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作者为“陕军东征”主将之一程海,其长篇小说《热爱命运》,发行量近百万册。本书为其中篇及短篇选粹。2.其中,中篇小说《我的夏娃》为爱情经典之作,获首届陕西双五文学奖,已被译为日文。短篇《三颗枸杞豆》获《小说林》优秀作品奖,入选香港及内地中学语文教科书。3.《我的夏娃》揉合诗的激情和小说表现力,将现实与幻梦相凝结,把真实与理想相结合,道尽男女从外貌相悦到灵魂的纠葛。爱,追求,人生,艺术,在这里浑然一体。 本书简介: 收入中篇《我的夏娃》《人之母》和短篇《三颗枸杞豆》《漆彩》等。《我的夏娃》是具有强烈感染力的爱情小说。描写了青年剧作家陈滔偶遇美丽善良的少女景小玭,内心产生了不可抑制的爱恋。作者以抒情诗般优美的笔触,细腻逼真地描写了男女主人公坎坷磨难的相爱过程中,巨大的情感张力以及大悲大喜、恍惚迷离的复杂心理。《人之母》以浓郁苍凉的笔调描写发生在故乡的爱情、人情和乡情,读来让人心血激荡,热泪盈眶。其余几个短篇,均为作者获奖作品或得意之作。 作者简介: 国家一级作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陕西省乾县大墙乡上程家村人。作品有小说《国风》《我的夏娃》《热爱命运》《苦难祈祷》《人格粉碎》《三颗枸杞豆》,散文集《白蜻蜓》《灵魂花园》等。其中《三颗枸杞豆》入选内地语文课本及香港中学语文教科书;《热爱命运》销量超过百万册,火爆全国,作者也因此成为“陕军东征”主将之一。 目录: 程海小说的色彩李若冰/001我的夏娃/001人之母/111人鹰/158三颗枸杞豆/182漆彩/189去看看丑菊/207三个陌生人/221生命/233无题/241后记/281程海的艺术感觉能力和艺术想象力在当代中国文坛的作家中是一流的。他的小说题材不新、故事不新、人物关系不新,但他的描写与叙述却处处充盈着新意、新的感觉、新的想象,新奇的描写,让你惊叹不置。——李星作为诗人,程海用一副超乎敏锐、简直就是尖锐的神经感应着人生,为了让这些巨澜般鸣响于心头的感受传达给社会时能够保持原有的高分贝,他喜欢在小说中选用罕见的命运、异态的性格、利刃般的细节,将人物的形态、心态、情态,将作者的感察、感觉、感思强化到极致。——肖云儒程海的小说,有一股逼人的魅力。它逼使人掩卷之后久久不能忘怀。我觉得这就是作家情感的真诚抒发和真诚抒发中的崇高追求。这也是程海小说所谓的“我的色彩”。——刘建军 读程海小说,总感觉程海走到人生的某一个点上,大约是到了现代都市,眼望被混凝土建筑切割的世界,他固执地止步不前,深情地回望童年、乡村、大自然,现实与梦幻、传说与神话、往事与随想交织成一幅美丽的图画,他如痴如醉。——邢小利我的夏娃一那时,我还在B县文化馆工作。我的专业是搞戏剧创作。我不曾奢望写出“样板戏”那样的大剧本,但由于天性爱好艺术,我从不泄气,日夜刻苦努力,自信有一天总能写出像《追报表》《渡口》那样精彩的小戏来。虽说当时的环境不可能产生真正的好作品,但青年人葱茏的幻想总是企图超越现实。我当时只拿低微的三十八元月薪,住的是用展览图片之类的板面在仓库隔出来的小半间空间。里边支一张单人床,放一张办公桌,剩下的地方只够放七八双鞋子。但我并不抱怨住处的窄小简陋,甚至觉得这蜗居正是我想象中的充满浪漫色彩的乌托邦。我常以文坛大人物自勉,而大人物的住所总是简陋的。