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顿作品:命运之星》讲述昔日的小镇姑娘,怎样变身纽约地产王国的女皇?她是大众膜拜的偶像,是不择手段的商人,是迷,是传奇,也是渴望爱的女人。稳重可靠的男助手、横跨黑白两道的保护神,究竟是她的坚强后盾还是引发毁灭的导火索?不堪回首的童年,早已为她的人生埋下了最大伏笔。当获得完美的爱情时,她的世界也悄悄滑向了前所未有的险境…… 作者简介: 西德尼?谢尔顿(1917—2007),世界上唯一集奥斯卡奖、托尼奖和爱伦?坡奖于一身的作家,前17本小说全部上过《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榜首。据吉尼斯世界纪录,他是世界上被翻译得最多的作家,作品被译成51种语言,引介到180个国家和地区,全球总销量超过5亿册。 读起来令人欲罢不能。——《纽约时报书评》 在今天中国地位最高的那些作家的身上,都可以找到西德尼?谢尔顿的影子,称他为“中国通俗小说之父”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止庵 第一部 第一章 1992年9月10日星期四20:00 波音727客机消失在积云层的海洋里,像一片巨大的银色羽毛上下颠簸着。 扬声器里传来飞行员焦虑的声音: “卡梅伦小姐,您的安全带系好了吗?” 没有回答。 “卡梅伦小姐……卡梅伦小姐……” 她从深沉的梦幻中惊醒。 “系好了。” 她的思绪刚才飘移到往日快活的时光和幸福的地方去了。 “您没事吧?我们马上就要飞出暴雨带了。” “我很好,罗杰。” 没准我们能交上好运坠毁掉,拉腊?卡梅伦心想,这么一个结局倒不坏。不知在什么地方,也不知怎么弄的,事情全搞糟了。这是命运,而命运是无法抗拒的。在过去的岁月里,她的生活旋转得太快了,完全失去了控制,她面临着丧失一切的危险。但至少不会再有更糟的事情了,她做了个鬼脸想道,因为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比现在更糟的了。 驾驶舱门打开了,飞行员走进客舱,他止步欣赏了一眼自己的乘客。她是位绝色佳人,乌黑发亮的秀发在头顶挽成髻,肌肤莹泽,幽眸含慧。飞机从雷诺起飞以后,她已经更过衣了。此时,她的颈脖上戴了一条钻石和红宝石混镶的项链,身着一件定做的白色袒肩晚礼服,更加衬托出楚楚动人的脸庞和苗条的身材。在她的王国行将崩溃的时刻,这女人怎么显得如此镇定呢?他好奇地想。报界几个月来一直在毫不留情地“收拾”她。 “机上的电话还能打吗,罗杰?” “恐怕不行,卡梅伦小姐,暴风雨的干扰太大了。看来,我们抵达拉瓜迪亚机场的时间要比预定的晚一个小时。对不起了!” 我要在自己的生日晚宴上迟到了,拉腊想。有两百名客人要出席晚宴,他们中间有美国副总统、纽约州州长、纽约市市长、好莱坞名流、体育明星以及来自六个国家的金融家们。她亲自圈定了来宾的名单。 她的眼前浮现出纽约卡梅伦商城大舞厅的模样,晚宴就在那里举行。从天花板垂下的水晶枝形吊灯透过晶棱放射出钻石般富丽堂皇的光辉,令人目眩神迷。舞厅里将摆放二十张桌子,供两百位客人使用。在每张桌子的中央,都有一个用白兰花和白鸢尾花精心拼置的图案。 酒吧将设在宴会厅外宽敞的接待大厅两侧。在接待大厅的中央,是一条长长的自助冷餐桌,桌上竖立着一尊天鹅冰雕。在冰雕的周围,堆满了欧洲鳇鱼子酱、渍鲑鱼片、小虾、龙虾、蟹肉以及成篮的冰镇香槟。厨房里,一只十层高的生日蛋糕已经烘制好,只待宾主们享用。侍者、领班和安全警卫此刻都应该各就各位了。 在舞厅里,一支专为上流社会演奏的管弦乐队也应该在乐池里调弦停当,随时准备向来宾们奏响乐曲,诱惑客人们在她的四十岁诞辰之夜翩翩起舞,尽兴狂欢。一切的一切,都应该安排就绪了。 晚餐将是一顿丰盛的美味佳肴,她亲自选定了菜单,头道菜是肥鹅肝,然后是脆皮奶油蘑菇汤,脆皮要用黄麻鲈的里脊片做料。接下来上主菜,有艾菊烩羔羊肉、什锦蛋奶酥和榛子油色拉。吃完主菜后,是奶酪和葡萄,最后送上生日蛋糕和咖啡。 这将是一次场面壮观的宴会,她要在宴会上高高地昂起头,在客人的面前表现得泰然自若。她,还是拉腊?卡梅伦! 当这架私人喷气式飞机终于在拉瓜迪亚机场着陆的时候,已经比预定时间晚了一个半小时。 