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禀赋、生态环境、世道民心、民族命运都极其脆弱的新疆、西域乃至整个丝绸之路,是看不到边界的悲悯世界,存储着唐诗汉赋里*苍凉悲壮的诗意。时代和平,世道安宁,不仅是这部小说,也是西域诸多民族、诸种文明,世代禳祈的命题,也是永远的王道,永远的旗纛,永远的主旋律。 本书简介: 1948-1951年的新疆,是一个王道更迭的乱世。苛政、贪腐、兵燹、匪患、饥馑、骗局、尔虞我诈、物价飞涨、人心莫测……艰难挣扎于乱世中的三位异族、异姓兄弟,在多浪镇这个多民族杂居的西域小城里,被挟裹进滚滚的历史洪流,上演了一出出跌宕乖蹇的命运悲喜剧:受汉文化传统影响极深、且从事传统中医的维吾尔族孤儿王尘,在杀戮与和平中,获得了肉体与人性的涅槃,成为一名“剿匪烈士”;拥有一半汉族血统、且担任地方掾吏的混血儿黄笛声,在生死之间几番徘徊之后,晚年成为一个虔诚的穆斯林;出身于专职教职人员家庭、不愿加入任何党派的居麦·玉山,最终成长为坚定的共产主义信徒,晚年却被暴恐分子残酷杀害。 作者简介: 赵忠全,笔名三哥、三戈,祖籍河南省南水北调源头的丹江西岸,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生,九十年代初举家援疆,长期在新疆兵团宣传、文化、新闻出版单位工作,现就职于新疆兵团第一师文联。迄今已先后在《大家》、《西部文学》、《绿洲》、《躬耕》等文学刊物发表作品百余万字,出版小说集《去塔克拉玛干看风》和报告文学集各一部,《血色旗》乃其创作的第二部长篇小说。作品曾获新疆第二届支边青年文学奖、新疆首届网络文学大奖等奖项。 目录: 引子此乐本自龟兹出/001 第一章玉关早春听归鸿/008 第二章笑问客从何处来/027 第三章银山碛口风似箭/047 第四章巴郎今夕捉鸯格/065 第五章人马轻如一叶旋/085 第六章天子呼来不上船/107 第七章铁马冰河入梦来/125 第八章更夸仙果好频婆/144 第九章身世浮沉雨打萍/163 第十章丹杏笑风真有意/182 第十一章羌笛胡笳不用吹/202 第十二章千树万树梨花开/223 第十三章橐驼万里输官稻/245 第十四章红旗遥识汉家营/268引子此乐本自龟兹出/001第一章玉关早春听归鸿/008第二章笑问客从何处来/027第三章银山碛口风似箭/047第四章巴郎今夕捉鸯格/065第五章人马轻如一叶旋/085第六章天子呼来不上船/107第七章铁马冰河入梦来/125第八章更夸仙果好频婆/144第九章身世浮沉雨打萍/163第十章丹杏笑风真有意/182第十一章羌笛胡笳不用吹/202第十二章千树万树梨花开/223第十三章橐驼万里输官稻/245第十四章红旗遥识汉家营/268尾声经万里兮归有德/291前言这辈子变成一个新疆人,是我做梦也不曾规划的事情。 2010年开始,我童年凫水、摸鱼、横渡、嬉戏,封存了20年绵绵爱与恨的丹江,作为为京畿供水的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水源地,因湖北境内的丹江大坝加高蓄水,再次淹没库区,两岸十几万乡亲,响应政府号召,辞家庙,别故乡,移民去了外地,其中就有我的父兄、姐妹、姑舅、邻里几代人。