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红尘悲歌一段千年之恋谜一样的雪域高原覆盖着一个被世人遗忘的帝国。曾经被征服的旧国重新组建强大的军队,一场千年决战在雪山脚下展开。狼烟四起,铁马金戈。我能做的,只是为她横刀立马,虽千万人吾往矣!尘埃落定之后,一切都化为神山之巅的苍茫云烟…… 本书简介: 一千多年前,象雄帝国一统雪域高原。国王黎弥加唯一爱的女人是王后婷夏,而婷夏心中的爱人则是黎弥加的弟弟、兽军统领黎穆。被象雄帝国征服的旧国重新组建强大兽军,准备重新崛起。几十万军队在雪山脚下残酷搏命,战狼、大鹏鸟组成的象雄兽军与牦牛、战獒组成的吐蕃兽军强强对决。黎弥加被刺杀,与王后婷夏一起死亡。最后时刻,黎穆引领残军向叛军发起最后的冲刺…… 作者简介: 张云,安徽人。起点中文网签约作者、记者、影视编剧。先后在《中国青年报》《诗刊》《当代》《北京文学》《南方周末》等杂志报刊上发表小说、诗歌、散文。已连载的作品有《导演万岁》。 目录: 第一章梦魇缠身第二章悲伤涌动第三章白色婚礼第四章情动山河第五章惺惺相惜第六章哀鸣四起第七章血染沙场第八章 相伴红尘第九章一触即发第十章生死离别第十一章千年决战第十二章终归云烟后记年初的一日,我开始生病。那天日现九晕,大地震颤,万鸟投湖,国人恐慌。国师穹布说,这是千年罕有的大凶兆。我躺在用白石垒砌的巨大密殿里,面对着耸立的神像,聆听围绕周边的法师们吟唱作法,昏昏沉沉,在幻觉和现实中来回游走。这是一种异常诡异的病,高烧不止、呕吐、精神恍惚、幻听、气力衰竭,伴随而来的还有无休无止的噩梦。穹布说龙妖在我身上下了籽。“龙妖?”听到这个解释,我苦苦一笑。龙妖,雄者面目丑陋,凶煞嗜杀;雌者,倾国倾城,常化为女子,妖媚惑生。传说她们拥有一双比天空还深邃的眸子,望一眼,便迷失心智、无法自拔。眸中精华,谓之龙籽,乃是情劫之物,被龙妖结籽的人,轻则身死魂灭,重则祸国殃民。穹布看着我,目光闪烁,带着极大的忧虑和不忍。若我是常人,恐怕早就被斩去四肢,奉上祭坛,化骨扬灰,但我不是!我叫黎穆,天生就是个哑巴。在帝国,更多的人叫我将军。 追溯凡人悠久古老的时间源头,我的祖先就已经出现在这方天地之中。根据传说他们是神之子嗣,流落人间。最初的时间里,他们扶老携幼,辗转流离,翻过连绵高山,穿越汹涌长河,进入高原腹地,在最接近天空和云朵的地方定居下来,繁衍生息,才有了这出云帝国。出云帝国,原名琼雄,意为大鹏鸟之地。鹏,传说中天神的化身,绝云气,负青天,一鸟凌空,百鸟影从。它是天空的王者,也是我们出云人的图腾。出云帝国,幅员万里。一千多年来,历经一代代出云王的统治,雄踞雪域高原,辉煌夺目,成为不朽。出云王都穹窿银城,千年以来如同一尊沉默的巨兽,蹲伏在高耸的山丘之上,守望脚下的万里疆土。落日的余晖下,红褐色的山峰仿佛一簇从天空坠落而下的巨大火焰,最高处的王宫,与云烟之中若隐若现,大鹏鸟盘旋其上。我在这里生活多年,熟悉它的每一块砖瓦,每一处细微的变化。它是家,却从未属于过我。整个庞大的帝国都属于黎弥加——我挚爱的哥哥——99万大军的统领,高原的雄者。 “将军,王上召你议事。”穹布停在床前沉声道。穿着羔羊皮的穹布,精神饱满,总感觉他的智慧随时都会从身体里逸散出来。作为帝国成就最高的法师,他是父王生前最信任的朋友,也是我的老师。出云人叫他“白银穹布”,意思是他像银子一样纯粹神圣。在我眼里,他就是个糟老头,一个泡在酒罐子里的糟老头。我从来没有看到他骑在皮鼓上游行于空中,也没有看到他用鸟羽截断铁器。我只看到一个糟老头,又脏又臭,身上散发着秃鹫的气息。但他是我最亲近的人。如同父亲。我比画着,问他,是否帝国又有战事?自从父王死后,帝国如同斜阳,摇摇欲坠,叛乱四起。十四岁时我就披上白甲随黎弥加征战四方,十年来,我成为帝国最优秀的将军,战功卓著。 “大仗没有,小仗总是不断的。”穹布微微一笑,转而又面无表情地说:“王上召你,乃为别事。”话音刚落,我看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暮色之下的穹窿银,被晚霞覆盖、被无数翻飞的旗帜覆盖、被响彻天地的号角声覆盖。每一次我看到它,就会想:究竟是谁造就了这一切。穿过挂满白幡的房屋、岩洞,穿过被雪水冲洗得一尘不染的街道,穿过无数跪拜的人群……拉杰,是我的白狼,出云最大的一头战狼,很兴奋,一直在前领路。出云人喜白,宫殿是穹窿银的心,是王的居住之地。用纯净山石、香灰筑成的宽厚墙体,外表镶上无数雪色的贝壳。白色雪山一样的墙体,顶起朱红色的飞檐,檐角蹲伏着用纯金打造的99只面向各方的大鹏鸟雕像。最高处,是一根擎天的巨竿,几十条白幡迎风飞舞,上面的金色大鹏鸟纹徽,在山峦之外都能看得见,那是出云人世世代代的图腾。