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做错什么，却在顾家倾覆的刹那背负上了永世无法磨灭的罪。
那么，即便是烈火焚身，我也会从地狱中回来。如果这世间已经没有了天理报应，那么，我就是你们的报应。
忆韶华兮，梦成殇。落尘埃兮，心如霜。
怨兮恨兮，永世难忘。君既无道兮，国何不亡？
浩浩华都在她纤柔的指下风雨飘摇，皇室凋零。本该孤寂的复仇之路却因为遇到了一个人而变得截然不同……
他重病缠身，他冷酷无情，他野心勃勃。
他说，清清，我们是一样的。
他说，我要的是眼前的清清，是顾家的云歌，不是肃诚侯府的嫡女。
他说，我与清清共享天下。
世间虽有千万人，却只有你我能够并肩而立。你要万里江山，我助你颠覆天下。你要青史留名，我为你创盛世百年。
待到繁华落尽，我……只愿与你同归！
作者简介：
凤轻最大气磅礴古言作家，擅长描写江山争霸传奇和男女权谋爱情游戏。文字清雅有余味，故事情节发展节奏快，人物刻画细腻而不脸谱化，是万千忠实粉丝拥趸的实力派作家。其作品《盛世良缘》从开文至今人气飙升，入V后，订阅量持续攀升。短短数月上升至古言订阅榜第一、全站周订榜、月订榜各大榜单第一位，同时获得“百万粉丝数作品”TOP1，至今无人与之匹敌，在各无线基地本书的订阅量均在人气榜前列。《盛世良缘》上市后火爆热销，凤轻将十年磨一剑作品《繁星皓月不如你》推出，瞬间引爆订阅人气，让“春风十里不如你、繁星皓月不如你”的最美情话遍布微博、微信等平台。
目录：
楔子
第一章浴火重生
第二章玲珑九转
第三章兄妹相认
第四章受封公主
第五章翻手为云
第六章繁华落尽
第七章初到西越
第八章才华初现
第九章循王容璋
第十章龙御归天
第十一章共享江山
第十二章三国会盟
第十三章横扫华国
第十四章国之将亡楔子
第一章浴火重生
第二章玲珑九转
第三章兄妹相认
第四章受封公主
第五章翻手为云
第六章繁华落尽
第七章初到西越
第八章才华初现
第九章循王容璋
第十章龙御归天
第十一章共享江山
第十二章三国会盟
第十三章横扫华国
第十四章国之将亡
第十五章国破宫倾
第十六章波澜再起
第十七章盛世倾云
番外梅香幽幽红颜殇
番外摄政公主——哥舒冰
后记高屋建瓴，不拘一格，有宫斗宅斗却详略得宜，毫不拖沓。女主以柔弱女儿之身扮男装入朝堂，阴谋阳谋无所不用，力挺男主登基。两人的感情戏贯穿始终，温馨甜蜜，顺其自然，十分舒心。——琦瑶
她对待敌人可以毫不手软，面对普通的百姓却有悲天悯人之心，这样的她吸引了一个个英雄豪杰的瞩目。与九爷的相遇，就像冥冥之中的安排。他们在日渐相处之中，感情也越来越深，虽然爱恨缠绵，惊心动魄，但字里行间透露出了脉脉温情，让人深入其中，都能感觉到那绵绵情意。——xishuifang
“你助我复仇之恩，我佐你盖世功勋，成全你不世野心。”少年认出云歌，云歌便许下此诺，终生相伴，成就千秋霸业。那不期的相遇，那转瞬的回眸，一切都因缘之一字而起。愿与君共观他们的传奇一生。——啾啾妹纸萌萌哒楔子
华国靖安二十六年。
萃红阁是京城最出名的烟花之地，原因无他，楼中有着号称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妓挽云。
萃红阁的大堂里今夜人声鼎沸，名流云集。一片喧闹声中，红衣女子在丫头们的簇拥下缓缓从楼上走了下来。大堂里顿时一片沉寂：“挽云姑娘……”
“是挽云姑娘！”
“真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如此美人，若是能够抱得美人归，我愿八抬大轿迎挽云姑娘入门，娶为正妻！”一个一脸正气的中年男子激动地喊道。虽然覆着一层红色的面纱，但是只那一双幽静如月的眼眸就足以让多少人沉迷。
“别美了，也不看看今晚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何况，恭王有旨，挽云永世不得赎身。”旁边的人毫不留情地打击，目光却定定地望着漫步而来的女子，丝毫不舍移开。
“真是唐突佳人，暴殄天物啊。恭王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恭王不是顾……挽云姑娘的未婚夫么？”
“听说恭王深恨顾相叛国，所以才迁怒挽云姑娘。”
“真是可惜了……”有人惋惜道。
本是相门出身的名门贵女，却落得沦落风尘终身不得赎身的下场，怎能不让人唏嘘？
挽云的目光淡淡地望向坐在最显眼的位置的两个男子。一个一身华贵的紫衣，一个一身无瑕的白衣。紫衣华贵，白衣温文。最后目光落到那一脸淡然地饮酒的白衣男子身上。那是……她的前未婚夫——当今皇上的第六子恭王慕容煜。
白衣男子显然也察觉了她的目光，淡淡地望了过来，平静的目光里没有丝毫的波动。
挽云平静地垂下了眼眸，将深刻的恨意埋入心底，唇边勾出一丝浅浅的微笑，宛如深夜绽放的优昙，风华绝代却无人得见。
“宁王，十万两黄金？！”
鸨母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的声音将挽云的思绪拉了回来，大厅里众人哗然。十万两黄金就是整整一百万两白银，却只为买美人一夜。这样的天价不说绝后却绝对可算得上是空前。
那一脸阴鸷的紫衣男子站起身来，脸上却丝毫也没有抱得美人归的愉悦。仿佛他刚刚不是花了一百万两买了绝色美人一夜，而是花了一个铜板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儿。他漫不经心地走到挽云跟前，随手拉下她的面纱，抬手勾起她小巧的下巴，将精致绝美的容颜面向众人：“这就是京城第一美人，京城第一才女？”阴沉的眼眸中充满了厌恶和轻蔑。
