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天津作家张子堂的一部长篇小说,描写了一个乡村50年来的变化。光棍们从换妻、买妻、强媒硬保到自由恋爱;村民们从土里刨食、出外打工、多种经营到农工商三业并兴……形象展现了中国农村三十多年来经济、社会、文化以及风土人情的巨大而曲折的变化,从一定意义上揭示了中国农民勤劳、智慧、勇敢的秉性和中华民族迅猛崛起的内在规律。 作者简介: 张子堂,1957年9月生于天津宝坻,曾任公社通讯报道员、县委办调研科长、县委督察室主任、区县委办公室副主任、主任、宣传部长、区委常委等职。长期从事应用文写作,著有《应用文写作实践谈》和《应用文示例点评》,发表短篇小说《OK,因特耐特》《病友》,并获全国梁斌小说优秀奖。目录: 正文田大牛所说的准流氓名叫柴连任,是光棍窝村前任党支部书记柴缺德的儿子。原本柴连任有个颇为文雅的外号叫准学士,是村里下乡知识青年给起的。在“文革”时期,绿野县大洼公社有个内部规定:各大队书记都可以推荐自己的一名子女到大学深造。具体到谁前谁后,这要根据各自的任职年限和子女的年龄而定。1977年正好轮到他柴缺德家,而且柴连任各方面的条件也合格,按说这已是坛子里边捉王八,手拿把掐的事。可谁也没想到,中央突然恢复了中断多年的高考制度,尽管柴缺德全家“走资派”、“死不改悔”地骂个没完没了,但柴连任的大学梦算是彻底泡了汤。为此知青们便唤他为准学士了。当时,村里人谁也不明其义,知青们解释说,学士乃世界普遍流行的一个学位称号,一般的大学毕业生都能获得。 在学士之上的学位还有硕士、博士,只是我国自“文革”起就已经取消了这种称谓,如同军队不再设军衔制一样。至于前面缀个“准”字,天津知青海津生告诉大家那是预备的意思,就像一个人的未婚妻也可以叫她准媳妇,老丈母娘可以称之为准岳母。 准学士变为准流氓,的确是、而且仅仅是由于梅洁引起的。那是1979年底,张宝被自卫反击战的纪录片所鼓舞,报名参加了人民解放军。在他们这批新兵出发的头天下午,县文艺宣传队特意到大洼公社——即现在的大洼乡——为入伍新兵和社员们进行演出,场地仍旧设在了村西的打麦场上,这是过去公社经常召开大会的地方。当张宝等四十多名新兵高唱歌曲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进麦场时,场地的四周早已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靠近戏台前面的那两排座位,预留给了新兵和公社干部。由于这天县文化馆文艺组长有事,老馆长便指派我跟随宣传队来到了演出现场。直到今日,我仍然记得上演的第一个节目是歌伴舞,几乎宣传队的所有演员都上了场。男演员全部清一色的绿军装,女演员穿的是红袄绿裤,色彩十分绚丽,气势也相当强大,那情那景令所有观众的热血都沸腾起来。接下来的节目是女声独唱《边疆的泉水清又纯》,虽然出场只有一人,但是效果却是震撼的,对于观众的影响力、特别是对于小伙子们的吸引力丝毫不逊于开场的那个歌伴舞。原因当然与这位演员的演唱水平有关,但更主要的还在于她的长相。当这位演员刚一露头,台下立即出现了一股骚动,随后靠近新兵后面的准学士和光棍窝村的阴克亮、刘豁嘴、柴二蛋这伙人就“噢、噢”地大声叫了起来。张宝回过头去狠狠瞪了他们一下,低声骂道:“真他妈的丢人!把眼都现到外村来了。”这位演员的歌声数次被观众的掌声所盖住。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演员,发现她也就是二十来岁,圆脸庞,尖下颌,两道柳叶眉下镶嵌着一对汪着水的大眼睛,略施粉黛的面色白里透红,使人不由得想起了电影《黑三角》中那位端庄秀美的女主人公。只是眼前这位演员,比她可要年轻多了,苗条多了,秀气多了。听旁边的人讲,她叫梅洁,家住青龙河边的泊舟湾,是老馆长在去年春节下乡观看农民会演时发现的人才,现在还是社员身份。 赞扬的掌声也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在观众的强烈要求下,梅洁走下台来,又为大家唱了一首《红梅赞》。在经过张宝身旁时,她将方才一位小姑娘送给的一束布绢花献给了张宝。“噢、噢”,准学士等人再次哄了起来,张宝的国字型脸庞随即涂上了一层红色,两道威严的剑眉下面镶衬着一双俊秀睿智的凤眼,在绿色军装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神采奕奕,就像“文革”时期流行的工农兵宣传画中“兵”的代表一样。我此时觉得,这两个简直天生一对,地造一双,现代革命的才子佳人。 梅洁下场后,准学士顾不得看其他节目,也从观众中挤了出来,追到台后继续欣赏着这位漂亮姑娘。演出进行多一半时,梅洁与另外一位女演员结伴到附近的厕所小解,准学士又像条拖尾巴狼跟在其后,时时保持着两三丈的距离。这一时期,我们这一带的农村厕所大都是用秫桔夹的,而且男女共享,谁先进去谁先用。梅洁进厕所后,另一位演员给她当哨兵;另一位演员入厕时,梅洁在厕所外为她站岗。待两位女演员卸下体中包袱轻装归队后,准学士即刻蜕变成了一只小耗子,偷偷摸摸地钻进了这个在他看来具有特殊意义的厕所。他当然不知道,此时梁品良因为内急,也让刘二虎跟随他来到了这个厕所前。准学士到了厕所,首先进入眼帘的就是一叠沾着暗红色鲜血的月经纸,仿佛还冒着热气。他心跳的频率不由得快了起来,毛细血管也在迅速膨胀。 准学士迫不及待地弯腰捡起这叠月经纸反复观察起来,之后便放到鼻孔底下贪婪地嗅着,好像这不是又腥又臊的弃物,而是气味怡人的香囊。闻着它,心旷神怡,激动万分,甚至比那正在演出的精彩节目还过瘾。“哎哟,你这是干啥呢?”梁品良迈进厕所后,不禁大声呼叫起来。正在厕所外面充当哨兵的刘二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闯了进去。只见准学士被梁品良这一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手一哆嗦,月经纸碰到了鼻子上,像是被刀削去了一片肉似的渗着殷红的鲜血。“哈哈,瞧你小子这点儿出息!什么他妈的准学士呀,纯粹就是个准流氓。”P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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