就算当年我没远赴新疆,恐怕我也得移民,从而变成唐河人、社旗人、许昌人或驻马店人。 上个世纪末,年逾古稀的父亲来新疆看我,就曾经聊过,青年时期的他和他的弟妹、小姨,由祖父母带着,也曾向青海移民,那是丹江大坝初建时,库区第一次移民潮。后因祖父半途身染重疴,无法继续西行,全家滞留在陕西省富平县流曲镇数月。无奈的祖父,把他的小姨子,我的姨奶奶,嫁给了当地一个富庶人家,携子女折返了故乡。如果那次移民成功,我或许就是昆仑之巅的青海人,也可能是生活在八百里秦川的陕西人。 社会剧变,决定了人类的变迁和人们的命运,中国30余年的改革开放,将华夏的“安土重迁”文化,撕裂得更加彻底。在阿克苏这里,我被人询问最多的一句话是,你是河南这辈子变成一个新疆人,是我做梦也不曾规划的事情。2010年开始,我童年凫水、摸鱼、横渡、嬉戏,封存了20年绵绵爱与恨的丹江,作为为京畿供水的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水源地,因湖北境内的丹江大坝加高蓄水,再次淹没库区,两岸十几万乡亲,响应政府号召,辞家庙,别故乡,移民去了外地,其中就有我的父兄、姐妹、姑舅、邻里几代人。就算当年我没远赴新疆,恐怕我也得移民,从而变成唐河人、社旗人、许昌人或驻马店人。上个世纪末,年逾古稀的父亲来新疆看我,就曾经聊过,青年时期的他和他的弟妹、小姨,由祖父母带着,也曾向青海移民,那是丹江大坝初建时,库区第一次移民潮。后因祖父半途身染重疴,无法继续西行,全家滞留在陕西省富平县流曲镇数月。无奈的祖父,把他的小姨子,我的姨奶奶,嫁给了当地一个富庶人家,携子女折返了故乡。如果那次移民成功,我或许就是昆仑之巅的青海人,也可能是生活在八百里秦川的陕西人。社会剧变,决定了人类的变迁和人们的命运,中国30余年的改革开放,将华夏的“安土重迁”文化,撕裂得更加彻底。在阿克苏这里,我被人询问最多的一句话是,你是河南人、陕西人还是山东人,但在老家,却总被人统称为“你们新疆人”。有人说,我们这一代人,都已失去了故乡,但我要说,其实我们又获得了一个新故乡,没有“试将他乡作故乡”的自我抚慰,中国当今的都市人和未来的城镇人,都将失去全部精神居所,成为寄养他乡,无所傍依的孤魂和飘萍。关注另一个“新疆人”,则是2005年的事情。与拜城县一位文友聊天时,他告诉我,在拜城县一个纯粹的维吾尔人乡村,有一位名叫吕天长的河南人,已经在那里生活了近半个世纪,全乡一万多少数民族注册户籍人口中,只有他一个汉族人,成为当地的“少数民族”。此后的五年多里,我一直跟踪采访他,直到乌鲁木齐“七·五事件”爆发之后的次年春天,吕天长在我的镜头下,因晚期结肠癌不治,静静地长眠于阿克苏人民医院。除了老乡的关系,当初为什么要特别关注吕天长,我并没有理性意识,今天看来,是心中的一种隐忧作祟:吕天长这个“老新疆人”的前车,或许就是我这个“新新疆人”的后辙。国际创价学会会长、日本著名学者和佛教思想家池田大作先生,曾经这么说过:“人的宿命是作为‘个’生存在有限的时空里。而人与人相遇,于是产生深切的交流,伟大的灵魂与灵魂,有时会通过他们的深厚交往,相互沟通,相互联结,产生超越生死的人与人的亲密无间的纽带……失掉人与人紧密纽带的人生,无疑是黑暗的,一个伫立在无边空旷的黑暗之中、孤独的生命,只能说是处在寂寞之中的一个僵死的灵魂。”