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瓦纳湾》由玛格丽特·杜拉斯编著。 你不知道你是谁,你以前是谁;你知道你演过戏,你不知道你演过什么戏,你演戏,你知道你应该演,你不知道演什么,你就是演。你不知道演过哪些角色,哪些孩子死去或活着。不知道在哪些地方、哪些舞台、哪些都城、哪些大陆,你喊出了情人们的激情。只知道剧院付了钱,戏就得演。 你是舞台的演员,人世的丰采与完满、终极与浩气。 你一切都已忘怀,除了萨瓦纳湾,萨瓦纳湾。 萨瓦纳湾,就是你。 作者简介: 玛格丽特·杜拉斯(1914—1996),法国小说家、剧作家、电影导演,本名玛格丽特·多纳迪厄,出生于印度支那,十八岁后回法国定居。她以电影《广岛之恋》(1959年)和《印度之歌》(1975年)赢得国际声誉,以小说《情人》(1984年)获得当年龚古尔文学奖。 目录: 正文 舞台上是两块相连的场景:左侧有一个类似墙角沙发的家具,不太明显,中央有一张桌子和三把椅子。 墙上空无一物。几块舞台大幕。 一把椅子上摊放着一袭花长裙。 舞台像客厅那样亮着。灯光昏沉,使人想起酒店大堂的灯光。 玛德莱娜在这样的灯光中进场。她走向舞台中央,走向桌子和椅子。她坐上客厅中最显眼的一把椅子。 她一出场,幕后就传来遥远的人声。 她坐定后,灯光打在她身上,她是世界的中心。 灯光在她身上扩大,然后又停住。场面已做好演出准备。 背景处于相对幽暗的黑暗里。只有玛德莱娜在舞台灯光下。 她侧身对着观众。她不说话。墙角沙发那边的天幕后始终人声嘈杂。声音听起来年轻自然,一个少妇和一个青年的声音,也可能有一个孩子的声音。小孩说一句话(听不清),别人可以发出笑声,只一次。 玛德莱娜非常专心听。她并不试图听明白说什么。这些人的嘈杂声她听了害怕。 这样过了好一会儿,这时玛德莱娜面向观众,让观众看到她的孤独,孩子般的迷惑,雍容华贵。 然后,还是从幕后响起有乐队伴奏的唱片歌曲,一个声音唱埃迪特·皮亚夫的《情话》。声音很远,也很闷。 这也引起所有的回忆。 副歌部分持续两分钟,玛德莱娜始终坐在观众面前。 她似乎认出这名歌星的声音,但是她的记忆是破碎的,断断续续,若隐若现。玛德莱娜站起身,努力回忆,既惊讶又平静,伤透了心后倒也无心可伤了。 这时从舞台右侧进来本剧中的第二个人物,一名少妇。 她就叫少妇。她没有名字。 少妇走到玛德莱娜身边,在她的脚旁就地坐下。 她们没有看对方。少妇微笑。玛德莱娜似乎感到害怕。少妇把面孔放到玛德莱娜的膝盖上。玛德莱娜指幕后。 玛德莱娜:什么事?少妇:这是让和埃莱娜。他们给您带来了一张唱片。(停顿)他们又走了。 玛德莱娜:那好……少妇抚摸和吻玛德莱娜的双手。歌声停止。 少妇:这首歌您听出来了吗?玛德莱娜(犹豫):这是……有点儿……长时间停顿。 少妇:我来唱,您跟着重复歌词。 玛德莱娜没有回答。她微微撅一下嘴。少妇神情严肃地看着她。 少妇:您不愿意吗?玛德莱娜:愿意……愿意……我愿意……少妇神情严肃又好奇地继续看着她。玛德莱娜把手放到少妇脸上。 玛德莱娜:您是我的小女儿?少妇:可能是的。 玛德莱娜(回忆):我的小女儿?……我的女儿?……少妇:是的,可能是的。 玛德莱娜(回忆):是这样吗?少妇:是的,是这样。 停顿。静默。 玛德莱娜闭上眼睛,像盲人那样抚摸少妇的头。 少妇由她抚摸。后来玛德莱娜放开她的头,两手下垂,颓然无力。 玛德莱娜(停顿):我要一个人待会儿。 少妇:不。 少妇拿起玛德莱娜的手,放在自己头上,让她继续抚摸“那缺席的第三个人”。玛德莱娜的手又放下,还是颓然无力。少妇不再尝试。两个女人的手都不动。 少妇:您无聊吗?玛德莱娜:不。 少妇:从来不?玛德莱娜(简单地):从来不。 静默。少妇哼《情话》一歌。玛德莱娜好似在寻找声音是从哪儿来的。歌声停止。 然后,少妇开始唱歌,拍子放慢,歌词唱得很清楚。 少妇(唱):我对你发疯地爱爱上了你好几回好几回我想叫喊……玛德莱娜(瞧着少妇,像个学生那样慢慢跟着唱,没有明确停顿,像在做听写):我对你发疯地爱爱上了你好几回(停顿)好几回我想叫喊……少妇:是的。(静默)(唱——节奏放慢):我从来不曾爱人像爱你那么深切我可以向你发誓……玛德莱娜(神情愈来愈专注):我从来不曾爱人像爱你那么深切我可以向你发誓……P5-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