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北十三岁那年,生活中突然多了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哥哥谢斯南,同时还带来了另外一个妹妹宋宜冰。宜冰和斯南的到来为这个家带来一些冲击,谢小北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谢小北以自己的坚持温暖了谢斯南,却不知道宋宜冰对谢家愤恨已深。这时候,早知道对方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谢小北一点点喜欢上了谢斯南,但是由于害怕让妈妈容雪失望,一直隐瞒。 两个人任性出走,加上宜冰间接怂恿,容雪死于一场突发的心脏病,从此两人的感情更难以坚持,他们究竟何去何从。 作者简介: 天爱,自由撰稿人,编剧。《约会专家》执行制片人。 目录: 第一章恰逢年少,初初相遇 第二章惊风乍起,不速之客 第三章谁家少年,风流不减 第四章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第五章谢家有女,初长成矣 第六章晚来天雪,梅子煮酒 第七章南星寂寂,北辰奈何 第八章世事流年,原是妄言 第九章榕树新芽,锦鲤成双 第十章刹那水痕,光阴向背 第十一章你对我好,无以为报 第十二章情深似景,景深如年 第十三章南枝日照,北枝霜露 第十四章犹记当年,绕床青梅 第十五章曲终人散,酒尽灯凉第一章恰逢年少,初初相遇 第二章惊风乍起,不速之客 第三章谁家少年,风流不减 第四章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第五章谢家有女,初长成矣 第六章晚来天雪,梅子煮酒 第七章南星寂寂,北辰奈何 第八章世事流年,原是妄言 第九章榕树新芽,锦鲤成双 第十章刹那水痕,光阴向背 第十一章你对我好,无以为报 第十二章情深似景,景深如年 第十三章南枝日照,北枝霜露 第十四章犹记当年,绕床青梅 第十五章曲终人散,酒尽灯凉 第十六章南纬以南,北纬以北 第十七章借我一瞬,地老天荒 年少的时候最倔强的想法,是以为自己配得上一切想要的东西,但后来发现,这不是倔强就可以做到。 ——小狮 年少时做的最倔强的决定就是一心一意要在文字圈这条路一直走下去,那时候,总告诉自己,成功,只用做好一件事,却忘了,人生,干嘛一定要成功呢! ——调调(《花火》《飞言情》总编) 曾经有一次为了喜欢的男生变得非常叛逆,顶撞父母,后来如愿的和那个男孩子在一个学校。这是我年少时做过的最绝强的决定,虽然最后我们也没有在一起。 ——爱丽丝(《花火》编辑) 年少时做过最倔强的决定,是辍学。我知道人生不能重来,所以做过的决定从来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但是我是多么感激自己,在那么小的年纪,也没有学坏。年少的时候最倔强的想法,是以为自己配得上一切想要的东西,但后来发现,这不是倔强就可以做到。 ——小狮 年少时做的最倔强的决定就是一心一意要在文字圈这条路一直走下去,那时候,总告诉自己,成功,只用做好一件事,却忘了,人生,干嘛一定要成功呢! ——调调(《花火》《飞言情》总编) 曾经有一次为了喜欢的男生变得非常叛逆,顶撞父母,后来如愿的和那个男孩子在一个学校。这是我年少时做过的最绝强的决定,虽然最后我们也没有在一起。 ——爱丽丝(《花火》编辑) 年少时做过最倔强的决定,是辍学。我知道人生不能重来,所以做过的决定从来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但是我是多么感激自己,在那么小的年纪,也没有学坏。 ——猫懒懒(《桃之夭夭》执行主编) 有人说倔强是一种固执,会把你带入歧途,但我愿意相信倔强是另一种坚守,让你更努力与生活搏斗。 ——张芸欣(《你来自彩虹天堂》作者) 我想我做得最倔强的一个决定,应该是选择了继续走在写作这条路上。