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诡计构建的世界中寻找真相,却惊觉自己也是被精心设计的一环, 当内心的邪恶力量被释放,人性的天秤将如何倾斜…… 再现本格推理**时代的逻辑魅力, 文坛泰斗贾平凹、陈忠实、高建群联袂推荐! 马腾是位二十来岁的新锐作家,希望他能在写作这条道路上沉住气,静下心,走出来。 ——贾平凹 作为悬疑推理类作品,《乌鸦社》没有一味追求惊奇刺激,而是着重于事件后的人性剖析,年轻作者能做到这一点,很值得鼓励。 ——陈忠实 《乌鸦社》带有年轻人独特的气质,轻狂、激烈、饱满,还透着一股巧妙的小机灵,即使青涩,也很有趣。 ——高建群 本书简介: 刑侦专业新生PK资深犯罪专家,破解一切“不可能犯罪”! 伪装成自杀的死亡事件,将校园里的秘密揭开冰山一角: 躲在黑暗中蛊惑人心的“猎枪”,成为笼罩城市的阴霾, 刑侦专业的热血新生,是设计逼出了“猎枪”,还是早被他诱入局中? 刑侦专业的大一新生小迟,入校第一天得到一位神秘学长的帮助,学长并没有留下姓名,只说自己是一只乌鸦,小迟对乌鸦学长充满好奇。 军训期间,小迟的室友突然坠楼而亡,上锁的事发天台,如同一间密室,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是自杀事件时,神秘的乌鸦学长再次出现,通过现场勘查及严密推理,找出了设计此案的凶手,自杀实为他杀,凶手竟然就在小迟的室友之中。小迟终于知道,原来乌鸦只是一个代号,在校园中,隐藏这一个名为“乌鸦社”的神秘组织,可以破解一切谜题,充满好奇的小迟立志加入乌鸦社,却不知从此踏上一条充满诡计的惊险之路…… 作者简介: 腾腾马,原名马腾,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被誉为国内最具潜质的悬疑推理作家之一。 处女作《期末考试》被收入《推理世界》7周年经典集; 《众里寻她千百度》获首届华文推理大赛读者票选No.1; 《最后一位乘客》入围第五届侦探推理小说大赛; 《乌鸦社》被评为《推理世界》创刊以来最受读者欢迎的连载系列。 目录: 一秘密社团 二殊途同归 三力挽狂澜 四鸦途迷踪 五无光之夜 六噩梦之城 七燃烧之翼 第一届华文推理大奖赛获奖作者,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让腾腾马的笔下拥有无限可能,《乌鸦社》的精彩故事值得品读! ——《推理》杂志主编张宏利 令人惊叹的奇特构思,出乎意料的情节走向,《推理世界》杂志人气最高的本格推理系列之一! ——《推理世界》杂志主编谷雨 打在玻璃上的雨水像一行行滑过面颊的眼泪般在小迟面前蜿蜒,那种潮湿阴冷的感觉已经渗透厚厚的车窗蔓延进来。 坐在对面的一位中年大婶抖了抖身上的瓜子壳,脱下鞋踩着坐椅将行李架上的大包取了下来。沉闷了一天的车厢逐渐变得清醒过来,列车的广播里开始介绍目的地城市,睡眼惺忪的乘客在蒙眬中挠着自己被压变形的头发,纷纷开始整理行李。 小迟的大脑竟然努力思索了一阵,才慢吞吞地告诉他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 看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小迟想起来了——从今天起,自己将成为一名大学生。虽然在中学时代就已经无数次幻想过大学生活会是怎样的,可等这一天真正到来时他还是会感到兴奋。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会有一群完全陌生的人陪伴他度过四年的生活。 列车到达月台,缓缓停了下来,小迟背着行李跟随人群走过昏暗的地下通道。 一出来,呼吸立刻顺畅起来,面前站着黑压压一片打着伞等候出站的人群。小迟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走着走着,竟然有不少人向他这边围过来,他感到自己好像电视中被媒体热情簇拥的明星一样。