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落师门,南天最亮的星。 在父亲去世的第二天,刚刚继位的少年皇帝赵祯在星空下遇见了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少女艾悯。在他最孤单无助的时候,她给了他一个掌心的温暖。 因为时空的差别,她始终是不变的少女,也一直当他是初见时的那个小弟弟,却忽视了他会在自己的面前一天天长大。她寻觅到了穿越时空的良缘,然而对方却并不是他,而是宗室中处境艰难的赵从湛。他不甘心失去那一个掌心的温暖,一句话轻易破坏了他们的幸福,并步步紧逼,不料却有了他一生都不能承受的后果…… 天空中燃起烟火,似乎让他想到了他们最美的初见。刚刚在前一刻,他都还觉得,他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帝王。 跳樊楼,下冰池,冷漠、疏离、残忍…… 没人知道,爱情会以何种方式、在什么时间来临,又会在什么时候离去。最终也不过是一个掌心的温暖,改变了他和她的一生。 作者简介: 侧侧轻寒,80后,双子座。爱读书,不求甚解;爱养花,手下植物冤魂无数;爱研究地图,常对着古代城市地图纵情想象当时风貌。一室枯坐,十年笔耕,百样情态,千年历史,唯愿胸中幻梦,传到每一个读者心中。 著有作品: 《北落师门》《乱桃花》《奉旨逃婚》等。 目录: 楔子 惊飐芙蓉梦 第一章惊蛰 尘烟绮年事 第二章上元 玉壶光转,凤箫声动 第三章夏至 翡翠盘高走夜光 第四章春分 一天风露,杏花如雪 楔子 惊飐芙蓉梦 第一章惊蛰 尘烟绮年事 第二章上元 玉壶光转,凤箫声动 第三章夏至 翡翠盘高走夜光 第四章春分 一天风露,杏花如雪 第五章清明 梨花落后清明 第六章芒种 闲花落地听无声 第七章白露 两处沉吟各自知 第八章大寒 香消翠减,雨昏烟暗 第九章小满 蓬莱此去无多路 第十章雨水 纵使相逢应不识 番外 小雪 [楔子] 惊飐芙蓉梦 今日惊蛰。 从睡梦里被远远一声惊雷拽出,我走出延春阁,就着宫灯泻地的明亮侧耳倾听殿外:春虫还没有出来,什么声响也没有。 梦里的一切只剩了残缺的几句。 醉软烟花四月瘦,惊飐芙蓉梦。 尘烟绮年事,菱镜消磨,风雨黄昏骤。 隐隐想起来,其实我与她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惊蛰这一天。 十年前。 当时我十三岁,她十八九岁。到现在我二十三岁,她还是十八九岁。 我至今不知道她从哪里来,她的家乡是怎样的地方,她以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可是现在她在干什么,想什么,我又何尝知道? 听着那远远的惊雷,竟像劈在我的心头上。 夜风料峭。 我微微缩了下身子,从十三岁开始,我一直畏惧寒冷的东西。 我想她说得对,我其实从来就没有长大过。 十年,我固执地在十三岁的时光里等待她。 身后有人轻手为我披上罩袍。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张清远。她睡觉非常警觉,自然会知道。 张清远算是我现在最常眷顾的人。她以前是杨淑妃身边的宫人,我到淑妃那里时,她正脱下脚上的鞋子去拍掉在石桌上的一条青虫。于是我便向淑妃把她要了来。 对于这际遇,她自己都常常心存疑惑,问我原因。 “因为我喜欢你恶狠狠的目光。”我笑道。 后来我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人在拍虫子。直到我烦不胜烦,狠狠禁了一回才停止。 其实她们都不知道,重要的原因是,张清远拍虫子的那张桌子,左边坐着的,正是我的母后。 我喜欢这女子那样旁若无人、肆无忌惮的态度。 就像我第一次看见自己喜欢的人,才知道原来我需要的,不是温柔顺婉的女子。 那时我曾经在夜里想过,假如她也能像其他女子那样,故意装作不经意地在我面前拍虫子,那我这一辈子就算圆满了。 可惜,我恐怕永远也看不见了。 她在自己那一边,而我被困在十三四岁的时光里,任凭身边有那么多的动人容颜,却永远只记得遥远的过去,她微笑着的眉梢和眼角。 