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分两条线索,暗线以刘备为主角,明线则从魏延的视角来观察刘备阵营,讲述了从魏延获得消息到五虎将名单公布的五天半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共分十一章,每一天的白天黑夜各为一章,就好像十一幕戏剧一样,剧情紧凑,人物个性鲜明有特色。该小说**的亮点还有把三国时代大量复杂的史料、传说融入了五天半的时间内,蜀汉政权内激烈的权力斗争、名将谋臣的斗智斗勇也全都融入其中。小说虽然只有12万字,但是信息量巨大,阅读轻松,具有生活气息。 本书简介: 关羽、张飞二人因为和刘备的关系,还有蜀汉政权的元老地位,五虎上将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带着西凉铁骑新近投奔的贵族马超、善于为人处事的赵云、谦退忍让的黄忠,还有对政治一窍不通的魏延全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来争取五虎上将的名额。刘备麾下看似一团和气,实则暗流涌动,刘备为了平衡各方势力,确立自己的绝对权威,最终却做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安排。 作者简介: 包司南,丹东市作协成员,曾创作过小说《九空千年情之长生梦》、《剑荡神魔》、《逆天问道之山雨欲来》、《袁门》等作品,均已与出版社或传媒中心签约,其中多部已经数字出版,长篇历史小说《袁门》则由辽宁人民出版社实体出版。 目录: 的习惯的话,那么请您务必先花上一分钟的时间,听一听我的几句啰嗦。首先,这部小说是一部历史小说(这就是废话了),所以呢,它既会有历史的一面,也会有小说的一面。历史的一面很好理解,这部小说的内容有五成以上都是直接援引正史,或者在正史的基础上进行的加工、再创造。而小说的一面则是说,这本书为了让故事更加曲折、更有感染力,会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史实问题上稍作更改。例如,历史上刘备称汉中王的时间应该是夏季,本书为了渲染出主人公特殊的心境,故意把时间改作了同年的秋季,把时间延后了整整三个月。还有,历史上的关平乃是关羽的亲生儿子,这里为了让关平和魏延惺惺相惜,只好采取民间传说,让他仍旧做了关羽的养子。为了故事的需要就肆意剥夺了关平的嫡长子身份,实在是罪过、罪过。还望关少将军在庙里陪祭享受香火的时候不要记恨我,哈哈。虽然做了这些小小的更改,不过,我对于历史的严谨态度还是可昭日月的。细心的读者一定会发现,作为一部小说,这本书里面的脚注和尾注出奇的多。其实,这些注释的地方正是作者对于历史细节做了更改的地方,为了不至于误导青年读者,才特意标注在了醒目的位置。如果是想要通过这本书的阅读了解一些三国相关的历史知识的话,请一定不要错过这些小小的注释。其次,这部小说通过分析史料,从一个今人的角度对三国时代的古人们的行为作出了解读,这些解读从今天的认知来看一定是有些道理的,可是,在那个时代是不是一定正确呢?这就无从得知了。所以,诸葛亮到底是不是一个权力欲旺盛的人,刘备到底是不是一个腹黑,魏延到底是不是一个不懂政治的傻大个,张飞到底是不是一个书画双绝的艺术家……读者们认同的话,可以给我点32个赞,不认同,那就姑且把这部小说中的人物当做一群和三国名将们同名同姓的甲乙丙丁吧。看完之后,呵呵一笑,不必认真。最后,祝各位读者们开始一段愉快的阅读之旅。2015年5月主要人物介绍魏延:赤壁之战后投奔刘备的一员大将,有勇有谋,重情重义,但是不擅长为人处世,有些自大,最爱喝酒和收藏宝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被选拔为上将,让自己在同僚面前扬眉吐气。刘备:自称是汉高祖刘邦之子——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代,前半生转战南北劳而无获,赤壁之战后终于逐步夺取了荆南地区和益州、汉中,建立了蜀汉政权。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政治家,好猜忌。陈式:魏延的好朋友,是刘备麾下的三流武将,喜好打听小道消息。魏延每次遇到麻烦都会鼎力相助,不过有时候也会夹杂一点小自私。诸葛亮:代替刘备处理政务的蜀汉核心人物,深藏不露的政治家,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可以牺牲一切。就算是刘备在他面前也有些拘谨的可怕人物。法正:刘备的心腹谋士,擅长奇谋诡计,对有恩于自己的人会涌泉以报,对和自己有过节的人就千方百计设计陷害。为了对付假想敌诸葛亮,通过陈式拉拢魏延,和魏延结成了死党。赵云:魏延的主要竞争对手,八面玲珑。表面上似乎十分淡泊名利,实则对上将的头衔志在必得。陈到:赵云的结拜兄弟,刘备的侍卫队长,对刘备忠心耿耿,对赵云情深意重。时常利用自己的优势为赵云打探消息,并巧妙劝说刘备把上将的头衔封给赵云。黄忠:被魏延搭救过,也曾救过魏延的命。自从独生子死后,就对名利看淡了,虽然武艺过人,却不愿意参与上将头衔的争夺,时常不着痕迹地助魏延一臂之力。十分尊重关羽。张飞:既是刘备的把兄弟,又是刘备继承人刘禅的岳父,在蜀汉有着超然的地位。