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回望上世纪60~90年代几个年轻人的人生轨迹吗? 你想拥有一个励志奋斗的成功榜样吗? 你想对当下社会缤纷人生迸发深度思考吗? 请走进《三兄弟》的大千世界! 马克思在谈到英国杰出小说家时曾说过这样的话:“他们在自己的卓越的、描写生动的书籍中向世界揭示的政治和社会真理,比一切职业政客、政论家和道德家加在一起所揭示的还要多。”要真切全面了解一个时代的**方式,莫过于借助于一部优秀的小说。 如果说,经历了上世纪60年代以来的动荡飘摇,1978年开始的改革开放是我国通过改变自己影响世界的一项优秀的战略决策,那么,从文艺的角度来反映这一重大社会变革及其引发的社会生活的变迁的优秀作品并不多。但《三兄弟》是个例外。 这部小说的笔墨主要集中在方中平、杨天石、刘长顺“三兄弟”的身上,以时间推移为线索,有条不紊地展示他们在时代变化中的不同命运轨迹,从而折射出现当代中国的复杂面貌,透露出浓郁的生活气息,不啻是一幅反映新时代生活百态的“清明上河图”。而且,小说文笔优美,令人不忍释卷。 本书简介: 小说讲述了方中平、杨天石、刘长顺三个核心人物传奇的不同际遇,诠释了一幕幕跌宕起伏的人生悲喜剧。方中平从一名普通技工逐步成长为一家大型国企的领导者,中间经历风调雨顺,更遭遇各种滑铁卢,他如何反思如何坚守,精彩故事值得期待;刘长顺从一个“小混混”发展到腰缠万贯的大老板,嗜赌恶习膨胀,昏天黑地间宣告破产;杨天石从参军经历部队整编率先转业到地方,仕途一度风生水起又突陷沉沦……三兄弟的故事风起云涌、勾魂摄魄,折射出当代中国社会丰赡而又复杂的风情面貌,生活气息浓郁充盈、吹拂人心。 作者简介: 谷音,籍贯齐鲁之滨,成长于三秦大地。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资深文化工作者,知名文艺评论家。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笔耕伊始,文艺评论、文艺创作齐头并进,至今蕴蓄作品六百万字。获过国家级文艺大奖,出版有个人《文集》(五卷本)等二十余种著作。 6月6号,这个被华夏子孙誉为“六六大顺”的吉祥日子,在公元1966年的这一天,却全然颠了个过。泱泱中华,云谲波诡,平地惊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炫张力量,说不清道不明,轻而易举地掀起了一浪赶过一浪的超十二级风暴。那狂飙搅和着烈炎,恣肆横虐,儿戏般地将堂堂汉子六尺之躯凌空翻卷,毫不费力地把芸芸众生的灵魂烤化摄净。整座城市弥漫起呛人刺鼻的火药味,闪烁着光怪陆离的西洋镜。不过,这一天对于方中平、刘长顺、杨天石三个年轻人来说,那可称得上是一个特殊的纪念日。 事情的缘起是这样的:省矿业学院的几百名学生,从广播里听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北京大学一个叫聂元梓的女人贴出了攻击校党委的大字报,《人民日报》的评论员为之大加欢呼!小将们的心头热烘烘的,急头绊脑地跟上行动起来,唰唰唰在校园里张贴出一张张充满火药味的大字报,声言要彻底揭批矿院党委执行的资产阶级教育路线。看到这些横空出世的怪物,校方采取的对策是表面上佯作镇定,摆出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暗地里却组织人马悄悄整理了这些学生的材料。这个消息不知怎么地被透露了出来,这一下像是凉水汆进了滚油锅,学生们全都炸了窝。他们成群结队,蜂拥般地涌进党委办公室,要求烧毁那些黑材料并向学生公开道歉。更加激愤的学生则纷纷冲出校门,天南海北,四下串联,几天间就得到了省内外多家高校主流学生的同情与支持。感觉到自己握有正义并且力量强大的学生,腰杆子硬邦邦的,院党委俨然成了小儿科,他们把斗争的矛头指向了省委、明州市委。 下午三时许,稍稍西斜的日头眩惑人目地照射下来。红的光焰如火箭般直冲整个大地,使得街道上的水泥地面、大型建筑物前的石阶都映发出了白光。