每当危险来袭时,个体渺小的沙丁鱼,会本能地抱结成团,共同进退,这是生物的固有天性。因洪水毁坏家园,17岁的孤儿吕天长流落西域近50年,娶了一名再婚的维吾尔族鸯格为妻,养育了妻子带来的一儿一女,自己生育了一儿一女两个“二转子”,学会了一口地道的维语,成为那个偏僻山村的“种粮模范”。只有不足三年汉语教育经历的半文盲,吕天长身上的汉文化底蕴,再也找不到一点影子,成为民族融合的样板标本,一个失败的标本——他的两个儿子,均已过了而立之年,却在当地找不到配偶,至今独身;嫁出去的女儿,已不再认他这个汉族父亲,特别是嫁入一个极端穆斯林家庭的小女儿,父亲生病直至去世,她始终没有露过面;他的丧事,惊动了县里的民族宗教局和当地的大毛拉,宗教领袖们的决定是,吕天长不能葬入本地穆斯林公共麻扎,只好在村外的河岸边,背对天山,面向中原,起一座孤冢。不同种族的交集、不同文明的融合,总是牵连着民族、国家、信仰等等宏大的命题。刘细君、解忧、王昭君……那些曾因远嫁西域、和亲异邦而名垂青史的汉室公主们,而今已经找不到任何血缘遗存;曾率领5000骑西域士兵远赴中原,帮助大唐王朝平息了“安史之乱”的于阗国王尉迟胜,在唐朝的长安城被称作“父子两画家,兄弟双公爵”的尉迟跋质那及其两个儿子,以及创造了汉地“曹衣出水”画风的中亚画家曹仲达,还有尉迟伏师战、尉迟达、尉迟胜、尉迟曜等等那些留盛名于汉史的西域人物,如今都已难觅其族踪;甚至是月氏、柔然、匈奴、突厥……曾经在丝绸之路上建邦立社、叱咤风云的民族,也再难追觅昔日的族群血脉。不同民族的命运交织,总是需要时间的风化,才能达成最终的和解。由此及彼,新疆的原住民中,同样不缺乏民族融合的个体标本,不乏在跌宕的世事中难以掌控自身命运的族群,不乏心存王道的一代代智者,于是,汉人中孤独的西域行者吕天长,阿克苏市王三街的维吾尔原住民王三,进入我的创作视野。在王三街红火得从一间逼仄铺面扩展成为一栋楼的“迎春鸽子面馆”,招待远方的朋友、来宾特别是口里来的老乡时,一边吃着卤鸽、烤鸽,一边不厌其烦地介绍了无数遍维吾尔族王三的故事之后,便有了这部《血色旗》。吃掉《旧约·创世纪》中从诺亚方舟放飞出来测报洪荒,衔着橄榄枝象征和平的鸽子,实在是一件有悖佛理的事情。如果鸽子九泉有知,它也应该懂得,和平的前提条件,只有两个字:和解。不同族群的和解,人与自然的和解,习大大倡导的“新丝绸之路经济带”的精神扣结,或许就系于此。 作者于阿克苏书斋整个龟兹城,静得像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里的一汪死水泡子。白昼的枪弹声、厮杀声、马蹄声、哭喊声,随着那一泓水,渐渐漂流远去,浪花也不翻一个,突然降临的夜幕,让原本喧闹的龟兹城静得瘆人,静得连身上的虱子也不敢出来咬人了。哈尼被突然降临在白氎(die)子巷的寂静紧紧包裹。他觉得,自己被胡大②抛弃了,龟兹城的人,究竟是被铁木尔兄弟杀光了,还是像鸽群一样,飞出城去了?他们将他一个人留在这座空寂的死城里,留在白氎子巷铁匠家这个马厩内的木马槽下。马槽翻扣得并不严实,一根鸡蛋粗细的拌草棍,将马槽支起一道缝,缝外的黑,比马槽里更甚。