粗鲁的外表下隐藏着一份聪明机警,是当时的书画名家。不过,脾气暴躁、喜欢被奉承是他的软肋。是蜀汉内部唯一一个敢得罪刘备和关羽的人。刘禅:刘备的长子,让人搞不清是大智若愚还是愚钝顽劣。迎娶了张飞的女儿,和关羽的儿子关兴、关索情同手足,很得诸葛亮和赵云的支持;经常会给刘备出一些荒唐可笑的主意。魏夫人:魏延的妻子,温柔贤惠,却背着魏延偷偷存下了一笔私房钱。马超:名门出身,自高自傲,很爱炫耀自己的奢侈品。和刘备麾下的所有人都处不好关系,可是凭借着自己的出身和在西凉地区的影响力,还是能在蜀汉占有一席之地。关平:关羽的养子,质朴刚健,很欣赏魏延。杨仪:诸葛亮的手下,很擅长讨好上司。魏延很瞧不起他,他也暗中忌恨魏延。严颜:原本是刘璋麾下的大将,后来投降了刘备。尽管老当益壮,却被刘备雪藏了起来。关羽:刘备的把兄弟,威震九州,是蜀汉的第二把交椅,就连刘备也怕他三分。蜀汉的所有人都要尊称他为“关公”,而不直呼其名。镇守荆州,以少量兵力压制曹仁的大军,东吴虽然倍感威胁,却不敢轻举妄动。楔子一:噩梦 远处的白马城就好像是大海中的一叶孤舟,眼看着就要淹没于袁绍的大军之中。领军的正是河北四大名将之首,骁勇善战的颜良。他自从追随袁绍起兵以来,还不曾吃过一场败仗!(河北的军马果然雄壮,就连一个最微不足道的小卒,也能穿上整套的精致铠甲。面对这样的大军,哪怕是曹操也只能坐以待毙了吧?)站在瞭望台上,手搭凉棚眺望着白马城下这场攻守战的,正是如今寄身于袁绍麾下的刘备。不久前,他的队伍刚刚被曹操打散,张飞不知所踪,关羽则被曹操俘获。痛失左膀右臂,刘备只得投奔了有些交情的袁绍,求个安身立命之所,以图再起。这一次,袁绍举北方四州十万大军前来征讨曹操,实有泰山压顶之势。别说是和袁绍的中军抗衡了,就算是颜良指挥的这支先锋队,曹操也不易应付。“请让我做先锋队的参军。”刘备在出征前自告奋勇地对袁绍说道。屡屡被曹操打败的刘备,有心想要看曹操的笑话。就这样,刘备跟着颜良的先锋队包围了曹操在前线的重要据点——白马城。白马城的守军不过两千人,颜良手下却有一万骑兵、一万步卒,守军毫无胜算。城池的陷落是早晚的事了。“不过,曹操的勇气值得钦佩。”刘备略带调侃地说道。说着,他指了指西南方向的山坡上,那里,“曹”字旗稀稀落落地飘扬着。曹操带着临时拼凑的两万步卒前来增援白马城,却在城下的短暂交锋中接连损失了宋宪、魏续两员大将,爱将徐晃也多处负伤,可谓损失惨重。不过,曹操似乎有一股执拗劲儿,明知不敌,却就是不退兵,只坚守营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曹贼,就算你等到地老天荒,奇迹也不会出现。这次你就认栽吧!)刘备心底一阵畅快,忍不住想要仰天大笑。“咚咚咚咚……”震天的鼓声传来,让刘备把已经到了嗓子眼的笑声又使劲儿咽了回去。“他还敢来?”刘备看到西南方向,曹军的旌旗向两旁分开,有一支人马从山坡上杀了下来。这支队伍少得可怜。“飞蛾扑火。”刘备不屑地撇了撇嘴。就眼前这百十来人,冲进颜良的两万大军中,无异于驱羊入狼群。(咦,那是?)刘备的目光忽然聚集在了这支军队的为首一员大将身上。此人一身银甲,外罩绿袍,面如重枣,一缕长髯在胸前迎风分作两边,手持一柄黑沉沉的大刀,胯下一匹血红色的骏马,驱驰间如九天惊雷滚滚而下,又如黄河决堤滔滔而来,不是关羽又是何人?!“云长?”刘备惊呼一声。话音未落,那人早已突入了颜良军中,万千军士竟然如深秋的枯草遭遇了疾风一般,纷纷向两旁倒下,自行让出了一条道路。此时刘备在瞭望台上居高临下,看得真切,此人正是早前被曹操俘获的关羽,不想他竟然已经降了曹操!降了那个专门和刘备作对的恶贼曹操!!降了那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奸臣曹操!!!刘备盯着关羽那张越来越近的殷红色仿佛要滴出血来的脸孔,第一次感到了莫名的愤恨和恐惧。“喝!”龙吟一声。关羽手起刀落,寒光一扫,颜良颈中的鲜血如一道长虹冲天而起。颜良那颗血肉模糊的脑袋似乎直朝着刘备飞了过来。“啊!”刘备惨叫一声,全身的力气都好像从七窍中泄了出去。“纳命来!”刘备似乎听到关羽在这样高喊着。“云长饶命!云长饶命!”刘备使劲儿踢打着,却迈不开腿,嘴巴也好像被一团烂泥糊住了,发不出声音来。唯独关羽那柄沾着血的大刀却一边挥砍着,一边逼近了。满天都是飞起来的断手、断脚,满天都是血红色,一柄滴血的大刀在空中高悬,一张红色的大脸似乎从云中浮现出来……“救命!救命!” “啊……”刘备终于叫了出来,猛然坐起。“主公?”门外陈到的声音低声问道。陈到是刘备的侍卫长。(我在床上啊……)刘备抹了一把额头和脸颊上的冷汗,四下打量了一眼,这才稍稍定下心神,冲门外喊了一句:“做噩梦了,没事。”“又做噩梦了?”陈到担心这样下去,刘备的身体吃不消。“嗯,还是那个梦,不知是吉是凶。”刘备闭着眼,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来。其实,陈到也不知道刘备口中的这个噩梦究竟是什么,刘备从来不说,他也从不敢去问梦中的情景。但是,陈到仍关切道:“不然请孝直(法正)军师来商量一下吧,或者叫谯周来解梦?”“不必了。”刘备披上了衣服,起身坐在榻边。“那请诸葛军师来?”“谁也不用请,我自己想想就好。”“是。”陈到应了一声之后就小心翼翼地站在了门外,侧耳倾听屋子里的声音,等着刘备的吩咐。他知道,刘备只要做了这个噩梦之后,就不可能再睡着了。