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为“世界短篇小说之王”、法国著名作家莫泊桑的中短篇小说作品集,《世界文学名著:莫泊桑中短篇小说集(全译本)》收集了莫泊桑三十一部中短篇小说,为读者呈现出法国当时的社会生活画面,具有深刻的思想内涵和社会价值。通过阅读小说,让读者感受其独特的魅力。 作者简介: 居伊·德·莫泊桑(1850—1893),法国优秀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与契诃夫和欧·亨利并列世界三大短篇小说巨匠,对后世产生极大影响。他师从于福楼拜,擅长从平凡琐屑的事物中截取富有典型意义的片断,以小见大地概括出生活的真实。他的短篇小说侧重摹写人情世态,构思布局别具匠心,细节描写、人物语言和故事结尾均有独到之处。莫泊桑在文学史上的首要贡献,在于把短篇小说艺术提高到一个空前的水平。是法国文学史上短篇小说创作数量最大、成就最高的作家,是当之无愧的“短篇小说之王”。目录: 一个诺曼底人 皮埃罗 疯女人 晚会 复仇者 恐怖 第二十九床 魔鬼 两个朋友 项链 我的叔叔于勒 归来 嫁妆 火星人 魔椅一个诺曼底人皮埃罗疯女人晚会复仇者恐怖第二十九床魔鬼两个朋友项链我的叔叔于勒归来嫁妆火星人魔椅春天舆论保罗的女人西蒙的爸爸一次野餐一名农场女佣的故事一家子泰利埃妓馆羊脂球/290名家评论/335莫泊桑生平和创作年表/337一部文学史是人类从童真走向成熟的发展史,是一个个文学大师用如椽巨笔记载的人类的心灵史,也是承载人类良知与情感反思的思想史。阅读这些传世的文学名著就是在阅读最鲜活生动的历史,就是在与大师们做跨越时空的思想交流与情感交流,它会使一代代的读者获得心灵的滋养与巨大的审美满足。他是19世纪末法国文坛上最卓越的天才。——俄国作家、诗人屠格涅夫他文思敏捷,成就卓著,不满足于单一的写作,充分享受人生的快乐。他的作品无限地丰富多彩,无不精彩绝妙,令人叹为观止。——法国著名作家左拉莫泊桑的语言雄劲、明晰、流畅,充满乡土气息,让我们爱不释手,他具有法国作家的三大优点:明晰、明晰、明晰。——法国著名作家法朗士我们出了鲁昂城,驶上通往瑞米耶日的大道,轻便马车就飞驰起来,穿过一片片牧场,直到爬康特勒坡冈时,马儿才放慢了速度。眼前的景色,是这世间最为壮美的了。身后便是鲁昂城,林立的教堂和哥特式钟楼,建造精美,宛若象牙工艺品。对面则是圣瑟韦工厂区,矗立着无数烟囱,向天空喷射着烟云,与老城区无数神圣的钟楼遥相呼应。这边,大教堂的箭顶,是人类建筑丰碑的制高点;那边,作为竞争对手,“霹雳”的“火泵”,几乎也高不可测,甚至比埃及最巨大的金字塔还要高出一米。前面,流淌的塞纳河水波光粼粼,河中散布着岛屿。右岸白色的峭壁上覆盖着一片森林;左岸草场连着草场,一望无际,延展到远处,很远处,才被另一片森林阻断。沿着宽阔大河的陡岸,停泊着一些大船。只见三艘巨型汽轮,鱼贯朝勒阿弗尔方向驶去。另有一组船队,首尾相连的一只三桅船、两只双桅纵帆船和一只双桅横帆船,由一艘吐着滚滚黑云的小拖轮牵曳着,逆流驶向鲁昂。我的同伴是当地人,看也不看这片令人惊叹的景色,不过,他一直在微笑,似乎在窃笑。猛然间,他朗声说道:“啊哈!等一下您就会看到一样特逗的东西,马蒂厄老爹的小礼拜堂。老兄啊,那才够味儿呢!”我不免惊讶地看着他。他又说道:“我要让您闻一闻诺曼底的一种气味,会留在您鼻孔里久久不散。