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屋顶的巴黎》写的是一个叫扫舍的女人眼中那一小块法国生活,那一小块巴黎情感,这些生活和情感,虽然是小视角的,但是是属于她这样一个生命的。 作者简介: 扫舍,本名曾琼,生于成都,曾为纪录片编导、外企金领。现为艺术经纪人,在欧洲和中国之间行走。著有散文集《在普罗旺斯的太阳下》等。 目录: 再版序:活着,并活成一个对得起自己一生的人 原版序:关于扫舍,关于扫舍的巴黎 Partie1 025/星期天,去看巴黎029/我的桥,我的心032/左岸036/真的值得看042/四本打开的书049/在香榭丽舍找到你的所有053/慢船去中国055/地下铁058/走过地下墓穴062/音乐结束 Partie2 073/八月不起义076/法国和大熊猫078/谁来吃晚餐086/吃洋蓟088/于先生092/无花果094/国王饼096/法式蜗牛098/逐臭之快乐101/甜蜜地苦着104/维拉和Patchouli107/一个叫喀麦隆的房间110/安涅斯 Partie3 121/我知道你是谁124/在花园127/几乎可以在外面吃饭的晚上129/薰衣草工坊132/如果没有我的妈妈135/粥或面包138/开裆裤和“犯人头”141/上火了148/营巢记163/阿尔城和凡·高166/环法自行车运动168/乡村旅店 Partie4 179/美国人在巴黎 185/破碎的女神 189/天,她亲眼看到过凡·高 192/这样的故事 197/两个法国女作家 203/谁买了毕加索 206/法国永远的坏孩子 210/从头开始,以头结束的再版序:活着,并活成一个对得起自己一生的人 原版序:关于扫舍,关于扫舍的巴黎 Partie1 025/星期天,去看巴黎029/我的桥,我的心032/左岸036/真的值得看042/四本打开的书049/在香榭丽舍找到你的所有053/慢船去中国055/地下铁058/走过地下墓穴062/音乐结束 Partie2 073/八月不起义076/法国和大熊猫078/谁来吃晚餐086/吃洋蓟088/于先生092/无花果094/国王饼096/法式蜗牛098/逐臭之快乐101/甜蜜地苦着104/维拉和Patchouli107/一个叫喀麦隆的房间110/安涅斯 Partie3 121/我知道你是谁124/在花园127/几乎可以在外面吃饭的晚上129/薰衣草工坊132/如果没有我的妈妈135/粥或面包138/开裆裤和“犯人头”141/上火了148/营巢记163/阿尔城和凡·高166/环法自行车运动168/乡村旅店 Partie4 179/美国人在巴黎185/破碎的女神189/天,她亲眼看到过凡·高192/这样的故事197/两个法国女作家203/谁买了毕加索206/法国永远的坏孩子210/从头开始,以头结束的传奇213/印象主义的猫216/有种美是有毒的220/一次颠覆222/再见,拉夸先生226/古剧场里的现代舞229/谁还记得钱拉·菲力普231/无国界的弥撒239/科莱特和玛丽·特兰蒂昂243/墨镜后面的歌者247/三个巴黎女人250/画家丹尼赫巴斯253/莫奈的花园255/邂逅乔治桑259/巴黎,我爱你 头脑在云间,双脚在地上 作者:于是 去年我采访过扫舍,她说自己喜欢把灰扑扑的老瓦背回家,尤其是明孝陵的那块。她也说起把亲手缝制的薰衣草香袋送给亲朋好友。这两个细节,成了扫舍在我心里的ICON。这些典故都被收入了《灰屋顶的巴黎》,回忆本身也像那些“薰衣草枝条上被阳光晒干发脆的灰蓝色花粒”,经过捡拾,收藏,被纳入珍贵的布袋。 首先,注定是司空见惯的巴黎景致,蒙娜丽沙真容憔悴,公墓里星光灿烂,扫舍带着瞻仰的心飞奔而去,然后却是扎实在生活里,想沸腾的水沉静下来,再也没有旅人式的仓促膜拜。在地下墓穴,她会和身穿防水服的工作人员聊几句;在60个地铁站里关注乞讨者;在露天现代舞场,和自己的孩子一起被肢体的魅力震撼……章节的安排就像一组意味深长的蒙太奇,从全景的,公认的巴黎,移到一个中国女人身上。 