良久,屋子里只有叹气的声音。忽然,一声轻响,大概是拍手的声音。“哈哈,就这么定了!”刘备干笑了一声,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却很大。“主公?”陈到猜测刘备一定是有什么话要和他说,才故意抬高了音量。“我要选五虎上将!”刘备一把推开房门,大步走出。“五虎上将?”陈到困惑不解。“不错,从云长、翼德、子龙、汉升、孟起、文长,还有吴懿、严颜他们这些有威望有本领的将领中选出五位,奉为上将,合称五虎上将。”刘备脸颊绯红,就像吃了热豆腐一样飞快地说道。“这是唱得哪一出?”陈到歪着脑袋,愣了好一会儿。“好啦,我要睡一会儿了,你去知会一下孔明、孝直和翼德,让他们三个午后到这儿来,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他们商议。”刘备说着打了个哈欠,又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转身回屋去了。“最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陈到暗道。隔着厚厚的门板,可以听到刘备的呼吸渐趋平缓,似乎,已经睡着了。楔子二:关公 午后,阳光洒在了庭院里的那座假山上,攀附着山石繁茂生长的藤蔓显出了几分暖融融的嫩绿。这一抹嫩绿,在这深秋里,并不多见。假山正对着一间厅堂。从堂内望去,假山、小池和一条石子路,一片白沙,正好构成了一副精致的图画,而厅堂的大门就是这幅画的边际。“这景致可堪入画?”堂上一人抬手比划着,圈出了假山和小池的范围,高声问道。这人坐在右手边的第二个位置,手持一柄木质的团扇,半掩住了那张苍白的面孔。他就是刘备的心腹谋士——法正、法孝直。“呵呵。”左手边第一张席子上正襟危坐的那个白衣鹤氅的男人轻摇羽扇,循着法正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一笑,似是附和,又好似浑不关心。此人不必多说,自然是诸葛亮了。和诸葛亮相对而坐的张飞重重地咳了一声,伸出了那只毛茸茸的大手,指着庭院里,粗声大气地说道:“这幅画嘛,要是画起来可有些讲究,断然不能画满喽,那样就没有意境了。白沙可以不画,留白就行了,假山粗略一抹,用泼墨的画法,最关键的是那一泓池水,要画出灵气颇为不易。”张飞说着用手指在虚空之中点点戳戳,连抹带扫,好似是手握一支毛笔,正在作画一般,甚为投入。“三爷书画双绝,名不虚传,这几笔虽然只是凭空虚点,笔势却已经透出一股雄浑苍劲,佩服、佩服。”法正一挑大拇指赞道。“哈哈哈哈,俺这一笔,你看看,捺下去之后再一顿一回,这可是俺的独创,等俺寻来纸笔,画出来你就明白了。”张飞说着又比划了起来。“三爷的书法和绘画都有一个独到之处,旁人想要模仿,却也无从下手。”诸葛亮在旁边忽然说道。“哦,军师,你说说看。”张飞两手捧着大肚皮,笑呵呵地看着诸葛亮。“孝直?”诸葛亮用目光询问法正,示意他若是知道可以替自己说出来。法正虽然对书画有些研究,却限于天赋,理解不深,被诸葛亮这么一问,哪里答得上来,忙道:“愿闻其详。”诸葛亮道:“凡擅长书画者,一笔下去,或者藏锋,或者露锋。藏锋者,含而不露,力道内敛,如同山岳凝滞,矗立于云端;露锋者,神气外铄,飘逸灵动,如同江河奔流,穿梭于莽原。可是,三爷的每一个收笔却既非藏锋,也非露锋,笔锋挥洒之间看似随意为之,实则往往在力道将尽之时能及时收势,可谓是半藏半露,半是洒脱,半是谨慎,半是豪勇,半是睿智。”“哈哈哈哈哈哈,军师过奖了、过奖了!”张飞连连摆手,脸上却一副得意的样子,看来诸葛亮所言不差分毫,一语道破了张飞书画中的诀窍。“都说,字如其人,三爷可不就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吗?”诸葛亮笑道。“哈哈,俺就是一个粗人,哪儿都粗,哪来的细?”张飞用大手在自己全身上下一划拉,哈哈大笑起来。“三爷,你智擒严颜,又用计巧破张郃、许褚,这可不不全是靠勇力啊,怎么能说只有粗没有细呢?”法正道。“瞎猫碰见死耗子,撞上了罢了!”张飞一摆手道。“三爷,那你可得好好传授一下经验了,怎么偏偏只有你能每次都这么好运气,撞上张郃、许褚、严颜这种天下闻名的死耗子呢?”法正调侃道。“哈哈哈哈哈……”张飞捧腹大笑,诸葛亮和法正也跟着笑了起来。“聊什么呢,这么高兴?”说话间,刘备从外面走了进来,笑着和三人打了个招呼。“在聊书画呢,大哥,坐下一起聊聊吧?”张飞咧着嘴大笑道。“哎呦,书法和画画两样,我可都不行,饶了我吧。”刘备边说着边在正中间的席子上坐了下去。“孔明,你什么时候对书画感兴趣了?”刘备瞅着诸葛亮笑着问道。“大哥,你别看军师对书画没多大兴致,可是人家说起其中的门道来,那可是头头是道,比你可厉害多了,你那是真的一窍不通,人家那是深藏不露。”张飞道。“嗯,孔明对琴棋书画样样都没多大兴趣,可是都很在行啊,这个就是天赋了,一般人比不了。”刘备赞道。“主公过誉了。”诸葛亮连忙一欠身。“好啦,说正事。把你们找来是要和你们商量一件大事的。”刘备稍稍压低了声音说道。刘备上午难得踏踏实实睡了一个回笼觉,午后又小憩了一会儿,所以此时看上去神采奕奕,脸色红润,就连嘴唇上那几根稀稀落落的胡须也特意梳理地油光锃亮。在这个一国之安危全系于主君一人的时代,统治者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把自己富有活力的一面呈现给所有人。