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镖局的千金要比武招亲了,满城沸腾。 但她本人是不愿意的,不然也不会破例亲自接了一趟人身镖,专为学习武功“穿花戏蝶”,以击败想娶她的山寨老大。 人身镖乃梅谷四公子——肖让。 初见面就嫌弃她不是“美人儿”,青色衣服颜色从浅至深带了八套,熏香饮食都细细列明,还让她自称“奴家”。 为了不当压寨夫人,她都可以忍。 但她刚把茜红和玫红分清楚,他就说:“我真该早些认识你。” 一路遇险舍命救她,竟然还说:“我这一趟也不是什么要紧的镖,别太上心了。就当是陪我看一场惬意风景,可好?” 她突然,就忘了初衷了…… 作者简介: 那只狐狸 晋江网人气大神 已出版: 《坏事多磨》 《以王之名》 《非仙勿扰》 《一骑绝尘》(繁体版) 目录: 楔 子 第1章 美中不足 第2章良辰美景 第3章甜言美语 第4章 成人之美 第5章美玉无瑕 第6章美言不信 第7章世济其美 第8章 两全其美 尾 声 狐狸的书总是看不够,在没有连载的日子里,我把《公子太美》都看了三遍了。肖让对莺巧姑娘的心意恐帕师姐早就看出来了,只是莺巧妹子一直呆呆的,她大概还有点觉得自己配不上。但是爱情里哪有配不配得上! ——读者极光呦呦 大家知不知道,温雅俊秀的肖公子可是狐狸目前的所有文中颜!值!最!高!的男主,这不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吗?但他身体力行地告诉我们大家!真爱无敌!大爱狐狸! ——读者唯二 整个故事看似浅,其实把女主角小小的自卑心理刻画得很入骨,她和男主不管从社会地位,还是外貌品位来说都相差很大,这是另外一个角度的王子和灰姑娘。不过她有她的好,处女座男主其实更知道自己要什么,在女主这样的妹子面前,硬性要求都是浮云。温情又有点幽默,收尾部分满满泪点。 ——读者CJ狐狸的书总是看不够,在没有连载的日子里,我把《公子太美》都看了三遍了。肖让对莺巧姑娘的心意恐帕师姐早就看出来了,只是莺巧妹子一直呆呆的,她大概还有点觉得自己配不上。但是爱情里哪有配不配得上! ——读者极光呦呦 大家知不知道,温雅俊秀的肖公子可是狐狸目前的所有文中颜!值!最!高!的男主,这不是一个看脸的世界吗?但他身体力行地告诉我们大家!真爱无敌!大爱狐狸! ——读者唯二 整个故事看似浅,其实把女主角小小的自卑心理刻画得很入骨,她和男主不管从社会地位,还是外貌品位来说都相差很大,这是另外一个角度的王子和灰姑娘。不过她有她的好,处女座男主其实更知道自己要什么,在女主这样的妹子面前,硬性要求都是浮云。温情又有点幽默,收尾部分满满泪点。 ——读者CJ 楔子 已是卯正,但城中最有名的安远镖局却依旧大门紧闭。 平日里这个时辰,早有先发的镖队整备上路。可今日,整个镖局毫无动静,就连院中都不见晨练的镖师。街坊们都有些奇怪,琢磨着是不是出事儿了。 的确是出事儿了。 安远镖局的总镖头俞济远坐在大堂之上,底下站着一水儿人高马大的镖师。屋里烛火未熄,交杂着晨光,映得众人的脸色阴晴不定。 “杀千刀的!”俞济远突然站了起来,大吼了一声。 所有人俱是一惊。 俞济远刚毅的面容纠结得有些狰狞,他猛一拍桌子,喝骂道:“你们这么多大活人,昨晚上就没有一个警醒的,任那龟孙子来去自如?!” 许久,底下有人怯怯站出来,道:“镖头,这真不怪兄弟们。昨儿是我巡的夜,连酒都没敢喝,小心着呢,可……可那贼子轻功实在高强,咱们防不胜防啊!” “要这么说,改日失了镖,也就这么算啦?!”俞济远气不打一处来。 “镖头不能这么说,要动了镖,那肯定能知道。这……这不是没冲着镖来嘛……”那汉子越说声音越弱,抬眼小心地打量着俞济远的脸色。 “还不如冲着镖来呢!”俞济远说着,将手里的一张大红帖子掷在了地上。 帖子耐不住这猛力,挣扎着弹起几下,待落定时已彻底翻了开来。