挽云却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的嘲弄，神色平淡如昔。
“顾云歌，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是这么骄傲么？真是让人讨厌！”紫衣男子凑近挽云的跟前，低声呢喃道：“不过你放心，本王不会碰你的，你不配……本王会将你送入红帐一夜，也让我们的第一美人看看，青楼和红帐到底有什么不同。你说可好？”
挽云目光微动，淡淡道：“既然落在宁王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宁王目光一凝，冷笑道：“本王讨厌顾家的人！尤其讨厌你！顾秀庭……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呢。”
“你不配提我哥哥的名字。”
“呵呵，当年名扬京城的顾家大小姐，如今成了千人枕万人骑的妓女，你说顾相在九泉之下如何瞑目？”宁王低低地笑道。
挽云敛眉浅浅地一笑，轻声道：“祖父会瞑目的。”
看到她唇边绝美的笑容，宁王不由得怔了一下，神色有片刻的恍惚。却听跟前的女子幽幽道：“因为，你要下去向他老人家谢罪！”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宁王神色一僵，狠狠地一掌拍开了跟前的红衣女子。
挽云一被推开，手中的金簪也飞快地抽出，带出一片血雨，众人不由得惊呼出声。
“七弟！”一直静坐品酒的恭王拍案而起，一掌拍向握着金簪的挽云，同时伸手扶住了将要倒下的宁王，咬牙道：“顾云歌！你找死！”
挨了一掌，挽云唇边立刻溢出一丝血迹。方才宁王身上喷出的血也溅了两滴在她雪白如玉的娇颜上，更多了几分别样的魅色。
轻咳了两声，挽云笑道：“我死算什么，只恨我不能亲手杀了你们这些奸贼，为我祖父报仇。”
“你不要顾秀庭的命了？”
挽云讽刺地一笑，唇边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溢出。她不会武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里能禁得住恭王夹着内力的一掌，若不是一口气硬撑着，此时恐怕已经倒下了。恭王也是知道她此时的情形的，他含怒击出的一掌，挽云绝对是受不住的。死，不过是片刻间的事。
“你们还想骗我？哥哥已经死了！慕容煜，慕容安，你们不得好死！”如果不是担心兄长的安危，以她丞相千金的骄傲又怎么肯委身青楼？早便随着母亲和家中女眷同赴黄泉了。
说完，挽云也不再理会身后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吓得目瞪口呆的众人，转身慢慢往楼上走去，身后留下一路暗红的血迹，低沉幽柔的吟唱在从楼上慢慢地传来。
“忆韶华兮，梦成殇。
落尘埃兮，心如霜。
怨兮恨兮，永世难忘。
君既无道，国何不亡……”
“起火了？！”楼下的人们正因为突如其来的剧变而有些回不过神来，宁王府和恭王府的人也因为宁王的重伤而忙碌着，谁也没有心思去管一个将死之人。却不想楼上一道火光闪现，一瞬间便蔓延了大半个楼上。即使是着火，也绝不可能燃得这么快，很显然是挽云事先就做好了准备。
“起火了！快跑……”因为今晚的热闹，楼上并没有什么人。不一会儿，在场的人纷纷跑了出去，只有老鸨哭丧着脸呼叫着人救火。漫天的火光中，人们仿佛看到那个绝美的红衣女子在烈火中起舞。
“忆韶华兮，梦成殇。
落尘埃兮，心如霜。
怨兮恨兮，永世难忘。
君既无道，国何不亡……”
幽幽的歌声在烈火中飘荡，不知是谁的泪水悄然滴下……
第一章浴火重生
“沐清漪，你这个贱人！你给我出来！”
幽静的兰芷院中，一个俏丽的身影如一道风一般地刮了进来。门口的丫头下人自然也不敢拦她，眼睁睁地看着她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地闯进了书房。
书房里，秀雅美丽的女子正提着笔望着眼前的字迹，皱了皱眉。虽然少年时因为表妹是和自己一起习字，两人的字迹也有六七分的相似。但是比起表妹，她的字迹到底是少了几分秀雅而多了几分锐气。
美丽的容颜上露出一丝苦笑。她以为她死了，却不想再睁开眼时却已经再世为人。而且竟成了自己的嫡亲表妹。她以前是顾云歌，但是她现在却是沐清漪——肃诚侯府嫡女。
“你出来了？”看了一眼冲到自己面前的沐云容，沐清漪淡淡道：“你的规矩还要再学学，我知道你快要嫁入宁王府了，但是你最好记着，在你还没出嫁之前……你还是肃诚侯府的庶女。”
“沐清漪，你果然不怕死！”沐云容咬牙道。明知道她是未来的宁王妃，还敢如此无礼。沐清漪这一次是不是不小心把脑袋给撞坏了？
沐清漪好心情地拎起刚刚写好的一篇字，吹了吹上面的墨迹，问道：“三姐连通报都没有就闯到我书房里来，是有什么要事么？”
一提起这个，沐云容美丽的容颜顿时扭曲狰狞起来了。都是这个贱人，害得她在祠堂里跪了整整三天。等到她一出来就听说原本给自己备嫁的兰芷院被沐清漪占去了，这让沐云容怎么能不生气？
“兰芷院是我的，你立刻带着你的东西给我滚出去！”从小便得宠的沐云容骄傲地抬起下巴命令道。沐清漪连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平静地道：“你的？兰芷院的哪件东西是你的？这些陈设古董摆设是孙姨娘的陪嫁还是父亲亲自为你打造的？”