此时的人们就跟踡伏在炙热的铅板下边差不多,哪一个都是热汗涔涔,豆瓣大的汗珠不停点地往外冒,滴到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天热地烫,比起学生们的热情来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革命无罪,造翻有理”的吼声,似惊涛骇浪,一波未平,一浪又起。学生们显然是被一种崇高的革命理想所鼓舞,个个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就连那些水嫩嫩的女娃子都不戴草帽,任白皙的脸庞被火盆般的太阳晒得通红,人人流露出一种神圣的表情。这当儿,学生们的心里头不断地升腾起一股股豪情,充满虔诚地认定自己正在从事着世界上最伟大最光彩的事业。 紧挨着省委大门的一块地方,是冶金建筑学院学生集结的区域。这里,由于人数格外多,大家越挤越紧,差不多前胸都快贴住了后背。所有的人几乎拼成了一个整体,沸腾的热血在他们胸中不时地喷薄。一张张目光专注、凝神屏息的青春面孔饱含着兴奋,数不清的映照在日光下的脊背、肩膀和摇摆的胳膊,形成倒海翻江的激浪,豁透出汹涌排空的巨大力量。就在那海潮般的人群中,影影绰绰活跃着一个并非是学生的人物。此人年纪大抵二十岁,个头足有一米八高,体形匀称修长,脸部线条凸显出一种高雅的美姿,大有一点古罗马艺术品的风格。尤其是那一对丹凤眼,眼珠子乌黑乌黑的,眼睛上边的眉毛仿佛出于人物画家的手笔,出落得恰到好处。他的天庭相当饱满,鼻梁隆直,腮帮上沁出一层丝绒般的汗毛,显得有主意的嘴角微微上翘,一口整齐乳白的牙齿给人清洁自好的印象。他的皮肤也是白白细细的,丝毫没有掺和别的色素,以至伸出双手来总能给人一种柔美漂亮的感觉。这个美男子模样的青年叫方中平,系省属关山机械厂的一名检验工。今天他出现在这个场面不是偶然的,有一个叫齐守仁的人交代他,“亲临学生现场实地感受感受,注意不要直接卷进去,摸清第一手情况就撤”。 方中平钻进学生队伍里后,每半个小时跟他的铁杆兄弟刘长顺联系一次。那个刘长顺按照他的指示,待在相邻不远的另一群学生中间。方中平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害怕两个人在一块目标大,容易引起学生怀疑。虽说论年岁他们和学生相仿,可到底不是学生呀。 日头偏西斜了,学生们是越闹越凶。方中平随着学生不断掀起的高潮禁不住心驰神荡,时不时地跟着振臂高呼口号,来之前齐守仁的叮嘱几乎忘得一干二净了。应当说,方中平此刻的表现是自然的。只要是血气方刚的青年,裹在这般激烈豪情的氛围中,不受感染、无动于衷才怪哩。 突然间,人堆里爆起一阵骚乱,惊得方中平的眼珠子定格了。 一个貌不惊人、身形单薄的小青年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直冲到一个学生头头模样的人跟前,用高八度的嗓音大喊:“你们这是瞎胡闹,竟敢炮打省委来了,太不像话!”他这一嗓子,像是羊群中跑出个骆驼来,不仅令方中平怔住了,同时也引发了四周学生的一片愤慨。他们“呼啦啦”将小青年团团包围起来,一个胖嘟嘟的女生,沙哑着嗓子操着带湖北腔的普通话,指着小青年的鼻子训斥道:“真是牛槽里多出一副马嘴,哪里来的娃子跑到这儿撒野来了?” “你是女生,怎么还骂人?” “骂你?像你这样的败类就该揍!”那个人高马大的学生头头说着当胸推了小青年一把。瘦弱的小青年哪里吃得消这一推,禁不住“哎哟”一声,身子向后倒去。幸亏他的后面站满了人,他被人墙拦挡,没有倒下。 学生们起哄得更厉害了,也不分男生、女生,全是一片声讨声、责骂声。其中还有几个探拳头、吐唾沫的。方中平打了个激灵,这才想起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他判断眼前的形势估计小青年待会儿更要吃亏,便急忙抽转身,连碰带撞挤出人群去找刘长顺。 这个刘长顺,也是关山厂的工人。他长得身材四四方方,胸脯宽宽厚厚,刚满十九岁,骨骼已显得很粗壮,两只皮拳就像老虎的脚爪一样锐利难挡。