帖子上字迹歪斜,用词粗莽,只写道:乖乖美人儿,等着做爷的压寨夫人吧。 目光触及那行字,俞济远的脸色已然铁青。 底下有人又上前来,道:“镖头,要不别摆那擂台了。” “请帖都送出去了,现在说不摆,我安远镖局的脸面往哪里搁?!”俞济远吼道。 “可这贼人神出鬼没,我只怕大小姐她要吃亏啊!” “就是啊,本来什么比武招亲就不靠谱,如今还招上这种不好惹的主儿。我看,要不跟江湖同道们道个歉,就这么算了吧。” 俞济远听着众人的话,连声叹气,愁眉难展。 这时候,一个娇柔女声开口,道:“俞镖头,小女子倒有一计,可为镖头分忧。” 俞济远的神色豁然开朗,换上笑容望向了那声音来处,道:“哎哟,殷姑娘来啦,方才让你看笑话了。不知姑娘有何妙计?” 但见人群之后,一名女子含笑踱来。但见她杏目脉脉含情,朱唇弯弯撩人,娇艳如新绽之梅,绰约若摇风之柳,说是国色天香,亦不为过。她笑着开了口,道:“莺巧妹子的武艺我也略知深浅,未必没有胜算。只是那贼人独有一门轻功,名唤鬼踪步,甚是厉害。昨夜诸位也是在这上头吃了亏。可巧,我梅谷也有一门轻功,叫作‘穿花戏蝶’,倒也不遑多让。如今距比武招亲之日还有一月有余,莺巧妹子天性聪慧,若能学得一二,必然万无一失。” 俞济远大喜过望,“殷姑娘既如此说,那就赶紧教教小女吧!” 女子摇了摇头,“俞镖头有所不知,这门轻功除师尊之外,只有我四师弟学过。师尊前日闭了关,只怕等不得了。镖头找我四师弟便是。” “唉,梅谷我倒常去,只是不认识你那四师弟,不知可否引见引见?”俞济远道。 “呵呵,镖头不必担忧,我今日来,本是替我四师弟托镖。你明日准备五辆香檀木大马车,备齐赶车之人,由莺巧妹子带入谷去。待见了我四师弟,说明来意即可。”女子道。 “这……这真的能行?”俞济远不太放心。 女子娇笑几声,道:“镖头只需记住,马车必须五辆,必须是香檀木,必须是新车。赶车之人要选相貌端正、少言寡语为上。另外,就是让莺巧妹子好好穿戴一番,这样就行了。” “车马简单,只是这穿戴……倒是个稀奇规矩。”俞济远笑笑。 “没法子啊,我这四师弟破规矩最多,其中有一条——唉,真是一说起就让人来气。” “什么规矩这么厉害?”俞济远有些心怯,问。 女子掩唇一笑:“他说了,若是有求于他,须得是美人儿才行。” “哈?美人儿?” 当今江湖,武运昌隆,大小门派不下千百,各家武学皆有所长,真可谓百家争鸣。要说最强的门派是哪一个,只怕无人能答。但要说最令人神往的门派,却能得众口一词—— 梅谷。 顾名思义,此谷遍植梅花,每到春日,繁花盛开,熏得微风作甜,染得溪水似锦。传说,昔年有一位武学奇才,年纪轻轻便闯下赫赫声名。但不久之后,他便厌倦江湖纷争,转身入了玄门。几十载修炼,成全了道骨仙风。后来,他便在此谷隐居,不问世事。年深日久,其名姓已不可考,世人皆称其为“梅谷散人”。 照理说这梅谷散人遁世已久,早该被世人遗忘才是,为何梅谷还能有如此声望? 这便要说到散人的七位弟子了。这些弟子皆得散人真传,学成之后便在江湖上走动,留下许多行侠仗义、救死扶伤的善举,其间更掺杂了些精怪狐媚的怪谈,在坊间流传甚广。日子一长,梅谷的名号渐响,入谷寻访的人也渐多。梅谷并不拒客,来访之人但凡见过散人的,皆被其卓然风采折服,出谷之后更是夸得神乎其神。就这样,这小小山谷似乎沾了仙气,更为世人向往。 当然了,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光怪陆离之事。梅谷中住的,终究是凡人,也沾染人间烟火,亦结交贩夫走卒。而安远镖局,因与梅谷相离不远,谷中若有物什来往,大多相托。一来二去的,便熟悉起来。 以往,俞莺巧也来梅谷接过几趟镖,但每次都是随父亲而来,又只到谷口凉亭处便止步,终究也没见过谷中的景色。今日她独自领队,不免有些敬畏。车马到了凉亭处,惯例有人询问。她说明来意后,便有两名妙龄少女引着,往谷中去。 如今已是四月,谷中梅花凋零,只余满地轻红。倒是垂柳碧绿,摇曳树影,煞是可人。