沐云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兰芷院是整个肃诚侯府最好的院子，沐清漪刚出生的时候当时的肃诚侯夫人就开始布置，其中多数是肃诚侯夫人自己的嫁妆，而整个院里的家具更是沐清漪满六岁的时候当时的肃诚侯夫人娘家张家老爷子亲自命人选上等的黄梨木打造的。即使沐长明再疼爱她，丫头出身的孙氏也不可能拿出媲美张家的嫁妆和贺礼。而沐长明也不可能专门为一个庶女打造如此昂贵的院落。
看着沐云容难看的脸色，沐清漪低低地笑出声来：“丫头生的种，就该有自知之明。别妄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兰芷院是我的，就算我用不着了它也不会归你。”
沐云容看了她半晌，才冷笑一声讽刺道：“宁王也是你的，那又怎么样？现在要做宁王妃的人是我！”
“那我恭喜你。”沐清漪浅笑道：“我不想要的东西，可以是你的。”慕容安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沐清漪比谁都清楚。如果说慕容煜是个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伪君子，那么慕容安就是一个人渣。她实在是很难理解，嫁给这样一个人沐云容到底在得意什么？
沐云容气得浑身发抖，似乎自从沐清漪清醒过来之后就很明白地要惹她生气，但是她却压抑不下去那股怒气。这几年，有宫里的姐姐和父亲母亲哥哥撑腰，这府里没有人敢违逆她的意思，这个贱人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她！
“沐清漪！你这贱人……等我成为宁王妃以后一定要把你嫁给一个最低贱的男人。看你还怎么得意！”沐云容怒吼道。沐清漪却并不动怒，淡淡道：“这世上还有人比你更贱么？”
“你……你！你去死吧！”沐云容终于忍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抄起不远处放着的一个花瓶朝沐清漪砸了过去。
“云容！你在干什么？”沐长明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地响起。沐清漪唇边微微勾起一丝淡笑，侧身让过了迎面而来的花瓶。不过花瓶破碎溅起的碎片还是在她手背上划下了一道血痕。
“啪！”一个耳光甩在了沐云容的脸上。沐云容被打得脸撇到了一边，半晌才回过神来：“爹……你，你居然为了这个贱人打我？！”
“还不住口！”沐长明脸上的神色一阵青一阵红：“恭王殿下驾到，还不行礼！”他刚到门口就听见沐云容高声怒骂清漪，那些话简直就是不堪入耳，更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沐云容举起花瓶就往清漪身上砸。就算沐长明不待见清漪，也从来没打算弄死她，更不能让她死在自己的姐姐手里！
沐清漪一愣，这才看到沐长明身后一个白衣男子走了出来。来人一身白衣如雪，容貌俊美，温文尔雅，即使碰到这样的情形，脸上的神色也没什么变化，依然是淡然得让人见之心折。
但是沐清漪却知道在这如白云一般高洁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一颗狠辣和阴毒的心。这个人，曾经是她的未婚夫，也是她情窦初开时心中的如意郎君，但也正是这个人，亲手将她、将顾家推进了万丈深渊。
她永远都记得，祖父被羁押的那一日，她跑去恭王府求他相助，却看到他正搂着自己的好友温言细语两情缱绻。她跪在地上求他，得到的却只有他冷酷的言语“顾氏通敌叛国，合该满门抄斩！”看到朱明嫣得意的笑颜，她恨不得当时就瞎了眼。有眼无珠，还要眼睛做什么？！
再一次见到他，沐清漪以为自己能够平静以对。毕竟烈火焚身的痛苦她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但是当真正看到那俊雅淡然的面容时……沐清漪垂下了眼眸，怕眼中的恨意泄漏出来。
“见过恭王。”
慕容煜！顾云歌回来了，你准备好为当初的行为付出代价了么？
慕容煜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书房皱了皱眉，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沐云容神色一僵，恨恨地瞪了沐清漪一眼。她将要嫁给宁王了，而恭王却是宁王的同母哥哥，比起阴鸷桀骜的宁王，她更怕温文尔雅的恭王。
沐长明有些小心地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慕容煜，发现慕容煜对眼前的闹剧并没有什么兴趣，甚至连追究沐云容的行为的意思都没有，心中这才松了口气。
只见慕容煜走到沐清漪的桌边，低头取过桌上沐清漪的字迹看了看，神色微变。抬起头来打量了眼前的女子一番才淡淡道：“你是沐清漪？”
“回恭王，正是。”沐清漪垂眸道。
“字写得不错。”慕容煜若有所思地道。
沐长明有些惊讶地看向慕容煜手中的字。虽然沐清漪是肃诚侯府的嫡女，但是沐长明的注意力却一直都是在他更喜欢的沐飞鸾、沐翎和沐云容身上的。如今的柔妃——当年的肃诚侯府大小姐沐飞鸾在闺中时便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沐长明虽然不知道沐清漪的字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能让恭王赞上一声不错的，至少证明沐清漪的字确实还拿得出手。
“不过……本王怎么觉得这字迹有些眼熟？”慕容煜道。
沐清漪眉睫微颤，低声道：“清漪……清漪的字是跟宋老先生学的。”
