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久不衰的经典实施奇幻巨作,英美奇幻文学TOP10作品!正义与邪恶的终极对决,横跨亚、非、欧的魔法交锋!从亚历山大、恺撒到先知、女王,以*不可思议的豪华阵容续写无双传奇!阴谋与背叛、世仇与血恨、爱情与亲情,罗马史诗中的伟大英雄们在此复活! 本书简介: 公元前323年,征服王亚历山大大帝在荡平波斯之后病倒,不久饮恨身亡,驰骋欧亚非的霸业随之消散。古老的罗马共和国因而逃过一劫。 公元前60年,罗马帝国的奠基人,“神圣的尤里乌斯”恺撒被元老院成员暗杀。其养子成为开国君主,自此开启了属于罗马帝国的辉煌。 公元600年,西罗马帝国覆灭,东罗马帝国则日渐衰微。这个曾经空前辽阔的帝国、古代文明的传播者终于走到了历史尽头……在某个遥远的时空当中,西罗马帝国并未如我们所知的一般灭亡,而是与东罗马帝国共同统治着广袤的领土。直至远古的诅咒乍起,波斯铁骑大举入侵,帝国再次被推上战争的风口浪尖。 为破诅咒之源,西罗马亲王马克西安发动禁术,企图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亚历山大,恺撒大帝带着前世未尽的遗憾相继从冥界归来。面对乱世兵燹,他们决意与亲王一道重返疆场,改写曾经功败垂成的宿命…… 作者简介: :托马斯•哈南,出生于美国,著名科幻小说家、奇幻小说家,游戏设计者,他的作品曾多次入围坎贝尔大奖提名。著有小说《帝国的誓言》《十字军》等畅销图书。 译者简介:何静,女,自由译者,毕业于四川外语学院英语系翻译专业,曾翻译出版《九曲丧钟》等作品到底是什么躲藏在罗马东面的亚拉腊山的阴影中?这得靠你自己在这本初次登场的非凡的奇幻小说中发现。——《轨迹》 生动、机警、复杂——战争和背叛发生在魔法横行的罗马。——戴维•德雷克 哈南对战略和战术的把握得到了彻底的呈现。在罗马和波斯的军队一次次的交锋中,我们可以感觉到空中的尘埃刺痛了我们的眼睛,脚下的大地在颤抖……《亚拉腊山的阴影》不仅仅是一本野心勃勃的奇幻处女作,也是一本在任何方面都堪称一流的架空历史小说。——《惊奇故事》楔子楔子迪林被人扔了出去,身子重重落在铺着瓷砖的地板上。有人粗鲁地扯掉蒙在他头上的麻袋。渴望已久的新鲜空气猛地冲入肺腑,让他反胃欲吐,嘴里已经干得不剩一丝水分。他的手撑在由小块瓷砖组成的镶嵌图案上,尽管从右手腕传来的痛楚令他几乎没有了其他任何感觉,但他还是闻到了浓浓的熏香味。一双冰冷黏湿的手抓住迪林的后颈把他扯起来,强迫他跪在一张巨幅地毯的边缘。这是一个华丽的房间,随处可见精美绚丽的漆器、木器垂挂在丝绸锦缎上。房间中央放着一张硕大的木桌,桌前坐着一个身着浅色汗衫和深色马裤、身材健硕的男人。男人略略向前屈身,示意西罗恩把迪林带到他跟前。尸鬼抓着男孩胳膊把他提起来往前拽了几步,扔在桌子前的地毯上。“年纪不大,嗯?”男人的声音十分悦耳,但不知为何,迪林却打心眼儿里感到害怕。“是的,主人,他年轻力壮,充满活力。不知道是否合您的心意?”悦耳的笑声再次响起:“哈哈,目前还不行!不过很有潜力。”第一章第一章亚加亚,特尔斐:罗马纪年710年(西元前31年)昏暗狭小的房间里,希腊女人抬起手臂,紫色面纱滑落,露出一张苍白高贵的脸庞,深蓝色的眼眸,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雪白的双肩上。女人站在房间里,心里不住地哀求,烟从缝隙里钻出来,缓缓弥漫在四周。在她身后远处,低沉的鼓声回荡在神庙前的小广场上,烈日高挂在天空。