虽然知道如果要把这条路一直走到底也许会更难,但还是决定坚持,因为实在太喜欢了,还是想忠于自己的心。 ——语笑嫣然(《时光走了你还在》作者) 第一章恰逢年少,初初相遇 1.1 一切变化都开始于谢小北十三岁那年的夏天,水红色蔷薇花落了满地的傍晚,谢斯南回来了。 谢小北对人对事的记忆,总喜欢依循于周遭的环境和色彩,于是关于那个夏天的色泽,就是氤氲模糊的水色加上未及染开的红色,委实浓郁、热烈、奔放,倒也算得上温厚,以至于很多年、很多年之后,她细细回忆起来,胸口那块小小的地方都是留着余热的。 那天太阳下山很晚,谢亭西坐在谢宅前院的露天游泳池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摆弄着手里的魔方,他低着头,闷声问:“谢小北,你什么想法?” 谢小北正晃着光溜溜的小脚,歪头望天,在榕树下的秋千架上摇啊摇,听她哥哥这么一问,回过头诧异道:“什么……什么想法?” 虽说是同一个时辰从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龙凤双生,但谢小北和谢亭西的思维总是不在一条线上。从记事起,谢小北就觉得谢亭西不喜欢自己,她在他身上从来看不到为人哥哥应该有的亲厚样子,这个家伙,傲慢、冷漠、多变、顽劣、小气……总之就是,不称心、不如意,坏透了。 在外人看来,谢小北从小就是个香饽饽,父母疼在心里、两个哥哥捧在手里,可她心里还是有不舒服的地方——谢亭西的态度她向来不甚在乎,是因为上头还有个年长六岁的大哥谢睿东宠着。但自有记忆以来,妈妈对谢亭西的爱远远超过了对她的关心,这让谢小北难以释怀。 谢亭西难得耐心地解释:“你以前不是问,东南西北,为什么缺了个南吗?”他手中魔方的最后一块颜色恰好翻起来,搞定。 谢小北“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原来他是在说这个。哥哥,二哥,东南西北的南,名字是……斯南,对,谢斯南。 谢家在A城是数得上名号的,放在古时候,那是实打实的名门望族。有传言说,这一支正是魏晋宰相谢安的后代。本是玩笑一说,可就是有些爱搬弄是非的人,把谢家的发家历史说得玄之又玄,加之长辈们为人处世方正,故而谢家在A城声望极高。 外头笑言,这一代家中三个娃娃,个个都是芝兰玉树。 谢小北撇撇嘴,你们哪只眼睛看见谢亭西长了个芝兰玉树的模样。 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真多了个名字中带“南”的哥哥。 昨天晚饭之后,父母对他们兄妹三人宣布了一件事情,原来容雪年轻的时候有个好姐妹,年轻的时候两人关系很好,还约着要在同一天出嫁。时光荏苒,容雪远嫁A城,和姐妹的联系慢慢减少。不过,听说谢家的孩子取名“谢睿东”之后,便将自己孩子的名字里取一个“南”字。 前段时间容雪无意中得知,曾经的好友结婚生子以后,与丈夫在一次意外中身亡。容雪和谢仲城辗转反侧中找到了她的儿子,思前想后,决定将他带回家。 是的,回家。就像当年约定的那样,无论发生什么,她们都是朋友。容雪把想法和谢仲城说了,谢仲城也表示理解。 而现在,谢斯南要回家了。 彼时,对此抱着一万分好奇心的谢小北扯着容雪的衣袖不停地问:“妈妈,谢斯南长什么样?我以前见过吗?他以前住在哪里呀?他的爸爸妈妈呢?” 容雪揉揉她的小脑袋:“斯南来了以后,你可不许欺负他,要把他当做亲哥哥一样尊敬,知道了吗?就北北问题最多,见着了就知道了呀!”轻轻巧巧地,绕过了谢小北的话,随即把一盘马卡龙放到谢亭西面前:“小西,你爱吃的甜食,不过别吃太多,晚上会睡不好。” 谢小北眉宇间带着些失落:“妈妈,你又偏心,我也爱吃这个。” 世界上最最温柔的妈妈,偏偏对自己最不温柔。 自谢小北有记忆开始,她便是父亲和大哥的掌上明珠,可妈妈眼中只有谢亭西,对她不闻不问那是常有的事,好在自己由此练就了一身黏人的本事,能在妈妈面前铆足了劲刷存在感。 容雪看着兄妹二人,道:“以后要和斯南好好相处,知道吗?以后,他就是你们的二哥了。” 谢小北点点头:“只要他不像谢亭西一样欺负我。”适当地,当着妈妈,踩一踩谢亭西,她心理就会稍稍平衡一些。 