拉腊转身对飞行员说:今晚我们还要飞回雷诺,罗杰。” “我就守在这里,卡梅伦小姐。” 她的高级大轿车和司机正在舷梯旁等候她。 “正为您焦急呢,卡梅伦小姐。” “我们遇上了坏天气,马克斯。现在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商城。” “是,夫人。” 拉腊拿起车内的电话,拨了杰里?汤森的号码。是他负责今晚宴会的所有具体安排,拉腊想知道自己的客人是否都受到了悉心周到的照料。没有人接电话。也许他在舞厅里忙碌,拉腊思忖。 “再快点,马克斯。” “是,卡梅伦小姐。” 每次目睹卡梅伦商城大饭店巍峨雄伟的身姿时,拉腊总要对自己创造的这座大厦油然而生一丝陶醉之意,可是今晚太紧张了,她无此闲心,所有的客人都在大舞厅里等着她呢! 她推开饭店的旋转门,快步穿过宽敞富丽的门厅。大堂经理卡洛斯看见了她,急忙跑上前来。 “卡梅伦小姐……” “等会儿再说。”拉腊头也不回,只顾往前走。她在大舞厅关严的门前停住了脚步,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现在我可以面对大家了,拉腊想。她敏捷地推开门,露出满面春风,但旋即目瞪口呆了——大厅里一片漆黑。莫非大家要跟我闹着玩?她去摸门后的开关,打开了灯。只见整个大厅空空荡荡,被灯光照得惨白。拉腊站在那里发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两百位客人能藏到哪里去了?请柬上印得明明白白,宴会从八点钟开始,现在差不多快十点了,这么多客人怎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呢?她在空空如也的大厅里举目四顾,浑身战栗着。去年,也是在她的生日晚宴上,也是在这个大厅里,她宾客盈门、高朋满座,到处是音乐和欢声笑语。她对那个日子至今记忆犹新…… 第二章 一年前的这天,拉腊?卡梅伦的日程安排和往常一样紧张。 1991年9月10日 早晨5:00由健身教练陪同锻炼 7:00在“美国你早”电视节目上露面 7:45与日本银行家会谈 上午9:30与杰里?汤森碰头 10:30主持计划执行委员会会议 11:00处理传真件、信件及国外电话 11:30听取工程汇报 12:30召开律师会议 下午1:00接受《财富》杂志记者休?汤普森采访并共进午餐 2:30会见大都市联合银行的金融家 4:00出席城市规划委员会会议 5:00会见市长格雷西?曼森 6:15主持建筑师会议 6:30出席住宅规划委员会会议 7:30出席达拉斯投资集团的鸡尾酒会 晚上8:00前往纽约卡梅伦商城大饭店主持生日晚宴 她的健身教练肯赶到的时候,身穿运动服的她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你迟到了。” “实在对不起,卡梅伦小姐,我的闹钟今早没响,此外……” “我今天的事情很多,我们开始吧。” “好的。” 他们做了半小时的伸展运动,然后进行体能训练。 她的体形简直就像一个二十一岁的姑娘,肯想,要是能和这个身体在一起睡觉就好了。他很乐意每天清晨到这里来,仅仅是为了能看到她,靠近她。别人常常问他,拉腊?卡梅伦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回答是:她可以打满分。” 拉腊像往日一样轻松地完成着大运动量锻炼,但是今天她的心思不在锻炼上。 所有的锻炼项目都做完后,肯说:“我要回去收看今天的‘美国你早’电视节目。” “你说什么?”拉腊一时忘记了自己与“美国你早”电视栏目的安排,她脑子里一直在考虑与日本银行家的会谈。 “明天见,卡梅伦小姐。” “别再迟到,肯。” 拉腊洗了个淋浴,换好衣服,独自在楼顶阳台上用了早餐,吃的是葡萄、麦片粥和绿茶。吃完后,她径自进了书房。 她用蜂音器传呼秘书。“我到了办公室后再给国外打电话,”拉腊交待道,我得在八点钟到达美国广播公司,叫马克斯把车开过来。” “美国你早”节目进行得很顺利,琼?伦丁作现场采访。像往常一样,她彬彬有礼、雍容大方。 “上一次您光临本节目的时候,”琼?伦丁说,“您刚巧破土兴建世界上最高的摩天大厦。从那时到现在,差不多快三年了。” 