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梦洁用《比梦想更重要的是》讲述了一群音乐路上的追梦人和他们的梦想背后的故事。他们称自己是空想家,是白日梦者,执着地要在音乐里寻找一个乌托邦,倘若遍寻不得,他们愿意自己造一个出来,然后好把自己不安的灵魂安顿下来。梦想,在今天这个时代,早已成为遥远而奢侈的一个字眼。正是做梦年纪,年轻人却被各种繁重的现实压得气喘吁吁,未老先衰了。这一群年轻人却选择不妥协,选择把青春的光和热燃烧得再彻底些,有趣和有劲是他们对于生活的立下的必不可少的两项原则。走在这条不寻常的路上,也有迷茫,也有焦灼,也有困惑,也有世俗的偏见种种和压力重重,也有千难万苦感觉挨不下去迈不过去了的时候,但是坚持过去之后,抵达梦想的欢悦终将所有辛酸悲苦一一补偿。 作者简介: 孙梦洁,上海最世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签约作者,第一届“THENEXT文学之新”新人选拔赛全国十二强。新青春文学之“90后”作家代表,作品行文风格脱俗细腻、充满灵气,擅长用真挚的情感诠释人物和情节,将故事讲述得耐人寻味。 代表作品:《红线》(《最小说》金赏)《横纲》(《最小说》千元大奖)等 已出版书籍:《世界病》(2012)《梦想贩卖机》(2013) 白夜行 摇滚摄影师鱼子 大概是2013年上海迷笛那会儿,三甲港的风沙太大,偶尔还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回家翻那天的照片,一路都是睁不开的眼睛。也是那会儿,我第一次在网上看见鱼子的照片,照片上层层叠叠的人潮伴着漫天飞舞的黄沙,几面大旗,满场无声的呐喊,一背寂寥的夕阳。 后来跟鱼子聊起,才知道这张照片的故事,那天他正在宋舞台拍左右乐队演出,一转身看到舞台下面一片荒原,大旗迎着夕阳招展,无数年轻人热血沸腾地在舞台前方pogo,呐喊,于是就拍下了那张照片。后来鱼子用了辛弃疾《破阵子》中的一句词“沙场秋点兵”给照片命了名,无比贴切。 如果埋在人群里,他一定是选了最安静的角落,戴着耳麦捧一本诗词书籍看的那个,你看他眉目清秀,深思笃定,一定猜不出他竟然是拍摇滚现场摄影的。 鱼子性格温和内向话比较少,讨厌嘈杂喧嚣人又多的地方,不喝酒不抽烟,讨厌熬夜,极爱看书,真正一天的时间看书非常多,看古诗词、禅宗、哲学、社会学,十足书生的性格。鱼子的爸爸喜欢古典乐,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影响,他理所应当地最喜欢大提琴,非常喜欢民谣。可也是这样的他,初中开始买打口碟,初三毕业学木吉他,高三毕业学电吉他,大学开始组了六七个乐队,最喜欢力量金属、新古典主义金属、交响哥特、工业金属。 后来不做乐队了,他和几个朋友一起做了海峡摇滚Livehouse,福州唯一的给地下音乐的演出场地,在破旧的厂房里,平时也不营业,不卖烟酒,只单纯做好演出本身,在没有演出的日子里免费开放给福州的乐队排练。 问他为什么喜欢摇滚,他说,因为摇滚很真诚。 摄影大师黛安阿勃丝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相信一定存在着什么,如果我不去拍它,那么就看不见了。 鱼子的第一台相机是从朋友那儿买来的NikonD90,第一次拿起那台单反的时候他连卡片机都没有怎么碰过,镜头变焦都不会,那是一场福建的本土演出,拍完整场整个人都超晕,意料之外的却是那次的照片竟然在福建圈内得到了很好的反响,很纯粹的,有人喜欢,于是他决定拍下去。 或许是福州的摇滚氛围不如一线城市,鱼子一直觉得自己进步太慢拍得还不够好,前三年毫无目标,没有资源去拍,有一段时间一度迷茫。但他从不曾急过,他喜欢禅宗的东西,平常心释道,所以也不曾给自己定什么目标,只是秉着想拍下去的信念慢慢进步,2011年后渐渐和国内其他摄影师交流起来,才有些好转,到现在已经是迷笛最高权限的官方摄影师。 在他心里,摄影不仅仅追求一个个漂亮但不值得反复阅读的画面,他希望摄影对他来说是表达自己对某个事物的观察视角或者独有的看法,摄影是分享宣泄他的情感,表达只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他说,他一直希望自己的照片,不单纯是一个现场某个时刻的简单记录,而是能够成为人们脑海里关于一次演出记忆的直接映射;用一张照片,代表一场演出;乃至能够通过照片传达出音乐内在的力量,这是他对拍摄摇滚的个人理念。对他而言,自己的摇滚拍摄可以更多挖掘出摇滚现场那跨越年龄、性别的对音乐的爱才最要紧。摇滚乐不单是热血的抗争,还有温柔的爱、平和的包容……所以他希望自己的照片可以在单纯的演出记录之外,给人更具有代表性的印象,也希望自己可以在摇滚的狂暴动感之外,也给观者带来些许属于摇滚乐的大气,温暖和感动。 除了《沙场秋点兵》外,比较让人熟知的也是他最偏爱的是2013年5月深圳迷笛音乐节,香港的荔枝王乐队主唱RIZ抱着他女儿演出的照片。