“原来如此。”慕容煜放下手中写满了字迹的纸，淡淡笑道：“宋老先生一代书法名家，难怪四小姐能有如此成就。”肃诚侯府只有沐清漪一个嫡女，所以沐清漪小时候有一半的时间是在顾家长大的，而顾家的大公子顾秀庭和大小姐顾云歌确实都曾经师从一代书法名家宋濂。
听到慕容煜如此说，沐长明心中狠狠地松了口气。沐清漪一提到宋老先生的时候沐长明的心就忍不住提了起来，宋濂生前眼高于顶，那么多年也只收过秀庭公子一个弟子，而众所周知，恭王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提起顾家。
看了看慕容煜，沐长明赔笑道：“王爷，小女儿家胡闹罢了。不如咱们还是去前厅吧？”
慕容煜点了下头，目光淡淡地从沐云容身边扫过，对沐长明道：“三小姐将来到底是要做宁王妃的人，行事也该有些分寸，莫要带累了宁王的名声。”
“是，老臣管教无方，回头一定好好教导小女。”沐长明连连点头。
慕容煜皱了下眉，抬手道：“本王过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跟肃诚侯说一声，宁王身上的伤尚需一段时日才能好，本王已经请父皇允许，将婚期改到父皇的圣诞之后。肃诚侯可有什么意见？”
你都已经禀告过皇上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沐长明腹诽，面上却丝毫不敢怠慢，恭敬地道：“一切听凭王爷安排。”
慕容煜满意地点头道：“离父皇的圣诞还有一个半月，不过六七月都不是办婚礼的好日子，钦天监的意思是婚期选在八月。这几个月，三小姐就好好准备吧。”
“是，王爷。”沐云容虽然对婚期一下子推迟好几个月有所不悦，但是她身为闺阁中的女儿家又不敢把自己迫不及待想要出嫁的心思表现得太过明显，只得乖顺地应了下来。
沐长明见女儿如此，脸上的神色这才缓了缓。侧身恭请慕容煜一起去前厅了。
沐长明和慕容煜一离开，书房里又只剩下沐清漪和沐云容。沐云容恨恨地瞪着沐清漪，咬牙道：“贱人，总有一天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刚刚见到慕容煜，让沐清漪心绪有些不稳，也没有了耐性陪沐云容兜圈子：“别总是开口闭口地骂自己，让外人听到了还以为这就是肃诚侯府的教养了。不过……孙姨娘那个出身生出来的，倒也配得上这个词。”
“沐清漪，你给我等着！”知道自己在嘴皮子上根本占不了沐清漪的便宜，沐云容一跺脚转身冲了出去。
“小姐，你这么说三小姐，会不会……”身边的小丫头珠儿有些担心地道。
沐清漪含笑看着这个一直对表妹忠心耿耿的小丫头，沉吟了片刻，淡淡道：“她告状也得有人信，就算有人信……哪个府里没有点儿钩心斗角的事情？祖母是不会管的。”
这些年孙氏在府中权力日盛，而沐老夫人既不喜欢丫头出身的孙氏，也不喜欢身为嫡孙女的沐清漪，自然恨不得她跟孙氏斗得两败俱伤。
珠儿轻声道：“小姐还是小心一些好。三小姐虽然有些……但是孙姨娘可不是省油的灯。”孙夫人如今已经年近四十，虽然容貌算不上一流，但是这么多年来却在府中那么多妾室中盛宠不衰，这其中虽然有大小姐的原因，但是也未尝不是孙氏手段了得。
沐清漪点点头，看着珠儿浅笑道：“谢谢你珠儿，我知道了。”
珠儿小脸微红，连忙摇头道：“这……这是奴婢该做的，小姐说什么谢谢，奴婢可……可担当不起。”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沐清漪不由莞尔一笑：“如今这府里，除了你还有谁会真的担心沐清漪？”
“小姐……”看着眼前的小姐轻柔含笑的眼眸，珠儿不由得一呆：“小姐……小姐真好看……”自从小姐醒来以后就变得比从前更加美丽了，偶尔嫣然一笑却让人眼前一亮，那些什么京城四大美女都比不上小姐，只觉得这世间再也没有比小姐更美丽的人了。但是珠儿总觉得小姐的眼睛里仿佛被什么冰冷的东西蒙上了薄薄的一层。
如珠儿所说的，沐云容果然跑到沐长明和沐老夫人跟前去大闹了一场。但是也如沐清漪所料，沐老夫人根本就不相信沐云容的话，还狠狠地训了她一顿，让她闭门思过。至于是真的不信还是假的不信，就只有沐老夫人自己知道了。
一时间各种议论都在私底下暗暗流传开了。府中更有许多人纷纷猜测，四小姐是不是要得宠了？
这些，都不是沐清漪现在关注的事情。虽然心中早就告诉自己不能心急，但是在再见到了慕容煜之后，沐清漪发现自己根本不如自己想象中的冷静。要为顾家报仇，要雪洗顾家的冤屈和耻辱，她需要做的还有很多，而现在的她却什么都还没有，甚至连想要出肃诚侯府都有困难。
“小姐，大公子来了。”珠儿进来轻声禀告道。
“请大哥进来。”听到珠儿的禀告，沐清漪心中一动，很快便有了计较。片刻后，沐琛便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倚坐在书案后面握着一卷书的妹妹笑道：“四妹这里倒是清静。”沐琛今年已经年过二十，长得也算俊秀。虽然是侯府长子，可惜却并不得宠，跟沐清漪关系倒还过得去。
沐清漪笑道：“清漪这里一向没什么人走动，自然是清静得很。”沐琛摇摇头笑道：“三妹刚刚出了祠堂又被祖母禁了足，四妹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沐清漪眼神一动，含笑道：“大哥这话怎么说？”
沐琛似笑非笑地看着沐清漪，沐清漪也不在意，大大方方地任由他打量。半晌，沐琛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大哥倒是觉得……似乎从来没有看透过四妹。如今的四妹倒是有了几分……当年母亲的风范。”沐琛说的这个母亲自然是指沐清漪的生母张氏。张氏是肃诚侯的原配夫人，府里所有的子女都要称一声母亲。
沐清漪淡淡一笑道：“大哥来兰芷院，不会是专门来陪清漪聊天的吧？”
