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特务


作者:陈昌平     整理日期:2016-05-27 10:59:06

在小说创作的困境日益严峻,突围的可能越来越艰难的时刻,陈昌平异军突起,他以举重若轻的文字和机敏的想象、轻喜剧的风格和内在的紧张,书写了普通人在不同历史时期的卑微心理和悲凉人生。——著名文学评论家 孟繁华 陈昌平以其对历史与生活的特殊审视和理解,使叙事成功地摆脱了对社会表象结构的复制,并进入幽暗逼仄的文化记忆深处,以反讽式的话语呈现出个人与历史的荒诞性存在图景。——著名文学评论家 洪治纲 《肾源》里有一把雪亮的人性锋刃,搭在紧绷的弓弦之上,使得一个自私的阴谋,展现出恣肆的架势。对大集团老总生活描写如此汤骨入味,心理的勘探如此精深细微,艺术的难度可想而知,但是都被陈昌平自觉的结构意识和娴熟的叙事功夫所掌控,这一类商界人性题材小说的空前之好属于《肾源》。它撕破了中国某些风光人士的伪饰,拨开了脆弱的内心。“肾源”是现时代资本积累的一个绝好的隐喻。——著名文学评论家、《人民文学》主编 施战军 
本书简介:
  本书收录了作家陈昌平的8篇作品,其中《肾源》《生意关系》为中篇小说,其余为短篇小说。这些作品是作者于2003年至2013年间创作的作品,已经在《收获》《人民文学》《作家》《小说月报》等文学期刊发表过。 八个让人无法置身事外的故事,面对日常生活中的无常,纷繁复杂的世相人心,谁能做自己的主宰?文学奖、辽宁优秀青年作家奖、《小说选刊》2003—2006年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作协签约作家,《鸭绿江》杂志艺术总监,鲁迅文学院第十一届高级研修班结业。一级作家。
  作者简介:
  男,1963年8月出生于大连,1985年毕业于东北师范大学中文系,先后从事过教师、编辑和企管等工作。现任教于辽宁大学广播影视学院。 1984年开始小说创作并发表作品,在国内重要文学刊物上发表中短篇小说五十余篇,多部作品被多家选刊转载并进入多家选本和排行榜。曾获得辽宁文学奖、辽宁优秀青年作家奖、《小说选刊》2003—2006年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作协签约作家,《鸭绿江》杂志艺术总监,鲁迅文学院第十一届高级研修班结业。一级作家。
  目录:
  特务1首席人民 15肾源30纯洁112非生意关系123斜塔182凶器207地下223后记243 儿子要写的材料越来越多了。儿子睡得越来越晚了。偏偏这个时候,街道又下来任务了,要搞一台文艺演出。要求是每家必须报名,每个家庭成员必须登台,而且强调了,这是政治任务。儿子和母亲商量了半天,决定还是来演唱一段革命样板戏吧。去年秋,街道搞文艺演出,他们一家四口,来了一段《杜鹃山》第八场里的片段,雷刚、郑老万、李石坚和杜妈妈的四人对唱:怒火烧,热泪淌,我有罪,罪难偿……反响不错。今年年初,街道又搞文艺演出,儿子的儿子去黑龙江插队了。少了一人,三口人来了一段《沙家浜》第四场里的阿庆嫂和胡传魁、刁德一的对唱: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拢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反响也不错。现在,儿子的媳妇又走了,家里只剩下儿子和母亲了。晚上,儿子和母亲琢磨着唱什么。母亲说:“唱《永不消逝的电波》里的‘打不尽豺狼绝不下战场’,怎么样?”儿子知道母亲的老病又犯了,说:“这一段不好吧,再说这是铁梅的独唱。”母亲说:“唱《列宁在十月》里的‘誓把反动派一扫光’,怎么样?”儿子说:“这一段也不好,再说这是参谋长的独唱。”母亲又说:“那就来方海珍和马洪亮唱的那段‘忠于人民忠于党’,怎么样?”说着,母亲哼了一段“进这楼房常想起当年景象,这走廊上敌人曾架起机枪”。“这一段我不太熟悉。”儿子和母亲枯坐着。母亲猛地一拍大腿,说:“咱们就唱《沙家浜》吧,第二场里的‘同志们杀敌挂了花’,沙奶奶和郭建光的对唱,我唱沙奶奶,你唱郭建光,辈分也对。”儿子知道母亲恢复正常了,说:“行。”说话的当口,儿子时不时地揉揉太阳穴。因为熬夜,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只是母亲看不到这些。二从这一天开始,每天晚上,儿子在吃饭和写材料之外,又多了一项工作,那就是跟母亲一起练歌。跟母亲一起练歌,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母亲腿脚不好,这七八年来就很少外出。从大前年开始,母亲的双眼先后患病,她就更加深居简出了。母亲的右眼是青光眼和白内障,左眼是视神经缺损。因为治疗时间延误和治疗方法不当,母亲的右眼基本失明,左眼也只有用尚未缺损的部分,具体说就是用眼睛的左半部分看人视物了。几乎在患眼病的同时,母亲又有点老年痴呆了,症状就是偶尔记忆倒错,就像把《红灯记》记作《永不消逝的电波》、把《智取威虎山》当作《列宁在十月》什么的。母亲的痛苦还在继续。