婉转鹂歌隐在柳中,别有一番情趣。俞莺巧自知是生客,也不随意张望,只是微垂着眼睫,慢慢随行。 片刻之后,到了一处溪水。溪边石台上,一名男子盘膝而坐,正与自己对弈。 “这位便是四公子了,姑娘可上前说话,我等先行告退了。”引路的女子说罢,含笑福了福身子,双双离去。 俞莺巧抱拳称过谢,也没急着开口。只是静等那落子的声响缓下,方才开了口,道:“打扰公子雅兴,在下安远镖局……” 弈棋之人闻言,拂袖起身,不等俞莺巧报上姓名,他身形一晃,已然站在她的面前。 “总算来了。”男子开口,语带轻叹。 俞莺巧没料到他的身法如此之快,一时间有些怔忡。眼前之人,散发未髻,一身蓟色春衫,淡雅清素。腰间玄色长缨系着白玉环佩,举动之时轻响琳琅,正是一派君子气度。再看他的容貌,俞莺巧思来想去也找不着合适的词句形容。若说英朗,则少几分清逸温秀。若称俊美,却又折了几分潇洒疏朗。端的是眉目如画,卓尔不群。 男子也打量着她,只须臾工夫,便皱了眉,道:“我特地知会了师姐,怎么还会这样?长相我也不挑了,至少穿件体面的衣裳吧?这半新不旧的料子——倒也罢了,就不能配条合称的腰带么?” 这一番话说得俞莺巧更加怔忡。 “唉,你看你,才多大的年纪,这么死气沉沉的打扮。连脂粉也不施,如此寡淡,如何是好?”男子叹道,“一路都要对着这么张脸,真是委屈了我的眼睛……” 俞莺巧有些尴尬。自己相貌如何,她心里也清楚,不敢狂妄。先前父亲也嘱咐她要好好打扮,今日她已经选了最好的衣裳,略做了梳妆,没想到,还是……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先赔个不是,那男子见她要说话,又打断道:“不必多言,你跟我来。” 俞莺巧无话,照做。 两人沿着溪水走了半刻工夫,就见一处雅致院落。溪水潺潺,引入院中做了小潭。一片青竹翠茂,掩着屋舍。走进院里,便见那小潭边种着一片菖蒲,长叶碧绿,挺拔如剑。潭中数条锦鲤优游,分外生动。 待进屋中,便有淡香幽幽,扑面而来,撩人心弦。屋内摆着数个香檀书架,摆满书卷,更设了不少珍玩。矮榻书桌上,置着文房四宝并一把古琴。一面四折绢纱屏风将屋子隔作两间,屏风上画着四季梅花,颜色各异,隽雅非常。 男子也未多言,领着她绕过屏风,直入内室。俞莺巧复又垂眸,再不多看。 “嗯,我看看。”男子站定,如此说着,在俞莺巧身边绕了一圈,细细审度了一番。而后走到床边,取出一个箱子来。他开箱翻找了片刻,拿出一件衣衫并腰带环佩等物,递给俞莺巧,道:“你换上这个,我去去就回。” 俞莺巧有些不自在,却还是点了点头。待那男子走后,她细细看着手里的衣物:杏色衣衫并霜色裙裾,红色丝绦,系青玉,缀珊瑚小珠。她略略有些动摇,常年江湖行走,她衣衫多是暗色,这般娇嫩艳丽的衣衫,与她当真合适? 她默默穿罢,只觉身子一轻,举动之间都透了风,微微有些不踏实。她正想找面镜子看看,却听脚步声近,那男子隔着屏风,问了一句:“可好了?” 等她应过,他捧着匣子走进来,看到她一身打扮,又是长叹一声:“唉,姑娘家当雪肤冰肌,你这个肤色,真是神仙也难救。啧,衬得衣衫颜色更轻浮了,找点东西镇一镇!”他说着,从衣箱里找出一条石青底子银红流云纹的披帛,伸手一展,一半披上了她的肩头,另一半挽入她的臂弯。他又审视一番,松了口气:“我也算尽了人事了。”说罢,又拉着俞莺巧坐下,抬了抬她的下巴,道,“这张脸我也尽力而为吧。” 眼见他打开匣子,露出一堆脂粉,俞莺巧略有些心慌。她斟酌着开口道:“这……这不敢劳烦公子。” “不烦。”他勾着唇角轻轻笑着,取出螺黛,又拿了一支点眉小笔蘸上,道,“可别动,不然弄花了脸。” 拒绝的话尚来不及出口,笔尖轻柔,已落在她的眉梢。她只好僵着身子,不敢动弹半分。眼前的男子,神情中全无杂念,清澈双目只专注在笔尖。好似他眼前的并非一个活生生的姑娘,而只是一幅待上色的仕女图。 待他画罢,未等开口,先露了笑意。“呵,柳眉与你不衬,说不定剑眉才合适。