州河谷里的无数部落之间、宗教之间:民族之间、政治集团之间、阶级之间的征战和杀伐……P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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