慢慢浮出的这个旅居法国的中国女人,在唐人街里找不到乡愁,在香榭丽舍大街上确认自己的身份,在圣日尔曼大街上缅怀左岸的灵魂,移动的镜头起初会让我觉得很像风头脑在云间,双脚在地上 作者:于是 去年我采访过扫舍,她说自己喜欢把灰扑扑的老瓦背回家,尤其是明孝陵的那块。她也说起把亲手缝制的薰衣草香袋送给亲朋好友。这两个细节,成了扫舍在我心里的ICON。这些典故都被收入了《灰屋顶的巴黎》,回忆本身也像那些“薰衣草枝条上被阳光晒干发脆的灰蓝色花粒”,经过捡拾,收藏,被纳入珍贵的布袋。 首先,注定是司空见惯的巴黎景致,蒙娜丽沙真容憔悴,公墓里星光灿烂,扫舍带着瞻仰的心飞奔而去,然后却是扎实在生活里,想沸腾的水沉静下来,再也没有旅人式的仓促膜拜。在地下墓穴,她会和身穿防水服的工作人员聊几句;在60个地铁站里关注乞讨者;在露天现代舞场,和自己的孩子一起被肢体的魅力震撼……章节的安排就像一组意味深长的蒙太奇,从全景的,公认的巴黎,移到一个中国女人身上。 慢慢浮出的这个旅居法国的中国女人,在唐人街里找不到乡愁,在香榭丽舍大街上确认自己的身份,在圣日尔曼大街上缅怀左岸的灵魂,移动的镜头起初会让我觉得很像风光片,很像游记,直到她在除夕夜买了黄色腊梅和大红真丝越式旗袍在镜前定格时,旅程仿佛停下来了,属于历史,城市,他人的流光异彩都退去,映照出一个女人在生活中的常态,忧郁,思恋,彷徨,艳丽。 旅行和梦想,终久是非常态吧。当我读到“天气不热,可果子却熟得比往年早。大马士革李子都熟软了,摘下来做了一次派,一盘盘的搁在厨房里当零食吃。从意大利回来时看见地上落了好多烂熟的无花果,糖份太重瘫在地上招了许多苍蝇。葡萄结得多,却都不大……”永远有种家的感觉,好像旅行的终点永远是自家花园,或厨房。 然后就会安心地看她在暑日空城的沙滩节里带着孩子玩耍,并代表巴黎市民揶揄一句:“8月里在巴黎生病的人是最倒霉的人。”会觉得,孩子是一种锚,稳下旅人沉浮飘荡的心。比如小儿子到了11岁才终于愿意品尝妈妈爱喝的中国粥。 更好看的是她对法国人,中国人的简笔描摹。扫舍不是在写小说,但生活中总有些人物很精彩,寥寥就几笔就足以让人唏嘘。人生的旅途里,有些人如老瓦,有些人如这一季的花香,有人陪你长路,有人只有朝夕之缘。写人的故事时,作者也怀着看风景的心。 扫舍这样写自己:“我是那种头脑在云间双脚却必须落在地上的人。喜欢生活中许多具体的时刻:收衣服时在满怀晒得脆脆的衣服中闻到太阳的味道,整齐干净的厨房里飘处的饭香,听着喜欢的音乐熨烫衣服,想一点心事,晚上睡觉前在柔和的灯光下读一本好书……。幸福是个很大的词,可对我来说,就是由这么些琐碎和具体的片刻来组成的。” 说到底,她不是写游记,不是写法国,只是在写生活。在这样的文字里,我没有感觉到对法式情调的恭维,文字本身也没有矫情。连巴黎的情调都能被还原成生活本相,还有什么身段放不下呢? 于先生 于先生是这样的一个人,高高的个子,戴着一副眼镜,看似随意的衣着其实是精心选择的,也很正常,高干出身的家庭,本人又是社科院的研究员,举止之间总会带有些精英的特色。 还在上世纪80年代,于先生就是京城著名的人物了。精英自然有精英的见识。于先生又是学哲学的,虽然还没有出过国门,但西方的那些文学和哲学大师们已经成了他熟悉的朋友,因此他有了使命感。他不仅为自己也为中国人寻求着未来之路,而这路,所有的人就觉得是在西方。 于先生在北京有一套不大不小的公寓,正好够他用来做一个沙龙。正如他只读经典著作一样,他也只和他认为优秀的人交往。那真是意气风发的沙龙啊,人们喝着酒,谈着文化,听着歌剧,弹着钢琴,于先生妙语连珠,语不惊人誓不休的样子。有时候沙龙里也来些外国人,大都是些记者,或某国的文化官员,他们吸着飘着煤灰粉尘的北京的空气,那些蓝眼睛、高鼻梁让沙龙有了国际化的意味,于先生的声誉越发地响亮了,跨越国境地响着,他几乎算得上是个代表着中国未来的人。 有一天于先生被国家某部门的官员找了去,官员很和气地问,那些外国人都在你哪里做什么?他们都关心什么样的问题。于先生傲然地说,我们听柴可夫斯基,谈论什么是G大调。不过官员也不能说柴可夫斯基和G大调有什么不对,何况马克思也说过全世界的无产者要团结起来,几个外国人说不定也是无产者的一部分呢。 