屡遭继母和妹妹迫害的凤府嫡女凤九九,一心想要捍卫自己的尊严风流倜傥又擅于藏拙的二皇子衣冠靖,却发现他的情敌并非只有太子一个爱与坚守的感情故事一段缠绵悱恻的往事 本书简介: 这是一个关于爱与坚守的故事,身为凤府嫡女却屡遭继母和妹妹风季翎迫害的凤九九一心想要捍卫自己的尊严,她步步为营,宫内的赏花会上,她重创想要栽赃她的凤季翎,凤府内,她又把继母的阴谋一一化解,把她逼入绝境……可是,她这些不经意的举动,却引发了二皇子衣冠靖的爱意,风流倜傥又擅于藏拙的衣冠靖却发现,他的情敌不仅仅只有太子,还有与他相识多年却身份成迷的柳奚生,而他居然发现对方已经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凤府,这让他情何以堪? 作者简介: 千千,原名梁少兰,1990年出生于四川,现在从事文秘工作。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出生于蜀地的双子座姑娘,爱笑爱吃辣,性子直爽爱做梦。脑洞过大,时常天马行空,最向往才子佳人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希望自己笔下的人物能感动万千读者。可是,她这些不经意的举动,却引发了二皇子衣冠靖的爱意,风流倜傥又擅于藏拙的衣冠靖却发现,他的情敌不仅仅只有太子,还有与他相识多年却身份成迷的柳奚生,而他居然发现对方已经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凤府,这让他情何以堪? 目录: 第1章如梦令一 第2章相见欢一七 第3章乌夜啼三六 第4章虞美人五二 第5章一斛珠六九 第6章蝶恋花九一 第7章谢池春一〇八 第8章满庭芳一三二 第9章一剪梅一四九 第10章清平乐一六五 第11章画堂春一八四 第12章水龙吟一九六 第13章雨霖铃二一五 第14章永遇乐二三二 第15章长相思二五〇第1章如梦令一第2章相见欢一七第3章乌夜啼三六第4章虞美人五二第5章一斛珠六九第6章蝶恋花九一第7章谢池春一〇八第8章满庭芳一三二第9章一剪梅一四九第10章清平乐一六五第11章画堂春一八四第12章水龙吟一九六第13章雨霖铃二一五第14章永遇乐二三二第15章长相思二五〇第1章如梦令窗外春风和煦,转暖之后的阳光大片大片地从窗口透进来,铺在床上佳人的脸上。长睫抖动,五指紧攥,似乎是沉浸在什么紧张的梦里。“小姐,小姐?”一个小丫鬟轻手轻脚地上前,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凤九九。凤九九像是被吓醒一般猛地睁开眼睛,入眼的却不是一片火海,而是似曾相识的床帐。一旁的小丫鬟心澈被凤九九的眼神吓了一跳,只颤抖着说了句:“奴婢看着时辰不早了,该给老夫人请安了,这才斗胆来叫小姐,还请小姐原谅。”那一瞬间凤九九的脑海里掠过了无数的事情,原来只是做了个噩梦。只是噩梦虽醒,但现实还需面对。“无妨,”凤九九垂下眼睑,“伺候我洗漱,咱们去给祖母请安。”“是。”心澈应了一声,就匆匆退下。*** 将军府的德馨堂里,此时正传来一阵阵的低咳声,纵使门外摆了不少月季牡丹,营造出了欣欣向荣的气氛,却还是遮不住这屋子内里散发出来的颓唐气息。门外的婆子对着凤九九行了个礼,凤九九点点头便打着帘子进去,看见老夫人正坐在暖炕上,都春日里了,还拢着热热的炭火。“见过祖母,九九给祖母请安。”凤九九端端正正地给老夫人行了个礼。“大丫头来了啊,过来坐吧,”老夫人咳了几声,指了指暖炕边的座位,“离我远点,别过了病气给你。”