他的头发剪得像刚割过的麦茬一样短,薄兮兮的嘴唇平时抿得紧紧的,可一张口出声,却是打雷般的粗豪,胆子小的人乍听到会吓得打哆嗦。他的整个脸上最有特点的是那一双眼珠子,虽然泛黄,却滴溜溜地转动灵活,放射出富于想象力的光彩。不过这种想象力缺乏文化的滋润,多是发挥在打架斗殴上边。他家三代贫农,到父亲辈上遭遇1954年发大水,为了保住大城市武汉,他的家乡做出牺牲,分洪被淹。洪水退后,刘长顺的父亲,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萌生了换换生存环境的心思,设法带着老婆和七岁的儿子、两岁的女儿来到城里打工。因为是农村户口,一连几年找不到正式的工作,只能在火车站扛包、搬货当杂工。好在他身强力壮,又肯吃苦,加上拼命干活,一段日子下来,除了养活四口人,还节攒了几个钱。他一分不剩地把钱全拿出来,买了名烟好酒孝敬街道居委会主任、户籍警和派出所所长。老天不负有心人,过了些日子,他的城市户口还真批下来了。有了这个派司,他雄赳赳、气昂昂走进了国有大企业关山机械厂,当上了响当当的锅炉工。怀揣着大红的工会会员证,一干就是六个年头。1963年大年初一早上,一双儿女给他磕了头,他乐滋滋地冲老婆喊“下饺子”,喊声未落,只觉得肝区一阵撕裂般的绞痛,旋即昏了过去。吓坏了的长顺赶紧找了辆平板车把父亲拉到医院,经过一番抢救,人算醒过来了,可是医生告诉长顺,病人患肝癌已多时了,现在的医疗水平没法救,最多能再活三个月。父亲在医院里挨了不到两个月就永远闭上了眼睛。父亲一死,家中的生活来源断了。长顺眼看就要初中毕业,也只得提前退学,在厂里的特别照顾下,不满十六岁便顶替父亲进了关山厂的大门。刘长顺虽说有了工作,可一个学徒工每月只有20块钱,加上母亲替人家做点针线活,有时贩点柿子、卖个红薯挣几个小钱,一家三口日子过得那个紧巴就甭提了。1965年方中平高中毕业,因为头上顶了个资本家成分的帽子没能考上理想的大学,招工进了关山厂。当时工厂里高中毕业生还很稀罕,他被分配当了文化程度要求比较高的检验工。每天上班,方中平事情不多,喜欢在车间里转转看看。他发现刘长顺总是闷着头干活,不爱搭理人,吃午饭时,刘长顺的饭盒里从来就没有见过肉。方中平热情地招呼刘长顺跟自己一块吃,开始刘长顺不愿意,还恶狠狠地嚷道:“怎么着,寒碜人?”方中平不介意他的话多么难听,仍是笑嘻嘻地请他动筷子。时间长了,刘长顺觉得方中平并没有其他意思,倒像是真心实意的,便大大咧咧地吃开了。方中平看到刘长顺特能吃,从此有意每天都多带上些肉菜,长顺也不客气,总是将饭盒吃了个底朝天,末了再用开水冲冲,当肉汤喝。冬去春来,两个人的友情渐渐升温,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一天,老天爷发脾气,满世界大雨滂沱,天空迸射的水流仿佛是由一只怒不可遏的手泼下来的,呼啦啦地抽打着地面。刘长顺比平时迟了两个小时才到车间,方中平瞅见他简直像是刚刚从河里捞出来似的,浑身上下都淌着水,连忙把他拉进自己检验室的小板房,取出一套干净的工作服让他换上,关切地问道:“这么大的雨你干啥去了?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也好帮你。” 刘长顺紧盯着方中平,这个自小不知道流泪的汉子眼圈红了:“我妈病了,我送她上医院,医生背书似的说了一长串,我只听明白了一句,我妈不行了……” “你妈现在哪儿?”方中平打断刘长顺的话,急急地问。 “还能在哪,我妈听说没指望了,不肯再花钱,死活让我把她拉回家了。” “走,去你家看看。”方中平用力挥挥手。 “还没到下班时间呐。” “别等啦,我给主任请会儿假。”方中平边说,边推起自行车就往外走。刘长顺只得傻乎乎地跟在后边。 到了刘长顺家,穿着雨衣的方中平也淋得跟落汤鸡差不多。他顾不上擦拭额头上的水珠,放大声说:“大妈,有病得看医生。长顺,把大妈扶起来,咱们上医院。” 长顺妈连连摆手,喘吁吁地说:“中平,好孩子,别替我操心啦,看病得花多少钱,我老婆子的命不值那些钱呀。” “大妈,钱的事有我呢。”方中平说着与长顺一边一个硬是把老妈妈扶到自行车后座上。方中平推车,长顺为母亲打着伞,一路小跑赶到市中心医院。方中平预交了三百元住院费,长顺妈顺利地住进了病房。