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女子》讲述1919年的广东乡村,年幼的佩佩被父亲送进丝绸厂,成为“丝绸女儿”中的一个。她们虽被家人离弃、被机器压榨,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与爱,人生路注定不同寻常。 多年过去,佩佩与阿琳立誓成为“自梳女”,选择永不结婚,终生彼此为伴。然而,战火迫近,她们的命运又将脱离自己的双手…… 作者简介: 盖尔·月山,生于美国,父亲是日本人,母亲来自中国香港。她致力于以小说展现中日两国文化的恒久魅力,同时探索人性的成长,反思战争的破坏力。已出版七部小说,都登上了美国的畅销书榜,曾获美国诗人学会奖、奥克兰笔会/约瑟芬?迈尔斯文学奖。目录: 第1章1919/佩佩 第2章1919/佩佩 第3章1919/佩佩 第4章1925/佩佩 第5章1925/佩佩 第6章1926/佩佩 第7章1926—1927/叶姨 第8章1927/佩佩 第9章1928/佩佩 第10章1928/佩佩 第11章1932/佩佩 第12章1934/叶姨 第13章1936/佩佩 第14章1936/佩佩 第15章玉笙第1章1919/佩佩 第2章1919/佩佩 第3章1919/佩佩 第4章1925/佩佩 第5章1925/佩佩 第6章1926/佩佩 第7章1926—1927/叶姨 第8章1927/佩佩 第9章1928/佩佩 第10章1928/佩佩 第11章1932/佩佩 第12章1934/叶姨 第13章1936/佩佩 第14章1936/佩佩 第15章玉笙 第16章1936/佩佩 第17章1938/佩佩 第18章1938/佩佩 第19章1938/佩佩月山的优雅、精致和感知力令人惊讶。她抒情诗般的精准叙事让人屏息,更清楚而有力地照亮了人类的苦痛和救赎。 ——迈克尔?夏邦,普利策小说奖得主 月山的这个故事里充满了理解的力量,呈现的方式是那么优美而自然。 ——《洛杉矶时报》 《丝绸女子》里点缀着很多令人陶醉其中的细节,月山展露了她的天才。 ——《休斯顿编年史报》 月山的优雅、精致和感知力令人惊讶。她抒情诗般的精准叙事让人屏息,更清楚而有力地照亮了人类的苦痛和救赎。 ——迈克尔?夏邦,普利策小说奖得主 月山的这个故事里充满了理解的力量,呈现的方式是那么优美而自然。 ——《洛杉矶时报》 《丝绸女子》里点缀着很多令人陶醉其中的细节,月山展露了她的天才。 ——《休斯顿编年史报》 《丝绸女子》是一部兆头很好的处女作,笔法细腻、作者功力深厚,涵盖了女主人公佩佩二十年的人生。月山简约、优雅而流畅的文字勾画出了农村中国的生动画卷。 ——《出版人周刊》第一章 1919/佩佩 佩佩对疼痛的最初记忆来自于妈妈。当时她只有三四岁。那时发生的事情,现在正再次发生。妈妈痛苦的呻吟把她从梦中唤醒。但她依然紧闭着双眼。尽管如此,她还是能“看到”妈妈的那幅绢画,画上有五只白色的小鸟,其中三只栖息在开满白花的枝丫上,另外两只正展翅飞翔。这是他们家唯一漂亮的东西。即使在黑暗中,她也能看到它。每当她问很多问题,关于这幅画,或关于其他事情时,她父母就会很恼火。爸爸会用舌头发出一连串不耐烦的声音,妈妈会说她想得太多太远了。因此,佩佩只得像她天生寡言少语的姐姐丽丽一样,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妈妈的呻吟声越来越大。佩佩睁开眼,看到摇曳的烛光下,爸爸正坐在门边。他长长的腿伸直,一条腿压在另一条上交叉着,一只手摸着他唇上稀薄的胡子。