“祖母的病怎么还不见好,还吃着药么?”凤九九含着笑上前,把外面的罩衫脱了给丫鬟心澈拿着,“我也想守着祖母坐一会儿呢,这暖炕多舒服啊。”“一直吃着呢,”老夫人的脸上浮出病态的红润来,拍了拍坐在旁边的凤九九的腿,“你这丫头,也不怕我过了病气给你。”“有什么可怕的,祖母不过是春日里畏寒罢了。这药吃了这么久也不见好,也该换个大夫瞧一瞧,再者,也可能是药不对症的原因。”凤九九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很明白,老夫人这不是病,是中了毒。而这毒,正是父亲凤南苍的平妻张氏下的,如果再不祛毒,老夫人怕是活不过今年秋天了。凤九九这厢正和老夫人说着话,张氏就带着凤季翎来给老夫人请安了。“娘的身子可好些了?”张氏一进门便皱了皱眉头,“怎得春日里还拢着这么多炭火?”张氏的原意是想说老夫人如此畏寒,怕是要加加药量,凤九九却怎么能给她这个机会,便转头抱住了老夫人的胳膊,撒着娇道:“那些苦苦的药祖母怎么能总是喝,对身体好也就罢了,偏这药喝了也不见效,还白白浪费炭火惹得娘亲生气,真该罚那个赵大夫呢。”张氏听言,脸色顿时白了几分,这话凤九九说着不过是小儿的玩笑,可老夫人若是听在心里,她便是一个不孝的罪名。张氏身后的凤季翎却开玩笑般地说了一句:“姐姐怎么这么不关心祖母的身子,祖母病了,就该好好吃药,怎么能嫌药苦就不吃呢。”“是呢,我却没有妹妹考虑的这么多,是妹妹更要敬重祖母一些呢。”凤九九看着一袭鼠毛滚边粉红色夹袄的凤季翎,言笑晏晏道。凤季翎今年十二岁,虽然还未完全长开,可现在就已经有了绝世美人的轮廓,柳眉杏目,朱唇贝齿,真真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凤季翎弯了弯唇角,刚要说些什么,却见老夫人阴沉着脸说了句:“请完安就走吧,我也累了,大丫头留下给我捏捏腿。”没错,她凤九九就是故意说凤季翎敬重老夫人,可是凤季翎连安都忘记给老夫人请,老夫人早就对张氏一个丞相庶女还在这将军府后院耀武扬威感到不满,现在连她生的女儿都对老夫人如此不敬,也难怪老夫人对她们俩这个态度了。“九九啊,来靠着祖母坐。”张氏告退,凤九九也起身来送,老夫人对着站在那里的凤九九招了招手。凤九九走过去给老夫人捶着腿,抬起头满眼无辜地说:“祖母,可是九九惹母亲生气了?”“没有,”老夫人摸了摸凤九九的头,叹了一口气,“是你母亲把你妹妹惯坏了,若是你妹妹也像你一样懂事就好了。唉……可惜了那张脸。”凤九九心里却是冷笑,老夫人虽然嘴上说着可惜,心里保不齐也在想着以凤季翎的资貌足可以做个太子妃来光耀将军府的门楣。这么想来,她凤季翎也不过是将军府用来铺路的一颗可怜的棋子。 而在张氏的姿妍堂里,凤季翎正歪在张氏的怀里撒着娇。姿妍堂随处可见春日里开得正好的花,姹紫嫣红的甚是好看,而袅袅上升的檀香青烟映衬着优雅的布局,让整个屋子丝毫没有被红花拉下格调,反而错落有致得让人觉得是刚刚好的锦上添花。凤季翎已然换了一身掐丝的银边夹袄,衬着一张粉嫩嫩的小脸甚是好看。此时正嘟着嘴把玩着一个玉如意,歪着头看向张氏,美眸里满是怨恨:“娘,凤九九今天怎么这么受祖母的喜爱?”“谁知道那个贱蹄子是怎么得了老夫人的眼,不过她再怎么得老夫人的眼,也压不过你去。过几日皇宫里会办一个赏花宴,到时太子也会去,你可一定要引起太子的注意,以你的相貌,做个太子妃绰绰有余。”张氏满眼欣喜地看着女儿的面容说道。张氏本就是个美女,否则凤南苍也不能为了她让凤九九的母亲赵秀含恨而死,又把张氏抬为平妻,连住处都起名叫姿妍堂。不过让凤九九疑惑的是,若是凤南苍这么喜欢张氏,为什么不直接在母亲死后,把其抬为正妻,或者,为什么不在母亲活着的时候就把其抬为正妻。