沐琛但笑不语，算是默认了沐清漪的话。沐清漪也不在意，侧首对守在门外刺绣的珠儿道：“珠儿，给大哥倒杯茶来。”
“四妹身边侍候的人也太少了一些。”沐琛皱眉道。
沐清漪含笑道：“够用就行了，与其添了人再吃里爬外，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
沐琛打量着眼前笑容淡然优雅的女子，不知为何感到心头涌起一丝凉意，笑道：“四妹倒是想得开。不过四妹到底还是肃诚侯府的嫡女，若是出了门身边却只有一个丫头跟着也不成样子。”
沐清漪心中一动，垂眸苦笑道：“多谢大哥教导，不过……清漪大概也没有什么出门的机会。”
沐琛摇头笑道：“今年不一样。再过一个多月就是皇上的寿诞。四妹你身为肃诚侯府的嫡女必然是要进宫赴宴的。何况，四妹年纪也不小了…………”
沐清漪沉默了片刻，轻声笑道：“多谢大哥提醒，以后若是有什么是清漪能够做到的，清漪定会报答大哥的。”沐琛笑道：“你我都是兄妹，四妹何出此言？对了，今天正好大哥也没什么事，要不大哥陪你出去转转？”
沐清漪有些惊讶地抬头道：“这……这方便么？”
沐琛笑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云容那丫头快出阁了每个月还往外跑两三回呢。还有羽菲和水莲，也经常出门买些什么胭脂水粉、珠钗首饰的。大哥去跟父亲说一声就是了。”沐琛如今在礼部挂了一个职，虽然职位不高却做得也不错。因此虽然不及孙氏所生的沐翎受宠，在沐长明面前却也还有几分脸面，他要带妹妹出去逛街，沐长明自然不会不准。
看到沐清漪心动又犹豫不决的模样，沐琛挑眉笑道：“四妹，你倒是去不去啊？”
“去！”沐清漪连忙站起身来，可怜巴巴地望着沐琛。沐琛含笑点头道：“快去换衣服吧。大哥去跟父亲说一声。”
“是，谢谢大哥！”沐清漪连忙一福身，快步朝门外走去。听着她有些急促的脚步声，沐琛淡淡一笑：再怎么有心机，也还是个才十五岁的少女罢了。
沐长明果然答应得很爽快，不到一刻钟工夫沐清漪便带着面纱跟着沐琛出了肃诚侯府。沐琛既然想要拉拢沐清漪，自然会投其所好。出了侯府就直接带着沐清漪去了京城的大家闺秀最喜欢的胭脂铺子——冷香斋。
冷香斋并不是京城最大最华丽的胭脂铺，却是京城的姑娘和贵妇们最钟爱的地方。冷香斋出的胭脂香粉总是让人觉得格外的自然馨香，让人心旷神怡。而且每一个月冷香斋会专门推出一种香料，这种香只有一份而且当年不会再出第二件，这就大大地满足了那些心性骄傲、不愿与人同流俗套的千金小姐们的需求，所以她们总是不惜一掷千金。
沐琛身为男子自然是不好在这种地方久留，所以只是将沐清漪送到了门口便到对面的茶楼去等着她了，临走时又给了沐清漪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沐清漪推辞不过，只得谢过沐琛收了下来。
走进店里，布置得幽静雅致的大堂给人一种清幽的感觉，连脂粉铺子里应有的脂粉香都几不可闻，只有一边桌案上的香炉里冒着缕缕的香烟。如果不是门口挂着的匾额，实在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家脂粉铺。
“这位小姐里面请，不知需要些什么？”浅蓝色的纱帘后，一个紫衣女子缓步而出，含笑看着沐清漪问道。
沐清漪也不惊讶，淡淡一笑道：“需要一些香料，不知老板这里可有？”
紫衣女子清秀的容颜上划过一丝惊讶，笑道：“倒是很少有人来冷香斋买香料。想必小姐也是精于调香料了？”沐清漪微笑道：“略知一二。”
见她无意多说，紫衣女子也不在意：“小姐需要些什么香料？”
沐清漪取出一张写满了字迹的纸笺递到她手上。紫衣女子低头看了看，赞道：“小姐写得一手好字，这些香料敝店都有，小姐请里面喝茶稍等候，很快就为小姐准备好。”
沐清漪点头笑道：“多谢老板。”
两人正要转身进里间，门口挂着的风铃响了，又有人进来了。紫衣女子歉然地对沐清漪笑了笑，正要转身迎客，门外已经涌进了一大群人。紫衣女子脸色微变，举步迎了上去：“恭王妃驾到，小女子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原本沐清漪并没有在意外面进来的人，却在听到紫衣女子的话的时候不由得怔了一下。一回头便看到了被人簇拥着从外面进来的华衣女子，不是如今京城里最春风得意的恭王妃是谁？
只见缓步走入大厅的女子一张略带傲气的美丽容颜上略施薄粉，淡扫蛾眉，一身杏黄色金丝牡丹缠枝的衣衫，再配上那副凤凰衔珠步摇，整个人显得华贵逼人，比起沐清漪记忆中的她更多了几分高高在上的冷傲。这人正是平南郡王府的明华郡主，当年顾家大小姐顾云歌最好的朋友朱明嫣，同时也是当今六皇子恭王慕容煜的王妃。
恭王妃一进门就看见站在纱帘处回首看着自己的女子，那淡淡的薄纱掩盖下，露出一双让她感到有些熟悉的眼眸。恭王妃凝眉，沉声道：“这是什么人？”
紫衣女子看了沐清漪一眼，笑道：“回王妃，这位小姐是来买香料的。”
“买香料？”恭王妃打量了沐清漪几眼，道：“本妃看这位小姐有些眼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沐清漪回身，垂眸微微一福道：“小女肃诚侯府四女见过恭王妃。”
“肃诚侯府四小姐？”恭王妃挑眉道：“是秦国夫人的女儿？”
“正是。”沐清漪恭声道。
“难怪……”看着沐清漪微垂的眼眸，恭王妃有片刻的失神。回过神来才有些恹恹地挥了挥手道：“你先去吧。”言下竟然是毫不留情地赶沐清漪出去。见恭王妃如此态度，跟在恭王妃身边的几个女子都掩唇偷笑起来，显然是对这个肃诚侯府四小姐不得王妃青眼而幸灾乐祸。
沐清漪淡淡道：“小女还等着拿些东西，请王妃见谅。”
