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鲁斯特是整个二十世纪开宗立派、最伟大的文学大师之一。《追忆逝水年华(精华本译文名著精选)》卷帙浩繁,是整个文学史上知名度最高也是难度最大的作品之一。全书以叙述者“我”为主体,将其所见所闻所思所感融为一体,既有对社会生活、人情世态的真实描写,又是一份作者自我追求、自我认识的内心经历的记录。可以说是在一部小说主干上派生出众多枝蔓的小说之树,也可以说是一部交织着好几个主题的巨型交响乐。 《追忆逝水年华(精华本译文名著精选)》基本保留了七卷本全书的精华所在,所选章节或段落都是完整的,没有任何删节,一册在手即可领略这部鸿篇巨著的风采,堪称真正的“精华本”。 显示部分信息 作者简介: 普鲁斯特(Marce1Proust,1871—1922)法国小说家、评论家。出生在巴黎富裕的资产阶级家庭。父亲为保健医生,母亲是证券经纪人的女儿,犹太血统。普鲁斯特自幼体弱多病,生性敏感,富有幻想。十岁时得哮喘病,拖累终生。中学毕业后进入巴黎大学文理学院法律系。不久。开始涉足上流社会,出入文艺沙龙,与文学艺术界的名流广泛接触,成为一个举止温文尔雅的时髦青年。写《追忆似水年华》的普鲁斯特,是个半辈子躺在床上、与药罐子为伍的人。靠着被宠坏的童年和放纵反叛的青年时代那短暂的正常生活记忆,完成了他的大量作品。普鲁斯特临终前还在工作,在他的书里,记忆是瞬间的,也是永恒的。目录: 追忆逝水年华 一孔布雷之夜 二在斯万家那边 三在盖芒特那边 四斯万的爱情 五盖芒特夫妇的晚宴 六失而复得的时间(I) 七失而复得的时间(Ⅱ) 我又睡着了,时不时惊醒片刻,只听得细木护壁板发出格格的裂声,我睁开眼睛,凝望黑暗中万变的浮光掠影,凭借稍纵即逝的意识的微光,领略着睡意的滋味,依稀瞥见在睡意笼罩下的家具乃至整个房间,仿佛我自己变成其中的一小部分,很好融人整体,昏花失去感觉。或者在睡着时我毫不费力地梦见一去不复返的童年时代,重新感受到儿时的恐惧,好比舅公揪我卷曲的头发,直到我被剪了光头,恐惧才消除,那天对我来说是新纪元的创始日。可是这个新纪元的到来一直没有在我的睡眠中再现,直到为了躲开舅公的手,我把头一闪,突然惊醒,方始回忆起来,但为谨慎起见,我用枕头把脑袋严实地裹住后才返回梦乡。 有时,就像夏娃从亚当的一根肋骨脱胎而生,有个女人趁我熟睡的时候从我姿势不当的大腿之间钻了出来。我当时即将领略女性的快感,便以为是她奉献给我的。我的身体贴紧她的身体,正准备进一步深入时,我惊醒了。世上剩下的女子跟我片刻前分离的女人相比不可同日而语;我的面颊还留存她亲吻的余温,我的躯体好像还在承受她的躯体的重压。如果,有时也确有其事,梦中的女人与我在现实生活中认识的某个女人容貌相像,我将竭尽全力去达到这个目的:找到她,正如有些人长途跋涉非亲眼看看他们心目中的福地洞天不可,以为在现实中可以领略梦幻中的良辰美景。渐渐地对她的记忆消散了,我终于忘却梦中的姑娘。 一个人睡着时,仍在自己的周围保持一圈圈光阴的时轮,年年岁岁,天地星斗,井然有序。他睡醒时,本能地环视寻向,瞬间便弄清他在地球上占据的地点,在苏醒前所消逝的时间;但时间和地点的序列可能交织,可能脱节。即便他失眠至清晨才有睡意,而这时他正在看书,其姿势与平常的睡相大不一样,也只需抬一下胳膊就挡住太阳,乃至让太阳后退,等他醒来时,最初一刻不知道是什么时辰,还以为刚躺下不久哩。如果他打盹儿,例如晚饭后坐在扶手椅里,其姿势更加不妥,与平常更加不同,那么,日月星辰的时序完全混乱了,魔法无边的扶手椅载着他在时间和空间中风驰电掣地神游,等他张开眼皮,顿时觉得躺在几个月前去过的地区。但是,只需躺在自己的床上,我就睡得深沉,我的脑子就完全松弛;我的脑子甩掉了我熟睡的地方的平面图,于是,当我半夜醒来,我便不知道身在何处,甚至在初醒的瞬间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我只有最原始的存在感,如同动物萌发的那种迷离恍惚的生存感;我比穴居时代的人更赤条条,无牵无挂,但就在这时,回忆如同上天派来的救星,把我从虚无中解脱出来,否则,我永远不可能自我解救的;最初并没有回忆起我所在的地方,而只回忆起几个我曾住过或我可能要去的地方;在一秒钟之间,我跨越了几个世纪的文明,然后模模糊糊看见煤油灯的形状,翻领衬衫的形状,逐渐重新恢复我自己的相貌。 也许我们周围物件的静止状态是由我们的信念强加给它们的,是由我们面对物件的思想的静止状态强加给它们的。不管怎么说,我如此醒来的时候,我的脑子乱糟糟的,竭力寻清我处在何处,但总是徒自惊忧,这时,物体、地域、岁月,一切的一切在黑暗中围绕着我旋转。我的身子麻木得移动不得,却竭力根据疲劳状况来测定四肢的姿势,从而推断墙壁的方向,家具的位置,进而重建和命名身处的住宅。身子引起的回忆,两肋、两膝、双肩引起的回忆,使我接连重见曾睡过的好些房间,这时,看不见的四壁随着想象中的房间的形状而变换着位置,在黑暗中旋涡纵地围绕着我旋转。我的思想往往在时间和物形的入口处迟疑,还未把各种隋况进行对照,进而辨认住所之前,它,我的身子,已经回忆起各处房间卧床的款式,房门的位置,窗户的明亮程度,走廊的分布,以及我人睡时和睡醒时的思绪。因侧睡而变得僵硬的半边身子竭力猜测它面对的方向,比如躺在一张有顶盖的大床上,面壁而卧,这时我马上想到:“噢,我最终还是睡着了,尽管妈妈没来给我道晚安”,当时,我在乡下早已去世多年的祖父家;我的身子,侧卧的半边身子,忠实地保存着我的脑子永远不该忘却的一段往事,却使我想起波希米亚制的玻璃长明灯的火焰,是瓮形吊灯,用链子悬在天花板下,还使我想起西埃纳大理石的壁炉,那是在孔布雷外祖父母家里我的卧室;距离现在虽然已经久远,但我并没有恍若隔世之感,此刻睡眼惺忪,还难以确……P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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