正啃着马卡龙的谢亭西瞪她一眼,道:“我怎么了?谁欺负谁啊?” 谢小北抢过他手里的马卡龙:“柠檬味是我的!” 谢亭西不乐意了:“上头写你名字了啊?” 谢小北一口咬下去,昭告自己的所有权。 一旁的谢睿东笑着把自己手里的柠檬味马卡龙放到谢小北面前的盘子里,一脸宠溺。 谢亭西愤愤地哼了一声:“我不吃了!” “不吃饭就去抄《兰亭序》,十遍,明天早上检查。”谢仲城缓缓说着,咬了一口马卡龙,“阿雪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好了好了,你就知道责怪小西,”容雪出来打圆场,“厨房还有,都不准抢。” 谢小北和谢亭西的吵架拌嘴已经是家常便饭,第二天,他们又一起在前院里各玩各的,相安无事。 “谢亭西,爸爸今天真的会把二哥带回来吗?” “你希望呢?” “很好啊,多个人一起玩。” 谢亭西轻轻说了句:“傻子。” 好在谢小北并没有听见。 太阳西沉,阳光渐渐没落。以往,谢仲城在车库停了车,就会过来抱起他的小公主亲亲,但今天,他下了车后又走到后座,亲自拉开后车门。 谢小北首先看到的是男孩纤瘦发白的手指,他扶着车门走下来,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眼睛。 谢仲城向他们走过来的时候,男孩就跟在他身后。 袖口微微磨损的白衬衫,牛仔裤有些短,手里拎着个半旧的书包,脚上是一双随处可见的灰色球鞋。在谢小北的印象中,谢亭西已经是很瘦很瘦的了,可是眼前的谢斯南,乍看之下,简直就是一根竹竿。 单薄落魄的少年,怎么看,都和这幢世外桃源般的别墅格格不入。 谢小北歪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谢仲城揉揉小女儿额前的碎发:“北北,这是斯南,叫哥哥。” 谢小北觉得手有些颤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绝对不是对谢斯南的排斥,只是心里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很多年后,她回想起来才知道,这种感觉叫心疼——她看到谢斯南的第一眼,便觉得心疼,毫无因果,不知始终。 当一个女孩心疼一个男孩的时候,意味着什么?这般年少的谢小北,又怎会对此寻根问底?此刻的小姑娘全然不会料到,这个落魄少年将带来的,是她今后十多年的浩劫。她的人生,就因为这个人的出现,惊天动地、万劫不复。 而眼下,所有的传奇还没有开始上演,谢小北一时的失语,造成了身边之人的误会。 谢斯南依旧低着头,但是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 谢亭西哼哼一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谢仲城有些尴尬,却对这一双淘气的儿女没有办法,只好牵了谢斯南的手:“进屋再说吧,先见见你容阿姨。” 远远看着谢仲城和谢斯南走进屋里,谢小北才回过神来,谢斯南?刚才那个人,以后就是自己的哥哥了! 她立马从秋千架上跳下来:“谢亭西,我们快点回去……该死的!你把我的鞋子藏哪里去了?” 这一年,十三岁的谢小北第一次见到十四岁的谢斯南; 这一年,谢亭西才知道世界上有一个叫宋宜冰的女孩; 这一年,殷思源在成年礼上第一次听到谢小北的名字; 这一年,颜艺馨在地球的另一边吃着五彩的棉花糖。 人间芳菲落尽,白墙正添新瓦,恰逢年少,初初相遇,彼此的面目都还是模糊的。 1.2 要怎么形容刚才那个小女孩的样子? 她坐在秋千架上,粉白的连衣裙,细长的麻花辫,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小腿莲藕似的白白嫩嫩,一只脚趾上还粘着水红色的花瓣。远远望去,当真是一幅美好的画面。她眼神迷茫地看着自己,看似那么单纯可爱,但是…… 不自觉地,谢斯南皱了皱眉头。 “这种野孩子,也敢和人家相提并论?” 尖锐的、刺耳的,任凭多少年过去都抹不掉的声音。 