儿子记得清楚,就在社论发表的当天,母亲左眼的上眼皮儿啪嗒一下掉在下眼皮儿上。从那天开始,母亲不论怎么使劲儿,左眼的上眼皮儿就再也不能抬起来了。现在,母亲的右眼能够睁开和闭合,但却是晶体混浊,黑白不分。在需要睁眼看视的时候,母亲就得用火柴棍儿挑起左眼皮儿,同时仄着头,用瞳孔里没有受到伤害的部分,看着模模糊糊的生活。白天,儿子上班,母亲就坐在炕上,捧着半导体收音机,耷拉着眼皮儿,听着革命歌曲,尤其是革命样板戏。三但是,儿子练歌的兴趣却越来越小了,回家后,动辄摇头叹气,再就是待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埋着头写着那写不完的材料。天越来越热了,儿子的背心儿都溻了,背后印的号码都被汗水洇红了。“你的脸上……是不是有一块黑灰。”晚上吃饭时,母亲突然说。“是吗?”儿子一愣,赶紧抓过镜子,一照,发现鼻窝确有一块墨迹。母亲仄起头,挑着左眼皮儿,瞄着儿子。儿子淡淡地说:“今天干部下车间劳动,没洗干净。”几天后,又是吃饭的时候,儿子的筷子掉在地上,而且是连续两次掉在地上。母亲挑起眼皮儿,问:“你今天怎么了?”“今天,单位篮球比赛,新来的年轻人儿,一定让我露两手。我好久没打了,结果就把手腕脱臼了……”儿子揉搓着手腕,同时,把长袖衬衣的袖扣系上。“多大人了,还跟孩子似的……”母亲责怪着。“来吧,咱们练练歌儿吧。”儿子右手拿不住筷子了,就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像孩子一样淘气地敲击着饭碗,伴奏。“好吧,沙奶奶,你听着。”儿子用舞台的声音独白道,给母亲起了个头。母亲的精神一下子就抖擞了,立马跟着唱了出来:“那一天同志们挂了花,沙家浜就是你们的家。乡亲们若有怠慢处,说出来我就去批评他!”母亲唱的时候,身体前后轻摆,右手略抬。“好吧!沙奶奶,你听着。”儿子学着郭建光的样子,挺圆了胸脯,同时又学着郭建光的样子唱了起来,“那一天同志们把话拉,在一起议论你沙奶奶。”“说什么来着?”母亲插白。“七嘴八舌不停口……”儿子唱道。“哦,意见还不少哪!”母亲插白,混浊的右眼微微张着,闪着兴奋的光芒。“一个个伸出拇指把你夸!”儿子继续唱。“我可没做什么事啊!”母亲插白。“沙奶奶。”儿子一句念白后,又接着唱道,“你待(呀)同志亲如一家,精心调理真不差。缝补浆洗不停手,一日三餐有鱼虾……”儿子发现母亲右手翘着兰花指,插白的同时,肩头也有节奏地耸动着。她年轻时在延安扭过秧歌,对革命样板戏有一种真心的喜爱。儿子的手腕处,有着几道触目的条状血痕,白衬衣袖口处染上了点点血迹。母亲陶醉地表演着,注意不到这些。从上周开始,儿子突然不写材料了,回家后,就坐在饭桌边儿发愣。母亲跟他说话,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问急了,就说自己正在琢磨工作呢。“这次运动,来得挺凶啊!”母亲坐在炕头儿,又挑起眼皮儿,瞄着儿子。“嗯,这次是不太一样。”儿子神态自若。“你没挨斗吧?”母亲继续挑着眼皮儿。“谁说我挨斗了?”儿子脖子一梗。“这运动,一拨接一拨,哪有不挨斗的。”母亲依旧挑着眼皮儿,身子蠕动着尽量靠近儿子。“也是,一拨接一拨这回我们班子就分到了一个名额……”儿子平静地说,“班子会上,我表态了,你们以前都受过冲击,这回啊,该我上啦。”“咱们家可是苦大仇深啊,我和你爸都是十几岁参加革命工作……”母亲急忙说。“所以嘛,我们就更要体谅组织的困难嘛!”儿子打断了母亲的话,“妈,我们班子里的几个人,你差不多都认识,你说,我不挨斗,谁挨斗啊?”“老何也是领导,他怎么没事儿……他家在旧社会开着大钱庄!”“妈,何老是我的老领导,十三岁就参加革命工作,现在身上还有日本鬼子的弹片……我怎么能忍心让何老受罪呢!”“也是,老何是个好同志……那老奎呢?”“别提了,上周老奎的母亲和媳妇前后脚都住院了……”“那么,打乒乓球的那个小个子呢,左撇子那个?”“人家不过是个后勤科副科长,颈椎不好,还偏头疼,一个老病秧子。”“那么大刘呢,出身富农的那个,身体棒棒的。”“大刘去年就瘫了,想不开,跳烟囱……”“‘胡传魁’呢,他以前还是举重运动员呢。”“唉,大胡年初就失踪了,有人看见他在油化厂的硫酸池边儿上转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啊。”“这……司机小刘总行吧,年纪轻轻的,没牵没挂的……”儿子赶紧嘘的一声,打断了母亲的话:“小刘现在可不是普通群众了,红得发紫呢。”母亲的脸上一片茫然。儿子语气轻松地解嘲道:“哪一次运动不斗啊,你不斗也不行啊。以前都是我斗人家,现在轮也轮到人家斗我喽。”“倒也是,可是儿啊,这事儿也不能你一个人造啊。”睡觉前,儿子在厨房洗衣服。母亲在炕上听见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就大声说:“你把衣服泡上吧,明天我搓搓。”母亲朗声道:“今儿还没练样板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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