马蒂厄老爹是全省最值得称道的诺曼底人,他那小教堂,也算这世间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观。关于这一点,我得先给您解释几句。”马蒂厄老爹,人称“酒坛子”老爹,原是个退伍还乡的上士,他身上以精妙的比例,完美地结合了兵痞的调侃戏谑和诺曼底人的奸诈油滑。他回到家乡,依仗多方面的照拂,以及他本人不可思议的手段,当上了一座很灵验的小教堂的管理员。那座教堂受圣母的护佑,经常有前来求神膜拜的人,主要是那些怀了孕的少女。他还给教堂里显灵的神像取了个名字:“大肚子圣母”,而且对这位圣母也比较随便,总好说三道四,但是绝不敢失敬。他为他那“好心肠的童贞圣母”专门写了一篇祈祷文,还送去印刷出来。这篇杰作充满无意的嘲讽、诺曼底式的幽默风趣,冷嘲热讽中还掺进了对神的敬畏,对神秘的灵验所怀有的迷信的敬畏。他不大相信他这位保护神,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相信一点点儿,从策略上考虑,他也得小心点侍候。他这篇令人咋舌的祷文是这样开头的:我们慈悲的童贞圣母玛利亚,本地以及整个大地未婚母亲天经地义的保护神,请您保护我这因一时疏忽而失足的女仆吧。……祷文是这样结尾的:千万代我问候您的神圣丈夫,并代我向天父求情,让他赐给我一个类似您那夫君的好丈夫吧。这篇祷文遭到本地神职人员的封杀,马蒂厄老爹就暗中出售,据说那些虔诚诵祷的女人,无不受益匪浅。总而言之,他谈起仁慈的圣母,就像一名贴身仆人谈论他的主人——一位令人敬畏的王爷,抖出他熟知的主人的所有隐私。他也了解圣母的底细,跟朋友在一起时,几杯酒下肚,他就压低声音,当做一大堆笑话讲出来。等一下,您亲自见识见识吧。光靠圣母这位保护神,收入似乎根本不够他花的,于是,除了圣母这个主业之外,他又搞了点儿副业,做起圣徒像的生意。所有圣徒,几乎,或者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小教堂里摆不下了,他就将圣徒像放到柴房里,一有信徒前来请圣徒,他就立刻把圣徒像搬出来。这些小木雕像都是他亲手制作的,一副副模样滑稽极了。恰好有一年,有人来给他油漆房子,他就让人家顺手把圣徒像从头到脚全漆成了绿色。您也知道,圣徒都会治病,但是各有专长,绝不能搞混了,也不能弄错了。况且,他们都像蹩脚的演员那样,彼此嫉妒得要命。那些老太婆怕拜错圣徒,常来请教马蒂厄。“耳朵出毛病,请哪一位圣徒最灵?”“当然是奥西姆圣徒最灵了,还有圣庞菲尔也不错。”马蒂厄的乐子远不止这些。他总有空闲时间,也就总喝酒,不过,他喝酒可是讲艺术的,诚心诚意,因而每天晚上都照例喝醉。他喝醉了,心里却明白,而且明白得很,每天都能记录下来醉酒的精确度。这是他的主要营生,教堂的差使倒排在第二位。还有,他发明了——您听好,可得坐稳了——他发明了醉酒测量计。测量仪器并不存在,但是,马蒂厄的观测,就跟数学家一样精确。您能听见他反复这样说:“从星期一起,我就超过了四十五度。”或者这么讲:“我处于五十二度至五十八度之间。”再不然:“我总有六十六度至七十度了。”再不然:“浑蛋,我本以为醉到五十度,现在发觉到了七十五度了!”他一说一个准儿,从不出错。他断定没有达到过一百度,不过他也承认,一超过九十度,他的观测就不准了,因此不能绝对相信他的话。马蒂厄一旦承认过了九十度,那您就放心吧,他可是真的酩酊大醉了。每逢醉成这样子,他老婆梅莉就气得发疯。那婆娘也是个活宝,她堵在门口,见马蒂厄回来,就破口大骂:“你还回来,混账东西、臭猪、醉鬼!”