佩佩看了一眼丽丽,她像往常的每个夜晚一样,正坐在角落里缝补破旧的衣服。 佩佩的妈妈在另外一个房间。那个房间用一面深色的厚重帘子与别的房间隔开了。接生婆程妈与她在一起。呻吟声和沉重的喘息声继续着。接生婆低声地说着什么,给妈妈鼓劲儿。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形时,他们有了一个小妹妹,妈妈则又瘦了一圈。 那个小妹妹哭啊、哭啊,不停地哭着。不论妈妈怎样哄她,她都不肯吃奶。连续很多天,妈妈把她抱在怀里摇着,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她的脚印在他们家肮脏的地上出了一条窄窄的小路。爸爸从村里一个老妇人那里买了一些草药熬汤。这些草药在煎煮时散发出一股烤焦的树叶的味道。婴儿还是坚决不喝。不久,小妹妹哭得筋疲力尽,最后就躺在妈妈怀里不动了。不一会儿,佩佩的爸爸就抱起小妹妹出了家门。当他回来时,就像是遭受过袭击的野兽,脸上有掩不住的悲伤。他是独自回来的,小妹妹不见了。 “小妹妹呢?”佩佩问。 “和前面那个一样,得病死了。”爸爸说,“如果是男孩,就不会这样了。” 佩佩的妈妈木然地站着,身体轻轻地前后摇晃着。她的衣服敞开,头发少见地凌乱不堪,抿紧的嘴唇上有几条细细的皱纹。佩佩从没见妈妈哭过,她知道这不合常理。实际上妈妈很痛苦,即使在她对爸爸的话点头赞同时,也能看到她的痛苦,她只是不表现出来而已。 妈妈的呻吟充满了绝望。佩佩知道家里马上又要添一个小孩了。桌子离门帘只有几步之遥,佩佩轻轻地移动着,免得惊动爸爸。上次妈妈生小孩时,有一个月的时间,爸妈不允许她们姐俩进妈妈的房间。据说这是为了不惹怒老天爷。不过她觉得如果她只偷看一小会儿,老天爷是不会生气的。 佩佩撩起门帘。妈妈的小床两侧都点着一支蜡烛,狭小的空间里满是蜡烛的特殊气味。程妈的身边也点着蜡烛。她正弯着身子,给妈妈打气:“使劲,玉笙,使劲,对,就这样。现在,大口吐气。”妈妈半躺半坐在木板搭成的小床上,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褥子。她靠在墙上,支着双膝,两腿朝两边撇开着。她的身下,垫着一张很大的褐色的纸。那张纸随着妈妈的身体前后左右地蹿动着,程妈要不时地调整一下纸的位置。在程妈的指导下,妈妈的呻吟逐渐变成一次次的叫喊。之后,她把头向后仰着,沉重地喘息着。那声音就像是佩佩听到狗在渴极了时的呼吸一样,她不知道妈妈是不是想喝水。但即使佩佩想说话,她也只是张大了嘴巴,什么也说不出来。佩佩被妈妈的痛苦吓着了。妈妈看起来已是疲惫至极,虚弱不堪,她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蚊帐。然后她再一次聚集起力量,重新抬起身来,又喊了一声,努力了一次。 “好,玉笙,”程妈说,“看到孩子的头了,孩子出来了,孩子出来了。”佩佩发现,妈妈的两腿间,出来了一个孩子的头。随着妈妈的每次用力,一个黑黑的、湿乎乎的、丑八怪一样的东西慢慢地出现了。她想再走近一点看得清楚一些,但她双腿发软,迈不动脚步。当佩佩转过身,想与丽丽分享这一发现时,她发现丽丽正在使劲闭着眼睛,不过她的手却还在继续缝补衣服。 “孩子是脸朝上出来的。”程妈说,声音里有一丝担忧。只一会儿,孩子的头就全都出来了,闭着的眼睛像一条黑线,鼻子扁扁的、小小的。妈妈再一用力,孩子的整个身体就跟着出来了。然后是妈妈的身体流出来的一摊血水。 “玉笙,是个女孩儿。”程妈检查着孩子的身体,轻声说。 新出生的小妹妹大声地哭着。程妈用一把锋利的剪刀剪断了连接孩子的脐带。“她看起来挺好的。”