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凯拉被抹除了记忆,失去了原本的个性,她要何去何从,又能否寻找到事实的真相,逃出生天? 政府声称凯拉是一名恐怖主义者,并承诺只要她愿意按政府规矩办事,凯拉可以获得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尽管记忆已被抹除,旧时的种种仍旧日日萦绕于心,有时窃窃私语,含糊不清,有时突然重现,刻骨铭心。她知道有人在对她说谎,她所看到的一切也并非真正如其所见。凯拉需要寻求事实真相,这段万难的旅程,她可以信赖谁? 在政府的一所特殊医院中,凯拉被抹除了记忆,肯定了身为罪犯的旧她已经死亡,而全新的凯拉被赋予了新的名字,新的身份,甚至新的家庭---慈祥的父亲,冷漠的母亲和温柔善良的姐姐。医院在她的体内植入了控制其情绪的芯片“Levo”,凯拉知道一切手腕上有“Levo”的孩子都和她一样,他们都来自那所医院。然而,随着记忆时常浮现,凯拉开始质疑自己的真正身份。最终,凯拉选择背叛她身后的神秘组织,暴露在这个新社会秩序中大行其道的邪恶力量。 作者简介: 泰瑞特里(TeriTerry),作家、科学家、律师、验光师、商人、教师、图书管理员,作者旅居多国,从事过多项事业,阅历极为丰富。2004年,作者移居英国开始全职写作,目前修青年反乌托邦小说写作(YoungAdultDystopianFiction)硕士。 目录: 目录: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目录: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九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九章/ 第四十章/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九章/ 雨的用处很多。 像我周遭这些冬青和山毛榉树,要靠雨水才能生根长大。 雨能冲刷行踪,掩盖足迹,让人难以尾随。这在今天是件好事。 最要紧的是,它能洗掉我身上和衣服上的鲜血。我站起身,在倾盆大雨里瑟瑟发抖。我张开两臂,伸出双手,在冰冷彻骨的雨水中一遍遍揉搓身体。身上的血迹早已洗净,但是我停不下来。脑子里还是染满了殷红,要很久才能洗抹干净,不过我现在已经晓得方法。记忆可以打包,用恐惧和否认层层包裹,再锁进一堵墙——一堵砖墙,就像韦恩筑起的那道。 他死了吗?他要死了吗?我浑身战栗,不只因为寒冷。他是被我丢在那儿活活煎熬吗?我是不是该回去,看看还能帮他点什么?不管他是谁,做过些什么,他就活该一个人躺在那儿痛苦等死吗? 可要是有人发现我做过的事,我就完了。我本不该有能力伤害任何人。即便韦恩袭击我,我做的一切也只能是自卫。白板人是没法使用暴力的,但是我用了;白板人也不该有任何过去的记忆,但是我记得。法监肯定要抓住我。也许他们会想解剖我的大脑,看看哪里出了岔子,为什么我的乐握会失灵,不能控制我的行动。弄不好他们会拿我做活体研究。 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该确定他已经死了,但现在太晚了,我不能冒险回去。你当时做不到的事,现在凭什么觉得能做到?心底一个声音嘲弄道。 麻木一点点渗进我的皮肤、肌肉,直到骨髓。好冷。我靠着一棵树,慢慢跪倒,陷进泥里。我想停下,只想停下,不想动。不要思考,不要知觉,也不要伤害,永远不要。 直到法监追来。 快跑! 我挣扎起身,双脚磕磕绊绊地往前走,渐渐可以小跑,最后终于撒开步子穿过树林,沿着田间小径一路飞奔。路上有辆白色的面包车,一面漆着“最好的建筑师”——那就是韦恩消失的地方。我有点恐慌,怕被人看到我从他车旁这片树林里出来,如果人们发现他不见了,早晚要注意到这儿。但眼下这条路空无一人,顶上是嘶吼的天空,雨点重重地砸在铺满碎石的柏油路上,我一路跑,它们一路飞溅开来。 雨。它当然有别的用处,别的含义,但此刻它涓涓漫过我的脑海,就像溪流淌过身体。一切都被它带走。 我走近家门,还没伸手,门已咔哒一声打开,一个女人满脸忧色,一把将我拽了进去——是妈妈。 绝不能让她知道。换做几个钟头前,我根本不晓得要怎么掩盖情绪,不过现在不同了。我镇定神色,压下眼里的惊慌,把自己清空到白板人该有的状态。 “凯拉,你浑身都湿透了。”妈妈温热的手贴上我的面颊,眼睛里都是关切。“你的水平值还正常?”她问道,一面抓住我的手腕检视乐握,我也好奇地低下头。我猜它应该很低,说不定低得危险。但情况已经不同了。 6?3,它认为我挺高兴,啊哈! 我蜷缩在浴缸里,心情渐渐平复,又开始试着回想。水很烫,周围热气缭绕,我微微舒展开身体,但四肢还是麻的,我还是浑身发抖。等到这股热劲儿终于让身子舒缓下来,我的脑袋还是一团浆糊。 究竟发生了什么? 韦恩之前的所有事情都很模糊,就像隔了层熏污的玻璃看不清楚。