马蒂厄一听,就收起笑脸,面对他老婆站定,口气严厉地说道:“闭嘴,梅莉!这会儿不是谈话的时候,等明天再说吧。”假如她还不依不饶,他干脆逼近一步,声音颤抖着说道:“快闭起你那嘴,我可是醉到九十度了,掌握不好分寸了!你要当心,我想揍人啦!”梅莉这才收兵退下。到了第二天,假如她又要重提这件事,马蒂厄就冲她嘿嘿一笑,回答说:“算了吧,算了吧,说得够多了,事情已经过去。如果还没有喝高,那也不碍什么事儿。如果真的喝高了呢,那我向你保证今后改正,说话算数!”我们的马车已经爬上山冈,驶进鲁马尔这片壮美的森林。秋天,绚烂的秋天,在残存的鲜绿色之中,掺进了金黄色和紫红色,就好像太阳熔化了,一滴滴从天上流进了茂密的树林。马车穿过杜克莱尔,我的朋友就驾车离开瑞米耶日大路,朝左拐上一条近道,驶进一片灌木林。不大工夫,马车就爬上一座大山冈,我们重又发现风光旖旎的塞纳河谷,以及在我们脚下蜿蜒流淌的河水。路右侧,有一座小建筑物,青石板屋顶,上面突兀立起一个钟楼,宛若撑起一把阳伞。建筑物的后面,是一所漂亮房子,安有绿色百叶窗,墙壁爬满了忍冬藤条和蔷薇枝蔓。一副粗嗓门嚷道:“来朋友啦!”马蒂厄闻声出现在门口。他年已六旬,瘦瘦的身材,蓄留一缕山羊胡子、两撇全白了的长长的髭须。我的同伴与他握手,又把我介绍给他。马蒂厄把我们让进一间清爽的屋子,是厨房兼作客厅。他解释道:“我呢,先生,我没有高雅的住宅。我不愿意远离吃的东西。您瞧,这些锅碗瓢盆,都陪伴着我。”他随即转身,问我的朋友:“您干吗赶在星期四来呢?您明明知道,这是我的保护神的门诊日。今天下午我出不了门。”说着,他跑到门口,大吼了一嗓子:“梅莉—伊!”吼声大极了,想必一直传到河谷,塞纳河上来往船只的水手都会抬头张望。梅莉没有应声。于是,马蒂厄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说道:“她跟我赌气呢,要知道,昨天我喝高了,到了九十度。”我的同伴笑起来:“到了九十度,马蒂厄!您怎么搞成这样?”马蒂厄答道:“跟您说吧,是这么回事。去年,我只收获了二十拉齐埃尔的杏黄苹果。这是个小年,不过,酿苹果酒倒是够了。于是,我酿了一大桶,昨天才开启。玉液琼浆,就是玉液琼浆,你们尝尝就知道了。当时波利特在我这儿。我们俩喝了一杯,接着又喝下一杯,总不过瘾,真能一直喝到第二天。一杯接着一杯,喝得我的胃里凉飕飕的。我就对波利特说:‘再来杯白兰地,暖暖身子该有多好哇!’他立刻赞成。可是,白兰地喝下去,全身又发火了,结果还得换回来,再喝苹果酒。就这样一凉一热,又一热一凉,我发觉自己醉到九十度了。波利特离一百度也不远了。”房门猛然打开,梅莉走进来,还未向我们问好,就先来了一句:“……蠢猪,你们两个都足有一百度了。”马蒂厄这下可火了:“不许胡说,梅莉,不许胡说,我从来就没有醉到过一百度。”主人请我们吃了一顿美味的午餐。餐桌就摆在门前的两棵椴树下,旁边是“大肚子圣母”小教堂,面对着开阔的美景。马蒂厄给我们讲了一些不可思议的显灵的故事,他那嘲笑的口气中,却含有几分轻信,这倒是出人意料。苹果酒清凉可口,甜丝丝又有点辛辣,容易醉人,我们喝了好多。比起别种酒来,马蒂厄更爱喝这种酒。饭后,我们就骑在椅子上抽烟斗,忽见来了两个老太婆。两个人都够老的,佝偻着身子,骨瘦如柴。她们问了好,就说是来求圣布朗的。马蒂厄冲我们眨了眨眼睛,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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