诸葛亮三人一听这句话,忙都正色敛容,恭恭敬敬地盯着刘备。“喏,看看这个。”刘备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张卷成了一根小手指头粗细的崭新的小纸条,递给了紧挨着自己的诸葛亮。诸葛亮把羽扇轻轻放在了膝盖上,双手接过了纸条,缓缓展开了,上下扫了一眼,眉头微皱,显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道:“这个是……”“许昌那边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可靠吗?”“不知道,读给翼德和孝直听听。”“好。”诸葛亮清了清嗓子,朗声读道:“曹贼密谋废掉天子,自立为帝,之后将兵分两路,攻打东吴与我。千真万确,不可不防。”“读完了,就这么两句话。”诸葛亮说着把纸条抖了抖,在法正和张飞面前晃了一下。“可恶的曹贼!”张飞狠狠一拳擂在地上。“这可是大事……”法正抱着膀子,眯起了眼睛。“你们怎么看?”刘备环顾三人问道。诸葛亮并不答话,只双目半睁半闭,慢条斯理地摇着羽扇,扇出一阵就连他自己也感受不到的微风。这阵风甚至连他下巴上最细的一根胡须也无法撼动。“曹贼意图篡汉自立,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法正率先开了腔。“嗯。”刘备应了一声。“纵观本朝历史,自黄巾以来,凡欲篡汉者,如董卓、张举、袁术之流,皆不得好死。曹贼倒行逆施,也一定不会有好下场!”法正一字一顿,慷慨激昂地说道。到了后来,他更身子一挺,半立起来,挥动着手中的团扇,以增强语言的煽动性,简直就像一个太平道的传道士。“不过,曹操真的会这么蠢吗?”张飞忽然说道。“怎么?”刘备瞪了他一眼。“董卓和张举就不说了,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可是袁术殷鉴不远,以曹贼的聪明才智不应该看不出篡汉自立的风险。况且,赤壁之战后,曹贼的气焰已经大不如前,汉中新败,内部不稳,他更没有理由挑这个时候废掉天子吧?”张飞说道。“嗯?”刘备瞪大了眼睛,怔怔地死死盯住张飞,鼻翼一张一合,就好像要喷出两团火似的。“这曹贼老奸巨猾,不会做这么不划算的买卖吧,难道他比俺还莽撞?”张飞说着搔了搔后脑勺,也不去看刘备的反应,自顾自仰头大笑起来。“常言道:利令智昏。曹贼一心想要做皇帝,想得头脑发昏了也不是没有可能。”法正道。“孔明,你说呢?”刘备转向了诸葛亮。“孝直大人和三爷说的都有道理。单从这么一张字条,想要判别曹操到底有没有篡汉自立的打算,实在是不太容易。呵呵……”诸葛亮浅笑一声。“那你说怎么办?”刘备追问道。“总之,宁信其有,莫信其无,早做提防是不会错的。”诸葛亮道。“嗯,稳妥起见,让众将们加强戒备吧。”刘备点了点头。“依我看,也不用那么麻烦,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咱们不如通知二哥一声,从荆州和益州,两路进军,杀到许昌去,那岂不是一劳永逸?”张飞大手一挥道。刘备闻言脸色一沉,随即又恢复如常,和声说道:“曹贼势大,咱们刚得了汉中,根基尚且不稳,哪有余力发动远征?先静观其变吧。”“不过,咱们可以把这张字条传到荆州云长手中,他距离曹贼更近,一定可以比咱们更早打探到什么风吹草动。”法正建议道。“好主意!”刘备一拍手道。“与其咱们坐在益州瞎猜,确实不如让云长在荆州方面打探一下更好。”诸葛亮也表示赞同。“派人,快马加鞭,把这张字条给云长送去!”刘备说着把字条从诸葛亮手中接过,转手递给了在一旁侍立的陈到。 两日后的夜晚,这张字条就传到了荆州。周仓等人见装字条的锦囊上有刘备的署名,不敢怠慢,忙连夜送呈给关羽审阅。“大人,这是从成都那边传来的消息。”周仓双手捧着锦囊躬身递到了关羽面前。周仓本是山贼出身,生的人高马大,黑色的脸膛,野草似的胡须,护心毛从肚脐眼一直长到锁骨,十分浓密,他若是脱掉上衣,远远看去就跟黑熊精差不多。可是,就是这么一个野兽一般的大汉,在关羽面前却好像依偎在主人脚边的一只小猫一样恭顺。关羽此时正坐在周仓面前的一张胡床上,摊开了一本不知是什么的书,细细品读。关羽很爱读书,从枯燥乏味的《春秋》到饶有趣味的《史记》,还有什么《周易》、《孙子兵法》、《论语》等等,他都能记下个大概,有些名句名篇他甚至能一字不漏地背下来。在这个时期的武将中,关羽算得上是勤奋好学,知识渊博的了。“拿来。”关羽把书往床边的案子上一扣,左手一拨长须,右手抓过了锦囊,在灯下拆开了之后,借着烛光抖开字条,扫了一眼。“哼。”关羽脸上顿时一片血红,冷冷地哼了一声。“大人,怎么了?”周仓试探着问道。“准备出兵攻打襄阳!”关羽把字条胡乱一团,攥在手心里,高声喝道。“攻打襄阳?”周仓悚然一惊。“对,攻打襄阳!”关羽一双凤眼斜瞥着周仓诧异的面孔,又重重地重复了一遍。也难怪周仓这位勇将要大吃一惊了,此时荆州的形势十分复杂,贸然攻打重镇襄阳确实不是一个好主意。自赤壁之战后,荆州九郡一直处于被曹、刘、孙三家瓜分的局面,荆北地区属曹操,荆南地区大部分在刘备手中,孙权则占了东部一角。后来,刘备入川,孙权趁机发难,陈兵于扬州与荆州的交界,刘备为了息事宁人,只好把江夏、桂阳、长沙三郡割给了孙权。如此一来,荆襄九郡,三家正好各得其三。曹操派驻襄阳的征南将军曹仁乃是有名的智将,老成持重,用兵谨慎。