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小兄弟,住店不?便宜!”“买份地图吧,五块钱!”“要伞不?”“小哥,您要去哪儿?再坐一个就走了!” 忽然,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从人群中将晕头转向的小迟拉了出来。他打量了一下小迟,问道:“是××大学的新生吗?” “是!”小迟大声说道。 “我是来接新生的,一看你就是。看见前面靠边的校车了吗?把录取通知书拿出来,给司机看一下,然后找个地方坐。你先去,我一会儿来。”眼镜男匆匆对他说完,然后又把视线转向了出站口。 小迟“嗯”了一声,顺着他指的方向来到了路边的校车处。上了车,小迟看见车内已经坐了不少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轻学生,相互都不说话,看样子都是和自己一样的新生。小迟走到后排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来。过了一会儿又陆续上来几个学生,十几分钟后,戴眼镜的那位学长也回到车上,车子启动了。 校车穿过城墙,进入市中心。不愧是大都市,即使是这样阴霾的雨天,窗外依然流光溢彩,酒店、影院、商场、天桥、打着伞匆忙来往的行人、平整宽阔的马路和络绎不绝的车辆,而且路的后边还是路,楼的后边还是楼,不像自己家乡那样以山丘为背景。 “嗨,你是哪个学院的?”不知什么时候,那个戴眼镜的学长坐到了小迟的旁边。 “刑事法学院的,我叫陈迟。”小迟答道。 这个学长瘦瘦高高的,留着一头飘逸的长发,虽然长得不帅,但眼中透着智慧的光芒。 “哦,我是金融学院大二的,很高兴认识你。”眼镜学长伸出手。 小迟愣了一下,也伸出手,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别人这样握手。小迟一边和学长握手,一边试图理解他眼神里的意思。 “顺利地接到了你们这些青涩的新生啊,让我想起了去年的自己。”眼镜学长说,“现在快到学校了,还没给家里人报平安吗?” 对,差点忘了,父母一定还在家里着急呢。小迟马上去掏手机。 眼镜学长眼含笑意地看着他。 小迟翻着自己的口袋,一脸慌张。咦,手机呢?怎么回事?手机不见了! “出门在外,自己的东西却不看好,这样怎么行呢?”眼镜学长说道,他的手里忽然出现一部手机,正是小迟的。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刚才你在出站口的时候被人摸走的手机。当时人又多又挤,你一点都没注意到,幸好我发现了,不然你损失可就大了。手机里包含太多信息,像你这样的外地学生,弄不好家里就会被敲诈一笔。” 小迟接过手机,不知道说什么好。眼镜学长又说:“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像你这样不小心,今后在学校会更难办。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学校是出了名的乱啊,所以你最好还是小心为妙。” 小迟听到这样的话,更加惊奇了:“出了名的乱?什么意思啊?咱们学校不是重点高校吗,怎么还会乱啊?” “重点高校是没错,不过我们学校里却经常发生各种各样离奇的事情,小到丢电脑手机,大到暴力伤人事件,甚至发生过杀人事件,还有许许多多至今都没有头绪的悬案。咱们学校很多学生周围都曾发生过一些难解的事件,无论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出现在咱们学校,你都不要感到太惊讶。” “怎么会这样?这些事情都是谁干的呢?” “已经曝光的那些作案者之间好像都没有什么联系,相互也不认识,但是案件的性质却一个赛一个的恶劣。就好像咱们学校是一个被诅咒的不祥之地,能将人们心中的邪念一下子释放出来一样。” 还没到新的学校,就已经听到这样的传闻,小迟心里顿时沉重起来。 眼镜学长看到他脸色都已经变了,又笑道:“不过你也不用太紧张,这种混乱的情况现在已经得到控制了。这样吧,我给你留一个电话,遇到什么难解决的事情,可以随时来找我。” 