然而,于先生终于还是决定走了,他要去的地方是巴黎。临行前朋友们在一起喝酒,于先生带着一种和自己的过去告别的激动。于先生对自己灵魂的高贵性能在巴黎找到归属丝毫也不怀疑。他在遥远的北京想起巴黎时就像想起自己的一个朋友,这么多年来,通过翻译后的文字他已经读了那么多关于法国的书,从萨特的哲学到雨果的小说,他还看了那么多关于法国的电影、戏剧,他对普契尼的歌剧《卡门》几乎烂熟于心,从理论和抽象的意义上来说,他想他已经掌握了法国:一个真正的革命的发源地,一个民主而文明的国家。 这样的离开,几乎带有历史性的意义,于先生的女朋友甚至专门去了次美容院。那个时代粗陋的美容技术也没有吓着她,她带着令人恐怖的浓重的眼线去了巴黎。他们几乎想呼喊一声:巴黎,我们来了! 最开始时于先生写信给国内的朋友,说巴黎的空气多么自由,文化多么灿烂,绘画多么杰出。于先生将巴黎大小的博物馆都看遍了,他像个真正的知识分子一样和他能接触到的各种派别的人见面,讨论一些中国未来的事情。但是不久之后,于先生的政治理想就不得不面对生存的现实。他发现在巴黎这个自由而美丽的大都市,仅靠一个中国人的政治热情是活不下去的。 于先生给朋友的信越来越少了,他和所有漂洋过海的中国人一样不得不为生计操劳。于先生在郊区的商业中心开了一家服装店,卖一些从中国进口过来的丝绸服装。在时装之都的巴黎,于先生的中国服装看上去老派而土气,只是因为便宜的价格,时装店仍然可以吸引一些住在郊区的中下层顾客。很多时候,于先生就待在他的店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哲学书,他仍然在读福科和海德格尔,有客人进店的时候他放下书沉默地等待着一笔生意。店里的客人,以移民到法国的非洲人、阿尔及利亚人为主,这些人和于先生一样都是这个国家的非主流人群,于先生难过地发现,即使是这些人,都说着一口比 他流利许多的法语。 语言的障碍让于先生彻底地萎缩了。他曾经的精彩,是要通过语言这个载体来传达的。他的智慧和深刻,被法语堵在了内心,成为一堆愈积愈大的暗影。在所有的顾客眼里,他仅仅是个缄言的忧郁的普通中国人,和那些在十三区的中国餐厅、中国超市、中国干洗店的中国人一样,做着自己本分安静的小营生,赚着一份生活。 过了一些时间,中国的国门打开了,于先生曾经的一些朋友陆续地开始在中欧之间旅行。他们和于先生见面后免不了是要唏嘘感慨一番的,但很快,他们的话题就转向了一些在中国正热着的事情。这些朋友现在也有了让于先生陌生的身份,他们谈的都是融资、并购、版税、国外大学讲座。中国开始成为世界经济的热点了,那些一日千里的变化,让于先生再次失语。 20年过去了,于先生离开的那个中国只存在他的记忆中,现在的中国是他陌生的,不仅是思想方式、文化倾向,甚至包括语言。一代一代的人用他们新派的生活推进了中文的更换、创新,于先生有一天拿起朋友留在家里的国内的报纸,觉得那上面有许多的名词都是他从未听说过的。 20年过去了,于先生居住的法国扼杀了他曾经为之骄傲的想象力。那个书本中的法国,那个抽象的法国,那种让他欣赏的有异国情调的法国,在他的法国现实生活中渐渐地消失了。他想他和法国的相遇存在着一个时间的错位,他其实是那个该生活在古典的法国中的人。 于先生现在算得上是个有产阶级了,他在巴黎郊区买了块地,修建了自己的房子。设计房子时,他专门让人修了个地下音响室,用了最高级的音响设备。空闲的时候,于先生会独自待在他的音响室里一遍又一遍地听那些他热爱的音乐,音乐在大空间里显出了寂寞,于先生安静地听着,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背有些驼了,头发也掉了许多,剩下的也基本上白了。 最后一次收到于先生的信时,他说很高兴他的房子旁边有条小河,上面有座小木桥,他给那桥命名为:莫奈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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