还有那些承载了整个童年的污言秽语,再度浮现脑海。 “小兔崽子你还敢跑,看我今天不剥了你的皮!” 还有那句声嘶力竭的……“你为什么不去死!” 那么怨恨的诅咒,不管多少次想起,心中还是要蓦地一抽,然后后槽牙紧紧咬着,连脚趾都不自然地蜷曲起来。 其实孤儿院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糟,最起码,不用过寄人篱下看人眼色的生活。只是孤独,漫无边际的孤独。十四岁的少年,经历了一次领养,然后被重新送回孤儿院的生活以后,心好像也渐渐地冷了。 谢家只是他漫漫人生路上的一个驿站。说不定未来某一天,他又会被送回孤儿院,是不是? 偌大的谢宅,明亮堂皇的大厅,他却觉得周身冰冷。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他抬起头,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子。她穿着素净的长裙,脑后的发被绾起,现出一个温柔的弧度。 那个世上最最柔软的称呼,此刻就在嘴边绕啊绕啊,但却绕不出口。 容雪的步子极缓,昔日好友的音容还在眼前。可是如今,佳人已逝。想到这里,容雪眼睛有些发红:“斯南……孩子……”话一出口,已然哽咽。 他骤然意识到,哦,从今天起,自己姓谢了。 谢小北好不容易找到鞋子,一路奔跑着跨进大厅,就看到容雪在哭,抱着谢斯南,哭得泣不成声。 谢小北走上去,不自觉地也红了眼睛:“妈妈,妈妈……” 容雪空出一只手来抱过她:“北北乖,这是斯南,叫二哥。” 谢小北再次看向谢斯南,恍惚想起了更小的时候,有一回在街边的垃圾桶里看到一个洋娃娃,她当时想把娃娃抱回家的心情,竟与这会儿极相似。 “二哥。”极轻的声音从谢小北口中发出,她看到谢斯南的手忽地一缩,下意识地,竟是伸出了自己的手,将其牢牢抓住。 谢小北忙不迭又叫了一遍,这一声,确凿地,带着明显的欣喜和欢迎,急欲证明自己是一个接纳者的姿态。 谢斯南微微抬起头,十四岁的少年,眼角眉梢已经有了分明的轮廓,他看着打扮得糯米团子似的谢小北,轻轻一笑。这笑容,却没有到眼睛里。 谢小北不懂这笑的深意,也回了个大大的笑脸。 “妈妈,我带哥哥去房间!” 柔软的手,抓着另一只纤细的手,谢小北拉起谢斯南往楼上走去。 谢宅的二楼,分楼梯左右,谢睿东和父母住在左边,右边原本住着谢小北和谢亭西,现在多了谢斯南。 “右手第一间是谢亭西的房间,对面是我的,你可以住我旁边这间,爸爸说这里阳光最好!” 谢斯南不着痕迹地挣脱了谢小北的手,脸上却始终保持着柔柔的笑:“知道了,谢谢。” 言语间的距离,和过去的十几年一样,他不是哥哥,她也不是妹妹,陌生的、疏离的。 神经大条如谢小北,却何来的心眼去揣度他人? “你喜欢吃什么?今天让刘婶全部做你喜欢的菜!” “我帮你叠衣服好不好?妈妈都夸我叠衣服可整齐了!” “昨天大哥送了我两只水晶猪,我和你一人一个,才不给谢亭西。” 谢小北兴奋地为谢斯南介绍着,全然不顾身边的男孩子皱眉想什么。 我知道过去那些年你过得不好,所以,现在我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补偿给你。 神经大条如谢小北,却也是这般心存善念地想要弥补些什么的。 可谢斯南想不到这一层,或者说,他根本不愿往这个方面想——他看着这个占尽谢家的宠爱,又在自己面前欢呼跳跃的小女孩,心中冷笑。 在谢小北的世界里,先是把所有人都设置成好人,然后一个个甄别坏人。 在谢斯南的世界里,却是把所有人都设置成坏人,然后一个个甄别好人。 这二者,没有对错,不分好坏,只源于各自的经历和成长环境不一样。若非如此,又何来今后你来我往的恩恩怨怨。 看着谢小北忙里忙外的样子,谢斯南终于皱眉:“我自己整理就行了,你先出去。” “没关系,我动作很快的!” 逐客令被无视,谢斯南眼看着谢小北把他书包里的东西一点一点翻出来,一一摆放整齐。 直到书包底朝天,谢小北满意地站起来:“好像都拿出来了吧?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掉的。”