她耐着性子静静等着。渐渐地,她对这无规律的鼓声麻木了,吸入的苦涩烟雾让她头晕目眩起来。这时,一个身影在火盆亮光后的黑暗中若隐若现,长长的白发闪着微光,干枯的手指摩挲着锈蚀破旧的青铜三脚祭坛的边缘。一张突然出现在烟雾中的脸把女王吓了一跳,她差点儿往后退,但忍住了。与锡瓦的盛大场面不同,这里没有身披用珍珠黄金点缀的长袍的祭司齐声吟唱,没有用整块花岗岩巨石建造的令人叹为观止的拱形走廊——这里仅仅是在希腊某个陡峭险峻山坡上的某栋不起眼房子里的一个狭小阴暗的房间。可是,在西瓦听祭司说话的时候,她从来不会有这种紧张得胃快要抽搐的感觉。眼前的这个女巫形容枯槁,面容苍老,空洞的双眼中跳动着两团暗红色的火光。老女巫动了动嘴唇,没发出任何声音,四周的空气却颤抖起来。一些完全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词语蓦然出现在女王脑海中。这诡异的情景把她彻底吓坏了,她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挥舞,似乎想要从脑海中赶走这些影像。但一切只是徒劳,她绝望地尖叫起来。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再次隐入祭坛和缝隙后的黑暗里。火突然噼里啪啦响了几声,灭了。循声而来的侍卫冲进房间,看见女王伏倒在凹凸不平的石板上痛哭。她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甚至更多。第二章第二章埃及行省,潘诺波利斯潘诺波利斯:即今天的艾赫米姆,位于现今埃及首都开罗以南大约300英里(483公里)的尼罗河东岸。之南:罗马纪年1376年星光璀璨的夜空下,一个男孩从黑暗中走来,夜空衬出他的头部轮廓。男孩下身只穿了条简朴的带褶粗棉布短裙,裙下露出骨瘦如柴的腿。他爬到沙丘顶上,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望无垠的西部荒漠,在月光下泛着冷冷银光。一股清新的寒风卷着苦涩的荒漠气息从他身边吹过,翻动汗衫,把长长的发辫吹到身后。寂静的夜晚令人沉醉。他深吸一口气,开心地大笑着,张开双臂转着圈,巨大的苍穹在头顶旋转。一轮明月低垂,耀眼的银光照亮整个夜空。璀璨的星河在空间的云彩中忽隐忽现,黄道十二宫散布其间。男孩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后又笑了,迈开步伐奔跑在山脊上,感受着肌肉的张弛。他加快速度,在冲到沙丘的弧形边缘时用力一跃跳了出去。一瞬间,呼啸的狂风吹过,他有种自己仿佛停在星光熠熠的夜空下的错觉。当他的身影没入幽暗的阴影中时,长长的辫子在身后一甩而过。男孩“啪”的一声落入温暖浑浊的水里,一个猛子扎下去,双脚触到了水底的软沙。他猛地向上一蹿,跃出水面。后仰着头,透过弯曲的棕榈树,闪耀的星辰清晰地印在他眼中。迪林在水中转身,轻松地向长满芦苇的岸边划去。他用手抓住岸边一根低矮的树枝,从尼罗河河口上了岸。上岸后,他挤了挤辫子里的泥水,把辫子盘在肩上。湿透的束腰外衣上沾了些长条状的水生植物。他把外衣脱下来,毫不在意拂过身体的冷风。他从河口边上高高的甘蔗林里钻出来,向宽广的尼罗河河面眺望。在宽达半里本文中的“里”是指的罗马里(Romanmile)。古罗马人的一里是1618码,现在的一英里是1760码。一罗马里等于1?48千米。