“你……”恭王妃眼神微变，仔细盯着沐清漪打量了半晌，方才道：“你倒是跟云容所说的有些不同。”沐清漪面纱下的朱唇微微勾起，浅笑道：“出身所限，三姐偶尔说话有些不入耳，还请王妃海涵。”
恭王妃神色又是变了几变，半晌才侧首对旁边的紫衣女子道：“既然有客人，本妃下次再来。”
一听恭王妃的话，跟在她身边的几个女子却不依了：“王妃，她是什么人，当得起王妃相让？”
“就是，见到王妃还不乖乖地退避一旁，真是无礼。”
“够了！”恭王妃有些不悦地扫了众人一眼，回头对沐清漪笑道：“五日后，本妃将在别院宴请京城的闺秀们，到时候沐四小姐一定要来。”
沐清漪轻轻一福：“多谢王妃，小女到时候一定前往打扰。”
恭王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带着人转身离开。
“恭王妃只怕是有些不悦，沐小姐还请小心才是。”送走了恭王妃，紫衣女子看着沐清漪轻声提醒道。沐清漪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清秀女子——并不是十分的美丽，但是从她那双透彻宁静的眼睛就能够看出，她必然是一个极聪慧的女子，而真正聪慧的女子一贯是不会多言的。
紫衣女子掩唇一笑道：“我多嘴了，沐小姐还请勿怪。我认识一个女子，跟沐小姐很是相像，就忍不住……”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紫衣女子抬手请沐清漪入内。沐清漪心中一动，侧首问道：“能得姑娘青眼，必定是一位奇女子。”
紫衣女子点头道：“确实是一位奇女子，我与她虽只有一面之缘，心中却十分敬佩。这京城繁华之地，虽说是美女如云，但是只怕再也不会有那般美丽聪慧的女子了。”
“那……不知那位……”
紫衣女子淡淡一笑，道：“她叫挽云，以前还有一个名字叫……顾云歌。”
沐清漪默然，许久才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女子，轻声道：“老板和我……表姐也有交情么？”
紫衣女子摇摇头，叹息道：“顾家还没出事的时候，我这小店也刚开了没多久。顾小姐来买过一次香料，还送了我一张调香的方子。只可惜……我手艺未精，这么多年来，竟都调不出当年顾小姐所调出的馨香来。”
沐清漪轻声道：“老板说笑了，老板这冷香斋如今可早已经名满京城了。”
紫衣女子不屑地一笑道：“那又如何，那些人哪里知道什么是真正极品的香？也罢……如此女子如此技艺，从此永绝人间也罢了。还不知沐小姐……沐小姐和顾小姐是血亲，想必技艺也是不凡？”
沐清漪道：“清漪对此道并不精通，不过是闲暇时玩乐罢了，让老板失望了。”看着紫衣女子眼中掠过一丝失望，沐清漪有些好奇地道：“如今连肃诚侯府也轻易不肯提起顾家，老板倒是丝毫不忌讳？”
紫衣女子掩唇一笑，挑眉看着沐清漪笑道：“沐小姐会去告密么？”
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房间里的气氛也热络了许多。紫衣女子手法利落地从各个柜子中取出沐清漪要的各种香料装好，不一会儿便包好了送到了她手中。沐清漪拎着香料起身，含笑道：“还没请教老板尊姓？”紫衣女子轻声笑道：“我姓冷，沐小姐若是不介意唤我玉娘便是。”
沐清漪点头笑道：“我叫清漪。”
亲自送了沐清漪出门，紫衣女子重新回到了内室。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内室里却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一个人了。紫衣女子神色微变，连忙踏入室中对着来人深深一拜：“玉娘见过九公子。”
房间里，宽大的坐榻上坐着一名黑衣男子。丝质的黑色锦衣上绣着繁复的暗纹，给人一种沉重的诡异的压力。听到紫衣女子的声音，他回过头来，淡漠的眼眸带着一种空蒙虚无之感，紫衣女子一对上他的眼睛便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连忙将目光移开了去。黑衣男子长得极为俊美，眉目间仿佛经过了精雕细琢一般，无一处不让人觉得完美。如此精致的容貌若是长在别人脸上必然显得有几分女气，但是他的眉眼之间总是在不经意中带着逼人的锐气，让人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他所伤。
“咳咳……”男子尚未言语，却先咳嗽起来。
“九公子……”紫衣女子担忧地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却连上前一步的勇气也没有。
黑衣男子摆摆手，沉声道：“没事。刚刚那是顾云歌的表妹？”
紫衣女子一愣，显然没想到公子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感兴趣。察觉到黑衣男子不耐的目光，才连忙道：“回公子，正是。肃诚侯府已故的夫人和当年顾家大夫人是嫡亲姐妹。”
黑衣男子皱了皱眉，道：“既然是表姐妹，那么她……应该也会调制幽寒香？”
紫衣女子凝眉道：“玉娘刚刚问过了，沐四小姐对调香似乎并不精通。而且，她所买的香料也没有调制幽寒香的材料。”
黑衣男子凝眉：“顾云歌已经死了……除了她，这世上还有谁能……”
“玉娘该死！”紫衣女子跪倒在地：“玉娘无能……请公子降罪！”
黑衣男子一挥袖，沉声道：“罢了，以我们在华国的力量，想要救出顾云歌根本不可能，这怪不得你。”
“可是，公子你的身体……”