东吴方面屯兵于江夏一带的则是宿将吕蒙和青年才俊陆逊。不论是曹仁还是吕蒙、陆逊,都并非易与之辈。三家互为牵制,任何一家的轻举妄动,都有可能引发三国之间的一场混战。况且,前不久,曹仁刚刚攻破了暗中联络关羽的叛将宛城太守侯音,士气正盛,襄阳又是西南重镇,凭借关羽的一支孤军,想要攻打襄阳,前景并不乐观。周仓思量再三,终于鼓起了勇气劝谏道:“大人,东吴的向背人所难测,襄阳又城池坚固,守军众多,咱们的粮草和兵马都不太充足,防守有余,攻击似乎……”“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吗?”关羽白了周仓一眼,把那揉成了一团的纸条投到了烛火之中,烧出了一缕轻烟。“您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这不是军事。”“那是?”“是政治!”“政治?”“点齐三千骑兵,随我出征!”关羽霍然起身,一振衣袖说道。“三千?会不会太少了?”“三千足矣。”“咱们手底下总共有三万军士,留下一万守城就够了。”“你要是怕了,我带着我那五百校刀手去就行了!”关羽眯起了眼睛,斜向下打量着周仓。“三千就三千,怕他曹仁个鸟!”周仓怒道。“那就出兵!”“是!”周仓高声应道。 关羽所在的江陵距离襄阳不过四百余里,可谓咫尺之隔,关羽行军迅速,只一天的功夫就来到了襄阳城外的一处山岗上。关羽命三千骑兵分作三队,在山岗的左中右三面布防,自己则带着百余名军士登上了高处。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襄阳城的全貌。襄阳,毗邻汉水,乃是西南第一的名城,城墙高耸入云不说,每一块城砖都是六尺见方的青石凿成的,远远望去,简直就是一座巍峨的高山,一块浑然天成的擎天巨石。曹仁虽然受封为征南将军,乃是为了讨伐关羽而来,可是他颇为忌惮关羽的实力,自入主襄阳以来,一直着手于城池的防务,在城内四角都竖起了包裹着铁皮的箭楼,又在城外挖掘了壕沟,布下了许多岗哨,采取消极固守的姿态。“守备如此严密,再加上城里的几万守军,只怕就是集合了全天下的兵马来攻城,也非要三年五载不可。”关羽手搭凉棚,远眺城池,心中暗暗想道。曹仁在城外布有许多暗哨,早就得知了关羽的行踪,因此把城头的守军增加了一倍,城头人影绰绰,旌旗翻飞,强弓硬弩全都对准了山岗的方向。“曹仁这厮恁地胆小,他城中兵马不下三万,却畏惧我这三千人,哈哈哈哈。”关羽看着襄阳城上来来往往的军士,仰天大笑道。“依这形势来看,曹仁断然不敢出城迎战。”周仓道。“强攻,恐怕损失太大。父亲,怎么办?”关平问道。“你们留在这儿,我去和子孝聊聊。”关羽说罢一夹胯下的赤兔马就从山岗上绝尘而下,好似一道红色的闪电,又如同一团火焰从原野上划过。“父亲!”关平大吃一惊,忙拍马去赶,周仓也带着十几骑追了上去。奈何关羽马快,二人如何追得上?曹仁正在城头亲自指挥军士赶往各处布防,忽然抬眼瞥见了关羽从山岗上飞奔而来,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厮疯了不成?”曹仁眉头拧成了一团,死死盯着那一团红色越逼越近,口中喃喃自语道。关羽眨眼之间就来到了城下,倒拖着青龙偃月刀,手捋长须,仰头望着“曹”字大旗之下那绣袍金甲的人影,高声喊道:“城上可是子孝?”关羽望不清曹仁,只能从服饰来辨认,曹仁从高处却能看清关羽的一张红脸和一副美髯,遂拱手喊道:“正是征南将军曹仁!汉寿亭侯,一切安好?”“哼!”关羽冷冷地从鼻孔里喷出一股浊气,朗声说道:“征南将军?这种伪号焉敢在我面前提起?”“关羽!我的征南将军乃是天子所封,岂曰伪号?你怎敢口出此大逆不道之言!”曹仁厉声喝道。“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世人皆知,你这封号是曹操所授,何必假托天子?试问,天子昔日尊我兄长为皇叔,倚为长城,又岂会放着身边的国贼不讨伐,却要派你这所谓的征南将军来讨伐自己的同族?由此可知,你这什么征南将军,不过是曹操弄权,胁迫天子,私授的伪号罢了。你若是关起门来自称征南将军也就罢了,我也懒得来戳穿你,你却不知好歹,在我面前卖弄,不知羞耻!”关羽声如洪钟,他的一字一句城上的军士们都听得清清楚楚,曹仁被他抢白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好不尴尬。“这红脸贼,欺人太甚!放箭!”曹仁一声令下,城头顿时箭如雨下。“哈哈哈哈哈……”关羽一提缰绳,横刀立马,竟无视于城头泼水似的一片亮闪闪的银光,直挺挺的站在那儿。而一轮箭雨过后,竟然也没有一只箭能够射中关羽。“美髯公果然是神人,这么多箭都射不中他!”城头一些素来敬畏关羽的士兵低声私语起来。其实,关羽并非有什么神灵加护,只不过是他刚好站到了弓箭射程的尽头罢了,任你是什么强弓硬弩,射到了关羽所在的位置,早已势衰力竭,就是一片绢帛也无法穿透了,又岂能伤关羽分毫?然而,关羽昔年斩颜良诛文丑、过五关斩六将,早已威震华夏,曹军中有很多士兵都暗中把他当做了神明,此时见他无惧于箭矢,也不细想其中的原因,只更加对关羽拥有神力一事深信不疑,心中先自怯了。“不要慌,关羽没什么了不起的!他只是站在了弓箭射程之外罢了!”曹仁看出了士兵们脸上的惶恐,连忙高声叫道。可是,士兵们早已被关羽的气势所慑,哪还听的进去他说些什么?一边是万夫莫敌的关羽,一边是固守城池不出的曹仁,士兵们的心倾向于谁,不言自明。