的河面上,河水在月色下静静流淌,远方的村庄在夜空下发出昏黄的亮光。他心不在焉地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绳编袋,看橘子还在不在里面。橘子还在。他沿着河岸边的小径朝南走去。在农田和棕榈树组成的狭长地带后面,一排山丘呈箭形从荒漠延伸到尼罗河。山丘的岬地上有一片高高的石地——在被古河道围绕的裸露岩层上,古王国古王国:指的是公元前2686—前2181年的埃及。时期的人们在这里用柱子和巨石筑起了一道防线。迪林爬过古神庙北墙坍塌后留下的废墟,眼前出现一个残缺的高大石像,古老的面孔已在悠长岁月中被风沙模糊得看不清面目。迪林从巨大的石臂上荡过去,钻过残像下的狭缝。古神庙中伫立着长长的几排柱子,柱子顶端为拱形。被风刮来的断枝残叶和泥沙杂乱地盖住柱子间宽敞的石头走廊。迪林向古神庙前的平台走去。那儿立着三座巨大的石雕像,面朝北方,望着尼罗河下游遥远的三角洲和他们曾经统治过的古老国度。正中间的雕像是一个蓄着胡子的国王,双臂交叉放于胸前,用沙岩雕刻成的巨大手掌中握着残缺不全的象征神和统治权力的标志物,黑色眼睛眺望着北方海港的方向。国王左侧的雕像是他的守护神——神态慵懒的猫王后,肃默的脸上露出典雅的微笑,却始终透出冰冷与疏离;头上一只大大的尖耳已经剥落,光滑的雕像表层下露出深色的石头纹理;手臂纤长,爪尖锋利。迪林的目光避开猫王后,转向最右边的那座魁梧的鹰面人身神像。他爬过古老神像上的短裙褶皱,在宽大卷曲的衣襟上坐下来,双腿垂在边缘晃悠。尼罗河水在他身下,尼罗河水静静流过。他拿出橘子剥起来,一个接着一个,一边吃一边等待太阳神从冥界返回人间。橘子甜中带酸,吃完时,他的手指和嘴唇上都沾了不少果汁。 迪林气喘吁吁地跑到学院操场边,用鞋带挂在脖子上的凉鞋在后背甩来甩去。他一口气翻过菜地边上的低矮围栏,拐过转角跑进马棚。学院建筑白色屋顶的另一边远远传来僧侣们做早课的声音。此时太阳神才刚从地平线上露脸,不过之前在古神庙里,他在平台上用页岩矿石碎石在暗绿色河面上打水漂得太起劲,逗留了太久。他跑过马棚的硬泥地面冲向花园后门,马童惊讶地看着他。他加速跑到墙边,纵身一跃,双手抓住墙头的砖块,用力一撑翻了过去,重重落在墙内的低矮草坪上。翻身站起来,他躲躲藏藏地穿过花园边缘的一长排柱子,溜到低年级生宿舍门口,停下来。门内传来睡在最远床铺上的努比亚努比亚(Nubia)是埃及尼罗河第一瀑布阿斯旺与苏丹第四瀑布库赖迈之间的地区的古称。男孩的轻微鼾声和呢喃梦话。他往带屋顶的柱廊两头看了看,打开门溜了进去,脱下已经风干的外衣,把凉鞋挂在门边的木钉上。这时,大房间另一头厚重的藤编门开了,门外传来短促的啪嗒声——那是学徒老师的藤杖轻轻敲在浅玫瑰色地砖上的声音。站在门口的迪林看到门外走道里的艾哈迈德老师,吓得呆住了。不过对方正转身和高年级部舍监交谈,没注意到房间里。迪林趴到地板上,滚到最近的床铺底下。睡在上面的一个加拉塔学生在睡梦中翻了个身。藤杖敲在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很快,房间尽头处传来藤杖敲在光脚板上的声音。离房间另一头扇门最近的男孩被敲醒了,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躲在床下的迪林开始往自己的床铺爬去。倒霉的是,他的床铺远在房间另一头,而且还在过道的对面,而他此刻才爬过一半的距离。他一边趴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一边留意老师那双在床柱间走动的大脚。