我也懒得抹了重画,先这么将就吧。”他放下笔来,又取了胭脂,用尾指轻轻沾了点,正要点上,却又停顿。眼前的女子神色安然,眉宇间敛着清肃,凛然若霜。他想了想,合上了胭脂盖子,道:“罢了,胭脂也不衬你。” 俞莺巧闻言,微微颔首,道:“劳公子费心。” “嗯。这倒没什么。”男子一边说,一边取了面铜镜来,端在她面前,道,“你以后就这么装扮。” 她看了看,点头:“是。” “要知道你们安远镖局这么爽快,我早该托镖才是。”男子道。 俞莺巧听他这么说,想起了正事。她想了想被叮嘱过的话,起身道:“这趟镖,我安远也有条件。” 男子笑笑,道:“银子不是问题。” “分文不取。只请公子将梅谷轻功‘穿花戏蝶’传授给我。”俞莺巧道。 “啊?”男子显然不悦,“谁跟你说我会这功夫的?” “是令师姐,殷怡晴姑娘。”俞莺巧诚实回答。 男子扶了扶额,道:“没错,我的确会这门功夫。但我可没有传道授业的打算。即便真要收徒,也得选国色天香之人。姑娘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番拒绝,早在意料之中。俞莺巧只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也不为难公子,只是这趟镖恕我安远不能接取。衣裙清洗之后,我再亲自送回。就此告辞。” 男子一听,几步挡在她身前,道:“你这是要拒镖?” 俞莺巧道:“我安远镖局虽在江湖,终究是生意人。既然价钱谈不拢,自然作罢。公子若真要托镖,我可代为介绍相熟的镖局。” “……”男子蹙着眉,静默了片刻,问道,“这是我师姐教你的?” 俞莺巧也不说谎,点头道:“的确是殷姑娘指点。” 男子顿生一脸的纠结烦恼,思忖了好一会儿,最终不情愿地开了口:“好。我忍了。”男子带着不忿,走到一旁书架上,取了一本厚厚的书册来,递给俞莺巧道,“既然谈妥了价钱,你安远镖局也要遵守我的规矩。口说只怕你记不住,这上头全写清楚了,仔细记下,千万别错。” 俞莺巧双手接过书册,略略翻了翻,却见里头条款,从衣饰打扮到器皿用具,乃至熏香饮食都细细列明。乍一看,当真密密麻麻,让人心怯。但俞莺巧依旧平和,道:“公子放心,既然接镖,定不负所托。”俞莺巧应过,又想起什么,道,“在下安远镖局俞莺巧,一时匆忙,还未请教公子姓名。” 男子轻叹一声,勾了些许笑意,松松抱拳,道:“在下肖让,表字近之,号为‘墨轩居士’。” 俞莺巧颔首,认真地尊了一声:“居士。” 肖让道:“‘公子’就好。以后你便是我的侍女,俞莺巧这个名字叫起来太麻烦,我就唤你巧儿。明白了?” 俞莺巧抱拳,道:“在下明白。” “很好。收拾东西吧,再不启程只怕赶不上琴集。”肖让说着,指了指一边的衣柜,“你把衣裳取出来装箱吧。” 俞莺巧点点头,举步上前,打开了那高及屋顶、宽有一丈的大衣柜,里头隔了上下三层,上衣、下裳、配饰,一一分类,更按颜色之别齐齐摆放。俞莺巧被眼前所见震撼住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伸手取衣裳。 眼见她伸手拿中间的绿衣,肖让紧皱着眉头,开口道:“巧儿,你不识色么?” 俞莺巧的手猛地顿下,不解他话中意思。 肖让沉重地叹口气,一字一顿地道:“从颜色最浅的开始理!” 俞莺巧听了肖让的话,恭谨应了一声,重新着手整理。 片刻之后,肖让扶着额头,颤着声音道:“住手。真看不下去了……”他走到俞莺巧身旁,想了想,指着一件衣裳,问道,“这件是什么颜色?” “青色。”俞莺巧回答。 肖让的眉峰颤了颤,又指了旁边的一件:“那这件呢?” “青色?”俞莺巧答得心虚。 肖让又换一件,问道:“不用说,这件也是青色吧?” 俞莺巧沉默着点了点头。 “莫非在你眼中,这一排都是青色?”