经过全面检查,长顺妈得的是急性胰腺炎,手术切除后便无大碍了。两个星期后,长顺妈病愈出院,在和煦的阳光下,她的脸上绽放着感激不尽的笑容。她把长顺叫到跟前,一字一顿地交代:“娃呀,你认下中平可是福气,这世上去哪儿找这样的好人呀。从今往后,你要拿中平当亲哥待呀。” 其实,刘长顺心里早已把方中平看作了亲哥。听妈这么一说,爽爽快快对着方中平叫了声“平哥”。也就是打那一刻起,刘长顺心甘情愿把自己这一百多斤交给了方中平,铁定无论什么事情都听平哥的。 这次跟随方中平来到省委门前,刘长顺贴进一所部属名牌大学的学生堆里看热闹。他见学生们拳头举得老高,光是嘴上喊叫,并没有什么真格的行动,觉得太不过瘾。正在手痒痒的时间,看到方中平大汗淋漓地跑过来,连忙迎上去问:“平哥,有事情?”方中平眼,示意他不要作声,拉着他三步并两步赶回自己蹲点的地方。 方中平离开不过两三分钟光景,小青年已经吃亏大了。他的嘴角渗着血,左眼眶青了一大片,样子相当狼狈。方中平二话没说,把刘长顺的肩膀一拍:“快,上去救那小伙子出来。”刘长顺像一个听到命令的救火队员,飞步上前,双手分开人群,一掌将一个试图拦挡的学生掀了个趔趄,抄起小青年的一只胳膊往外就走。 “哎,哎,你是干啥子的?” “肯定是省委派的便衣警察。” “有本事别跑啊!”学生们七嘴八舌地乱嚷。 “干什么的?干这个的!”刘长顺两只粗黑的拳头朝天一杵,算是回答也算是警告。学生毕竟还嫩,没见过真耍横的,看到刘长顺膀大腰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乖乖闪开了一条道。 方中平一行仿佛鸟儿出笼,迅速地离开了学生示威的现场,三拐两拐,折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在一个有院廊的门口停住了脚。方中平深深地喘了口气,掏出一块手帕让小青年擦拭嘴角的血污,同时亲切地问道:“你是学生吗?干吗单枪匹马同他们唱反调?” 小青年擦了擦嘴角上的血,声音嘶哑地说:“我叫杨天石,是省立高中的学生。我就是看不惯那些大学生胡闹,省委是能随便反对的么?” “不过你犯不着独自个儿来找亏吃,寡不敌众呀。” “我想好了,就是要来冲锋陷阵。大不了挨顿打,大丈夫顶天立地,怕什么!” 听了这话,方中平不由得仔细打量起小青年来。眼前的这个娃娃个头不算高,穿着一套黄军服,军服是四个兜的,挺宽大,罩在他清瘦的身躯上显得不大合身,两只手被长长的袖管遮盖了一半。他那短式的“一边倒”头发,有一片在前额上掩覆着,给人的感觉是头颅似乎小了点,可那对大眼睛却目光锐利,俨然箭镞一样扫近瞄远,透出一股机灵和果敢。“别瞧这位小青年,外表不怎么起眼,还真有志气、有胆量。”方中平心里思忖着,一个念头飘然而至,他是有意要结交这个朋友了,遂用更加亲热的口吻说:“再怎么地,也要学会保护自己。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干啥事情都得有帮手。你有好朋友吗?” 杨天石微微摇头:“同学中平常有几个要好的,可一到关键时候净掉链子。本来是说好几个同学一道来这儿的,临出发躲得一个人影都不见了。我算是看透了,这年头没有真正的朋友。” “不能说得那么绝对,咱们素不相识,这位兄弟不是冒险救了你么,这不算朋友算什么呀?”方中平话说得在理,脸上也是一副诚挚可掬的表情。 杨天石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谢谢人家,甚至连人家姓啥都没有问,真是太失礼了。想到这儿,他不好意思地说道:“净顾了讲自己,连二位尊姓大名都不曾问,以后感恩图报去哪儿寻庙门呀。” “好兄弟,快别说叫人汗颜的话。君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本分呐。我叫方中平,救你的这位叫刘长顺,我俩都是关山厂的工人。”杨天石“啪”地一个立正,模仿军人的姿态,向方中平、刘长顺各行了一个挺标准的军礼。 “别,别,刚才说了,咱们是好兄弟,做点啥都是应该的,千万不用客气。”平常从来没有人给方中平敬过军礼,猛地见到一个军礼,弄得他有点手足无措了。 