虽说这张氏是丞相庶女,可赵秀只不过是个商人之女,一步登天的凤南苍,怎么还会看得起赵秀这种身份?凤季翎因为张氏的话脸红了红:“凤九九的相貌也不差,我未必会抢尽她的风头。”“娘自有办法,到时保证叫凤九九衬托得你妙若天仙,”张氏拍拍凤季翎的手,“娘给你泡了玫瑰花汁子,快去润润手。”凤季翎刚要起身去泡手,却听见珠帘响动,侧头去看,正是凤南苍下朝归来。张氏忙起身去迎,伸手接过凤南苍的外袍:“怎么今日这般早?”“皇后身体抱恙,皇上便早下了朝,”凤南苍坐下,接过张氏端的茶,“我先去母亲那里请了安,见九九在那儿,便没有多留,不过今日母亲的气色倒是好了一些,也不知九九何时与母亲这般亲近了。”“还不是姐姐说祖母的药太苦了所以祖母不愿喝,”凤季翎仰起头来,满脸天真烂漫,“依着女儿来看,良药苦口利于病,怎么好这般劝祖母,对祖母的病情不利。”凤南苍看着凤季翎那张绝色的脸心中便愉悦地紧,只摸了摸凤季翎的头发道:“你姐姐若是有翎儿一般体贴心细,父亲就满足了。”凤季翎则是抬眸嫣然一笑,直教满屋子的花都失了颜色。“好了,”张氏拍拍凤季翎的手,“莫要再缠着你父亲了,前日的琴谱可练熟了?”“女儿早就练熟了,只等着父亲有时间的时候来听一听呢。”凤季翎吐了吐舌头,一副小女儿的娇羞样子,福了福身子道,“女儿告退。”“去吧。”凤南苍挥了挥手,慈爱地看着凤季翎。“将军,”张氏软软的声音响起,“近日太子那边可有消息?”“太子今年也该订亲了,等找个时间也该叫翎儿在太子面前表现一番。”凤南苍谈起这个貌若天仙的女儿便是一脸掩不住的欣喜,“我自会去打点着,你要好好督促着翎儿,至于兰妃娘娘那边,你也该时常问候。”“妾身省得,”张氏说着,柔若无骨的小手便攀上了凤南苍的肩,“将军今日累了吧。”凤南苍会心一笑,反手握住张氏不安分的小手,转头便吻了上去。*** 老夫人的身子一天天地差了下去,凤九九每日去陪着,同老夫人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张氏和凤季翎也懒得理凤九九,只等着兰妃赏花宴要她贻笑都城。那日凤九九去给老夫人请安去得略晚了些,凤南苍和张氏,并李姨娘同孙姨娘,还有凤九九的三个妹妹都在。凤九九进门先朝各人问了安,孙姨娘与李姨娘给凤九九回了礼,凤言雨凤言雪也给凤九九问了好,凤季翎却是嫣然一笑,软软说了句:“姐姐今日可来晚了呢。”“有些事情耽搁了,还望祖母莫要见怪。”凤九九并不恼,钗环摇晃脆响也没有慌乱她一分微笑。“来了便好,”老夫人面色惨白,时不时地咳着,“快坐着吧。”今日众人皆在,凤九九也就没有如往日一般坐在老夫人旁边,而是径直朝着凤季翎那边走过去,凤季翎却是假装看不见,凤言雪瞧着尴尬,起身往旁边挪,凤言雨见状也往旁边挪了一个座位,凤九九方在凤季翎下首处坐下。张氏往这边瞥了一眼,却只做不知,眉眼弯弯地同凤南苍讲着话:“妾身瞧着娘的身体一直不好,心中很是焦急,不如再请大夫来瞧一瞧,是否要加些药量。”加些药量?凤九九心中冷笑,怎么张氏竟如此沉不住气,就这么任着她这个正统的嫡女坐在自己女儿的下首处不说,还想着早日弄死老夫人算完,这将军府便她一人独大了。老夫人却在咳嗽间隙中缓了缓气,摆摆手道:“不过是老毛病了,赵大夫来了左不过也就是那些药,过了春日就好了。”凤九九也攥紧拳头咳了几声,方缓缓道:“祖母也该好生在意自己的身子,您若一直病着,九九心里也不舒服。”张氏冷眼瞟过去,只见凤九九虽面上上了脂粉,却是掩不住那分颓败之色,想来是受了风寒,再叫凤季翎在旁边一衬,更显得凤九九如泥生土长一般,半分颜色也无。