哈尼想,外面通天彻地的黑,难道是从那条缝隙钻进马槽里来的?阳光像盐粒子一样不知节俭地洒下来的时候,他将马槽反扣过来,罩住了自己,蜷缩在马槽里的整个白天,他还在满城枪弹横飞、金铁交铮的厮杀声中,清晰地看见了干缩遗留在木马槽缝隙里的苜蓿叶、青草梗,看见了木板的纹路和节疤,如今却什么也看不见,只剩下浸透在槽板中的马料香,他闻出了其中的胡豆味、豌豆味、玉米味、棉籽饼味,还有渐渐浓稠的黑夜的味道,一种他家鸯格①生娃娃时的黏腥味道。既然天已黑成一个夜,就连马槽外兴奋得嘤嘤嗡嗡的苍蝇和身上闹人的虱子也磕睡了,哈尼打算睡一觉,再等一等,等到夜黑得更像一只猫头鹰的时候,才能掀开马槽,逃离这里。马槽不够长,他的双腿伸不直,睡不舒服,横垫在腰眼里的拌草棍,梗得他浑身酸疼。哈尼是来龟兹城买铜的,几斤就行。玉山·阿尤甫大阿訇给了定金,让他为东方礼拜寺打制几件铜器。马仲英和盛世才②,已在迪化(今乌鲁木齐)开战近俩月,这个时候出门,可不是个好主意。若非阿訇交待的事情,若非阿訇给了定金,他本不打算来龟兹买铜,但作为一个虔诚的穆斯林,他怎么能拒绝他最敬重的玉山大阿訇呢。出门的时候,街对面丝绸百货庄的张老板,看见他给灰驴套鞍,随口招呼了一句,出远门啊?他说,啊,去龟兹城白氎子巷,置办点精铁料,玉山阿訇定做了几件细器。他没敢对张老板说去买铜。盛世才的督军府,要把铜料用作造钱,禁止民间买卖,即便不禁,多浪镇这边,也买不到铜料,只有龟兹县的大山里,有一座官府开挖的大铜矿,私下可以买到铜料,他以前在龟兹城白氎子巷的铁木尔家铁匠铺里,曾经偷偷买过两次,也不多,三斤五斤而已。张老板是个好邻居,别人肚里塞满心肠肝肺,张老板肚里装的全是诗书文章,虽然张老板年龄大了,有点唠叨,哈尼仍然爱听他说话。张老板说:去白氎子巷?那可是好地方啊。南疆如今的棉花,一大半都在龟兹城的白氎子巷贸易。哈尼老弟,那“白氎子”三字,就是棉花的意思,那是你们维吾尔老祖宗的叫法。司马迁的《史记》里说,两千多年前,我们张家,有个叫张骞的老祖宗,来西域跟你们的先人做生意,康居国国王,还用“锦绣白氎,贡赠中国”,巴结我们汉朝皇帝。新疆种棉花的历史,比口里的汉人早得多了……哈尼却顾不上听着张老板继续啰嗦了。多浪镇到龟兹城,将近四百里路程,胯下的灰驴,要赶三个红日头呢。他跨上驴背,“嘚”一声弹舌驱驴抬蹄那一刻,哈尼发现,张老板对急于上路的他有些失望,有点肚子胀。第四个红日头即将露脸之前,他牵着和他一样疲惫不堪的灰驴,终于拐进了白氎子巷,刚靠近铁木尔铁匠铺的夯土院墙,他发现有些不对头。数锤震天的鼙鼓响过,巷子里几乎所有的门洞,都朝外一队一队吐人,一瞬间,巷子里挤满林立的刀光,人群簇拥着两匹杂色马,马上的人,他也面熟,是铁匠铁木尔家两个彪悍的儿子。大铁木尔,手里举一杆老铁木尔在自家铁匠铺里打造的火铳,背上斜插一柄精钢宽刃大刀,小铁木尔双手擎一根木杆,木杆上,挂一方艾德莱斯绸。多招眼的红绸子啊,赤色的经纬底线,白、黑、蓝三色丝线织出的卍字花边,居中缝缀四个方方正正的金黄汉字,汉字上面,是一排维吾尔文字,绸子的下沿,一溜黄澄澄的流苏穗子。举绸子的人,不止一个,小铁木尔挥动木杆,将那方艾德莱斯绸呼啦一声在头顶甩一个红色的闪电,身后噗噜噗噜擎起十几方绸子,映照得白氎子巷红彤彤一片,每一块红绸子后面,都跟一队戴花帽的红彤彤的脸,竖一溜刀矛尖锋。