好不容易爬到了自己床铺对面,他偷偷往过道上瞧,看到老师正好转过身背对着自己。迪林抖着手伸到卷成一团的外衣里掏出橘子皮,心扑通直跳。等到老师再次转身背对自己时,他迅速地扬手把橘子皮扔了出去,橘子皮几乎是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克伦的床铺下,猛地一下弹开,残余的果汁果肉四处乱溅,在床头处留下一摊恶心的痕迹。迪林蹲着身子,藏在两个床铺间的空隙里。老师走到克伦的床铺跟前,重重敲了下他露在外面的脚,正要转身离开,却突然停下,眯着眼看向床边的那摊垃圾。他转身一把揪住克伦的一只被太阳晒得黝黑的大耳朵,睡眼惺忪的克伦浑然不知出了何事。“好哇!原来溜进圣僧果园的那个淘气鬼就是你!”藤杖重重落在克伦的屁股上,痛得他哇哇大叫。“臭小子!看你还敢不敢再去!”老师厉声呵斥,拖着克伦往房间的另一头走去,藤杖不断落在男孩身上,男孩发出一阵鬼哭狼嚎。待老师一转身离开,迪林就迅速钻到了自己床上,好险。克伦的叫声惊醒了其他睡在迪林边上的来自西西里岛的帕特罗克洛斯。看到迪林钻进薄棉被单里装睡,帕特罗克洛斯不悦地看了一眼这个爱尔兰男孩。“你欠我人情,晚餐甜点归我了。”帕特罗克洛斯拉下自己的被单,用骨节分明的瘦长双手捋了捋又长又直的黑发,不屑地说。“你最好现在也起来,所有人都起来了。”他轻声对迪林说,但回应他的却是微不可闻的鼾声。迪林装模作样地翻了个身,被单歪歪扭扭地盖在身上,一条白白的腿伸出被单外。帕特罗克洛斯摇摇头,用双手抹了抹长脸让自己从睡梦中清醒。老师又走了回来。他走到迪林床前打量着躺在床上的爱尔兰男孩。看到男孩的脚,他睁大了眼睛,眼中透出敏锐深沉的目光,黄褐色手转动着藤杖。“迪林大人,”他低声说,“该起床迎接太阳神了,太阳神已经在天上了。”迪林发出鼾声,把头埋在扁扁的秸秆枕头下。“噢,迪林……给我起来!你这个懒鬼、小偷、小滑头、骗子、笨蛋!”老师吼道,用藤杖毫不客气地抽打迪林的腿。迪林猛地从床上蹦起来,像只从爱琴海的海浪里跃出的鼠海豚。舍监用黝黑的手准确无误地揪住迪林长着雀斑的古铜色耳朵,把他拽到过道里。藤杖重重落在迪林屁股上,他扯着嗓子直叫。“小子,你既然敢在夜里开溜,”舍监低吼道,“就应该在溜回宿舍之前花点时间把脚上的草印子清理干净!”“噢!痛!痛!”老师命令迪林抱着头走到长房间的尽头,迪林一边走一边哀号。其他男孩惊愕地看着这个红头发男孩被拖进位于宿舍尽头处的老师的房间。老师冲克伦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离开,西里西亚男孩立马跑了出去,出去的时候一边揉着自己的耳朵一边愤恨地瞪着毫无悔意的迪林。“现在,年轻的迪林大师,”老师关上身后的门,“让我好好想一想,偷窃、违反宵禁还陷害其他同学受罚的人,应该受到怎样的惩罚。”“砰”门重重关上。迪林倒吸了一口气。 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了,太阳神驾驶舟船再次沉入西山之背,开始暗夜之旅。站在厨房后面的院坝里,迪林抬头望去,天空在金色和紫色之间不断变换,最后退为深沉的蓝色。两个厨子从矮门里钻出来,手上托着沉重的托盘,上面堆满碗和杯子。迪林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红彤彤的两手酸痛不已。他举起铜桶扛到肩上,步履蹒跚地往后院尽头处的水井走去。忍着手上的酸痛感,他咬牙绞动辘轳,麻绳带着桶坠入阴暗湿冷的井里。