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爬满青藤的木屋》像一篇传说,带有浓厚的传奇色彩,充满传神之笔。简约、灵动,像生活本身一样朴素自然。它不是一般的爱情小说,也不完全为了写“文化大革命”,它是公然地向落后和愚昧宣战。2.本书为《中篇小说金库》第6辑丛书中的一本。《中篇小说金库》是一套大型文学丛书,每辑12本。编选我国近百年中篇小说的经典性、代表性作品。本辑选取有许地山、古华、杨显惠、池莉、葛水平等现当代名家。 本书简介: 《爬满青藤的木屋》像一篇传说,带有浓厚的传奇色彩,充满传神之笔。简约、灵动,像生活本身一样朴素自然。它不是一般的爱情小说,也不完全为了写“文化大革命”,它是公然地向落后和愚昧宣战。“仙姑般的阿姐”盘青青,“打虎将似的”丈夫王木通,再加上受歧视的落户青年“一把手”李幸福,组成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小的社会”。“一把手”带来的“能讲话、会唱歌”的“黑匣子”,划破了深山老林亘古以来的宁静,他带来的现代文明,冲破了这“封建王国”的秩序,王木通的专制无法招架,连温顺驯服的老婆也没有保住。这个故事发生在与世隔绝的大森林腹地。美丽纯朴的瑶家女儿盘青青,和丈夫王木通过着类似桃花源般的生活,却也逃脱不了时代的洗礼。知情的到来使得山村生活发生改变,人的思想也发生了改变。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三角恋的故事,隐藏在情感背后的,是对传统的旧思想、旧观念、旧情调的蔑视,对创造新生活,确立高尚人生目标的热烈追求。文章用艺术的解剖刀,深深地触及人物的心灵深处,像抽丝剥茧一样,细腻地表现出他们的神态、语气,特别是他们相互间的印象、观感和态度,以及由此而来的曲折复杂的变化着的关系,揭示出一种潜藏在生活深处的文明与愚昧、科学与迷信的斗争,使作品具有动人心弦和发人思索的艺术力量,唤起人们对生活的严肃思考与对真善美的追求和向往。 作者简介: 古华,原名罗鸿玉,1942年出生于湖南嘉禾县二象村一个旧职员家庭。童年丧父,青少年时期备受艰苦生活磨炼,三次求学三次失学。曾在湘南山区农场当农工十四年,坚持自学并业余写作。1962年开始发表小说。文革之初曾为“黑鬼”,后获改正。1975年入郴州歌舞剧团任编剧。1980年入中国作家协会文学讲习所学习,著作暂丰。1982年入湖南作家协会任专业作家。1987年受邀参加美国爱荷华大学国际写作计划交流学习。1988年二月受邀出席在加拿大卡枝里举行的第十五届国际奥林匹克冬季运动会艺术节作家周,后留居加国。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芙蓉镇》、《浮屠岭》、《贞女》、《儒林园》等十几部,中短篇集《爬满青藤的木屋》、《礼俗》、《古华中短篇小说集》、《姐姐寨》、《雾界山传奇》、《潜逃》、《色审》等十余种,散文集《在地球的那一边》、《鲜花之国纪行》、《我的联邦德国之行》、《泰山唱月》等十余种,诗集《望秦楼新乐府集》等。迄今,已发表、出版作品逾一千一百万字。部分作品已有英、法、德、俄、意、日、韩、西班牙、荷兰等十余种译本。《芙蓉镇》曾获第一届茅盾文学奖,《爬满青藤的木屋》曾获1982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 目录: 爬满青藤的木屋 古华贞女古华金叶木莲古华冷水泡茶漫漫浓 古华遥望诸神之山的随想 古华一帧诗画呈风流 古华清词丽句画出灵魂 阎纲山里人的赤忱歌手潘旭澜古华创作年表古华是注意到自然环境、风俗习惯对人的影响与熏陶的。他笔下的许多人物,从装束到禀性,从生活好尚到举止谈吐,都有湘南山里人、乡下人特有的情调。但他更着意于从政治运动和爱情、婚姻的瓜葛中去展示人物的心灵。—―复旦大学教授潘旭澜多年来,雾界山林区流传着“瑙格劳玉朗”的故事。“瑙格劳玉朗”就是瑶语“瑶家阿姐”。说是在雾界山古老幽深的森林腹地——绿毛坑,有个守林子的瑶家阿姐,名叫盘青青。