照片上RIZ紧拥着女儿眼中满满溺爱,小孩戴着跟她脸一般大的防噪音耳罩,眼神童真顽皮,RIZ撑起腿让孩子稳稳地坐在他文满花色文身的腿上,那一刻暴走的热血和亲情的温馨交相辉映,难以言喻。 还有今年深圳跨年迷笛音乐节的时候,一位姑娘在痛仰演出时一度泣不成声。鱼子抓拍下她在人群中闭着眼睛哭泣的样子,女孩的样子朴素而青涩,照片绝非网上千篇一律的美女照,但鱼子说宝贵的正是那样的情绪,那种真实。 翻看鱼子的摇滚摄影集,相比他拍的乐手,我更喜欢他拍的乐迷。或许是因为他自己对摇滚热爱的这个身份,让他抓到的那些乐迷的瞬间有着无言的力量,留下最深印象的是一张万人pogo墙的照片,看到照片第一眼的时候,心里就迸出一个词儿:众志成城。照片里天高山远,一排排整齐的人墙,大家信仰般都低着头,突然就想起高考那会儿坐在教室里做题,几十几百几千个人都埋着头为同一个目标奋斗。而如今,多庆幸,我们还有其他的时刻可以一起分享,一起为同一件事感动为同一首歌跳动。 借用安塞尔亚当斯的一句话:我们不只是用相机拍照,我们带到摄影中去的是所有我们读过的书、看过的电影、听过的音乐、爱过的人。 鱼子告诉我,每个人所表达出来的东西都是不同的,不同的理念和技术习惯之间也没有绝对的对错。在拍摄上最好不要太盲目,看到别人拍什么,自己也跟着拍什么,往往容易被误导。先对自己的拍摄有一定的想法和理解,再试着用技术去表达出来。 比如深圳跨年迷笛第三天晚上有一位摇滚老奶奶“跳水”,在人群中被无数的双手传递,同时她也高举自己的双手。鱼子说当时人海后排的光线极其微弱,但这个瞬间太重要了,必须被记录!最终的数据是F4,1/160秒,ISO12800!在这个瞬间面前,噪点重要吗? 他认为好的摇滚摄影应该是需要捕捉到摇滚乐的本质,除去技术,他的拍摄更多的是依靠直觉和本能,也许他对自己应该“何时进,何时止”这样的问题更加明确,当他拍摄一些重要照片时,他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必须清楚你自己是什么人,你的优势在哪里,保持它的同时又要不断地提高自己。 自从身份转换成职业摄影师后,鱼子已经很多年没有认真地欣赏过一场演出了,他觉得既然身为摄影师就应该排除所有干扰,他拍现场的时候必须戴着防噪音耳塞,既为了保护听力,更重要的原因是如果不戴的话会太嗨,非常兴奋,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在摄影上。 看他的样子,听他的声音,跟他相处,完全没有办法把他和摇滚演出上摇头晃脑pogo的热血青年们联系起来,但他却特别随性地解释既然在现场,就尽情享受其中,不会去想太多东西。但日常生活中,出于对喧闹环境的不适应,摇滚圈的聚会他还是很少参加,而他摇滚圈的朋友,也很默契地对他这种在生活中较为疏离摇滚的状态很习惯。 或许少数乐迷会有些偏激、愤怒,但鱼子显然不是,相较于摇滚现场摄影,他在街头纪实这个题材上花费了更多的精力和学习的苦功,那一张张深沉的、迷离的、安静的、内蕴复杂的街头摄影,或许更能表达他的内心。国内舞台摄影市场空白,不成熟,曾有朋友建议他去欧洲做专职的舞台摄影师,而他却是一个恋家的巨蟹座,生活中的他也不过是个本职工作和摄影、摇滚毫无关系、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因为喜欢禅宗的关系,他特别讨厌“我会永远喜欢……我永远爱……”这样的句式,他从不敢保证他永远喜欢摄影永远拍下去,他能够要求自己的只有尽量让自己全力以赴,到放弃前的那刻为止。 就像大学时候他也曾很认真练琴,但后来鼓手出国主唱毕业遇到一系列问题,大家也慢慢有了自己的事情,就散了。还有一方面的原因是他对音乐方面实在没感觉,就算自己当时的技术很好,但是乐感和乐理都非常差。接触到摄影之后,觉得在摄影方面的能力会强于音乐方面,于是开始专注摄影。 人长大后,偏执就成了不太好的事,不松手的时候觉得难,放弃后会觉得还有很多事情存在着,需要我们去做。 那天鱼子特别认真地发过来一段长语音,用很缓慢的语调,福建人独有的可爱的模糊发音认真地说: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一种胜利或者成功的感觉,我觉得我是一个毫无天赋的人,在包括摄影的很多事情上,很多人只要练习两三次就可以掌握的东西,我五六次之后还是觉得难以领悟,有时历经千辛万苦到后来自己绕了一大圈,却只往前走了一两步。 “我相对擅长的摇滚舞台摄影,在摄影圈是一个相对小众的题材,没有什么关注者。我喜欢的题材都并不是特别吸引人,容易让我涨粉丝的,拍照这个事情如果能得到更多人的认可当然更开心,重要的还是拍出对得起自己的作品。” 那么我想对你说,谢谢你让我们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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