井下远远传来水花溅起和水流进桶里的声音,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桶越来越沉,迪林靠在辘轳上借力,夕阳余晖落在头上,给他红铜色头发镀上一层金光。里面的院子里传来嬉笑声;低年级学生们正从食堂里走出来去上晚课。“呦嚯!迪林,有劳你洗碗啊!”帕特罗克洛斯和克伦趴在墙头上得意地冲着迪林笑,两人各自拿着一份额外的甜点,甜点上的蜂蜜和碎屑不住地往下掉。看着两人得意扬扬的嘴脸,迪林很是厌恶,轻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开始反向绞动辘轳拉水桶。尽管有辘轳和滑轮的帮助,可水桶依旧很沉。那两人滑下墙头,墙外传来肆无忌惮的嘲笑声和凉鞋踩在瓦面走道上的啪嗒声。迪林把沉重的水桶拉出水井,在心里默默咒骂:“我在家里一样地干这些活儿。毫无疑问,要想成为一名魔法师,还必须得下苦力……”他向院坝走回去,水桶卷曲的边缘压在肩头上,使他的脚步有些踉跄。僧侣们肯定又来过一次了,院坝里再次堆满小山一样的杯子、碗和宽大的木餐盘。迪林一边抱怨,一边俯身把干净水倒入弧形大理石水槽,“圣僧和祭司,尤其是那些能召唤风暴和雷电的家伙,应该学会洗自己的碗!”当迪林一步三晃地穿过通往宿舍的走廊时,已是月上枝头。他什么也不想做,只想马上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他在离老师房间最远的宿舍的尽头处的浴室里冲了个澡,疲惫让他的手有些发抖,脑子里浑浑噩噩。好不容易躺到了床上,他钻进被子,拉起被子盖住头,把头埋在枕头下低低地呜咽了一声,但也仅此一声——睡在隔壁的帕特罗克洛斯肯定正竖起耳朵听着呢!他觉得腿上有点痒,伸手挠了挠;左边身体也痒了起来,他又伸手挠了挠。肚子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他从床上爬起来,疲惫不堪的腿一动就痛。他翻开被单一看,原来是恶作剧,里面被人撒了荨麻和苍耳。他看着这些东西皱了皱眉。隔壁床铺传来帕特罗克洛斯的低笑。迪林忍不住想狠狠揍这个西西里岛人一顿,但还是忍住了。他把床单被褥包括里面那些刺果和蓟之类的东西一股脑儿卷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出宿舍。一想到又要去打水来洗,他的手和肩膀就抽痛不已。他来到洗衣房,俯身在洗衣板上搓洗,心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但是老师现在教的东西只够召唤一只苍蝇,”他抱怨道,“我怎么才能……”他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露出一丝坏笑,觉得浑身的疲惫感似乎都减轻了不少。第三章第三章意大利半岛,罗马天空中洒下一缕阳光,给身着褪色蓝袍的年轻女孩儿的脸庞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狭窄的巷子里熙熙攘攘,她毫不介意从乞丐、车夫、肩上挂着猪头的屠夫和下班的行政官中间挤过,来到糖果巷尽头。转过街角她来到更宽阔的市区大道上,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打了个喷嚏。两队祭司沿着大道游走吟唱,带着许多旗帜标语抬着立在支座上的小雕像,鼓、喇叭和其他各种乐器穿插其间,发出杂乱刺耳的乐音。