校车缓缓地停在校园中,车门开了,眼镜学长拍拍小迟的肩膀说:“好了,到了。最后还是要祝福你,祝你度过一个难忘的四年!” “……谢谢。” 小迟下了车,在车门即将再次关闭的时候,他忽然拿起手机问道:“对了,还没问学长的名字呢!” “我是一只乌鸦。”学长意味深长地说,车门随后关上了。 那位学长所说的学校的事,究竟是真实存在还是故弄玄虚呢?还有,乌鸦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提着一堆行李的小迟站在这个全新的校园之中,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隐约看到远处的教学楼如一只沉睡的巨兽。阴冷的风夹杂着雨点抚过小迟的身体,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的开端。 爬过长长的楼梯,小迟来到了宿舍楼的六楼。虽然还不到晚上,但昏暗的雨天使得走廊黑得看上去像恐怖片里的场景,小迟需要很努力才能分辨出每间宿舍的门牌号。 653,这就是我的新宿舍了。他犹豫了一下,打开了房门。 宿舍内比想象中要安静许多,共有三个人,大家都各自伏在桌子上,朝小迟这边看了一眼。小迟找到自己的组合床,将行李中的东西一一掏出来摆在桌子上,然后将包扔在床架子上,坐了下来。他晃了晃腿,又找出水杯喝了些水。 怎么气氛有点尴尬?小迟感觉浑身不自在。 这时,坐在对面的一个看上去很成熟的高个子同学说话了:“你叫陈迟是吗?你来得比较晚,我给你介绍一下吧。我叫王大滨,别号胡须男,以后咱们就是舍友了。”他嘴唇上边长着鲁迅式的硬胡子,平头,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短袖T恤,下身是运动裤,看上去像一个健壮的运动员。 “你好,你们以后叫我小迟就好了。”小迟说道。 “坐这边的这位是肥子眼镜,是个比较博学的人才。”小迟顺着大滨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位“肥子眼镜”是个胖胖的家伙,身体和脸都圆鼓鼓的,他放下手中的玄幻小说,扶了扶圆眼镜,青涩地对小迟笑笑,两个酒窝在肉脸上显得很可爱,这样子让小迟想起了哆啦A梦。 “嗨,肥子哥,你好。”小迟也不知道这称呼算不算得上得体。 “你好你好,别听胡须男的,我最讨厌别人叫我肥子了。我叫赵飞,叫我飞哥就好。”赵飞眯着眼睛说道。 “还飞鸽呢,里仄森(你这身)膘能飞起来吗?哈哈……”一旁的小个子男生用不标准的普通话挖苦道。 “这位体形单薄的兄弟叫蒋成。”胡须男介绍道。小迟看蒋成果然很瘦小,而且小鼻子小眼的,不过却显得很精明干练。蒋成微笑着对小迟说:“扫慈(小迟),里(你)好!” “还有一位就是这个床铺的哥们儿,他今天一早就出去上网了,现在还没回来。那家伙没别的,就是贪玩。”胡须男说道。 蒋成又用非常生硬别扭的普通话嘲笑道:“也不晓得那家伙是怎么考上大学的,整天就知道玩。” “哦,对了!”胡须男从他桌子上拿了一套叠好的军训服和配套的皮带交给小迟,“过一会儿咱们就要去广场集合了,你赶紧把这身衣服换上。” 小迟这才想起来,大一新生都要进行为期两周的军训。他接过衣服,说:“谢谢。”然后拿着衣服去厕所换上了。 “我们几个几天前就来了。以后我们在同一屋檐下,要相互帮忙,共同进步啊。” “……呵呵,这个当然了。”小迟汗颜道。 感觉很好,这就是我想要的大学生活,小迟心想,一个稳重可靠的高个儿,一个可爱的小胖子,一个老爱挖苦别人的小个儿,还有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玩货,这阵容算是齐了…… 不对啊,一个宿舍应该有六个人,还有一位呢? 换好装,小迟将心中的疑问说给了宿舍几个人听,胡须男说:“你来得还不是最晚的,还有一个叫张乐天的还没来呢。” 就在这时,宿舍的门忽然被踹开了:“大家好,我来了!” 小迟一看,这位风风火火进来的同学是一个帅气精神的小伙儿,虽然长得眉清目秀,但他白皙的脸上尽是轻浮,就像一个飞扬跋扈的公子哥儿。 