程妈把孩子擦洗干净,把她放到佩佩妈的怀里。妈妈似乎已经耗尽了力气,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但她还是露出疲惫的笑容,迎接她的第五个女儿。 还没等佩佩移动脚步,她感到爸爸的手抓紧了她,把她推到一边。开始她以为爸爸会因为她偷看而惩罚她,但随后发现爸爸根本没注意她。他身上的烟味和汗味使这个狭小而闷热的房间让人窒息。 “是个儿子吗?”他问。 没人回答。佩佩转向丽丽,丽丽只是低头看着肮脏的地面,程妈忙着清理现场,把刚才用过的所有东西都卷到那张大纸里,以便把它们一起埋掉。佩佩以前就见她这样做过。 “为什么要把它们埋掉?”上次见她这样做的时候,佩佩问。 “因为它们很脏。”程妈轻轻地把那一卷东西放进她刚挖好的一个小坑里,说道。“为什么是脏的?”“因为它本来就是脏的。”程妈说,“我们绝不能让老天爷看 到它。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爸爸俯身看着孩子,看到新生儿很健康,就揭开包裹着她的毯子。没发现儿子的特征后,他的嘴里又响起了那种他一不高兴就会发出的声响,然后闷闷不乐地离开了。佩佩赶紧躲到一边,免得被他看见。 妈妈把孩子重新包好,轻轻地亲了亲孩子的脸蛋。 “下一个会是个男孩。玉笙,你就等着看吧。” “不会再有下一个了。”妈妈说。 孩子出生后的一个月里,玉笙和孩子一起待在房子的那个小隔间里。在这段不洁的时间里,为了至高无上的老天爷,她没洗过澡也没洗过头。程妈从村里买了一些草药做成汤,玉笙慢慢地恢复着体力。像往常一样,她的三女儿佩佩有很多问题:“为什么妈妈一个月都不能出门?”“她如果出门会怎么样?”这个总问问题的孩子,最让玉笙放心不下。 “为什么老天爷不想看到小孩子?” “因为我们都不干净。”妈妈回答。 “那一个月后就干净了?” “对。” “我小时候也不干净吗?” “对。” “为什么?”佩佩不甘心地继续问。 “因为所有跟生孩子有关的东西都是脏的,包括生完孩子以后的一个月。得了,别问了。赶快走吧。”她指着门说,让佩佩赶紧出去。“这段时间你得帮着爸爸干点活,别问那么多问题。”玉笙一遍又一遍地嘱咐着佩佩。佩佩绕着桌子走着,手指在桌面上画着一个个小圆圈。 玉笙觉得这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慢。以前生完那几个孩子后,她都是手忙脚乱地忙乎着孩子的事,就连已经到另外一个世界的那两个女儿也没让她消停过。可是,这个被称作玉玲的才出生的小丫头,却安安静静的,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让她觉得有些不适应。 第一周过后,玉笙把家里所有东西都从头到尾地擦洗了一遍。然后变得心神不定,为自己不能帮丈夫摘桑树叶,也不能帮着把它们装到筐里而内疚。她的丈夫老鲍要把装到筐里的桑树叶拿到市场上去卖。尽管丈夫什么也不说,但玉笙知道,对他而言,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在一张纸上画叉数着日子,还好,只剩下两天了,然后她就可以从这种束缚中解脱出来了。 其他的东西都是一成不变的。每天早晨,当家人还在睡梦中时,玉笙就已起床了。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点火熬粥,这点米粥要帮他们熬过一整天,直到晚饭。吃过早饭,玉笙会烧点水泡茶。每当锅里的水沸腾,发出一阵阵轻轻的低语、温暖的蒸汽在屋内弥漫时,往往是玉笙思维最清晰最活跃的时候。 