信徒们慢吞吞地走着,跟着祭司齐声吟唱。她迅速穿过人群,来到街对面一家糕点铺子的布篷下。她把一缕散下来的深金红色卷发塞回打着补丁的旧长袍的风帽里,假装漫不经心地往街道两头看了看。她的视线在半个街区以外的地方找到了尼古斯。宽大的草帽下露出他长满胡楂的脸。尼古斯和女孩儿对望了一眼,点点头,用一根粗手指碰了碰帽檐。尼古斯不露声色地混入人群中,沉着地走向女孩儿的方向走去。女孩身高近六英尺,这样的身高让她能轻松看到夹在人流中的尼古斯。远处传来小号和锣鼓的声音。苏布拉区的天气正热,窒闷的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股熟悉的恶臭。迪亚蒂丝转头望了望街道另一头。整条街道都被不断涌入的人群堵住了,女孩儿只得迂回前进。前方的道路突然一转,进入了染料商的地盘。人流减少了。灵敏的嗅觉让女孩儿闻到长年累月飘在空气中的尿臊味,她的鼻翼动了动,痛苦往事涌上心头,令她即使在炙热的阳光下也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她厌恶地哼一声,从脑海中摒除回忆。突然,她睁大灰蓝色的清澈眼睛——是那个波斯人。波斯人正站在一家制革工坊的门口,门上方的拱窗里冒出滚滚浓烟,散发着强烈的刺激气味,他却仿佛浑然不觉。此人中等身高,仅四尺有余;头戴一顶串珠无边圆帽,肩头垂下有暗红色镶边的淡绿色精致长袍。与他交谈的是一个穿着棕色皮革围裙和棕色牛皮靴,一脸阴郁的黑脸男人。在交谈中,他不断伸手指向街对面大门紧闭的亚麻布品店,能看到正好卡在纯白亚麻汗衫的袖口的金手镯。罗马女孩注意到波斯人所穿的柔软丝质短裤,诧异地扬了扬眉。很明显,那个制革工是个传统的罗马天主教徒,居然愿意与这样一个堕落的东正教徒打交道。她转身拉下长袍上的风帽,只绑了两根简陋的棉布条的深金红色卷发如瀑布般在后背披散开来。她过街时故意把脸转向右边,此刻波斯人在她左边较远的位置。她解开长袍上的廉价铜扣,长袍微微滑开一条缝,露出略黑的双肩,这一举动立马吸引了周围一些制革工的目光。她冲着距离最近的一个年轻男子露出个短暂的微笑,但红唇勾起的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对方别开了眼。然而,谁也没看见的是,她用藏在长袍下的一只手松开了绑在右腿上的短刺刀刀鞘。她用左手抓住披风的边把披风拉到身前,披风从右腿上滑开,露出里面的棉布短褶裙,以及裙下小麦肤色的光滑大腿、长至膝盖的鹿皮高筒靴和正要出鞘的刀。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握着刀,她沿着狭窄的砖石走道一步一步靠近制革工坊门口。波斯人有点不耐烦了,提高音量跟制革工嚷嚷起来,还不住地用左手比画着,对她的靠近浑然不觉。突然,有什么东西在她的眼角余光中一闪而过。此刻离目标的距离只剩一尺。迪亚蒂丝猛地往左边一跳,撞到了旁边两个扛着大包未加工的埃及棉的奴隶。几乎与此同时,一支标枪砸到了制革工坊的墙上,波斯人和制革工被惊动了,纷纷转身来看。气恼的迪亚蒂丝低吼着冲了上去,披风从身后滑落,刺刀如钢舌般弹了出来。波斯人修剪得一丝不苟的山羊胡后面露出震惊的表情。他瞪大双眼,尖叫着越过制革工往房子里逃去。顾不上等尼古斯和其他后援赶来,迪亚蒂丝紧随其后追了进去。刚冲进去的一瞬间,她感到眼前一片昏暗,但很快眼睛就适应了光线,看见绿袍的衣角在狭小作坊尽头的楼梯拐角处闪过。她三步并作一步奔上二楼,转过拐角冲进一个白色房间。