“咳咳……不碍事……”黑衣男子皱眉道，话没说完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却都被他死死地压住了，一缕暗红的血迹从指缝间流出：“本公子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属下会再去接触沐四小姐，如果这世上还有人会调制幽寒香，最有可能的就是她了！”看着男子指间暗红的血迹，紫衣女子眼中闪过担忧，沉声道。
沐清漪和沐琛一回到府中，就被早已等候着的老夫人院里的人请去了。
进了大厅，沐老夫人、沐长明、孙氏还有本该禁足中的沐云容都在。对此沐清漪也不以为意，以孙氏对沐长明的影响力，沐云容所谓的惩罚能落实三分就算是不错了。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低眉顺眼地坐在沐长明下首的孙氏，以孙氏的姿色才情，能够长久地迷住沐长明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可思议，莫不是沐长明当真是对孙氏情有独钟？
沐清漪慢慢地将目光挪向老夫人身后站着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美妇，只见她正小心地为沐老夫人捶着肩膀。那女子容貌秀雅，衣着素净端庄，很有几分小家碧玉之风。她正是沐琛的生母李氏。同为姨娘，孙氏可以正大光明地坐在沐长明身边，李氏却要站在沐老夫人身后小心翼翼地侍候。李氏至少还是光明正大小轿抬进门的侧室，而孙氏不过是从通房丫头升上来的罢了。也难怪沐琛会不甘心了。
“祖母，父亲。”压下心中的想法，沐清漪上前轻声道。
“见过祖母，父亲……母亲。”沐琛低声道，这一声母亲叫的却是孙氏。虽然孙氏没有朝廷诰封，但是沐长明为了弥补她的委屈，给了她完全相当于正室的待遇，除了沐清漪，所有的庶子庶女都必须称她为母亲。
见沐清漪仿佛当自己的娘亲不存在一般置之不理，沐云容当场就想发火。但是一对上沐清漪似笑非笑的眼神又顿时偃旗息鼓了。
沐老夫人含笑看着沐清漪道：“漪儿今天出门可是碰上了什么贵人了？”
沐清漪淡淡微笑道：“回祖母，清漪在冷香斋遇到了恭王妃。”
沐老夫人拿起桌边的帖子笑道：“这么说是真的了？恭王妃邀请你参加五日后的宴会。漪儿回去可要好好准备一番，莫要失了肃诚侯府的颜面。”
沐清漪乖巧地点头道：“清漪明白，多谢祖母教诲。”
沐老夫人显然心情不错，指了指旁边的空位道：“你们兄妹也坐下说话吧。”两人谢过沐老夫人，在沐长明对面坐了下来。沐清漪想了想问道：“却不知道恭王妃为何会举办宴会？”
沐老夫人轻叹一声道：“你平日里也不出门，难怪不知道。再过一个多月便是陛下的五十寿诞，今年各国使节都会前来道贺，这几天便已经有不少使者到了，恭王妃办这个宴会便是为了招待远来华国的几位公主的。”
沐清漪眼眸微动，抿唇笑道：“原来如此，多谢祖母提点。”
自从三年多前顾家落败，之后太子被废为平王，华皇的十多个皇子便隐隐开始以慕容煜为首。招待来贺的公主这样的事情，自然便是由恭王妃来处置了。
沐老夫人笑道：“不说这个，宴会的事情虽然重要，对你们来说却也无需太过紧张，倒是听说宁王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明日……漪儿你陪着云容去宁王府看看宁王吧。”
“这……”沐清漪迟疑道：“这样只怕不太好吧。”
“祖母，云容自己去就好了，不用别人陪着。”沐云容警惕地盯着眼前的沐清漪，对着沐老夫人娇声道。她这个宁王妃之位本就是从沐清漪手里抢过来的，还未正式和宁王成亲之前她怎么肯让沐清漪接近宁王。
“胡闹！你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能单独去探望宁王？”沐老夫人沉声训道。
沐云容不由得一缩脖子，低声道：“让二哥陪我去不就可以了？”
沐老夫人道：“自然要你二哥陪你去，琛儿也一起去，这才显得咱们家对宁王的敬重。”见沐老夫人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沐云容只得不甘地住了嘴，却不忘拿眼睛狠狠地瞪沐清漪。沐清漪淡然一笑，也好，她也想看看慕容安到底有多长的命！
半个月前，慕容安被顾云歌一簪子刺中了要害，可说是平生第一次吃了如此大亏。顾家的人无论性格如何但却都有一股狠绝之心，一把火把翠红阁烧得干干净净让慕容安想要报仇都找不到人发泄。慕容煜担心他再出去胡闹伤着自己，便将他拘在了府中，也让慕容安的脾气更加暴躁起来。
沐清漪一行人来到宁王府的时候正赶上慕容安在发脾气，远远地就听见慕容安的声音：“她来干什么，让她滚回去！”
听到这话，众人都不由得神色怪异地望向沐云容。原本以为慕容安愿意舍弃身为嫡女的沐清漪娶庶女沐云容应该是真心喜爱她的，但是听慕容安这口气可不像那么回事儿啊。
被众人看得有些恼羞成怒，沐云容的俏脸也是青一阵紫一阵的。但是已经到了这里，若是真的被人请出去，面子才丢大了。沐云容也不理会众人的眼神，咬了咬唇角，赶在总管出来之前走了进去：“安哥哥，容儿来看你来了，你好点儿了么？”
大厅里，慕容安正一脸阴鸷地半躺在一张软榻上，看到沐云容进来也是一脸的不耐烦，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道：“你来干什么？”
沐云容咬了咬唇角，有些委屈地道：“听说你伤好些了，容儿奉父亲和祖母之命来看看你。”
慕容安冷哼一声道：“死不了。六哥说你需要好好学规矩，说得果然是不错，真是没规矩。”
“你……”沐云容这次是真的委屈了。她是真的喜欢慕容安，从第一次见到慕容安一颗芳心便落在了他的身上。京城里一些关于慕容安的不堪传闻她并非没有听说过，却一直只当那都是别人的诽谤之词罢了，但是慕容安却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的。