她说着把书包倒过来,开口朝下摇了摇。 一张纸片掉了出来。 谢斯南刚要去捡,谢小北已经眼明手快拿了起来。 是张一寸照。 女孩的一寸照。 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女孩,穿着寻常的白绿色校服,小白菜似的,梳着可爱的羊角辫子,对着镜头乖巧地笑。 “咦,这是谁?” 谢小北还来不及再看一眼,谢斯南已经抢过照片,冷冷地说道:“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不是乱动。”谢小北想要跟谢斯南解释一下,当着他的面,这叫光明正大,但是见他虎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也就作罢了。 于是,谢小北狗腿地凑过去:“斯南哥哥,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谢小北就是故意的,把“哥哥”两个字喊得无比肉麻。 “谢小北,”谢斯南却不吃这一套,第一次叫了谢小北的名字,正儿八经,字正腔圆,目的却不怎么叫人喜欢,“请、你、出、去。” 谢小北继续磨叽:“那她是你同学?那你转学之后会不会见不到她?所以你留她的照片做纪念?” 谢斯南道:“你刚才不是问我爱吃什么吗,现在我告诉你,红烧鱼片、糖醋排骨、素蒸茄子、可乐鸡翅、粉丝蒸蛋,”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麻婆豆腐。” “好好好,都记下了,我这就去和刘婶说。那个照片,你放心吧我会保密的……刚刚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唔……你脸红了吗?” 谢斯南这才反应过来,这么一闹,刚进谢家时候的崩着的心,倒是放松了。从没有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女孩,斯南平复了一下心情,微微有些恼怒。 吃晚饭的时候,谢小北坐在谢斯南旁边,东南西北排排坐,谢小北欢欢喜喜地啃着可乐鸡翅。 但是,没过多久她就发现,这顿饭,吃得与往日有些不同。 这不同不在于多了个人,而是,氛围很奇怪。 原本,一家人吃饭,欢声笑语的。虽然谢仲城常说食不言寝不语,但只要一有谢小北在场,这话就是作废的。而今天,大家都是安安静静的,连动筷子的声音都刻意放轻了。 谢仲城本就话少,谢睿东偶尔和谢斯南讲了几句,找不到什么话题也就打住了。容雪怕一开口就免不了提及谢斯南的过往,也就不说话,只顾给谢斯南夹菜。 “斯南来,多吃点。” 谢斯南只是微笑着点头。 谢亭西永远自顾自,在这种场合是可以当作空气忽略不计的。谢小北刚刚在谢斯南那里碰了软钉子,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餐桌上热闹点,似乎这时候也唯有不说话才是最合时宜的。 于是谢小北也学着容雪给谢斯南夹菜,看谢斯南一直没有吃麻婆豆腐,便舀了一大勺放到他碗里:“你尝尝这个。” 谢斯南的筷子顿了顿:“谢谢小妹,但是我不吃辣的。” 谢小北的笑容兀地僵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容雪忙把谢斯南碗里的豆腐夹到自己碗里,一脸紧张,“不知道你不喜欢吃辣,不然就不烧这个了。小北也真是的,都不问清楚斯南吃不吃,我让刘婶再给你盛碗饭来。” 这下,不止谢小北愣愣的,谢仲城、谢睿东和谢亭西也都抬起头来看着他们。 谢斯南脸色有些发白,尴尬地看向容雪。 容雪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因为想要弥补,时时处处小心翼翼,可就是这小心翼翼,成了另一把刀子,时刻提醒着谢斯南,看哪,你本来就不是谢家的人。这是同情?还是怜悯? 来的时候谢斯南就告诫自己,能被抛弃一次,就理所当然也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认错补过都没有用。