肖让扶额摇头,道,“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人……”他似乎好不容易缓和了情绪,抬眸道,“你听着,从右至左,依次是:碧青、天青、群青、藏青、烟青、鸦青……” 俞莺巧仔细听罢,带着歉意道:“多谢公子指点,在下必牢记在心。” “别总是在下在下的,你是姑娘家,好歹改称‘奴家’。”肖让道。 俞莺巧略想了想,抱拳道:“奴家牢记在心。” 肖让又叹,“抱拳也不妥当,该行万福才是。” 俞莺巧二话不说,改行了万福。 肖让听她改得如此爽快,不由生了欢愉笑意,“不愧是安远镖局。罢了,东西我自己整理。今日你先回去吧,好好看看我给你的册子,记清楚了。明日皇历不宜远行,就改成后日启程,辰初你派人来装车吧。” 俞莺巧点头称是,行了万福方才退出了门外。她关上房门,转身抬头,就见院外站着三五个少女,正悄言细语。见她出来,少女们微微一惊。她微微颔首,算作招呼,缓步走出院落。少女们又小声议论一番,推了个年长的出来说话。 那少女含笑,对着俞莺巧行了万福,道:“这位姐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俞莺巧点头,随她走到一旁的树荫下。那少女打量了俞莺巧一番,蹙眉沉痛道:“姐姐是听了哪个坏蛋的话,被骗到这里来?” 俞莺巧不解,笑答:“姑娘此话怎讲?” 那少女眉头拧得紧紧的,瞥了一眼肖让的院落,道:“姐姐,大家同是女子,我们才告诉你的。方才见你进了院子,四公子又出来借妆匣,我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他呀,就是个以貌取人的家伙,常常也说我们哪里打扮得不对,哪里碍了他的眼睛……” 少女如此说时,后头的人都猛力地点着头。 “总之呀,被他遇上了,没有不被挑剔的,你说可恶不可恶。”少女嫌恶地说完,又转而道,“我们听说姐姐是安远镖局的人,接了四公子的镖?” “正是。”俞莺巧回答。 “万万使不得啊!”少女一脸紧张,“姐姐不知道,他是要去琴集。这琴集一年一度,他是必不错过的。按理说,他一个大男人,自己去就行了嘛!可他偏要香车骏马瞎折腾,恨不得把整个屋子都搬上路。往年是由谷中之人随行,可他那性子,时间一长谁也忍不了,不出几年,就没人愿意同去了。他便往谷外雇人,可三番四次下来,连那些收钱办事的商家都受不了了。今年啊,他二月就开始寻车马了,就是找不着人。如今可不是坑了安远镖局,骗了姐姐上当嘛!” 感觉到来自他身上正在泛滥着的贴有“生人勿近”的气息,杨部长不自觉地朝旁边挪了一小步,保持完全距离。 抬眸间隙,林悦尔与顾忘川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她眸光一滞,神情明显变得不自然。 看在顾忘川眼里,则是心虚。 他冷笑两声,朝霍强示意,可以离开了,后者则陪着考察团,离开了研一部。临走前,顾忘川又朝林悦尔投去一瞥,尽管目光很淡,林悦尔还是打了个战栗,及时调开视线。 这个男人,就像遮住她头顶那片阳光的阴影一样的存在。 下班后,跟杨柳等人分手,林悦尔独自走向附近的公交站。其实,她们几个住的方向差不多,但林悦尔一直说自己住得远,不同路。所以,每次下班后,她就会绕到另一个公交车站,在那里等车。 等车的工夫,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还没等她说话,对面就是一阵声嘶力竭的大吼:“林悦尔!你嫁进豪门是不是翅膀就硬了?!你忘了是谁把你养大的了吗?你表弟就这么一点点的忙你都不帮,你还是不是人啊?早知道这样,当初你妈把你扔下来的时候,我就应该直接把你送去孤儿院!!” 她皱下眉头,抚了抚眉心:“舅舅,我没说不帮林森……”她顿了下,“只是,我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 林悦尔的舅舅其实是她的表舅,算是妈妈离开后,她唯一的亲戚了。 