拉腊点了点头。“不错,卡梅伦大厦明年就要竣工了。” “处于您这样的位置,会感觉如何呢?我是说,您作出了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却依然如此青春美貌。您在不少妇女的心目中是一位了不起的偶像。” “您过奖了,”拉腊粲然一笑,我没有空去想自己是不是偶像,我实在太忙了。” “您是房地产开发业中最成功的实业家之一,这个行业历来被认为是男人的领地。您是怎么经营的?怎么决策的?比方说,您怎么确定一座建筑的地址?” “不是我去寻找地址,”拉腊说,是地址来寻找我。我开车经过一块块空地,可是它们在我的眼里绝不是空地。我在那些地方看到了漂亮的写字楼和可爱的公寓,公寓里住满了生活舒适、环境优雅的人们。我爱梦想。” “而且您使梦想变成了现实。好,在这段商业广告插播后,我们接着采访。” 日本银行家应邀于七点四十五分到达,他们前一天晚上刚从东京飞抵纽约。拉腊把会谈时间安排在一大早,使他们根本无法调整飞行十二小时后的时差反应。当他们对此表示抗议时,拉腊说:我非常抱歉,先生们,可我只有这个时间抽得出身。会谈结束,我就要赶往南美。” 日本人无可奈何地同意了。他们一共来了四个人,身材矮小、彬彬有礼,可心计却跟日本武士的佩剑一样锋利。过去十年里,美国金融界太低估了日本人的能力,如今再也不会重犯这种错误了。 会谈在位于第六大道的卡梅伦中心举行。这些日本人打算在拉腊正在兴建的一项旅馆城工程中投资一亿美元。他们被领进一间宽敞的会议室,每个日本人都带来了一件礼物。拉腊向他们一一道谢,并回赠给每人一件礼品。她已关照秘书,务必用浅褐色或灰色的纸张包扎礼品。白色对日本人来说代表着死亡,而花哨的包装纸他们也不喜欢。 拉腊的助手特里西娅给日本人端上茶,在拉腊的面前放了一杯咖啡。客人其实更愿意喝咖啡,可是他们不好意思提出来。当他们把杯里的茶喝干后,拉腊叫人给他们又斟上。 霍华德?凯勒走进会议室。他是拉腊的副手,五十岁左右,脸色苍白,身体单薄,头发粗涩。他穿一件弄皱的西服,故意给人以刚起床的印象。拉腊把他介绍给客人,凯勒给每位客人发了一份投资方案副本。 “正如你们看到的,先生们,”拉腊说,“我们已经有了第一笔抵押贷款。这个旅馆城将拥有七百二十套客房,会议设施面积约为三万平方英尺,还有可容纳一千辆汽车的停车场……” 拉腊的声音充满活力,日本银行家们竭力打起精神,仔细研究着投资方案。 会谈不到两个小时就结束了,结果相当令人满意。拉腊早就悟出,与别人成交一笔价值上亿美元的业务,要比向他借五万美元容易得多。 等日本代表团一离去,拉腊立刻与杰里?汤森会晤。这个高个子的前好莱坞广告员负责卡梅伦集团公司的公关事务。 “你在今天‘美国你早’节目上表现得太棒了。节目播出后,给我们打来的电话就没有断过。” “《福布斯》杂志那儿怎么说?” “已经谈妥了。《人物》季刊准备下周让你上封面。你看到《纽约客》周刊上写你的文章了吗?棒不棒?” 拉腊走到自己办公桌前。“还不坏。” “《财富》月刊的采访放在今天下午进行。” “我已经提前了。” 他看上去吃了一惊。“为什么?” “我邀请该刊记者来吃午饭。” “挫一挫他的锋芒?” 拉腊揿了揿内部通讯按钮。“你进来,凯西。” 一个灵肉分离似的声音回答道:是,卡梅伦小姐。” 拉腊?卡梅伦抬起头来。“就这样吧,杰里。我希望你和你的部下把精力都集中在卡梅伦大厦上。” “我们已经这样做了……” “还要更上一层楼。我要求在每一份报纸和杂志上都有关于它的消息,毕竟它将成为世界上最高的建筑。注意,是全世界最高的!我要让它成为人们谈论的话题。等到大厦建好后,我要看到人人都来苦苦哀求,为的是想在卡梅伦大厦公寓楼和商业楼里面占有一席之地。” 杰西?汤森站起身来。“遵命。” 凯西——拉腊的执行助理——走进办公室。她是个漂亮的黑人妇女,穿戴整洁,三十出头。 “你搞清楚他的口味了吗?” “这人是个老饕,喜欢吃法国菜。我已经给勒西克餐馆的西里欧先生打过电话,预定了两份午餐。” “很好,我和汤普森先生就在我的专用餐厅用餐。” “您知道采访要进行多久吗?下午两点半您还要去商业区会晤大都市银行老板。” “把会晤推迟到三点钟,把他们接到这儿来。” 凯西把这些记录下来。“要不要我给您念一念来电来函?” “念吧。” “儿童基金会邀请您作为贵宾出席本月28日的仪式。” “不行,告诉他们我不敢当。