只见他摘下戴在耳朵上的耳机,将他那件花里胡哨的衣服脱下来扔在椅子上,大声笑道:“亲爱的同学们,我叫张乐天,以后多多关照啊!”然后将一堆数据线和插线板从包里掏出来。 小迟看着他像个工程师一样不停地捯饬他的东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结果这家伙却只是对小迟放了一个电眼,然后在自己的桌前摆弄起他的音箱来。不一会儿,节奏强劲的音乐声就响彻了宿舍,音响里的摇滚歌手唱得撕心裂肺。 张乐天一边晃着身子一边说:“就是应该有点摇滚才对嘛,大家说对不对?你们喜欢听谁的歌呢?别这么沉默嘛,大家聊一聊啊。” 他正在那儿活跃着,一边的胡须男坐不住了,将军训服塞给这个躁动不安的家伙,冷冷地说:“马上要去集合了,你还是赶紧把这衣服换上吧。” 张乐天干脆地接过衣服,嬉皮笑脸地对胡须男说:“这位大叔,就是因为你爱着急,才老得这么快吧,哈哈!”然后就哼着歌去厕所更衣了。 激烈的音乐声反衬着屋内众人的沉默。 忽然,厕所门又被打开,张乐天的声音传出来:“对了,咱们宿舍的舍长还没定吧?” 门外的人没一个答话。 “哥就知道,那大家不介意我来当舍长吧?” 还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谢谢大家喽。”门又合上了。 在这嘈杂的音乐声中,小迟很努力才分辨出身后传来的胡须男那阴沉的声音:“我很不喜欢这个嚣张的家伙。” 耀眼的投射灯将教学楼前的广场照得通明,而雨势丝毫没有要减弱的样子。广场上站成数个方阵的新生就这样在雨中站着军姿听着教官的训话,衣服帽子已经被雨浸透了。教官倒是打着伞,讲着一些危言耸听的话。站在队伍中间,小迟感觉自己就像是《魔戒》中兵临城下的兽族步兵,在悲壮的雨夜与几万袍泽等待着攻城掠地的那一刻。 真是的,这么大的雨还训练个什么劲啊!潮湿的衣服紧贴在身上,雨水顺着两鬓滑过下巴一滴滴往下掉,难受得要死,而且今晚衣服弄湿了,明天要怎么穿啊? 当然小迟还不是最惨的,那位跟他同宿舍的张乐天大少爷可就不那么好过了——刚才长得像头黑熊的教官正在讲话,这家伙的手机却响了,他二话没说就在队伍中接起电话来:“妈,我早就到了……嘿,放心吧……拜拜!”然后就潇洒地挂掉了,结果被黑熊教官罚绕广场跑五十圈。现在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了,估计这家伙回来全身就湿透了。 不过,这次训练让小迟见到了653宿舍的最后一位舍友。这人留着圆寸头,四肢修长,奇瘦无比,长着一张阴柔的嘴,黑眼圈浓重的眼睛中透着一股子邪气。胡须男向他介绍了小迟,他只是简单地跟小迟打了个招呼,就转过头去了。在小迟和张乐天来宿舍之前,宿舍其他四个人已经在学校待了四天了。这四天里,他在网吧的时间比在宿舍还长,还包过夜,要不是胡须男通知得及时,军训这事他都会忘了,真是个十足的网吧男。 下课铃声响起之后,从教学楼出来穿过广场回宿舍的高年级学生越来越多,他们撑着伞缓慢悠闲地从站得笔直的大一新生身边经过。几个漂亮女生故意走得离队伍很近,还不时说说笑笑,让这些穿着军训服站在雨地里的新生们不禁“军心动摇”,却又不敢乱动,好不郁闷。 忽然,小迟感到一阵刺眼,好像谁把广场的投射灯在他面前放亮了数倍,耀眼不已。然而,这一切其实都只是他的幻觉,那雨夜中带给他光芒的源头,是一位在人群中撑着伞独自行走的女生。 多么美丽独特的女孩啊,她并不是那种娇小可爱的类型,而是全身上下笼罩着一种不可捉摸的神秘气场。小迟眼前的画面中,周围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模糊,唯有她的轮廓变得越来越清晰。 人的视线有时候似乎是会被感应到的,正当小迟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女孩看时,女孩也转过头来了。两人视线会合,小迟感觉身体瞬间僵住了。 即使被女孩这样注视着,小迟觉得自己也不能显得太尴尬,他微微向这个女孩露出了一个笑容。 突然臀部一疼,身后的黑熊教官狠狠地朝小迟屁股上踹了一脚。