有时她会想起曾经美好的时光。这些回忆总是在最不可思议的时候来惊扰她—有时是在她低头搅动锅里的稀粥的时候,有时是在她摘桑树叶的时候,总之都是在她忙于手头活计的时候。玉笙依然会被自己曾经漂亮过的想法吓一跳。那些时光仿佛已经很久远。跟她丈夫不同,她曾经有过姣好的容颜,皮肤细腻,身材也很好,但这些年没日没夜的辛苦劳作把她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无论是内心还是外表。她骨架很小,这使她在生孩子时异常艰难。尽管她曾经祈祷老天爷能保佑她顺利生产,但是生这最后一个孩子一点也不比生第一个容易。 靠近屋子最边上的角落,睡着她的两个女儿,丽丽和佩佩,她们在爸爸搭起的简易床铺上蜷曲着。尽管她们俩有很多不同之处,但她们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彼此关心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她与老鲍,因为他们夫妻之间很少交流,与女儿们也很少交流。老鲍很少关注女儿们,而她自己在过去的几年里也并没有给她们多少影响。她知道她们总有一天要离开,而过多的关心与情感流露会使别离更艰难。对丽丽来说,问题不大,她很安静,把一切都藏在内心。但是佩佩却令人头疼,她很敏感,总是在寻求各种问题的答案,玉笙不得不斥责她,让她安静下来。玉笙相信这样对她以后的生活会有好处。找到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很难,而大多数家庭都不喜欢女人有自己的想法。很多时候玉笙都希望这两个女儿里能有一个儿子,好让这一切有点价值,让老鲍引以为傲。 门帘动了一下,玉笙抬起头来。老鲍从门帘后走了出来。他一宿没睡,睁着眼躺到天亮,而玉笙则闭着眼装睡。当她高大的、饱经风霜的丈夫来到她身边,在桌边坐下时,他们俩都没说话。结婚这些年来,他们只在必要的时候说一两句话。老鲍从来都是惜字如金,能不说的话绝对不说。 鲍钟和玉笙是由两家父母订的娃娃亲。在他们还是孩子时,一个算命先生根据他们的生辰八字,把他们撮合到一起。然后还没到十六岁,玉笙就嫁到了鲍家。离开了南海温暖的家,来到了离得不远的在广东省的鲍家,她希望在鲍家能得到相同的温暖与幸福。那时她并不知道她的新家会如此遥远。不知道那些充满了欢声笑语的晚饭时间已经永远离她而去了。从嫁入鲍家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 老鲍是她见过的最高的男人,比她爸爸至少高出一个头。他比村里的渔民都高出很多。他曾经告诉玉笙,他身材高大是因为他是客家人的后代,客家人是从北边迁移过来的。老鲍的爷爷在太平天国的后期和最后一批移民一起迁移到南方。老鲍从小到大听说过很多相关的故事,在他们结婚后的最初岁月里,他也给玉笙讲述过一些。他的爷爷天生是个斗士。有一次,一个不喜欢客家人的村民砍掉了他爷爷左手的两根手指。尽管鲜血从伤口处直往外涌,他爷爷还是把那个村民打得血肉模糊。然后他捡起两根手指,若无其事地扬长而去。老鲍告诉玉笙的一些比较隐秘的事情之一是他爷爷总是把那两根坏死的手指放在挂在脖子上的袋子里,常常对自己曾经的勇猛与顽强津津乐道。客家人和其他居住在南方的人不同,他们身材高大、骨骼强壮、个个虎背熊腰。他们还使用自己的语言。尽管玉笙的婆婆是广东人,但她丈夫身上的客家人的特征却很明显。她的女儿们,丽丽和佩佩也比她认识的其他孩子高出很多。佩佩在八岁时,就已经和大她两岁的姐姐丽丽一样高了。 老鲍的家庭和玉笙的家庭很不相同。