我木然地打量自己,就像打量一个陌生人——凯拉,五英尺高,金发碧眼。白板人。或许和大多数白板人有点不同,我稍稍有点敏感,有点难以控制,但我确实是个洗过脑的白板人——法监们早就将我的记忆抹净,作为对昔日罪过的惩罚,只不过我连那罪过也不会记得。我的记忆连同历史早就离我而去,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下午我出去走了走,仅此而已。我原打算考虑下本的事。一想到本,一波波切肤的痛楚就席卷了全身,比以前还要厉害,我几乎要叫出来。 镇定。到底发生了什么? 韦恩那个人渣。他跟踪我到了树林。我强迫自己回忆,回忆他干过什么,想干什么。他狠狠抓住我,我怕得要死,满腔的愤怒却在升腾。不知怎么,他煽起了我的怒火,我疯了似的朝他出手,头脑里一片空白,但体内的某些物质却起了变化,它们在更替、坍塌、重塑。韦恩的血肉在我的脑海中横飞,我心下畏缩:这是我干的吗?不知道为什么,洗过脑的我会这么暴力。不仅如此,我还能记得以前的事,能想起过去的情绪和影像,想起洗脑前的我,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它已经发生了。 现在我不只是凯拉了,这不过是他们在医院给我洗完脑才安的名字,离现在还不到一年。我还有别的故事,别的身份。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这样。 砰砰砰! 我连忙跳出浴缸,头发朝两边甩开,身上的水溅在地板上。 “凯拉,没事吧?” 门外有人。是妈妈,刚刚是她在敲门。打住,我强迫自己松开拳头。 镇定。 “好得很。”我故作轻松。 “再多待一会儿你就变成梅干了,出来吃饭。” 楼下除了妈妈,还坐着埃米和她的男朋友雅茨。埃米是我姐姐,和我一样被洗完脑后分派到这个家,不过我俩截然是两个路数。埃米是个阳光少女,活泼聒噪,身材颀长,皮肤是暖暖的巧克力色;相比之下我又矮又小,整日默不作声,就像个苍白的影子。雅茨是个正常的男孩,没被洗过脑。除了会一脸陶醉地盯着光彩照人的埃米之外,他人算得上理智。爸爸不在家这件事让我松了口气。没了他的审视,我可以默默盘算权衡,确保一步也不会走错。 周日照例吃烤肉。 我们聊到埃米的课程,雅茨的新相机。埃米叽叽呱呱地说起她以前实习的那家诊所聘她放学后去做兼职,一脸的兴奋。 妈妈瞥了我一眼。“再说吧。”我明白她的意思,她不想我放学后一个人在家。 “我用不着保姆。”我抗议道,虽然自己心里也没底。 傍晚的微光渐渐融入夜色,我上楼回房,一面刷牙,一面盯着镜子看。镜子里那对碧绿的眼眸也盯回来,那么大,那么熟悉,却看见了以前不曾看见的东西。 一切都最平常不过,却没有一样真正平常。 脚踝上的阵阵剧痛迫使我停下脚步。我回过头,远方有个模糊的身影,那是来追我的人,要不了一会儿他就会赶上来,他才不会休息。 藏起来! 我冲进树林,跳进冰冷的溪水,以此掩盖足印。扑腾了一段,我折回岸边,匍匐爬向荆棘丛深处,全不顾枝条拉扯着我的头发、衣裳,也不管利刺扎进胳膊的钻心疼痛。 绝不能再被他找到,绝不能。 我伏在地上摸索,扯掉黏在胳膊和腿上的林地里腐烂冰凉的树叶。刺眼的光柱扫射着我头顶的树丛,我屏住呼吸,吓得一动不动。光柱投下来,拉低,照到我藏身的所在。不过它没做逗留,又接着往上搜寻,我才敢微微松一口气。 我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又折返向前。这声音渐行渐远,逐渐模糊,直至从耳畔消失。 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我捱过了一个小时,四肢僵硬,又湿又冷。身边每蹿过一头动物,微风每吹动一根树枝,都让我惊恐不已。但随着时间一分一分地流走,我越来越相信,这一次我能成功。 天才蒙蒙亮,我一寸一寸,小心翼翼地往外挪。头顶的鸟儿们唱响了清晨,我探出身子,心也随着它们一同歌唱。我终于赢了尼科的藏猫猫游戏吗?我成了那第一个吗? 一道强光几乎晃瞎了我的眼睛。 “抓到你啦!”尼科抓住我的胳膊,使劲把我往前拖。脚踝上的伤让我疼得大声尖叫,但那也没有我心里的失望来得伤人。这感觉那样强烈,那样苦涩。我失败了,又一次。 尼科帮我把衣服上的烂叶子刷干净,他温热的胳膊滑过来揽住我的腰,扶着我走回帐篷。他离我这样近,这样真实,我虽然又怕又痛,整个人却仿佛被他笼罩。 “你知道自己永远也跑不掉,对吧?”他说。他扬扬得意,又好像对我失望已极。“你永远跑不出我的手心。”尼科弯下腰,亲吻我的额头。这是他罕有的亲密举动,不过我知道这丝毫也不会减轻他心里头正在盘算的给我的惩戒。 我永远也跑不掉。 我永远跑不出他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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