小迟狼狈地往前踉跄了一步,可是视线还是没有离开女孩,结果对方似笑非笑地把视线转向了别处。 黑熊教官拽着小迟的衣服把他拉到了队伍前,怒喝道:“不好好站军姿,朝哪儿看呢?啥都别说了,五十圈,去吧!” 郁闷地离开队伍后,小迟依然在人群中搜寻着女孩的身影,可却再也找不到她了,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半小时后。 “别找了,不光是你的,我的伞也被人拿走了,咱们还是赶快回宿舍吧。” 小迟和张乐天两人孤零零地站在空荡荡的广场上,晚上的训练早已结束,而一开始他们放在花坛边的伞却不见了踪影。 “会不会是咱宿舍的同学给咱们带走了?”张乐天声音有点郁闷,“这群没智商的家伙。” “他们难道不知道咱俩在被罚跑圈吗?唉,算了,就淋着雨回去吧。”小迟盯着空荡荡的花坛说。 还有比这更倒霉的事情吗?绕着广场跑了五十圈,回来之后,组织早已把他忘到九霄云外了——队伍竟然已经解散了,而先前自己放在花坛边的雨伞也不知道被哪位仁兄给带走了。还好,倒霉的不只是自己一个人,旁边还有一个有同样遭遇的家伙。 也许,有这么个舍友做伴,并不能算“还好”。自己的苦水还能往肚里咽,可张乐天又怎么能沉得住气?他一路都在咒骂那些给他安排不公命运的人,最后把怨气全部归结到了老天的不公上。嘟囔了半天,张乐天终于忍受不住了,对着夜空高喊道:“老天,我招你惹你了吗?有必要把我弄得这么可怜吗?还能让哥更惨一些吗?” 一阵惊雷之后,瓢泼的暴雨倾盆而至。 两人抱头鼠窜,直到跑到学校超市旁边的屋檐下才停下来避雨。 “虽然刚见面这么说会显得很没礼貌,可我不得不说,你真是一个乌鸦嘴。”小迟像狗一样甩着头发上的水。 “这下可好了,雨这么玩命地下,我们又没伞,该怎么回去啊?”张乐天终于放下了他不可一世的架子,看着面前嚣张的暴雨嘀咕道。 “这超市已经关门了,路上也一个人都没有了。咱们宿舍在10号楼,还远着呢,就这么跑回去恐怕是不行。”小迟分析道,“现在几点了?” “我看看,10点……啊,啊呀呀!”张乐天看着手中黑掉的屏幕崩溃道,“手机进水了,这下完蛋了。” 小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还好他把手机装在了里面的口袋里,没有被淋坏。 “赶紧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送把伞过来。”张乐天瑟瑟发抖地说。 “嗯。”小迟翻着通讯录,顿了几秒说,“悲剧了,咱们宿舍的人我还没留号。” 张乐天绝望地说:“那你给你家人朋友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送把伞吧,不然一会儿咱就淹死在这儿了。” 小迟无助地翻着通讯录,在这座城市里他哪有什么家人朋友啊?……忽然,屏幕上的两个字映入了小迟的眼帘—— 乌鸦。 小迟想起了这是来学校的时候记下的那个戴眼镜的学长的电话。他不是曾经说过,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找他吗?虽然这个困难有点……但是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小迟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学长的声音:“你好,哪位?” “学长,你好,我是今天校车上的那个新生,陈迟,我现在遇到了难以克服的问题……” 一听他有麻烦,学长立即显得有兴趣起来:“哦?真的?什么困难?” “……呃,我和我舍友没拿伞,现在被困在学校超市这边,不知道这算不算个问题,不过雨真的很大。”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然后传来缓慢的声音:“我现在在外面,一会儿过去接你们。” 挂掉电话之后,小迟望着大雨出了神。 两人在原地等了十几分钟,戴眼镜的学长才赶过来:“怎么被淋成这样,你们出来没带伞吗?” “带了啊,可是我俩被罚跑圈,回来伞就不知道被哪个浑蛋拿走了。把哥害成这样,要是让我遇见他……”说着张乐天打了个喷嚏。 “唉,算了,赶快回去吧,一会儿宿舍楼就关门了。”小迟撑起伞说。 张乐天和小迟打着伞走在眼镜学长的后面,走了一阵,小迟终于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学长,你姓乌吗?” “哈,不是,乌鸦只是我们的一个代号,我叫李志。” “你们的代号?你们是一个组织吗?” “应该说是一个社团——乌鸦社。” “乌鸦社?好奇怪的社团名字啊,想不出来这社团是干什么的。” 张乐天插话道:“乌鸦社,顾名思义,就是聚集了一群乌鸦嘴的社团。” 小迟对张乐天这说话从不考虑别人感受的风格实在有些无语,便冷冷地对他说:“真要是这么一个社团,你应该第一个参加吧。” 学长笑着说:“乌鸦社是一个专门为别人解决麻烦的社团。学校的学生遇到任何难以解释的问题或不可思议的事件,乌鸦社都可以提供援助和帮忙调查。” 小迟思索道:“就像……就像侦探事务所一样,对吗?” “嗯,差不多。” 张乐天惊叹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还有这样一个社团?在学校这种地方,风平浪静的,你们能有生意吗?” 李志学长说:“别小看咱学校,咱学校发生的奇怪事件可多着呢。我之前就跟小迟说过,这个学校经常会发生一些古怪的事件,并不像大家想象中那么太平。解决这些麻烦,也是我们这些乌鸦存在的意义。因为总得有人站出来解决这些事。乌鸦社就是聚集了这样一批有能力解决此类事件的学生的社团,而乌鸦社的社员,则被称作‘乌鸦’。” “哦?那能加入这个社团的人,智商一定也很高了?” “嗯,要加入乌鸦社必须要经过严格的考核,而且加入之后也是分级别的,级别低的一般负责搜集、整理情报和资料,而高级别的社员则负责利用这些情报和资料来解决问题。” 小迟说道:“听起来真的很酷啊。” “呵呵。不过对于学生来说,一般还是不要见到乌鸦出现才好。因为一旦乌鸦在你周围出现,就说明你已经卷入麻烦之中了。”李志学长指着前面的10号楼说,“好了,你们的宿舍楼已经到了。” “真的很谢谢你啊,学长,让你走了那么长一段路。”小迟和张乐天站在宿舍楼门口说。 “太客气了。我倒是一路上都在好奇是谁把你们两人的伞拿走了。按理说今天一直下着雨,应该人人都带了伞,而且你们被罚跑圈也是大家都看到的,我很想知道那个拿你们伞的人当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张乐天说:“肯定是哪个浑蛋脑子抽了才偷伞的,那人现在肯定穿得干干爽爽地在宿舍哼歌呢。气死我了,我咒他从楼上掉下来摔死!” 正说着,忽然一道黑影在小迟眼前飞速落下,接着响起一声闷响…… 暴雨倾盆而下,无数雨滴打在地面上溅起水花,就像煮沸了的开水一般此起彼伏。此刻,在小迟二人和学长之间的这块地面上,刹那间多了一个仰面倒地的穿着军训服的男生。他重重地摔在地上,任暴雨拍打,已经没了任何动静。借着宿舍楼的灯光,可以看到有深色的液体从他身下流出,在雨点的击打下雀跃起来。 接着,两把撑开的伞从天而降,一前一后落在地面上。小迟看到其中一把正是自己的伞! “啊?!是他!”张乐天惊恐地指着地上那人的脸,小迟一看,这个坠楼的男生正是自己宿舍的那位身形单薄的同学——蒋成! 小迟和张乐天吓得脸都白了,一时间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学长看看摔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蒋成,又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灯火通明的宿舍楼,眼镜片后的眼神开始发亮,喃喃道:“看来,今晚比想象中要长了。”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跟什么人通了个电话,接着用手顺了顺自己的长发,对小迟说:“上去看看。” 晚间10点30分,10号楼653宿舍。 “坠楼者名叫蒋成,刑事法学院大一新生,所在宿舍为10号楼653。疑为从10号楼楼顶的天台坠落,已经死亡。死者身着军训服,头部和肩部遭受重创。