前几天,她接到舅妈的电话,说表弟要在E市最好的地段买一套商品房,问她借两百万,可她哪来那么多钱啊,她在GL工作才一年而已,除了固定每月都要还给顾爷爷一笔钱,剩下来的生活费少得可怜,就算是结婚时顾家给的彩礼钱,她也只是象征性地要了点,并不多。 于是,林悦尔便在电话里委婉地拒绝了。 舅舅怒了,直接吼道:“拿不出来?你以为我会信?你现在可是顾家的大少奶奶啊,顾忘川是GL的一把手,说没钱,骗傻小子吧!你就是不想拿是不是!” 林悦尔叹息一声,捺着性子解释:“舅舅,顾家是顾家,我是我。顾忘川有钱,那也是他的事,我……” 舅舅不耐烦地打断她:“你少跟我说那些废话,今天你就给句准话,你表弟要买房子的事,你到底帮不帮吧?” 林悦尔深呼吸,轻声说:“舅舅,我去问同事先借几万……” “几万?林悦尔,你是打发要饭的吗?几万块,连买个大门都不够!”舅舅顿时冷下声音,“这么说,你就是不帮喽?” “舅舅,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 “好,林悦尔,你跟你妈一样忘恩负义!怪我当初瞎了眼,居然把你捡回家养了!”吼过之后,电话倏地挂断。 望着手机,林悦尔靠坐在椅子上,双唇抿得紧紧的,连公交车到了都没有察觉,就这样坐在那里,车过了一辆又一辆…… 顾忘川开车出公司,等红灯时,随意地侧过头,视线恰好锁住坐在公交车站的那抹瘦弱的身影上,眉头不可自抑地拧了起来。 她坐在那里干吗?等人?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了下来,看到里面走出来的人,顾忘川挑挑眉梢,一抹讥诮溢出。 原来,还真的是在等情郎。 才刚刚发展,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私会啦? 红灯变绿,他一脚油门踩到底,性能良好的跑车发出轰的低鸣声,以嚣张又有些愤怒的姿态冲了出去。 郑宇浩快步走到公交车站,惊道:“林悦尔?你怎么还在这里?是刚刚才下班吗?” 他中午被霍强叫去陪那些欧洲考察团,谁知道下午又分派了他好多工作,有些根本就不属于他的职责范围。但据说是总经理亲自指派,他只得硬着头皮接下来,一直忙到现在。不承想,居然刚出公司就看到了林悦尔,这是不是缘分? 林悦尔神情恍惚了下,看清是他,脱口问道:“现在几点了?” “九点多了。” 林悦尔这才惊觉:“原来都已经这么晚了……” 她坐的公车末班早没了,唉,看来只能打车回去了。 郑宇浩赶紧说:“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林悦尔礼貌地拒绝:“不用了,谢谢。我家住得挺偏,我打车回就好。”她活动下坐得有点僵的双脚,起身,站在路边招手就要拦出租。 “这么晚了,住得又偏,一个女孩子打车不安全。”郑宇浩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自己的车上走,“还是我送你吧。”生怕她会多心,他马上又说,“我们可是同事,不用太见外的。” 想了下,林悦尔答应了:“那好,谢谢你了。” 郑宇浩也是好心,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 郑宇浩心里一阵高兴,待她坐进车里后,又拿出饮料和零食:“肚子一定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吧。” 她摇头:“我不饿。”因为刚才那通电话,她满脑子都是两百万的事,根本就没心情吃东西。 诚如舅舅所说,她是在舅舅家长大的。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亲戚们个个避而远之,肯收留她,没有让她去孤儿院,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不论他们待她如何,她都是心存感激的。 