高尔基当过流浪汉,夜晚曾栖息在库班的大草原上,蒋光赤住过亭子间,而鲁迅住的也不过是一个“老虎尾巴”……艰苦的处境可以引起神圣感,比起那些大文豪,我觉得我的住所已是很好的了,甚至是过分奢华了。我在桌上安置了一盏造型优雅的玻璃台灯,又买了两个涂着绿漆的铁制书挡板,在桌上靠墙的边沿处竖立起了一排莎士比亚、莫里哀、易卜生、曹禺……的戏剧集,自然还有几本“样板戏”剧本。再在贴满各种革命图片的板壁上,用白道林纸写上《陋室铭》全文,特别是结穴句“何陋之有”四个字,用遒劲的魏碑体写得格外精神。布置完毕,我惬意地躺在床上,头枕着被卷儿,望着上方那一片属于我的小小的屋顶。屋顶和仓库那边相通,板壁上方,伸出一大簇B县1933年农民暴动时的红缨枪—自然是仿制的,枪脖上扎着一圈鲜艳异常的红麻缨。枪缨的另一边,高耸着《毛主席去安源》的大型石膏像。由于仓库那边漆黑一团,我只觉得那柄红色雨伞十分触目。其他能望见的,只有一个青灰色的蒙满尘土的轮廓。我将眼睛转到头顶的另一方,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几根很粗壮的马尾松椽子。其中一根椽子上,挂下来一条闪闪发光的东西,待仔细看时,却什么也看不见了;待不耐烦看时,又分明悬在那里。这扑朔迷离的东西,仿佛我心中梦想未来人生的海市蜃楼,那么诱惑人,又那么似是而非,正如我想当剧作家,却偏偏写的剧本老是废品一样。唉唉!失望像镪水一样腐蚀希望,因果关系常常令人沮丧地反向发展!但青春本身是一堆扑不灭的烈火,只要火种不息,我是决不会轻易承认自己失败的。我终于断定那扑朔迷离的东西是一根蛛丝。因为在我头顶不远的半空,我发现了一只蜘蛛。这蜘蛛像小仙人一样,在虚空中悠悠地飘荡,但我知道它其实不过是一个玩障眼法的魔术师。果然,我很快发现了吊在它脚上的那根蛛丝。也许由于我这次坚信蜘蛛的存在,这蛛丝便忽然间显得十分具体和真实。我突然兴奋起来,因为这蜘蛛是一只长腿八脚蜘蛛。据老年人说,长脚蜘蛛是报喜的,看见它的人,过不多久一定就会有一桩喜事。这当然是一种宿命。但我十分愿意相信这个宿命,因为相信它毕竟是愉快的。我的想象力陡然十分旺盛,脑子里翻涌着层出不穷的猜测。刚开始,我猜测“这桩喜事”一定是关于事业的。前两天,我刚写了一个精巧的独幕剧,剧名拟为“黄蜂”,风格诙谐,颇富情趣,不过里边既没有写阶级斗争,也不大符合“三突出”的创作原则。我一点儿也不为剧本的艺术效果担心,我担心的只是文教局那几位负责审查剧本的干部。就是这些审查者,将我成打的剧本用各种“理论”“原则”枪毙在讨论会上,连排演的机会都不给。而这次的《黄蜂》,也许因为这只吉祥的长腿蜘蛛而要大受恩宠了……于是,我在想象中看见文教局那几位审查者,正围拢在办公桌上讨论我的剧本,这些人今天全脱胎换骨,将脑子里那些成套的“样板戏”理论全忘光了,他们奇迹似的变得敢于面对生活、面对真实了,变得可亲可爱,不再面目可憎了!他们毫无嫉妒,公心昭然地为我的艺术构思拍案叫好……想象力继续乘胜前进,我似乎听见咚的一声,房门被谁撞开了,进来的是剧团那位脸色青灰的会计—不过此刻也变得容光焕发,他递给我一张“三排中”的戏票,还做了一个滑稽夸张的鬼脸,然后才告诉我今晚请我去剧院看《黄蜂》的彩排……想象力紧跟着又飞到了彩排剧场,一阵紧锣密鼓过后,演员们粉墨登场。剧情发展渐渐如火如荼……坐在前排的大局长们虽然还没有表示什么,但坐在后排的那一片黑压压的观众,却早已暴风雨似的鼓起掌来:“啪啪啪啪……”“成功啦!”