凤季翎也施施然笑道,“姐姐若真为祖母身子着想,就不该劝祖母那药太苦不堪入口,且妹妹瞧着,今日姐姐也像是病了?”“劳妹妹挂心了,”凤九九起身朝老夫人行了个礼,“九九昨夜受了寒,今日方才来晚了些。”“既是这样,早些叫大夫来看看,莫要拖严重了。”老夫人眸蕴关怀,朝凤九九说道。“多谢祖母关心,”凤九九福了福身子道,“九九便先回去歇着了,父亲母亲,九九告退。”凤九九又朝凤南苍方向行了礼,“李姨娘孙姨娘请留步。”大小姐告退,按理姨娘自是该去送的,只是凤九九这么说了,老夫人便点了头。见凤九九打着帘子出去,老夫人方才含了愠色,冷声说道:“怎么你们大姐要走,竟也不见你们送上一送,言雪言雨近日也太张狂了些。”只说凤言雪和凤言雨,却不说凤季翎任凤九九坐在自己下首处的事情,老夫人内心还是偏向着这个仙女般的孙女;只是近些日子,也偏疼凤九九些,故也要给她挣些脸面。张氏这厢见老夫人隐约要发怒,忙赔了笑说道:“是媳妇疏于管教了,还望老夫人莫要气伤了身子。”李姨娘和孙姨娘见自己的女儿受了责骂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恨不争气,见凤言雪和凤言雨也都被老夫人唬住,张氏又起身告了罪,心里方才舒了一口气。几人坐着说了一会儿的话,也就各自散了。路上凤言雪抱怨了几句,凤言雨却是阴沉着脸不出声,孙姨娘和李姨娘各自安慰了一番方才作罢。至于凤季翎,也看出老夫人对她袒护,一时更觉得风光无二了起来,以后不光是这将军府,还有这整个都城,整个燕国,都将为她而倾倒。这边凤九九回去之后,病情却是加重,以至于丫鬟心静哭着去找凤南苍不得,求到老夫人那里时,凤九九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老夫人颤颤巍巍地赶到了凤九九的九方阁的时候,只看见心澈在榻前抓着凤九九的手哭,见老夫人进来,转身跪下,哽咽着说了句:“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见凤九九面色惨白,印堂处隐隐有黑色浮起,怒火攻心,好生咳了一番才质问心澈心静道:“你们是怎么照顾大小姐的,怎么好好个人一天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心澈忙磕了头道:“大小姐请安回来就觉得身子不舒服,同我们说不要吵她要睡会儿,奴婢这才退了下去,等奴婢怕大小姐睡久了头疼来叫的时候,大小姐就不认人了。心静忙去请将军和夫人,却被门口的婆子拦住,万般无奈才扰了老夫人。是奴婢伺候不周,还请老夫人暂缓责罚,先把大小姐的病治好。”听了心澈一番话,老夫人的面色却是越来越不好,这亲闺女都病成这样了,还不肯露面,真是世人说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要不是还有自己这个祖母在,怕是今日凤九九死了都没有人知道。老夫人虽是病重语气却仍是不可置疑的威严,对着一旁的周妈妈说:“去姿妍堂找将军,就说我请他来,问他心里是不是就一点儿也没有他的大女儿。”见老夫人是真动了怒,周妈妈不敢耽搁,忙就去了,老夫人又叫心静拿着她的牌子去请府医赵大夫来瞧瞧,心澈哭着说自个儿家里有个远房亲戚是懂医术的,老夫人便也叫她出去请那位亲戚。等到凤南苍和张氏收拾好衣衫匆匆赶来的时候,老夫人抓着凤九九冰凉的手已经红了眼眶。凤南苍和张氏赶忙给老夫人见了礼,老夫人却是不理,咳了几声方才冷冷说道:“若我不来,可就由着这大丫头去死?”“儿子……”凤南苍也不知如何回答,那婆子拦心静的时候他也听到了,只是懒得去理,想着平日里凤九九不过是染了风寒也重不到哪里去,更何况当时温香软玉在怀,一颦一笑都要勾了他的魂儿去,哪里还想得了那么多。