房间里堆满桌子,一群店员如惊弓之鸟看着闯进来的人。波斯人刚从房间另一头的窗户跳出去,百叶窗还在哗哗作响。窗户外面是一个狭小的砖石阳台,朝向制革工坊杂乱的院子。建筑间的空地上满是染缸、支架和半裸的壮汉。壮汉们正吃力地从大桶里取出臭烘烘的兽皮挂到带钩长杆上,刺鼻的恶臭从成百上千个染缸里散发出来。她敏捷地跑过阳台,弯腰从挂满衣物和地毯的麻绳下钻过。波斯人跌跌撞撞地逃到了阳台的另一头,停下脚步往两边看了看,展开双臂跳了出去。罗马女孩一个冲刺,也从阳台边跳了出去。胡乱搭建的砖房之间漏下来的一小缕阳光从她的腿上掠过。她跟波斯人一样伸手抓住在制革工坊背面和对面房子之间一根挂着残破旗帜的粗绷绳。跳过去的一瞬间,身下闪过许多张惊诧的面孔。只听一声巨大的撕裂声,她撞破一扇粗糙的羊皮窗户落到了一个房间里,薄板窗框碎了一地。迪亚蒂丝落在一堆粗羊皮纸、脏被单和劣质床架的碎片中。她翻身站起来,挥舞着手中的刺刀,但什么都没砍到。一个大个子黑人被闯入者吓得从房间里的床上跳起来,连哭带喊地向门外逃去,撞翻了床边的桌子和一个盛着水的双耳陶瓶。挂在帘杆上当门的布帘已经被扯了下来,迪亚蒂丝毫不犹豫地冲出去,光线暗淡的房间、污浊的墙面和满地芦苇的地板飞快往身后退去。她咧开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笑得此刻有多狰狞。门外是一个走廊,两侧排列着多扇房门,尽头处有一段窄楼梯,楼梯上端隐没在烟雾弥漫的暗淡光线中。迪亚蒂丝迅速穿过走廊,跳上残破的楼梯,却被一些旧柜子和空坛子挡住了去路。她咒骂着四步并作一步跳下楼梯。这时,她看到某个房门的门帘被拉到了一旁,于是赶紧冲了进去。房间里,一个没穿衣服的军团士兵一脸茫然地望着她,旁边的妓女一脸恼怒。迪亚蒂丝把刀插回刀鞘,大步奔至窗边,双手撑着窗框翻了出去。窗外是一个倾斜的瓦面屋脊。她试着站起来,脚下发出冰裂般的声音,瓦片破了,她从屋面滑了下去。她挥动手试图抓住点什么,最后终于在坠入下方花园之前抓住了檐口。单手悬挂在离一片乱糟糟的非法居住者帐篷十五英尺高的地方,她用脚钩住屋檐,成功地重新爬回了屋顶。她撑起身子扫视四周,波斯人仿佛消失了一般。在她下方,住在工坊院子里的老寡妇和外来移民们仰着头惊奇地望着她。“赫卡特赫卡特(Hecate):在希腊神话中,赫卡特是古代富饶女神,后与珀尔塞福涅结伴并成为冥府之女王和巫师的保护神。,见鬼!”她低咒一声,踩着瓦片摇摇晃晃站起来,目光一一扫过附近房子的窗户和破旧的房顶,但仍一无所获。一转头,那个年轻士兵和稚嫩的妓女正挤在窗边,幸灾乐祸般看着她。她不悦地皱了皱眉。突然又听见瓦片破裂的声音,她循声转头,看见就在屋顶另一头靠近花园后墙的地方,波斯人从一个相似的窗户里爬了出来,此刻他的帽子和昂贵的丝质长袍都已不见了。他仓皇跳下屋顶,重重落在花园墙壁的墙头上。迪亚蒂丝吹出一声又尖又长的口哨,吸引了下面花园里所有人的注意。“谁取下他的人头,赏一把迪纳厄斯迪纳厄斯是罗马帝国的一种货币单位。1奥里斯(aureus)=25迪纳厄斯(denarius)=100塞斯特瑞斯(sesterces)=400阿斯(as)=1600夸德伦斯(quadrans)。。”罗马女孩一边喊一边屈膝跳到下方的小块空地上,“这家伙玩牌的时候出老千!”花园里传出一声呐喊,人群骚动起来,失业的驯兽员、懒洋洋的临时工、收钱办事的职业送葬者和他们的老婆争先恐后地往后墙冲去。迪亚蒂丝拼尽全力冲过花园。波斯人没理会她的把戏,展开双臂保持平衡快步走在破泥砖墙上。迪亚蒂丝与波斯人几乎是前后脚到达花园的墙角。