(刚才一时激动,也没看清射程就下令放箭,反倒让关羽出尽了风头,可恶!)曹仁心中懊恼,冲着城下大叫道:“关羽,你敢再上前三步吗?”“呵呵。”关羽冷笑一声,高声道:“曹仁,都说你这襄阳城固若金汤,关某看来也不过如此。关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如履平地,你岂敢拦我?告辞了!”说罢,关羽转身提刀而去,看也不再看曹仁一眼。“真英雄也!”有的士兵望着关羽远去的背影,暗暗说道。“出城,拿下关羽的首级!”曹仁喝道。曹仁早知关羽不过三千军马而已,自恃人多势众,城门大开,率领一万大军杀了出来。此时,周仓与关平已经带着十几骑赶上了关羽,忙要拥着关羽逃向山岗方向,却被关羽喝住了。“曹仁麾下士卒十个有九个畏惧我的威势,此时若是望风而逃,曹军士气大振,从此我军的优势就荡然无存了!”关羽道。“那……”关平和周仓面面相觑。“昔日我在万军丛中轻取颜良首级,那颜良乃是河北名将之首,岂是曹仁可比?”关羽拨马回望曹仁的大军,傲然笑道。曹仁见关羽忽然停了下来,忙四下张望,恐防有诈,却只见到了山岗上的三千骑兵,再无援军。“曹仁,你可还记得颜良?”关羽轻抚手中大刀,眼中两道寒光绽出,直射向曹仁。一时间,昔日关羽斩颜良诛文丑的场景纷纷从曹仁面前闪过,曹仁不由得手心里惊出了一层滑腻腻的冷汗。“喝!”关羽一声大吼,青龙偃月刀陡然举起,拍马迎着曹仁冲了过来。山岗上的三千骑也发一声呐喊,随在关羽身后,席卷而来。曹仁军本就气为之夺,哪敢再和关羽交手,前阵变作后阵,抛下了几十具尸体,匆匆逃回了城去。关羽占了便宜,也不追击,只引着军马大张旗鼓地折回了江陵。回去的路上,关羽信马由缰,走在队伍前头,心中苦笑一声,道:“如此一来,也就算有个交代啦……” 次日傍晚,关羽回到了江陵,这才闻报孙权派了诸葛瑾前来求亲,忙换下戎装,命人把诸葛瑾请到府中。诸葛瑾乃是诸葛亮的胞兄,不论是冲着孙刘两家联盟之义,还是冲着诸葛亮的面子,关羽都觉得应当好好招待一下这位东吴使节。晚上,关羽在府中设宴款待诸葛瑾,关平、周仓、马良、糜芳、傅世仁等荆州的文臣武将列席陪同。酒菜的丰盛自不必说,更有从荆州、益州等处寻来的绝色美女奏乐跳舞助兴,还有民间艺人表演杂耍、魔术,场面热闹非凡。“素闻关羽喜好女色,果然不假,这些女子个个都有绝世的姿容,或者风骚,或者清秀,或者可爱,或者端庄,各有各的好处,啧啧,真是叫人大开眼界了。”诸葛瑾偷眼打量着舞女们,暗暗赞叹。这诸葛瑾的相貌和诸葛亮颇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多了几分儒生气,少了几分杀伐决断的魄力,看上去唯唯诺诺,不像一个能独当一面的人物。“子瑜,这边的事办完了,不如去成都一趟吧,看看令弟。”关羽道。“主命在身,不敢耽搁。况且,他最近公务繁忙,我也不便叨扰。”诸葛瑾笑道。“哦,你兄弟之间时常通信?”“也不是经常,偶尔互通家书,嘘寒问暖罢了。毕竟兄弟手足,十分挂念。”诸葛瑾连忙说道。(诸葛家的兄弟,一个侍奉曹公,一个在东吴,一个在大哥麾下,都很得器重,无论怎么样都不吃亏,真是精打细算啊,呵呵。)关羽碍着诸葛亮的面子,不便把心中所想宣之于口,只说道:“是呀,听说子瑜你的儿子还做了孔明的养子,关心记挂也是正常的。”宴会上,众将轮流向诸葛瑾敬酒,酒过三巡之后,诸葛瑾便渐渐把话引向了正题儿,一拱手道:“关将军,近日来您屡挫曹仁,大杀曹贼气焰,在下先要恭贺您了。”(我和曹仁几乎从未正式交锋过,“屡挫”一词从何而来?有话直说好了!)关羽拨开了胡须,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子瑜,你不用这么给我戴高帽,不然我可有些飘飘然啦。有话不妨直说好了,呵呵呵。”“将军,子瑜此来乃是奉了我家吴侯之命,想要向将军您求亲的。”“求亲?”“不错。听闻将军膝下有一女……”“哦……”“闻说令嫒才貌俱佳……”关羽只听了前半句就猜到了诸葛瑾的意思,只是他却故意装糊涂道:“小女顽劣,哪里称得上什么才貌俱佳!”关羽自然知道诸葛瑾是想要让自己把女儿嫁给东吴的某个贵公子,不是孙权的儿子,就是孙策的遗孤。按道理说,不论嫁给哪一个,都是名门之后,家世显赫,可是,关羽却十分不舍。(孙刘两家的联盟关系不知道会持续到哪一天,如果有一天两家兵戎相见,我的女儿岂不是很可怜吗?孙权的妹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况且,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希望她可以嫁给荆州的某个名门望族的子弟,这样近在眼前,我也能时常看到。)关羽抱着这样的想法,对诸葛瑾的话不置可否,只是低着头,默默地自斟自饮了一杯酒,脸色十分难看。“我家主公的长子孙登,又正是适婚之龄。因此……”“多谢吴侯抬爱,然而小女尚年幼,这桩婚事先放一放吧。”“将军,如今正是联合抗曹的关键时刻。左将军(刘备)和主公之妹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若是将军能把爱女下嫁给我家公子,那么他们小夫妻就会成为连接孙刘两家的纽带,如此一来,同盟日以稳固,岂不美哉?”“这件事……”关羽凤眼半闭,不禁沉吟起来。于公,答应这桩婚事只有好处,于私,关羽却很难下定决心。“将军,您如今手握重兵,镇守荆州,早已威震天下。左将军和您有手足之情,曹操对您又敬又爱,如果您再与吴侯成了亲家,如此威望,天下岂有人能望您项背?”