见她满腹心事的样子,郑宇浩也识趣地没有去打扰她,问清了地址之后,就一路开车,将她送到了××小区门口。 “是这里?”他探头,里面漆黑一片,他有点不放心地说,“这么黑,我还是送你进去吧。” “不用再麻烦了,我自己可以。”推门下车,她朝郑宇浩挥挥手,“谢谢你送我。” 郑宇浩朝她一笑,露出漂亮的牙齿:“不要总是说谢,我们可是同事。”顿了顿,他鼓足勇气,“我可以跟你的朋友一样,叫你小悦吗?” 林悦尔想都没想,点下头:“嗯。” 太好了! 郑宇浩显得很兴奋,忙说:“你也不用太生疏的,叫我宇浩吧!” 林悦尔只是笑笑:“早点回去吧,很晚了。” “嗯!”郑宇浩心情不错,下午被奴役的事也抛到了脑后,回去的时候,一路凯歌。 林悦尔见他的车子开远,这才转身朝××小区对面走去,来到盘山脚下,就能看到一排明亮的路灯,她低着头往上走。 她很少会回家这么晚,花姨该担心了吧。 还有舅舅的电话,让她心里一阵不安。尽管她并不是很赞同,在表弟大学实习期没过的情况下,就投入那么多钱买房子。但是,舅舅对她有养育之恩,她还是想尽其所能地帮他。 她身边没有几个有钱的朋友,杨柳和张佳佳都是月光族,跟她们借钱也只能预约出来一个月的薪水,解不了燃眉之急。想来想去,除了顾忘川,她真的没有别人可以借。 但是顾忘川…… 想到他对自己的恶劣行径,林悦尔果断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意外地,回到顾家时,她居然在大门口看到了顾忘川的车子。 这么早回家,不像他的风格。 走进客厅,一直在等门的花姨迎了上去:“大少奶奶,怎么回来这么晚,打你手机一直打不通,没出什么事吧?” 林悦尔掏出手机一看,歉意地说:“手机没电了。” “没事就好,吃饭没?” 林悦尔摇头,花姨赶紧让人将晚餐热一热,又摆上了桌。 洗过手,她坐在餐厅里。 这时,楼梯间传来脚步声,顾忘川走了下来。 换了套休闲西装的他,潇洒帅气,走过餐厅时,他竟又折了回来,倚在门口,眸中尽是奚落:“跟男人出去约会连晚餐都没有请,未免也太小气了,林悦尔,你的眼光有待提高。” 林悦尔抬眸,没吭声,又低下头默默地吃着。 她今天实在没什么心情应付这位顾大少,爱怎么说都没问题,反正他对她的冷嘲热讽也不是一两天了。 她的漠视,又撩起了顾忘川的火气,他冷冷一笑:“林悦尔,你最好能谨记自己的身份,别做出让我们顾家蒙羞的事!否则,就算有老爷子罩你,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付出代价!” 林悦尔头都没抬:“嗯,我知道了。” 她不问他为什么经常这个时候出去,去哪儿、见谁,都与她这位名义上的妻子没有关系。可他却硬要给她套上枷锁,用所谓的道德来规范她。除却男人骨子里顽固的劣根性,这大概就是嫁入豪门的规则之一吧。 其实,她一直都适应得很好。 盯着不动声色的她,顾忘川危险地眯起眼眸,像只猎豹,随时都会扑过去咬烂她的喉咙:“最好这样。” 转身,他走出去,驾车离开了。 林悦尔放下了筷子,实在吃不下,跟花姨打过招呼之后就上楼了。 今天才跟部长提出改变原材料的方案,她必须要着手实验。 也许,对于此时的她来说,工作是逃避的最好方式。 顾忘川只手握着方向盘,心情始终有些烦躁。 莫名其妙的。 他发现,只要是跟林悦尔这个该死的女人沾边的,他的脾气都会变得奇差。 果然,他无论如何都是讨厌她的,甚至可以说是憎恨! 这时,手机响起。 “喂……”听到对面温柔的声音,他的怒火缓缓消失,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地轻上许多,“乖,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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