我喊了一声,从床上翻身跃起,结果幻觉全消失了,剩下的只有闪闪发光的蛛丝和那只吉祥的蜘蛛—此刻,它正异常冷静小心地朝我的被子下降,划动的八只长腿在空中织成了一个个的“”字。我闲着无事,又一次躺在被卷儿上,盯着那些活动变化的“”字,奔驰着旺盛的想象。不过这次想的不是事业,而是男子汉的“祸水”—女人!我已二十五岁,“小生二十五,衣破无人补”,已到了思念“祸水”的年龄了。我并不是缺少“祸水”,而是缺少我真正喜欢的“祸水”。我八岁时,父亲就给我定了一门亲,直到上高中我才有幸认识她。她不知字为何物,但媒人自豪地夸口说:她每天能用那架黄道婆制造的纺车纺四两棉线!我尽管佩服她,却不愿意娶她,后来退婚了。第二位,是本城一位居民,二十三岁,体态丰腴,像唐仕女,但她什么工作也不愿干,她只愿意当我的家属,每天还要吃一只烧鸡腿,擦两次价钱很贵的爽身粉。我想爱她,却爱不起她,也退婚了。第三位,是图书馆的一位姑娘,窈窕漂亮,很像是剧团过去那位演白娘子的女演员。她很喜欢和我谈论文学,却不愿意和我谈论爱情;她很佩服我的广闻博见,却又憎恶我的不修边幅。我常说她用文明智慧寻找知己,却用动物本能选择情侣。她反唇相讥说,“那你为什么不学得乖巧点、整洁点,比如像×××(县剧团一位演小生的演员),我就会考虑嫁给你!”自然,我也知道我的邋遢,我的鞋耳没有系过带子,像牛耳似的耷拉着;我的上衣第一颗扣子,有时竟会扣在第二个扣眼上;我的唇须常常一月不刮,长得像热带丛林……为了她,我试着去改正这些缺点:我学着讲究穿戴,梳头剃须,整天拍拍打打,使衣服纤尘不染,但苦于不能持久,七八天以后又成了老样子。我恨我在这方面的冥顽无能!如果她让我每天背诵一篇古文,我一定能做到,但要我每天整修衣着容颜,我却做不到。因为我实在没有这方面的欲求。我就是我,我就是这个样儿!当我以这样的面目走向街道、走向人群的时候,我就觉得人群中添了一个粗犷不羁的北方力士,坦荡自然的真男儿!如果听了那位图书管理员的话,衣服穿得花里胡哨,脸庞儿抹得光溜粉滑,我就会觉得我失掉的太多了,甚至会觉得像被阉割了一样难受。也许,我的这种和我一样年轻的美学观是幼稚的,但它是真实的、无伪的。我虽然会因此失去一个女子的爱,但不会失去诚实。我不会去为了讨好迎合别人而改变自己。她要求我变成另外一种形式的人,这正说明她并不爱我。而一个真心爱我的姑娘会无条件地接受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缺点。她不会要求我妥协,而会要求我坚持;她不会像商人对待货物一样挑剔不休,而会像白雪对太阳一样彻底融化……自然,我对她也是一样,我会接受一个最完整的她,我接受她就像草木接受春雨,深谷接受瀑布一样,在接受中我自然会净化自己的缺点,以便能和她更好地毫无间隙地融合……但我又怀疑自己的想法是否太理想化了。记得俄国一位作家说过,真正的爱情,在一万对情侣中只有一对。难道爱情就这么稀罕,就这么吝啬吗?何况像我这样倔强执拗、冠履不整的人,对于一个姣好的女子,就像丛莽沼泽对于跋涉者一样,需要很大的接受和理解的勇气,甚至还需要某种魄力。(多可悲!)而在B县我认识的女子群中,有这样的有胆有识的女子吗?也许,我太偏爱我的全部了。也许,我只有丢弃一半的我,才会有一个女子在前方战战兢兢地迎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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