大铁木尔手中火铳,冲天一声怒吼,撕破黎明前仅剩的一点晦暗,白花花的盐粒就洒满了巷子,十几杆旗子引领的队伍,齐声呐喊,分头朝从各个巷口奔腾,一瞬间,龟兹城像一坨烧红的杂铁,在铁木尔兄弟挥舞的锤子下,铁花飞溅。被手擎旗帜、刀矛、火铳、牧羊铲、坎土曼的人群挤倒在墙根,哈尼终于反应过来。铁匠家的铁木尔兄弟造翻了。古老的龟兹城,又出大事了。他曾经听张老板说过,这龟兹城的白家,秦汉隋唐,封过许多王,建过皇宫,也出过很多大事。但龟兹城现在不叫龟兹了,叫库车,大清朝一个叫什么乾隆的皇帝,将西域定名为“新疆省”的时候,顺便将名声很大的龟兹,更名为库车,但张老板和哈尼都改不过口来,仍然喜欢叫它龟兹城。身后灰驴已不知所向,哈尼顾不上驴了。哈尼也不知身上从哪里来的劲儿,一纵身翻过铁匠家比他还要高出一头的土坯院墙,跌落在墙内之后,才发现那是一个空荡荡的马厩,一排木头马槽。整个上午,哈尼闻着喷香的马料味度过,也没感觉到饿,只是浑身哆嗦得像一匹在尘土里打滚的驴。下午,一队人马,杀进院内来,他们有枪,说着舌头不打卷的汉话,他听见了男人女人们撕裂的哭喊、惊恐的求饶,听见了子弹、刀矛等铁器刺穿皮肉之后,噗呲噗呲的漏气声,听见了又一队人马杀进来,围堵前一拨汉人,听见他们将汉人砍翻的惨叫声,甚至有一杆矛尖,嗖地一声从马槽底部扫过……哈尼在马槽里别扭着身子,抽出靴子里那柄终年随身的精钢短匕。一旦有人掀开马槽,朝他动手,哈尼打算殊死一搏,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终于,后进院子的一拨人撤出了,院内只剩下呼呼的风声。哈尼为自己刚才一瞬间冒出的暴戾想法,单手抚胸,虔诚地祷告了一万遍胡大。铁匠铺后面的老胡桐树上,猫头鹰发出第一声咕噜时,哈尼醒来了,胃里的一声咕噜,似乎比猫头鹰的叫声更响。饥饿原来是有声响的。哈尼慢慢把手指伸进拌草棍支起的缝隙里,将马槽轻轻翻起。马槽里外,都是一个黑,只是,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哈尼想吐。两只,不,四只眼睛,像四粒红中泛绿的鬼火,在不远处盯他,其中两只,发出呜呜的不耐烦被打搅的噪声,他顺手拎起身边的拌草棍,站了起来,棍头冲着四只眼睛。两条狗,刷地掉头,消失在黑暗中。虽然只来过两次,铁木尔铁匠铺的这个院子,他大致熟悉,一溜四间正房,东边几间厦棚,一间支着熔铁炉子,两间专门储存铁料和石炭(原煤),西边一溜棚子,辟作马厩,也不养马,喂养十几头驴骡,摆十几挂大车。铁木尔家俩儿子,老大跟着老铁木尔打铁,小铁木尔,则养一个车队,帮白氎子巷的商人们拉运棉花,白天跌进来时,哈尼没看见驴骡和驼马,也没看见几乎半人高的外包铁箍的木轮大车,只看见一排排木头马槽。如果记忆不错的话,四间正房的西北角,有一个角门,通向后面的白佛庙巷,白佛庙巷一直向西,出城三里,就是龟兹河渡口了。哈尼决定就近去西北角门试试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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