即使现在我们见面时,什么话都倦于说出口,可是每每午夜梦回,我都能在锦被上清楚地画出她的样子,这么多年,没有一丝紊乱。 原来我从来也不曾忘记过她一点点。 “夜深了,皇上不如不要回去,就宿在这里?”张清远柔声问。 我抬头看看天空,北落师门在天中,光芒幽蓝。 “还未到子时呢。” “那不如回去再睡一会儿?” 回头仔细看她,在宫灯下她的容颜变得嫣红,这似曾相识的情景让我想起了很多事情。 “不了,还是回去。” 辇车近东华门,我叫了停,下来在砖地上走了几步,这夜风夹着春寒,似乎要撕得世上万物都消失无踪。 “伯方。” 伯方忙近前来。 “明日没有廷议吧?” “明日没有,直到十九日才有。” 我点一下头,说:“去……锦夔殿看看。” 他诧异地一顿,问:“夜已深了,不如明日报过锦夔殿再去,好让宫使准备着?” 我低声说:“不必惊扰她,朕悄悄去看一眼也就算了。” 锦夔殿在内宫城,一路行去,车马缓慢。在车上掀帘子一看,漫天风露,夹道杏花如雪,竟有吹到我袖中的。 就如当年的春日出游一般。 所有的锦绣缠绵,到最后都是这褪尽鲜艳的残片。 锦夔殿里已熄了灯火,走进去只觉得冷清。 制止了所有人,我一个人走进殿内。 这是我无比熟悉的地方。 正南门进来不是正堂,是假山,从假山侧过,是垂着薜荔的游廊,前庭嘉肃,花厅揖棣,殿后就是辰游池,她现在住在池边上的徊云阁。 在阁下站了一会,没有看到烛火灯光,想来她已经睡下了。 这里很好,不像别的宫里,什么时候都要点着灯,老是睡得不安稳。 听旁边的海棠花簌簌地落,那淡红的花瓣落了满地也没人发现。 除了天上圆月,谁也不知道。 终于觉得意趣寥寥,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回头要离开时,却发现她就站在月门处看着我。 在夜色中,她的脸色苍白得似乎要与身后的墙融为一体。 我的喉咙一下抽紧,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平淡地看着我,眼神波澜不惊,像看着月亮下最普通的一株海棠树。 而我,听到惊蛰的雷声,清清楚楚地在我耳边劈过。 所有的事情都从这天开始。 和她第一次见面,是在乾兴元年二月二十日。 那年我十三岁。 当时我在步天台上,看中天紫微垣。可是它没有任何动静,仿佛我的父亲还是安然无恙。 父亲昨日去世,留了遗诏说—— 太子即皇帝位。 尊皇后为皇太后,权同处分军国事。 遣使告哀契丹。 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我想告诉他我很害怕,我跪在他的床前,在二月的寒冷天气里,一直发抖,眼泪冰凉。可是他什么都不说,直到留下最后一句遗言,他抓着我的手说:“善待天下啊,受益。” 我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的死亡,我又如何面对天下? 我害怕,害怕尸体,害怕冰冷的东西。这害怕一直延续到现在,也许要跟随我一生。 父亲停在延庆殿。遵他遗诏,我于柩前即帝位。 接受了朝臣的三叩九拜后,我向内殿跪下:“请母后垂帘,以摄天下。” 两年前,即天禧四年,我十一岁。父亲因为久疾居宫中,朝政大权全掌在母后手中。当时宰相寇准密议奏请皇上让位于皇太子,也就是我监国。但是消息传到了母后耳中,寇准因此被罢相,丁谓则取而代之。后来因为周怀政密谋废后、杀丁谓,宫里的两个内侍——客省使杨崇勋、内殿承制杨怀吉去向丁谓告密,丁谓连夜与执掌东京兵马的枢密使曹利用密谋。第二天,周怀政被杀,寇准被贬为道州司马。自此母后在朝中牢牢扎下了根基。 然后在十一月时,父亲下诏,除军国大事仍旧亲决,其余都由我同宰相丁谓、枢密使曹利用等参议行之。 听到消息时,我一时喉头噎住,眼泪就流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当着太子左庶子晏殊的面我哭了。当时他才三十二岁,性格温厚,我最喜欢他的词。我希望他能帮我。 第二天他替我上表陈让,我去见母后时,她问我:“可是担心父亲身体?” 我摇头,怯怯地说:“我不想要……” 母后一巴掌打在我的左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