她在山里出生,长大,招郎成亲,连林场场部这样远的地方也只来过一次。所以林场的后生子们只听说她是位仙姑般的阿姐,没有见过她本人。她家祖辈都住在绿毛坑,一栋爬满青藤的木屋里。木屋是用一根根枞木筒子筑起来的,斧头砍不进,野猪拱不动。枞木筒子埋进土里的那一节,早就沤得发黑了,长了一层层波浪形花边似的白木耳。木屋后头是一条山溪,山溪一年四季都是清悠悠的。木屋和外界的联系,除开一条小土路,“文化大革命”前还架设过一根报火警的电话线路。有年冬天落大雪,把电话线压断了。“文化大革命”以来,林场领导上台下台象走马灯,夺权反夺权的政治烧饼都翻不赢,也就没顾上再派人把电话线路修复。因而那根象征着现代文明的铁线线,终于没能再进入到这古老的森林里……平常日子呀,白日黑夜,几万亩林子,要不是这木屋里偶尔有几声鸡啼狗吠,娃儿哭闹,木屋上头飘着一线淡蓝色的炊烟,绿毛坑峡谷就清静得和睡着了一样。就是满山的鸟雀吱喳,满山的花开花落,也不曾把它唤醒。盘青青的父母过世得早。她男人名叫王木通,是个汉族人,生得武高武大,有一副打虎将似的好身骨。夫妇两个都是林场的守林人。王木通喜欢顿顿饭前喝两杯盘青青烤的苞谷酒,除了偶尔发酒疯,把盘青青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外,还不算个坏丈夫。他也晓得疼女人,从不要青青上山打柴禾,木屋门口的劈柴总是堆是堆,垛是垛;从不要青青去砍修防火道,绿毛坑十几年来也没有起过山火;从不要青青去挖土种地,溪边的一大块自留地里总是四时青葱,新鲜瓜菜一家四口吃不赢。盘青青只管喂猪、奶娃娃、浆洗缝补一应家务,所以二十六、七岁了还象个没成亲的阿妹那样水灵鲜嫩。王木通目不识丁,却十分自信,什么都懂。在绿毛坑,他觉得自己是真正的“主人”:女人是他的,娃儿是他的,木屋山场都是他的,当然,他又是归林场领导的。领导派他在这里看林子,他就象个小小的一方诸侯似的。盘青青生娃娃前,曾多次提出要到九十里外的场部去看看,都被他阻止了,还因此挨过他的蛮巴掌,甚至罚过跪。他是怕自己的俊俏女人到那种热闹地方去见了世面,野了心,被场部那些神神抖抖、油光水滑的后生子们勾引了去。直到盘青青给他生下了一个男娃,后又生—一个女娃,他才落了心。好象盘青青这才在他的腰带上系牢了,真正成了他的女人。巴掌、罚跪一类的家道,自然就轮着小一辈份的受用了。他把全家人的日子治理得有规有矩。夫妻、父子,在绿毛坑木屋里各就各位,居然也讲究点尊卑高下,组成了一个小小的社会。王木通和盘青青过着与世隔绝似的日子,虽然算不得夫唱妇随,却也彼此习惯,相安无事。王木通每月去场部一次,一来领回夫妇两人的工钱,二来挑回全家人的白米、油盐。每次出门回家,少不了也要和盘青青讲些场部发生的事,或是从场部听来的一些传闻。盘青青总是睁大了乌黑乌亮的眼睛,心里充满了新奇,仿佛男人讲的是些天边外国的事情。这几年,男人给她讲的尽是些外边的学生娃造翻闹事啦;戴眼镜的先生们象串猴子一样被牵了挂牌游山啦;做了半辈子学问的林技师竟在一汪水牛滚澡的水凼凼里自尽,连脊背都没有打湿啦;后来又是批鹿(儒),这个鹿不是山里跑得飞快、只有枪子才追得上的野鹿,听讲,读书人都算鹿……“唉,还是住在我们绿毛坑里好!泥巴黑得发亮,肥得出油,就是插下根柴棍棍也能抽枝出芽!我们没有文化,不招惹人家,人家也不来惹我们……”男人讲的这些,盘青青有的能懂,有的不懂,混混沌沌,还为山外边那些读书人担惊受怕过。读书识字是个祸。她不禁暗暗为自已和男人庆幸。“还是住在我们绿毛坑里好”,这话听多了,也就相信了。场部那种明争暗斗乱糟糟的鬼地方,她连想都不去想了。她对男人没有太高的要求,只望他发火打人时,巴掌不要下得太重。他们每天天一落黑,就早早地关紧木屋口,上床睡了。打回半斤煤油够点半年。只有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偶尔透过那高高的木格窗子,窥视过他们夫妇的夜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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