“将军一时疏忽,你这掌管后院的却是如何?”老夫人又把怒气撒到了张氏身上,“将门平妻,自然该有些大度雍容的气性,莫要学那些小门小户歪门邪道的东西,平白降了身份,丢凤府的脸,叫人笑话。”张氏气极,她虽然是个庶女,从小也是在丞相府里长大,哪里受过这么大的屈辱,只是想着老夫人没几日好活,又见凤南苍还在眼前,也就含了泪,委屈地说了句:“媳妇知错了,老夫人可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当心?”老夫人重重捶了捶床,“我早晚叫你们二人气死。”正说着,心静就带着赵大夫赶了过来,赵大夫依次给几人见了礼,见老夫人在眼前,忙疑惑地看了看张氏,见张氏给他使了个眼色,便心下了然。“赵大夫,快来给我孙女瞧瞧。”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老夫人对凤九九的疼爱更多了几分,忙起身对赵大夫说道。赵大夫细细诊了一番,却是摇摇头叹了口气。“赵大夫,我女儿,如何了?”凤南苍忙问道,到底是亲生女儿,平日里不甚疼爱也就罢了,叫她死毕竟还是有点心疼的。“回禀将军,”赵大夫拱了拱手,“大小姐怕是……时日无多了……”老夫人听言手一抖便瘫坐在床上,而张氏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凤九九,就这么死了?她的女儿,就是凤府唯一的嫡女了?!这幸福砸得太过于突然,以至于张氏一时间有些眩晕,门外却传来了一个男人急匆匆的声音。“且慢!”张氏转头去看,却是心澈带着一个身背药箱的男子急匆匆地赶了进来,略略给几人见了礼,那男子便把手搭到了凤九九的腕上。只见那男子忽而皱眉忽而点头,又从药箱里拿出长短不一的银针给凤九九缓缓扎到了穴位里面,银针入体后,凤九九的面色开始恢复血色,那大夫又取了颗药丸,从心澈手里接了水喂与凤九九咽下。等了半刻钟,凤九九的呼吸开始平稳起来,缓缓睁开了眼睛,凤九九见老夫人在床前,赶忙挣扎着起身去拜,却被老夫人伸手按住:“你自好生养着,刚醒就莫要在意这些虚礼了。”见凤九九醒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张氏却觉得一直盼望的事情刚实现就被人收回,当真恼人得很,是以面上便没有什么好颜色。凤南苍负手上前,冷着脸色问了句:“怎么弄成这样,倒叫你祖母大半夜还担心你。”“是九九不对。”凤九九声音虚浮,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说道。“别听你父亲的,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倒是你父亲连女儿都不要了,只知道那些叫人憎恶的事。”老夫人连看都懒得看凤南苍一眼,别过脸说道。凤南苍脸上挂不住,咳了几声又去问起那男子关于凤九九的病情。凤九九的手被老夫人紧紧抓着,红着眼睛说了句:“九九多谢祖母疼爱,”然后又像突然想起什么,看向那男子的方向,问了句,“可是先生救了九九?”“不敢当,”那男子正与凤南苍说着话,只偏了偏头与凤九九拱手道,“大小姐言重了。”“九九心中十分感激先生,却还有一事想劳烦先生。”“大小姐但说无妨,在下若能帮上一二,自然竭尽全力。”那男子青衫肃立,略一拱手道。凤九九看向老夫人,满眼满面都是担忧和关心:“祖母的病拖了许久也不见好,不知先生可否帮着诊治一番?”