慕容安轻哼一声，毫不在意地将目光扫向跟在沐云容身后进来的众人。
“你是……沐清漪？”看着站在最后的沐清漪，慕容安扬眉道。顿时，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沐清漪的身上，其中以沐云容妒恨的目光尤为强烈。
沐清漪敛去眼中翻腾的恨意，平静地道：“回宁王，小女正是。”
慕容安定定地盯了她许久，突然道：“你这双眼睛……真是太讨厌了。滚出去！”沐清漪一怔，无视沐云容幸灾乐祸的眼神，平静地退了出去。在还没有能力与慕容安对抗的时候，她也并不想和他相处。
出了门，挥退了一脸尴尬的宁王府管事，随意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下来闭目养神。这些日子，她看上去悠闲自在，镇定从容，其实每时每刻心中都在小心地算计着。她所能掌握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以如今的情形来看，别说是想要对付那高高在上的华皇，就是想要撼动慕容煜也无异于蜉蝣撼树。由不得她不小心算计。
揉了揉有些隐隐作痛的眉心，无声地在心底叹了口气。睁开眼睛来打量起周围的景致，她的兄长……她那心性高洁的哥哥，有京城第一美男子之称的哥哥，就死在这座宁王府中。
一滴泪珠悄悄地从雪玉的容颜滑落。死了……也好。以哥哥的心性，若不是因为她，只怕早已经了断了自己，又怎么会受慕容安如此折辱。他们兄妹俩，这几年也算是慕容煜和慕容安用来牵制对方的工具了。因为哥哥在宁王府，顾云歌不能求死，只能沦落青楼。因为妹妹身陷青楼，为了不让妹妹吃苦，顾秀庭只能苟且偷生。如今……死了也好！哥哥，你若在天有灵，便保佑云歌能够为我顾家报仇雪恨吧。
“那个人……快要不行了吧。”沐清漪正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时，一个低低的声音从身后的花树后面的小道上传来。
“可不是么，真是可怜。若不是王爷让人下了药让他动弹不得，只怕他都不知道弄死自己多少回了。”另一个声音也跟着传来，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同情和怜悯。
沐清漪并未在意，慕容安害死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了。如今她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有心思管别人？顾家这么多年，祖父父亲叔叔兢兢业业，与顾家有恩义之人何其多，但是真到了生死关头又有多少人为顾家说过话？
“就算是这样，他不吃不喝只怕也撑不了几天了。”最先开口的丫头小声道。
另一个丫头叹了口气道：“那样一个风流俊秀的公子被折磨成这样，死了……只怕也是一件好事。从前王爷总是拿顾家小姐威胁他，如今顾小姐也没了，只怕……”
“算了，快别说了。若是人真的死了，王爷只怕也饶不了咱们……”
两个丫头渐行渐远，留在原地的沐清漪却木然地呆坐着，只觉得脑子里仿佛打雷一般的轰隆直响。
顾小姐……威胁……死了……
大哥……大哥还活着？！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几乎在一瞬间将沐清漪这些日子以来的冷静全数击溃。她猛地站起身来，就想往那两个丫头去的方向追过去。她要见大哥，要告诉他她还活着，要他也好好活下去！
“沐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沐清漪刚刚转过花丛拐向那条小道，便有人跟了过来。之前陪着她来花园的管事匆匆地追了上来赔笑道：“沐小姐，那儿是王府禁地，等闲人不能进去。”
看到来人，沐清漪并不意外。若是真的那么容易让她见到大哥，这里也就不是皇子府邸了。刚刚她也是一时被大哥还活着的消息冲昏了头，不过现在……脑海中灵光一闪，沐清漪平静了下来，抬头望着那管事道：“秀庭公子在宁王府里？”
管事脸色一变，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虽然宁王将秀庭公子软禁在府中的事情在京城里也算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但是当初皇上的圣旨毕竟是顾家满门男丁处斩，若是有人拿这个做文章闹到皇上面前去，却也是个麻烦。
看着他的脸色，沐清漪便知道那两个丫头说的是真的。大哥……大哥真的还活着。
强压住颤抖的感觉，沐清漪平静地道：“我要见秀庭公子一面。”
那管事神色有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显然是觉得这个侯府小姐未免太将自己当成一回事了，这里可是宁王府。沐清漪轻声道：“秀庭公子是我表哥，我可以劝劝他。你若是拿不定主意，不妨去问问你们王爷。”
闻言，管事眼神也不由得有些意动。因为秀庭公子的事这府中上下的人可没少被王爷发作。如果沐小姐真的能够劝劝他的话，却是一件好事。沉吟了片刻，管事便点头道：“在下这便去禀告王爷，还请四小姐稍等。”
那管事去得快，回来得也快，慕容安果然同意了沐清漪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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