给他们汇张支票去。” “您在塔尔萨的会议被安排在星期二……” “取消它!” “曼哈顿一个妇女团体希望您光临下周五的午餐会。” “不行。如果她们需要钱,给她们汇张支票。” “文联想请您在本月14日的午餐会上发表讲演。” “先弄个稿子出来看看。” “肌肉萎缩症患者医疗基金筹委会邀请您出席募捐会议,但日期上有冲突,那天您要去洛杉矶。” “汇一张支票给他们。” “斯尔布夫妇邀请您参加下周六晚上举办的家宴。” “我尽量去。”拉腊说。这对夫妇很会逗乐,又都是她的至交,她喜欢和他们在一起。 “凯西,你看看我长了几个脑袋?” “呃?” “仔细看看。” 凯西看着她。“一个脑袋呀,卡梅伦小姐。” “就是呀。我只有一个脑袋,你怎么能指望我今天下午两点半会晤大都市银行老板,五点钟会晤市长,六点半出席住宅规划会议,七点半参加鸡尾酒会,八点钟又要主持我的生日晚会?下次你安排日程表时,要动动脑筋。” “我很抱歉。您曾要求我……” “我要求你多动脑子,我可不需要一帮笨蛋待在我的身边。重新安排一下建筑师会议和住宅规划会议的时间。” “是。”凯西机械地回答道。 “孩子怎么样了?”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把凯西问愣住了。“戴维?他……他很好呀。” “他一定又长大了。” “他快两岁了。” “你考虑过他上学的事没有?” “还没有,现在还太早……” “你错了。如果你打算把孩子送进纽约的一所好学校,你在他出生之前就该做准备了。” 拉腊往办公桌拍纸本上记了点什么。“我认识多尔顿小学的校长,我来安排戴维报名的事情。” “这……谢谢您。” 拉腊头也不抬。“就这样吧。” “是,夫人。”凯西走出办公室,心里不知道是该感激老板呢,还是该恨她。当凯西初来卡梅伦公司工作时,就有人向她警告过拉腊?卡梅伦的厉害。“那个铁蝴蝶是个该死的婊子,”别人这么告诉她,“给她当秘书的人,哪里是按日历来干活的,是用秒表。她会活活吃了你!” 凯西还记得第一次面试的情景。事前她曾在六七本杂志上看见过拉腊?卡梅伦的相片,但是这些相片没有一张比得上她本人。当凯西面对面地坐在这个女人面前时,只觉得她的美貌叫人喘不过气来。 拉腊?卡梅伦正在看凯西的履历,抬起头说声:“坐下,凯西。”她声音沙哑,然而中气十足,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这是一份不坏的履历表。” “谢谢。” “有多少真实的成分?” “对不起……” “大多数从桌子对面递过来的履历表都是虚构的,你果真擅长自己所做的工作吗?” “非常擅长,卡梅伦小姐。” “我的两个秘书都自动辞职了,这里的活儿就像滚雪球一样干不完,你能承受住工作压力吗?” “我想我能。” “这不是猜谜比赛,到底是能,还是不能?” 一时凯西连自己也不晓得到底还想不想得到这份工作了。“是的,我能。” “好吧,给你一周的试用期。你还得签订一份合同,保证今后不得向任何人谈及我,也不得谈及你在卡梅伦公司的工作。这意味着不许接受采访,不许写书,什么都不许。所有发生在这里的事情,都属于机密。” “我明白。” “那好。” 五年前就这么开了头,打那以后,凯西已经学会了去爱、去恨、去崇拜、去蔑视她的老板。起初,凯西的丈夫曾询问过她:“这个传奇式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把她问住了。“她远非常人所及,”凯西说,她漂亮得要命。我平生还没见过像她这样勤奋的人,上帝才知道她每天睡不睡觉。她是个完美主义者,把身边的人一个个弄得愁眉苦脸。她在自己这行里是个天才。有时候她器量很小,报复心很强,有时候又慷慨得令人难以置信。” 她的丈夫笑起来。“也就是说,她还是个女人。” 凯西的脸上毫无笑意,她看着丈夫说:“我不知道她算不算女人,有时候她使我惧怕。” “算了算了,亲爱的,你言过其实了。” “不,我的的确确感觉到,要是有谁挡了拉腊?卡梅伦的道……她会宰了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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