对以后的生活,他全无期待,也不想拥有,过去的十四年,他已经习惯了。 因为这样,所以处心积虑。谢斯南强忍着那一丝可怜的自尊,对谢家的好感,也在吃第一顿饭的时候,消失殆尽。 一顿晚饭,一家人各怀心思地吃了。晚饭过后,谢小北气冲冲地去找谢斯南算账。 “我们全家都讨厌吃辣,餐桌上从来都没有辣椒,明明是你说要吃麻婆豆腐我才让刘婶做的!” 谢斯南气定神闲地看着她:“是吗?那是你听错了。” 就这么漠然地一句话带过,饶是素来嘴皮子利索的谢小北,都不知道怎么回应。她抿着嘴,气得几乎红了眼睛,一转身就跑回了自己房间。 谢斯南关上门,靠着门背有些怔然。 但是,不到一分钟,“砰砰砰”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谢斯南打开门,看着谢小北:“你还有什么话,最好一次说完。” 谢小北手里捧着个方形的纸盒子:“我说话算话,这个是给你的!” 那纸盒子被砸进谢斯南怀里。 下一秒,谢小北已经跑开了。 谢斯南关上门,打开纸盒子一看,是一只拳头大小的粉色水晶猪,做工十分精细,模样憨态可掬。 他不再看第二眼,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随后,他坐在床沿,把刚才谢小北帮他整理的衣服一件件展开,重新叠过。 衣服整理完,发现底下贴了一张便笺,那字迹,说好听了是龙飞凤舞,说难听了,简直鸡飞狗跳,好在还能看得清楚—— 谢斯南哥哥,欢迎回家! 回家。 心中有个柔软的角落顿时一抽,谢斯南在原地愣了许久,慢慢走到垃圾桶前,捡起了刚才被自己随手扔进去的水晶猪。 他看了两眼,放到桌上。 再看两眼,不妥,又放进柜子里。 正所谓,眼不见,为净。 1.3 谢斯南转到了谢小北就读的学校,A城赫赫有名的南华中学。那时候《我为歌狂》的动画片正演得火热,南华这个校名总被学生们热议。 课间的时候就听到同学们在位子上聊起天来,不知是谁说了句:“明明是北方的学校,怎么叫南华不叫北华?” 谢斯南坐在位子上,低头看着课本,悄悄翻出放在钱包里的女孩照片,眉头微皱。 宋宜冰很小的时候,也曾像个好奇宝宝似的问他:“哥,你是北方人,为什么名字里要有个南字?” 很多年后,才听谢老爷子缓缓道来他听过的那句话:人生在世,终难免东奔西顾、南辕北辙,他自己的名字里带一个“南”,与谢家的孩子名字里的字正好凑齐“东南西北”。大抵是寓意着“团聚”二字吧! 没想到,一语成谶。亲身父母离世,兜兜转转,他到了谢家。 而今,学校里的每个年级都分布在不同的教学大楼,谢小北和谢亭西念初一,谢斯南念初二,从早到晚,全无交集。 每天上学放学都由陈司机接送,谢小北总是以最快的速度抢占副驾驶座,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斯南,也不想和谢亭西那个讨厌鬼坐在一起。 但是这一天,因为班主任多说了几句话,当谢小北抱着书包一路小跑过去,发现她的固定位置已经被谢亭西坐了。 路过副驾驶座的时候,谢亭西还对着她做了个鬼脸。 心眼多如谢亭西,怎么会看不出来,谢小北和谢斯南之间,那若有似无的隔阂? 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谢小北坐上车,愤愤地甩上了车门。 一旁,是面无表情的谢斯南。 为什么她要摊上这么两个哥哥? 谢小北在心里哀叹,人家的哥哥,不都是那样那样的吗,怎么自己的哥哥,就要是这样的? 转头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谢斯南的书包露开了一条缝隙,从缝隙里看进去,正好可以看见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还在……动。 谢小北好奇了,他带了什么东西回家? 回到家后,直到吃过晚饭谢斯南都没有把那团毛茸茸的东西拿出来,这就让谢小北越发好奇了。那应该是只小动物,难道他打算养在自己房间里? 谢小北从小就羡慕别人家小孩养猫养狗,但是自己家就不允许,因为容雪有哮喘,对任何小动物的毛都过敏。 要不要把这件事儿告诉谢斯南呢?