侍卫小心翼翼地将我放置在后宫的花园后便悄声离去。 已经初冬,园中花房里的花朵却开得烂漫,满树的山茶洁白如玉,馨香扑鼻,沁人心脾。一人,一狼,淹没在这花海中。良久,拉杰骤然弓身,脊毛竖起,很快又变得欢快跳跃。有人来。一袭锦服,婀娜翩跹。“病,好点儿了吗?”她站在我面前,粲然一笑。我的心便似春水一般荡漾开去。我微微欠身,却不敢再看她的脸。比画着:禀王嫂,毫无起色。她叫婷夏,是格列王室,父王灭了她的国,屠了她的城,只带她一人回到穹隆银。那时,她只有五岁。再大的仇恨,在时间面前也都毫无抵抗力。她在宫里和我、哥哥一起长大,亲如家人。我看她哭,看她笑,看她从一个懵懂的女孩成为帝国最美丽的女子。看着她在月圆之夜翩然而舞,也看着她被黎弥加拉上王座,成为他的王后。她是我最爱的女人,现在是我的嫂子。“这种病,很难好得了。”一声高呼,自梁柱后传来。这声音让婷夏脸上的微笑转瞬即逝。黎弥加一身白衣,黄金王冠下,是一 张被时间和责任雕琢而出的坚毅的脸。他不算英俊,却有着成熟男人独特的魔力,仿佛永远不会变老,不会衰竭。 我们在一起度过童年、少年。晚上依偎在一起蜷缩在岩洞口,在白月光下入睡。那样的日子似乎永无止境,但是却又转瞬即逝。我的父王,一生只爱我母后一人。母后生我的时候难产,两日两夜方才分娩,差点儿死掉,为此,在我的记忆里,父王一直对我没有好脸色。我两岁的时候,别的孩子都能牙牙学语,而我始终沉默不言,当父王得知我是个哑巴的时候,一声长叹。幼童时的我,常常被人取笑。不少贵族子弟取笑我,他们叫我小哑巴阿穆,每当这时,黎弥加就会挡在我的前面。在我的心中,他一直就是一座山,一座可以依靠的山。在别人眼中,黎弥加,是长子,是未来的王。而我是个四肢瘦小、脑袋硕大的内敛孩子。柔弱,敏感,可有可无,连做黎弥加的影子都不配。但阿妈溺爱我。她将我不能说话归结于自己身上,竭尽所能地供给我一切。而父王对我远比任何人都要严厉、残酷。五岁时我就被送去修行,接受每一个出云少年必须承受的军事磨炼。那些年,我时常直面生死,变得冷静、凶狠,并成为出云最年轻的将军。 我十四岁时,阿妈对黎弥加说,你一生不会再受苦,因为所有的苦,你的弟弟已经全部替你承受。那是阿妈在世的最后一句话。我清楚地记得说完这句话,她看着黎弥加,又看了看我,微微叹了一口气便闭上了眼睛。眼前,雄伟的宫殿下,黎弥加静静地看着我。他的目光,鲜有这样的亲密神色。他说:“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天神降下这样的祸事在我弟弟身上。这可是我唯一的弟弟!”我笑,告诉他:不过是病,不要相信那些无稽之谈。 “国师的判断,是不会错的。他说是龙妖作梗,那就是。”黎弥加蹲下来,拉起我的手。多年前的一个夏日午后,他浑身是血把我从仇敌的刀光中救出来,拉着我飞奔而逃,也是如此的表情。那时的赤脚少年,转眼长大。不变的是这一双温暖宽厚的手。“你要离开穹隆银了。”他说。我对于他的话反应平淡,我早知会有这样的结果。出云帝国的王都穹隆银,是不会容纳一个被龙妖下籽的人。在常人眼里,这不是一般的病,而是少有的凶兆。婷夏的身体,微微一颤。 “为什么?”她带着无尽的关切问道。黎弥加转过身,盯着婷夏,又看了看我,满眼怒气,很快又勉强笑了一下:“年初凶兆连连,帝国上下人心惶惶。大臣们将此归结到穆的身上,说他被龙妖下了籽。”婷夏摇头:“这不过是毫无根据的说法罢了。他是你的弟弟,他不能离开穹隆银……”“这里我说了算!”黎弥加暴怒,脖子上青筋绽出。婷夏欲再说什么,被我用眼神制止了。黎弥加回过身,目光沉痛:“我不想让你离开,但举国上下都视你为祸端,我也无能为力,尽管我是王。他们原本要送你上祭坛,化骨扬灰。但我和穹布的坚持才允许你进入神山修行。” “去神山修行?”婷夏闻言,脸色惨白。神灵之山,被誉为世界的尽头,也是帝国的圣地。它耸入云天之上,高绝苦寒,除了法师,凡人不进,鸟兽不入。“他已病成这样,倘若进入神山,便九死一生,凶多吉少……”婷夏为我求情。黎弥加急促地打断她的话:“已经定了!” 婷夏恸哭:“你这是报复!”“他是我弟弟,怎是报复?!”黎弥加怒目相向。“嗷——”拉杰一声怒哼,冲着黎弥加露出白森森的牙。“这只爬虫!”黎弥加骂了一句,然后看着我,眼眶通红。黄昏时分,我离开穹隆银。天上下起雪,纷纷扬扬,覆盖整个世界。我坐在车上,裘袍被风紧紧抓住,似乎不愿离开。离开时,我没有回头看一眼穹隆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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