从死者身上找到一部手机、一包拆开的烟和一张饭卡,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东西了。” 这些话不是一个警员在向他的长官报告情况,而是一个学生在向另一个学生汇报情况。李志学长的一个电话过后,这些所谓的“乌鸦”们就陆续冒出来开始行动了。此时,小迟他们所在的653宿舍成了临时的案情讨论室,一个个陌生的学长学姐们行色匆匆,进进出出。小迟看到他们右胳膊上都套着暗红色的袖章,袖章上都印着一个黑色的诡异的乌鸦图腾。 眼睁睁地看着舍友的生命消失在自己眼前,小迟感到脑子都蒙了。虽然那个名叫蒋成的舍友与自己仅有一次接触,但他那单薄的身影和生硬的普通话,却因为他的离世而在小迟脑中变得格外清晰。坐在他旁边的张乐天也不见得比他好多少,他的脸到现在都是白的,同宿舍的其他人都面色凝重地观望着进出房间的乌鸦社社员们。李志学长则平静地与社员们讨论着事件。 “调查得知,六层另一个宿舍的一位学生,在洗漱时从窗口看到一道黑影划过的时间,与我们在楼底看到死者坠楼的时间大致一致,这就说明蒋成坠楼的时间确定为10点20分。而这栋楼就只有六层,也就确定了蒋成是从天台坠落的。至于坠楼的原因,警察那边做出什么判断了吗?” “警察刚刚赶到,正准备去天台调查。通往天台的门目前还是锁着的,警察正在联系宿舍的管理员。” “锁着的?那死者是怎么上去的?走吧,我们过去看看。小迟,你和你的舍友先待在宿舍,谁都别出去,等我们回来!” 学长和乌鸦社一干成员离开宿舍后,宿舍内只剩下小迟和他的舍友乐天、肥子眼镜、网吧男和胡须男。 “咦?”张乐天忽然看到宿舍门口的塑料盆内,自己的伞折叠得好好地放在里面。他的疑惑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盆里。 “张乐天,这不是你的伞吗?”网吧男指着盆里的伞问道。 “这确实是我的伞,谁把它放到这儿的?那掉在楼下的那一把伞又是谁的?” “是我的。”一旁的胡须男脸色阴沉,郁闷地说,“我也不知道我的伞怎么跑到那个地方去了。” 小迟困惑道:“你的伞也不见了吗?是什么时候丢的?” “不知道。军训结束的时候还在,我一直打着它回的宿舍,回来后就把它放在宿舍门外了,我再就一直没出去过,不知道被谁拿走了……” “奇怪,如果是蒋成拿走了我和乐天的伞,为什么他把乐天的伞放回宿舍,却又把胡须男的伞拿走了?” “哎呀,烦死了,你们能不能让宿舍安静会儿!”肥子眼镜蹙眉道,“开学第一天就遇到这么恐怖的事情,我实在不想再在这儿待下去了。什么破学校啊,我要回家!” 张乐天说道:“也不知道乌鸦社那帮人调查得怎么样了。我看他们面子也挺大的,又是保护现场又是拍照记录的,一般人早就被警察轰走了,他们倒好,和警察直接来了个合作模式,确实挺牛的。” 过了一会儿,李志学长和几个乌鸦社成员又回来了。李志擦擦眼镜,脸上多了几分疑虑。 “学长,怎么样了?”小迟问道。 “警察那边已经按自杀或意外处理了。”李志说道,“因为出现了一个决定性的事实,使得蒋成坠楼他杀的可能性成为了不可能。” “哦?是什么?” “根据刚才已知的情况推断,蒋成坠楼的时间和地点都是确定的,时间是今晚10点20分,地点是宿舍楼顶的天台。” “这没错啊。” “而在今晚10点钟的时候,楼管王大叔就已经锁上了宿舍楼通往天台的唯一通道——那个大铁门。” “什么?” “10号楼和其他宿舍楼一样,从六楼继续往上走,有一道大铁门挡住了去往天台的道路,而这铁门的钥匙,掌握在楼管王大叔手上。据王大叔说,天台是提供给学生白天晾衣服晒被子的地方,铁门每天早上9点开启,晚上10点关闭,每天都是这样,今天也不例外。由于今晚下着很大的雨,想着不会有人在雨天晾衣服,因此王大叔锁门的时候并没有去天台查看情况,而是直接锁上门就下楼了。 “锁铁门的是一把很结实的大铁锁,也没什么被损坏的迹象,因此今晚10点之后就不可能会有人不通过王大叔再上天台去了;天台上如果有人,想在明天早上9点前离开天台也是不可能的。 “刚才王大叔已经确认,没有人向他借过钥匙,钥匙也没有遗失过。而警察让他打开天台的锁后,发现天台上一个人也没有,也没有任何异常情况,所以在10点之后到门被打开这段时间,天台上只可能就有蒋成一人。