谢小北从吃晚饭的时候就开始想,写作业的时候还在想,一直想到作业写完,还在犹豫。 看着书桌上的粉色水晶小猪,想起爸爸说过,斯南从小在外面受了不少欺负,回到家一时间或许难以适应,所以一定要对他好。她谢小北心胸开阔不拘小节,才不会为了碗麻婆豆腐斤斤计较,怎么说谢斯南现在就是他的哥哥,她答应过爸爸要好好照顾他的。 她决定,还是该去找一下谢斯南,顺带,玩一下那团毛茸茸的东西。 到了谢斯南的门口,谢小北磨磨蹭蹭好几分钟才敲响了他的门。 谢斯南刚洗过澡,穿着睡衣,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什么事?” “我来找东西。” “你有什么东西在我这里?” “不是我的……”谢小北踮着脚往里头张望,“啊!看到了!” 她挤开谢斯南进了房间,在书桌边的角落里找到了那团毛茸茸的东西,原来是一只灰白相间的小兔子。 谢小北激动得“哇哇”叫,蹲下来轻轻捧起小兔子:“啊呀呀,好可爱啊!” 谢斯南站在原地:“不是给你的。” “我就是看一下它嘛!” “我很快就送走。” 谢小北点点头:“嗯,是得很快送走,家里不能养带毛的动物。” 谢斯南皱皱眉:“我要换衣服了。” 又是逐客令? 谢小北撇撇嘴,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换衣服?你睡觉干吗要把睡衣换下来?” 谢斯南尽量克制着自己:“谢小北,请你出去。” “哥……”谢小北轻轻叫了一声,带着些委屈。 谢斯南无动于衷。 谢小北最后摸了摸小兔子的头,慢吞吞地走出了谢斯南的房间。她在心里唉声叹气,这谢斯南,怎么就这么不亲近人呢? 不过几个小时之后,谢小北又见到了谢斯南,并且是在谢宅围墙外的大榕树下。 谢小北自小就话多好动,和附近别墅区的几家孩子都交好,于是,一到双休日的晚上,几个孩子就呼朋引伴地出去玩。 A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四大家族”的称号,除去谢家,便是庄家、程家和严家,倒不是这四家在整个A城最有能耐,而是这些年来在个别行当里风头最劲,故而得了花名。庄家从政、谢家从文、程家从商、严家从军。 谢家和庄家素来交好,谢小北的太爷爷当年是和庄家、殷家的老太爷们一起扛过枪的,不过后来又弃武从文了。如今每逢过年,谢家和殷家都还一起去庄家拜年。 谢小北的爷爷谢仰是A城古琴协会的会长,奶奶邹芸是著名书画家,她父亲谢仲城早年从中学校长做起,连升到现在,也已经是个不大不小的干部。谢小北的大伯谢伯文去世得早,把独子谢睿东过继给了谢仲城,谢仲城待他一如亲子无疑。三叔谢叔群一家子最是逍遥自在,开着古董店,经营着A城最大的古董拍卖行。 谢老爷子谢仰年近八十,一直住在城东的军区老家,和谢叔群一家子生活在一起。谢叔群膝下两女一男,长女谢宛温柔端庄,次女谢娴娇俏可爱,老来子谢然今年才两岁。谢仲城因为喜欢城南这套别墅,早年就举家搬过来了,只逢年过节才带着家人回去探望。 庄家、严家和殷家住得都远,是以谢小北不太熟悉。而住在城南这一块的孩子,除了程家的程羡宁,和谢小北关系好的还有颜家的颜素和颜妍,谢小北的两个堂姐虽说也常有往来,但年龄要比她大上许多,玩不到一块儿。 墙外的猫叫声响起,谢小北打开窗户,朝楼下做了个手势,然后换好衣服,偷偷摸摸出了门。 到了后院,看见老榕树底下站着三个小小的影子。 谢小北跑过去,边跑边说:“左护法、右护法,程长老,不好意思啊,本教主又来晚了!” 一个男孩温暾的声音响起:“恭祝教主长命百岁,称霸世界。” “程长老免礼。”谢小北一左一右,双手勾起另外两个女孩:“两位护法,你们又忘记了,每次见到教主都应该行礼。” 右边的女孩说:“禀教主,我忘记你说的那八个字了。” 程长老善意地提醒:“是‘长命百岁,称霸世界’。” “霸你个头啊!”谢小北强调,“是‘千秋万代,一统江湖’,记住了吗?这样显得更有文化。”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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