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力压马尔克斯、米兰·昆德拉,夺得首届布克国际文学奖 ◆ 耶路撒冷文学奖得主,诺贝尔文学奖热门人选 ◆闹剧式的荒诞无稽+辛辣深刻的政治讽喻 本书简介: 两名来自美国的业余学者为解荷马之谜前往阿尔巴尼亚南部偏远山区寻找仅存的古代英雄史诗。孰料,他们初来乍到便被视为间谍,受到各路人马严密监控,更是卷入了意外的民族冲突和矛盾之中……卡达莱巧妙地将古典神话置于现代语境之下,通过继承果戈理外省喜剧模式,将多层主题上下紧密编织,又使其洋溢着轻快的戏谑之感。 作者简介: 伊斯梅尔卡达莱(1936— ) 阿尔巴尼亚当代最著名的作家和诗人,1936年出生于阿尔巴尼亚南部山城吉诺卡斯特,1954年以诗集《青春的热忱》初登文坛,随后转向小说创作,其作品迄今已在四十多个国家出版。代表作有《亡军的将领》《破碎的四月》《梦幻宫殿》《金字塔》等,在国际上广受好评。评论家称赞他的作品“其诗意的散文和叙事的灵巧,堪称炉火纯青”。曾荣获多个知名国际文学奖项,包括2005年布克国际文学奖、2009年西班牙阿斯图里亚斯亲王奖,以及2015年以色列耶路撒冷文学奖等。 伊斯梅尔卡达莱描绘出了完整的文化——包括它的历史、它的热情、它的传说、它的政治和它的灾难。他继承了荷马史诗的叙事传统,是一位世界性的作家。 ——约翰·凯里,布克国际文学奖评委会主席 (本书)一如伊夫林·沃和劳伦斯·达雷尔的早期作品,饱含着讽喻和荒诞色彩。——《洛杉矶时报书评》 卡达莱将形而上学的玄思与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相结合……相似于塞缪尔·贝克特的风格,黑暗、敏锐而触动人心。——《费城询问报》寻找荷马史诗(代中译本序)许志强一阿尔巴尼亚作家伊斯梅尔·卡达莱的小说《H档案》(1990),讲述在纽约定居的两个爱尔兰人,漂洋过海到阿尔巴尼亚寻找荷马史诗的踪迹;他们自称“民俗学家”,携带着刚发明的带式录音机,试图搜集古代英雄史诗的残存,在此基础上破解荷马创作之谜。这件事听起来有点不靠谱,两个人一无经费,二无专业研究背景,靠在电台里偶然听闻的一点知识,就想在荷马研究领域做出划时代发现。要知道,古典学的三大主题,荷马、基督和莎士比亚,迷雾重重,歧见迭出,其争吵之激烈,说是在进行“血腥的学术战争”,丝毫不为过,这里头岂有门外汉置喙的余地?但小说的两位主角,具备门外汉才有的莽撞勇气,踏入阿尔巴尼亚北部山区,开始艰难的发现之旅。乔治·斯坦纳的文章《荷马与学者们》(1962)谈到过这个现象,像是在为《H档案》中那种堂吉诃德式的举动辩护:“在文学和历史评论的三大经典谜团中,正是局外人做出了最杰出、意义最重大的发现。”诸如特洛伊古城的发掘、米诺斯经卷的破译、死海古卷的释义等,哪一桩不是局外人做出的业绩!这是一群“成分混杂的业余爱好者、神秘主义者和受直觉支配的怪人”,追随古典学“庞大的学术舰队”探测未知领域。伊斯梅尔·卡达莱的小说,单凭这个题材就可以说是吸引人的。披上人类学或古典学面具的学术之谜,成了《达·芬奇密码》这类畅销小说的卖点,自然也可以成为一部讽喻小说的叙述动机。《H档案》的“H”是“荷马”(Homer)的英文首字母缩写。透过近三千年时空,那位“盲诗人”的阴魂或许终将再现,小说里的主角这样认为。 ………… 《H档案》是一部讽喻小说,将类似于“寻根派”的主题和政治讽喻的主题联系起来,带有轻快的戏谑色彩。两个寻找荷马史诗的外国人,初来乍到就被当作间谍,受到严密监控。从职业密探、车站搬运工到宾馆经理,都要汇报监视情况。身为本地最高行政长官的总督还抱怨道:“那两个外国人为什么要选择N城这一带从事他们那些令人费解的名堂?”总督的这句话像喜剧台词,暴露了角色的荒谬。作为极权统治的代理人,总督与其属下一样,不过是颟顸自负的官僚机器上的一个部件,除了执行上级指令,对事实真相几乎一无所知。我们不禁要问,总督对其辖地上的山民歌手和文化遗存难道如此无知,从未听说有关荷马史诗的传言?