诸葛瑾不知怎么想的,竟琢磨出了这么一番话来说服关羽。(你懂什么,这正是我担心的!)关羽把头转向了别处,假装没听见。“您据有荆州一州之地,同时与三家结下深情厚谊……”诸葛瑾并没有意识到关羽内心的忧虑,兀自喋喋不休地说道。关羽脸上阴晴不定,忽然大喝一声道:“诸葛瑾,休要再提了,虎女焉能配犬子!”关羽这一声喝非但把诸葛瑾吓了一跳,更让在座的周仓、关平、马良、糜芳等人莫名其妙。以诸葛瑾的身份,远来求亲,就算不允,好言回绝也就是了,怎能口出恶言?诸葛瑾到底是孔明的兄长,也是聪明绝顶之人,虽然一时愣住了,稍一思量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冷笑一声道:“将军的难处在下知道了,还望您多多保重!”说罢,辞别而去。待到诸葛瑾走后,关平忙凑上前来,低声问道:“父亲,何故……”“前几日成都那边的使者来时告诉我,你伯父过几天就要称汉中王了,你替为父回去祝贺一下。顺便把咱们小胜曹仁的事,还有我呵斥诸葛瑾的事,一并报知你伯父。让他知道荆州这边的局势。”关羽拦住了关平的话头,一口气说道。“可是,刚才……”“好啦,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你收拾一下,明早就走。”关羽道。“是……是。”关平只得领命。“别忘了告诉你伯父,让他放心经营凉州方面,荆州有我一人在就足够了。”(荆州……确实是只有我一个人啊!)关羽仰头望着屋顶,陷入了沉思。他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桃花烂漫的春天。第一章:第一天·夜 此时此刻,距离刘备做噩梦的那个夜晚,已经过去整整五天了。成都城正沉浸在一股静谧幽寂的氛围中,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成都城北的一座大宅的正厅里,两个人相对而坐。摇曳的烛火把二人的影子投在了木板墙上,很长、很长的影子,在墙角处弯折了一下。“你……听说了吗?”其中一个用低沉的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说话的人叫陈式,是几年前新近归附刘备的一员勇将。资历虽浅,却已经颇受瞩目。“什么?”和陈式对面而坐的魏延愣了一下。“难道你还不知道?”陈式微微拔高了声调说道。(你还什么都没说,我知道啥!)魏延心里嘀咕道。这种绕来绕去的说话方式和陈式平时呈现给人的直率形象颇不搭调。“你到底要说什么?”魏延有些不耐烦了,夹了一大块牛肉抛进嘴里大嚼起来,含混不清地说道。“我是说啊……”“喏!”魏延嘴里咀嚼着,把盛着熟牛肉的木盘子向陈式一推。陈式和魏延是最要好的朋友,两个人常常聚在一起胡侃。一大盘牛肉、两坛子烧酒,就是他俩的最爱。至于胡侃的内容嘛,无非是东拉西扯呗,吹嘘一下自己的勇力,说一说主公刘备用人的得失,品评几句某某同僚妻子的容貌,时而骂几句娘,时而齐声傻笑。其实,论起相处的时间,魏延和陈式不过才认识了一年多而已,可是,两个人却一见如故,好像是光着屁股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一样,无话不谈,推心置腹。同僚们以为,两个人打得火热的主要原因是陈式主动讨好深得刘备赏识的魏延。当然,也有人认为是魏延正在为自己物色一个有才能的心腹,因而选中了陈式。最终,还是最有识人之明的刘备一语中的道:“他俩这么要好啊,还不是因为臭味相投?都是倔脾气、直肚肠,还有一膀子的力气。”刘备说这番话的时候面带微笑,颇含赞许之意。总之,魏延和陈式的关系就好像关羽和张飞、赵云和陈到一样,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快吃,趁热。”魏延仰脖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酒,说话间又把盛着牛肉的木盘子又向前送了送。“先等一会儿。”陈式摆摆手,把牛肉推到一边,膝行挪近了身子。“什么事,神神秘秘的。”“……”陈式张口欲言,却又硬生生忍住了,抻长了脖子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待见到左右无人,这才开了腔。“哈哈哈哈,你小子搞什么鬼!这是我家啊,你这么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这间宅院正是刘备平定益州之后赐给魏延的,宽敞、明亮,比魏延以前在长沙的那间老宅子可好了不知多少倍了。魏延的老婆时常会对下人们有些自得地打趣道:“在新家里转悠啊,有时候竟然会迷路呢!”陈式也不去理睬魏延,仍旧一手拢在腮边,一边瞄着窗外一边尽可能压低了声音说道:“文长,我听说了一件大事……”陈式说到“大事”这个词的时候,刻意夸大了那个“大”字的读音。如果是不知道陈式在刘备麾下职位的人,听到他的这副腔调,肯定以为他说的是刘备决定继承人之类的事情了。“呵哈、呵哈、哈哈哈哈哈……你还能听说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事?”魏延突然咧着大嘴哈哈大笑起来,把陈式吓了一跳。魏延已经有了一丝醉意,说起话来越发肆无忌惮。的确,陈式在刘备手底下往高了算也只能算是一个三流的小角色,而魏延则是仅次于关羽、张飞等元老的大将,又能有什么大事是陈式已经得知,魏延却不知道的呢?