方中平开口兄弟闭口兄弟,燃起了杨天石心内的火焰。他平素爱看《水浒传》,对梁山泊好汉结伙聚义、称兄道弟那一套心向神往。今天自己难中偶遇这两个人,第一印象十分不错。人家是既讲义气,又懂礼仪,要是能和这样的人兄弟相称,当是平生一大快事。心里有了这种念想,嘴头不由得兴冲冲地说道:“今天咱们在此不期而遇,要说也是缘分。我看二位,既是好人,又非庸俗之辈,值得敬重。若不嫌弃我这个小弟弟稚嫩,咱哥仨学习古人,结拜成兄弟咋样?” “好啊,这是天大的好事!”刘长顺“啪”地一拍大腿,百分之二百地赞成。他原本早就想跟方中平义结金兰,曾经提过好几次,可方中平不知什么原因就是不吐口。今儿个见杨天石冒出这种话来,正中下怀,得美美再烧上一把火。 方中平目不转睛地审视着杨天石,他感觉得到面前这个小青年的提议是发自内心的。过去刘长顺提及此事时,自己不表态,主要是因为两个人少了点,思忖再碰上一两个合适的好行其事。如今天上掉下来个杨天石,三人成众,来个新时代的“桃园三结义”人数正好。不过,按照平日里自己深思熟虑的想法,长顺单纯可靠,但是家世贫寒,没有文化,他的作用也就是需要时冲冲打打,派不上大用场。瞅着杨天石那身军装,他脱口问道:“天石,你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爸在省军区工作,是政治部主任。” “噢,肩上是一颗金星还是两条杠杠四颗星?” “两杠四星,大校。” “那也是高干了,你妈妈做什么呢?” “在军区医院,是医生。” “太好了!”方中平非常满意这个答案,情不自禁拍起手来。 “平哥,你说啥太好了?”刘长顺不明白方中平的意思,蛮有兴趣地问道。 方中平当然不能全盘托出心里的真实想法,他眨眨眼,虚应一声:“我说天石的提议太好了。”说着,朝杨天石挥挥手:“就按你说的,咱说办就办。走,找一家酒馆去。” 为了遴选一家方中平中意的酒馆,他们穿过了南北几条大街,进了五家门,出来了五次,最终在城西一家不算特别大却派头十足的酒馆门前落了脚。这家酒馆有一个怪怪的名字叫“红房子”,是一座两层楼的西洋巴洛克式建筑,楼后边还有一个很大的花园。酒馆店名突出一个“酒”字,实际上是中西餐都有的洋饭店。酒馆的二楼全是包间和雅座,据说桌椅都是镶嵌有海南黄花梨的,贵族气势甚浓。楼下是普座,装饰得也相当讲究。四面墙上贴着由淡蓝色瓷砖拼成的嘉木花果图案,屋顶天花板上嵌着一块块明亮的镜子,几绺柔和的灯光反射下来,辉映出酒馆的全貌。一张张用餐的长方形桌子,上面铺着浆得硬挺挺的浅黄色台布,台布上边印着酒馆的名称。桌面上摆放有序的镀银器皿闪闪发光,透出一种富丽堂皇的风韵。进得酒馆,三人瞪着眼楼上楼下看西洋景似的走了一圈,方中平最后挑了楼下最里面的一张桌子,刘长顺张口要了六瓶啤酒、六样小菜,说是取个六六大顺的意思。 由于还没有到吃晚饭的饭口,酒馆里的顾客稀稀疏疏。尽管这样,方中平还是压低了声音说:“咱们互相通报一下年庚,我是1946年10月生,二十岁。” “我1947年9月生,十九岁。”“我1949年元月生,十七岁半。”刘长顺和杨天石学着方中平的腔调,声音不高却铿锵有力地说道。 “这样的话,我当仁不让,是大哥了。”方中平说完这句话,酒菜上来了。他打开一瓶酒,将泛着泡沫的啤酒倒进三只漂亮的磨花玻璃杯中,举起中间的一杯酒说:“今日咱仨‘会桃花之芳园,叙天伦之乐事’,快哉!不过,咱们是现代青年,结拜兄弟也要有现代品格,不搞昔日歃血为盟、焚香磕头的那一套。”说到这儿,方中平的目光快速地扫过两人,杨天石是频频点头,刘长顺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示,只是不眨眼地盯着方中平。方中平的口气变得严肃起来,“还有,今日之事是咱们兄弟之间的秘密,只能咱们三个人知道,对旁的任何人都不能透露,包括自己的父母。我这么讲,你俩同意不?” 刘天顺、杨天石霍地站起来,同时端起酒杯,齐声道:“一切听大哥的。” “好,咱先碰杯,然后一口气喝干。”三颗跃动着青春活力的脑袋仰起,随着一杯清冽爽口的啤酒“咕咚”下肚,他们成兄弟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