赵大夫一听此言,原本就觉得难堪的脸上此时更满是惊诧,忙转了头去看张氏,只见张氏也白着脸,颤抖着说了句:“老夫人……”未等张氏说完,老夫人便点了头:“也好,这大夫倒是看起来医术很高的样子,不知如何称呼?”凤南苍见老夫人都这么说了,也就点了点头。“在下姓吴,烦请老夫人伸腕好叫在下诊治。”吴大夫见凤南苍和老夫人都点了头,也就上前说道。“可是祖母的身子病得太重?”凤九九见那吴大夫一直紧皱着眉头,忙撑着身坐起来问道。吴大夫略一沉吟,似是有些犹豫地说道:“老夫人这脉象,倒像是中毒了……”“中毒?”几人皆是惊诧,那赵大夫更是怒目上前,指头几乎要戳到吴大夫的脸上去。“不得无礼!”本来赵大夫说凤九九时日无多老夫人就够生气了,现下居然还在她面前如此放肆,更是叫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张氏也面生冷汗,只觉得身上又冷又热,汗津津的衣服粘着身子难受得紧。凤九九却是不理会这些,只是咳了几声,白着脸轻声问了句:“吴大夫可有办法把我祖母身上的毒驱掉。”“这药已经是渗入机理和肠胃,想来是平日里因食物和药物中的毒,要驱也不是不能,只是麻烦些。”吴大夫略想了想说道。渗入机理,食物药物……任是凤南苍再迟钝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忙冷着脸遣散了周妈妈和心澈等人。一时间屋子里安静得有几分可怖,凤九九略显微弱的呼吸声缠绕着老夫人的喘声压迫在每一个人头顶上,像是夏日里极闷的乌云,盘旋着叫人心慌。还是老夫人出言打破了沉默,她说:“食物平素我都是吃不完赏与周妈妈等人的,唯这药仅我一人喝。想我将军府,竟有这般白眼狼。”张氏的脸上“啪”的一声坠下一颗黄豆大的汗珠,忙不迭假装整理鬓发把那细汗擦了,又用眼角余光偷瞄赵大夫的反应,冷不防与那赵大夫惊慌的眼光撞在一起,差点又惊出一身汗来。“老夫人明察啊,我没有。”赵大夫忙跪下,给老夫人磕着头,泪水鼻涕糊了一脸,叫老夫人嫌弃地别过了脸。“你这般无耻竖子,竟还有脸在这里喊老夫人。”凤南苍长袖一挥,重重地甩了赵大夫一巴掌,“我凤府哪里薄待于你,竟叫你起了这等恶毒的心思,做出这种腌臜的事来。”“将军请明察。”赵大夫于慌乱之中回了回神,“这老夫人的药并不止我一人可以接触到,虽说我每三日送一次药来,可这煎药的人,送药的人,可以下手脚的绝不止我一人,将军,我一人受屈没关系,还望将军查出幕后黑手,以保老夫人康健。”凤南苍压住怒火点了点头,张氏便强装镇定去门口把周妈妈并两个小丫鬟清影和茉影叫了进来。凤九九见张氏出去,捂唇轻咳了几声方朝着凤南苍道:“女儿见吴大夫医术不错,不若叫他帮个忙,也好知道问题到底出自哪里。”凤南苍颔首,略含怒气地说了句:“也好。”老夫人却是眸光温暖地拍了拍凤九九的后背,慈爱地说了句:“还是九九知道心疼祖母。”周妈妈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大风大浪也见识过一些,却也被这件事情骇住了,进门就忙和清影茉影两人一起跪下,拜了拜说道,“奴婢见过老夫人,见过将军,见过夫人,大小姐。”“起来吧。”老夫人略抬了抬手,“周妈妈,我素日里的药,可是清影负责煎的?”“回老夫人的话,确是这样,清影煎完药后,由奴婢……伺候老夫人喝下……”周妈妈伏低身子,诚惶诚恐地说道。“嗯。”老夫人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叫人听不出来喜怒。赵大夫满头满脸地渗出汗水来,不一会儿就顺着流进了领子里,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间或斜着眼睛偷瞄张氏一眼;见张氏也不过是强装镇定的样子,心中登时更加慌乱,只差双膝一软便跪倒在地。