魏延大笑着一拳搡在陈式的肩窝上,把本来被陈式推在一边的牛肉盘子又拖到了面前。“你到底听不听了?”陈式有些变了脸色。“哈哈,好吧,你说吧,我洗耳恭听。”魏延两手撑着身子,两腿叉成了八字,懒洋洋地说道。“五天以后,主公将会自称汉中王,同时选出五位上将,合称——五虎上将。”陈式眯着眼睛,紧紧盯住了魏延红扑扑的大脸,一字一顿地说道。“哎?”魏延一愣,“什么?”“听着,主公要封五虎上将了,就在五天之后。”陈式扳住了魏延的肩膀,又重复了一遍。“哎呀?”魏延听了这话身子猛地一颤,他的五官更好像被一股外力拉扯着同时向四角散开了一样:眉头高耸、眼睛圆睁、鼻翼外扩、嘴巴下咧、两腮鼓起。“还没反应过来?”魏延使劲儿摇了摇脑袋,就好像游泳之后要甩干身上水滴的狗一样,嘴里还发出了“噗噜、噗噜”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魏延的酒几乎全醒了,这才凑了过来问道:“你听谁说的?”“法正。”陈式低着头,两眼向上一翻,从嘴里吐出了这个名字。魏延一听到法正的名字,哪还有半点怀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抱着膀子陷入了沉思。陈式得到的消息魏延可以不信,但这消息若是从法正那里传来的,就由不得魏延不信了。毕竟,谁都知道,法正乃是主公刘备跟前的红人,更和刘备有着深厚的私交。说到法正,一件往事浮现在了魏延的眼前。 大概半年多以前,刘备率领大军在汉中和魏将夏侯渊、曹洪、张郃等人对峙。他想趁着曹操远在许昌,拿下战略要地汉中,于是亲率大军攻打曹洪把守的营寨。孰料,却遭遇了顽强的抵抗。刘备带兵打仗大半辈子了,虽然在曹操手上屡屡吃败仗,却不曾把曹洪等人放在眼里,加之曹操的大军不日便会赶来增援,因此刘备发了狠劲儿,非要强攻下曹洪的营寨不可。“给我冲!给我冲!”当时刘备就像发疯了一样,一个劲儿地高喊着,亲冒矢石督战,处境十分危险。当时随军出征的赵云、黄忠、魏延众将都看出了一味强攻只会损兵折将,于是纷纷劝说刘备暂且退兵,可是刘备却说什么也听不进去。其实,并不是刘备不懂军事,不知进退。只不过,刘备东奔西跑了大半辈子才占据了益州和半个荆州这么两块安身立命的地方。汉中是益州的门户,如果不趁着曹操回援前拿下汉中,那么这好不容易到手的地盘也会危若累卵,也难怪刘备急得失去理智了。“谁也不要劝我!一步也不许退,违令者斩!”刘备一把推开了凑上来劝谏自己的人,两眼一片血红地说道。见了这个情景,哪还有人敢多说半句?这时候,本来身在后方的军师法正忽然一身文官的装束,连胸甲也没穿就冲到了刘备的面前。刘备见状急忙大叫:“孝直(法正的字)避箭!”说着刘备就把法正往自己的身后拽。法正却说道:“这里这么危险,主公也冒着箭雨,我还怕什么?主公不走,我也不走!”法正这个人十分执拗,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刘备知道法正的脾气,只好叹了一口气,以赵云断后,指挥大军撤退了。这件事情魏延至今记忆犹新,相信在场的每一个人也都会牢牢记住。总之,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质疑法正在刘备心中的分量了。以前那些向诸葛亮检举法正不法行为的官吏们也纷纷闭上了嘴巴,转而巴结起了法正。顺便说一句,攻打曹洪那一战虽然无功而返,不过没几天的工夫法正就用计夺取了夏侯渊把守的定军山大营,等曹操带着大军从许昌赶来的时候,汉中早已经全部落入了刘备手中。曹操虽然用兵如神,看到这样的局面,也唯有悻悻地打道回府了。汉中易主,意味着刘备终于得到了一块进可攻退可守的领地,有了和曹操、孙权鼎足而立的资本了。而这一切,可以说全是仰仗了法正的谋划。 魏延重又睁开了眼睛,有些紧张地问道:“法正有说主公想要选哪五个人了吗?”“法大人说主公也在犹豫,不过,关羽、张飞是没什么悬念了。”“嗯,论资历、论能耐、论和主公的关系,他俩都是毫无疑问的……”魏延把右手五根手指中的大拇指和食指弯曲了起来,盯着剩下的三根手指怔怔出神。“法大人说,文长(魏延的字)你、赵云、黄老将军、马超都有这个资格,不过最终谁上谁下,那还得看主公的心思了。”“我、赵云、黄老、马超……四选三啊……”魏延嘴里咕念着,眉头早拧成了一个麻花。“文长,你文武双全,又得主公赏识,机会还是蛮大的。”“哈哈,不错,这几个人里面论才能我可不输给任何人,就算关羽、张飞得排在前头,第三个可也该轮到我了!”魏延想了想,又乐观了起来。“不过你也别大意,这几个人哪个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陈式忽然话锋一转。“怎么说?”“马超人家是名门之后,又带着许多西凉铁骑来投诚的,主公从来都对他另眼相看。没那么好斗。”“哼,就因为他小子是名门之后,老子他妈的是泥腿子出身,就比不上他了?”魏延说这话的时候盘腿坐着,两手撑着膝盖,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说起马超,那可是东汉开国功臣马援的后代,再往上追溯的话,他的远祖则是战国时代赵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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