如果蒋成是被别人推下去的,那么那个人又是怎么从天台离开的呢?因此,警察排除了他人作案的可能。” “原来如此啊,看来蒋成确实是自杀的了。” 李志学长摇摇头:“虽然如此,不过,作为自杀事件,这个结论还有几点让我不是很信服。 “首先,蒋成没有留下任何他想要轻生的线索。他并没有给家里打电话,他身上和所有物品中也没有遗书。我们联系了他的家人和朋友,没有发现他最近有什么情绪波动。 “其次,蒋成坠楼的时间是10点20分,而天台的门是10点关的,那他必然在10点以前就已经上了天台。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他独自一人在天台待了近20分钟才坠楼,在这期间他在犹豫什么需要这么长时间?” 张乐天插话道:“他一定是想在天台玩一会儿,不成想天台的门被锁上了,他回不了宿舍,苦等半天没有结果,于是他整个人都崩溃了,就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 “如果你说的这些是事实,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逻辑可言了。蒋成再怎么脆弱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况且,他的兜里还装着手机呢,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小迟不认可张乐天的解释。 “那说不定他只是想在天台偷窥女生宿舍,结果雨天脚滑一不小心失足摔下来了。天台边上的那个护栏也许很矮,他肯定是身子探得太靠前了,一个没留神就摔了下去。”张乐天换了一个角度分析道。 “这更不可能,难道你会专门挑一个暴雨天去天台偷窥女生宿舍吗?况且下着雨谁会开窗洗澡啊,这更说不通。”小迟反驳道。 李志学长说:“的确没有理由。除此之外还有最后一个疑点:警方在蒋成坠楼点正上方的天台地面上发现了他落下的军帽,三支燃尽的烟头,还有雨伞。烟头的牌子和蒋成兜中的烟盒一致,雨伞也被证实是他本人的,此外天台上再没发现任何东西。” “又是雨伞?” “对,在天台遗落的一把,还有随着蒋成坠落的两把。难道说蒋成去天台一共带了三把伞?这太有悖常理了。虽然奇怪,但是目前还没有任何头绪来搞清楚这个问题。” 这时,小迟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学长,那坠落的两把伞中,其中一把是我的,另一把却不是张乐天的,而是我们宿舍另外一个人——胡须男的,而张乐天的伞,却被完好地放回了宿舍。” “哦?”学长说,“什么时候被偷的?” “我把伞放在门外了,我一直没出宿舍,也不知道伞什么时候被偷了。”胡须男郁闷地说。 学长紧接着说:“你们宿舍其他人的伞都放在宿舍里,为什么你的伞要放在门外?” “是这样的。”胡须男解释道,“因为害怕雨伞将宿舍的地板打湿,我们宿舍里在一进门的地方放了一个塑料盆,大家的伞都搁在里面,出门的时候拿,进门的时候放——除了我和小迟的伞。因为我俩的伞样式有别于他们的,是无法收缩回去的长柄伞,伞张开时和大家的折叠伞一样,但是收起来之后形状就像一根拐杖,所以我们的伞没法放在宿舍的盆中,于是我就将伞靠墙放在了宿舍外的走廊上。” 李志学长低下头沉思,喃喃自语道:“有点意思,今夜发生的事,肯定不只是一起普通的自杀事件这么简单。” 张乐天说:“不过,如果是他杀,就太不可思议了。杀人总得有个凶手吧,还有凶手究竟是怎么杀掉他的,他怎么能够穿过那个大铁门离开现场,会穿墙术还是会飞啊?即使会飞,当时我们在楼下也应该能看到啊。” 李志学长的眼神忽然明亮起来,他给旁边一位乌鸦社成员使了一个眼色,那人迅速拿出了笔和本子准备做记录。 然后李志对宿舍所有人说道:“现在我需要知道军训结束之后,你们宿舍所有人的一切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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