“赵大夫昨日才送来了三日的药量,茉影你去取了来,叫吴大夫查看一下。”老夫人眸光深远,厉厉地看向赵大夫的方向,却把旁边的张氏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茉影不一会儿就带着药回来,吴大夫把那药放在鼻下细细地闻了闻,又取了一杯水化开来瞧了颜色,方才拱了手上前:“将军,老夫人,依在下看来,这毒已渗入药中,想来是浸泡过好几日的缘故。”赵大夫登时瘫软在地,却是伸手指着吴大夫,拼尽全力说了一句:“你胡说,是谁指使你来这样污蔑我的?”凤九九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面色也红润了些,见赵大夫这般,便“公道”地说了句:“只吴大夫一人,看错了也是有的,不如父亲再去请几名大夫来一同查看,也好让大家心服口服。”张氏听言,目光如炬,直直往凤九九的方向看去。凤南苍却是沉默了一会儿,挥了挥手便有侍卫上前押住了赵大夫,堵上嘴叫他什么也说不出来,赵大夫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吓呆,只“呜呜”地看向张氏的方向,却是挣脱不开侍卫的禁锢。“今日之事想来母亲心里也有数了,咱们府里的事情也不必外传了,吴大夫的医术尽可相信,想来是这个肖小不知知恩图报,这才对母亲下了毒手,儿子代母亲处理他便是。”赵大夫面如死灰,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张氏舒了一口气,上前行礼道:“是呢,幸好查出来的早,不然真要被这歹人得逞了。还是母亲素日里积德行善,连菩萨都惦记着您呢。”老夫人冷冷哼了一声,不似回答倒像是冷嗤。张氏下意识往凤南苍委屈地看去,却被凤南苍厉厉的眼神骇住,忙住了嘴立在那里再不敢动弹。“今日多谢吴大夫了,”老夫人挤出一个笑容,却还算有几分真心实意,“若吴大夫不嫌弃,我这将军府还有一个府医的空缺,还望吴大夫可以再照看我这老婆子一二。”“老夫人言重,”吴大夫拱手上前,“能为老夫人和将军效劳是在下的荣幸。”“既如此,大家便散了吧,”凤南苍微含怒气地说道,“九九大病初愈,这几日便不用去请安了,母亲也需要静养,你们平时就不要总去叨扰她。”这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张氏说的。“旁人就罢了,九九这丫头养几日就去给老婆子我作伴吧,每日待在屋子里也闷得慌。这将军府,是越来越乌烟瘴气了。”“一切听从母亲吩咐。”凤南苍俯身,“儿子送母亲回去吧,也顺路去孙姨娘那里歇了。”老夫人对凤九九嘱咐了一番便和凤南苍一起回去了,张氏则一个人带着小丫鬟气冲冲地回了姿妍堂。偌大的屋子里突然就剩下了凤九九和心澈心静。“总算是不枉小姐受这一顿罪。”心澈上前替凤九九掖了掖被角,“小姐歇了吧,那药到底是伤身子的。”“嗯,”凤九九垂下睫毛,“所有的事情都打点好了,莫叫其他人看出端倪。”吴大夫是她此前无意中救下的,然后商量好了今日之事,因为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还是值得信任的。“小姐放心吧,”心静吹了烛灯,“奴婢和心澈都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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