老鲍的家几乎连最基本的生活条件也没有。玉笙家虽然不比他家富裕,但她却一直习惯于拥有几样奢华的东西,她一直还记得当她还是孩子时,丝绸被盖在身上时的顺滑与舒适,父母的房子虽然简陋,但墙壁上总是贴着漂亮的花花绿绿的墙纸。和其他女孩不同,玉笙从小就跟着妈妈学习,学着读写一些最简单的词汇,就像当年外婆教妈妈一样。但她对老鲍家的情况却是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开始,她觉得他能够与他的家庭分开单过是一件很体面的事情。这种情况很少有,而且值得庆幸,因为毕竟她听不懂他爸爸说的客家话。老鲍的妈妈在她进门前不久去世了,所以也没有婆婆给她一些必要的指点。 开始玉笙以为老鲍的蓬头垢面、邋里邋遢是因为没有女人帮着收拾的原因。但她渐渐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她最不能容忍的是,老鲍一直像动物一样地生活着。当她在门前经过时,那股恶臭让她忍无可忍。粪便放在床边的瓦罐里,又厚又脏的蜘蛛网到处都是。看见摆在桌子上已经发酵的酸臭食物,玉笙就忍不住作呕。他的床上,放着一条破破烂烂、肮脏不堪的毯子,这是他床上的所有家当。老鲍用一贯最简单的话语,带着她看完了这一切,没有丝毫的难为情。老鲍是在男人的世界里长大的,一直是靠最基本的必需品生存着,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桑树林和鱼塘上。没过多久玉笙就意识到采摘绿色的桑树叶,把它们包好放到草篮子里将成为她终生的劳作。对老鲍而言,那些桑树林和池塘里的鱼,永远都是第一重要的。 婚后的生活没什么改变,只是脏乱的情况和令人作呕的恶臭渐渐地改善了。即便如此,老鲍也没说一个字,似乎也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同。最初的几个月,对玉笙来说,是很艰难的。白天她要不停地洗洗涮涮,晚上还要满足丈夫的生理需要。那是怎样的一种痛啊!他进入她身体时的那种痛楚让她恐惧,她却连喊都不敢喊。尽管如此,玉笙永远也不会对丈夫说不,她怕那样会惹恼老天爷,给她的家庭蒙羞。无奈之下,她就在白天拼命地干活,把自己累得筋疲力尽,一点也不想动,同时希望她的丈夫也能这样。她的努力很有效。晚上不论是臭虫在她的腿上吸血还是臭虫发出的难闻气味,都不能把她从沉睡中唤醒。只有当她怀了孩子,及其之后的几个月里,老鲍才不再碰她。现在她很确定,她已经生完了最后一个孩子,不会再生了。她感到自己已经被掏空了。 这些年来,玉笙变得像她丈夫一样沉默。她学会了把一切都隐藏起来。她让自己忘掉曾经的少女时代。经年累月的室外劳作,采集桑树叶、清理潮湿肮脏的鱼塘,已经风干了她的生命,使她对生活不再有任何新奇的渴望。她关于另一种生活的全部记忆都被封存在床尾的一个木箱子里。偶尔,当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她会打开木箱,在强烈的樟脑味中,拿出她用一层层白纸仔细包着的东西:她妈妈给她做的红色丝绸连衣裙,她外婆给她的带蕾丝的手绢。那个时刻往往是她最寂寞最孤独的时刻。尽管佩佩在很多方面更像她爸爸,但从佩佩身上,玉笙看到了自己已失的快乐。佩佩的举动经常把玉笙带回到往昔的生活中。从佩佩那里,她能看到她自己最大的希望和最深切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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