小说在这个方面的描写虽有些夸张,却也道出了官僚体系的某种本质:一群文化上的“村俗汉”,恐惧外部世界,习惯于把外来者当作是危险的间谍和颠覆分子。而总督夫人则是另一种“村俗”类型,抱怨外省封闭乏味,对来自文明世界的访客怀有想入非非的欲望。两位“民俗学家”的探险之旅,便是在这样一个现实背景中展开,出现了荒唐的误解和错位,使得荷马史诗这个主题染上令人啼笑皆非的喜剧色彩。 第一章>>>那个来自阿尔巴尼亚王国驻华盛顿公使馆的外交邮袋,在一个阴郁的冬日送抵,这般自然气候在这类落后的蕞尔小国的首都相当常见。邮袋里有两份已在纽约定居的爱尔兰人的签证申请,还附有一纸简要说明,其中提到申请人先是称之“民俗学家”,后面又说是“据称是民俗学家”。关于他们的一切介绍都显得粗略不详。看起来,他们似乎会一点阿尔巴尼亚语,他们想来这个国家旅行,搜集阿尔巴尼亚的古代英雄史诗,他们将携带一批有关北部地区的档案卡片和地图,根据他们自己的呈述主要将在那一地区展开活动。他们将随身携带记录语音和歌曲的机器——那是一种古怪的、闻所未闻的奇妙玩意儿,被称为录音机,公使馆的官员解释说,这种机器刚刚发明出来,而且已投入使用。说明最后写道:“不能完全排除这两个来访者是间谍的可能性。”华盛顿的邮袋送抵两周之后,也就是两个爱尔兰人预计抵达的一周之前,内务部长在给N城总督的信中,大致准确地重述了公使馆人员写来的内容,除了最后那句“不能完全排除……可能性”没有原样转录,他在信中写道:“这两个来访者显然是间谍。”部长用同样的语气写下去,对这两个人的监控应该谨慎有加,丝毫不能让他们有所觉察。总而言之,N当局应该使外来者有宾至如归之感。部长想象着总督读到信中最后一句话的诧异模样,不禁莞尔一笑。“你这傻逼!”他自言自语道,“待在那种穷山僻壤的兔子洞里,国家大事你能懂个屁?”从部长办公室的窗口可以眺望外交部的屋顶。他知道隔壁那个部门的外交特使们正在欧洲各国首都四处活动,寻找雇佣写手或是伪历史学家来为国王撰写传记。“当然,当然,”他痴痴地嘟囔道,“外交部里都是一些教育背景出色的家伙。所以他们能得到这样的美差,搜寻传记作者什么的,但是真要办成一些正经事,比如为国王搞到巴黎食品柜里的高档馅饼,或是给议长找一个娈童,或是所有这类脏活,他们得找谁去干呢?哼,找我,内务部长!”虽说是满腹怨诽,可他不打算继续给外交部那些娘娘腔打分了。如果是他,而不是他们,想方设法替国王找到预期中的传记写手,那就能够让他们永远闭上臭嘴!每次有外国人来到阿尔巴尼亚,他都惦记着这事儿,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真正有希望的机会。不过,那两个爱尔兰学者似乎有可能为这份工作出点力气,尤其在他们被怀疑是间谍的情况下。他会让他们不受打扰地独自活动一段时间,做自己的事情,然后呢,如果运气不错,他就把他们逮个现行(“现行”这个词唤起了某个想象中的场景:其中一个外国人被发现在一张大床上正要跟女人激情媾欢)。然后,就轮到他出面和他们打交道了。“这边来吧,我的羔羊。先把那些英雄史诗、录声音机什么的扔到一边去,行不行?坐下,我们来谈谈别的事儿。你可得为你的朋友做些什么。你不愿意?噢,我敢发誓,你这样会逼着我让你领教一下你的朋友有多么恼火。哦,我看出来了,你还是懂点识时务的道理。那就好!现在我们来谈谈吧。你的朋友要你做的事情,对你来说并不困难。你是个有学问的人,不是吗?你的签证表上说你毕业于哈……哈……哈佛。是吗?不错啊!坐下,请坐下。你的朋友会给你纸和笔,他会给你糖果,给你美女,什么都会给你。不过可得小心!你一定不能惹他生气!你得写写他的人生——他的传记,就像人们现在常说的那样——国王的传记。这就是你的朋友要你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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