她踩在一堆黏糊糊的动物下水和破罐残壶上攀墙去抓他的脚跟。波斯人及时地往旁边一跳,双手抓住楼层之间砖线上的仿伊特鲁里亚浅浮雕,荡到房子另一侧去了。迪亚蒂丝扑了个空,气得直骂。但她丝毫没有停顿,随即跃上草草完工的墙头,腿被擦出一道长长的伤痕。灵活的手指从腰带里摸出一把没有刀柄的平刀片,她往花院墙和后面仓库之间的小巷里探身出去打量了一下投掷的距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喊,她回头看去。一个穿着黑黄条纹汗衫的壮汉在她身后爬上了墙头。她一惊,意识到来的是波斯人的同伙。壮汉向她猛扑过来,手指关节上包裹着皮革,绑在皮革中的弯钩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她左脚蹬住墙角,左手紧紧攀着墙上的斜面洞,身形一晃抬腿跨过小巷上空,对方的拳头在她身侧擦过。紧接着,她左手撑墙,右脚在小巷对面墙上一蹬,又折返回来,顺势一脚踢向壮汉,青铜鞋尖不偏不倚踢中对方的咽喉。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断了。她将腿收回到一半然后再次踢了出去,这回踢中了对方的腹部。那壮汉痛苦地弯下腰从墙头掉了下去,落在地面的垃圾堆里。当迪亚蒂丝再次回转身时,波斯人已经快跑到两侧房子与房子之间如地道般狭小的通道的另一头去了。她想破口大骂,但忍住了,伸手去抓下一个浅浮雕,心里暗自祈祷这种廉价的混凝土压制雕像一定要撑住自己的重量。 在两条街以外的某个角落里,身体结实的光头伊利里亚人尼古斯把标枪手的尸体丢在一大堆板条箱之类的垃圾后面,在绑腿上擦了擦手上的汗和血,悄然出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刚才在忙着处理那个从后面向迪亚蒂丝投标枪的人时,看到她冲进了制革工坊。他不动声色地混进了街上的人流。数分钟之后,他不慌不忙地走进制革工坊背后的小巷,但头儿和猎物已双双不见踪迹。于是他又回到了喧闹的铜匠大街上。他一边挤过人群往前走,一边不安地想:亡命之徒逃跑时总是习惯沿直线跑,我希望这个家伙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街道通向一个圆形广场,广场上有通向其他方向的另两条路在这里交会。一个颇为壮观的宗教游行队伍堵在十字路口,他们的目的地是三个半街区以外左边山头上的赫利俄斯神庙。被堵在人群后的尼古斯气恼地咬牙,低声咒骂。这里聚集了成百上千个祈求者、祭司,中间夹杂着一整队的骡子和马等杂七杂八的动物,甚至还有至少三头大象。动物的嘶叫、大象的吼声以及祭司手中的锣和钹发出的击打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尼古斯被涌动的人潮挤到了一个酒馆正面的砖墙边,感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抓住一根遮篷杆,翻身跃到绷紧的篷布上。汗水从光光的脑门流进了眼睛。在挤得水泄不通的城市里忍受酷热难耐的天气,这并非他所长。这便是他们说的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和热闹丰富的生活?他摇了摇头,顺着遮篷上方的狭窄过梁往前爬。这个位置的高度足以让他看到前方使队伍停滞不前的骚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