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荒岛一枝花


作者:东尽欢     整理日期:2014-09-08 16:07:31

一朝醒来,米良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只关男人的荒岛监狱!为避免米良的出现引起争端,第一个“捡”到米良的男生丁原,将她藏在了自己的房间里。然而纸包不住火,最终米良还是被人发现,引起监狱老大印昊的不满和男生间的骚动!为了在这个岛上生存下来,米良凭借自己的聪明智慧及非凡才艺,成为岛上男同胞一致认可的“岛花”!一次无意间听到监狱老大印昊与下属的谈话,米良知道了印昊等人竟偷偷谋划越狱,为重获自由,逃到外面的世界,米良决心要勾搭印昊,让他爱上自己……
  作者简介:
  东尽欢:东尽欢。原名李乾黎。晋江文学网签约作者,兼职作家。
  擅长都市言情和古代言情。大部分作品在晋江文学网连载,好评如潮,短篇作品常见于《桃之夭夭》杂志,颇具人气。
  已出版作品:《亿万大人物》《炎荒》(荒岛一枝花)繁体版。
  目录:
  目录:
  
  第一章初入炎荒
  第二章青丝张网
  第三章面目可憎
  第四章适者生存
  第五章爱不得
  第六章指尖沙
  第七章昨日温柔
  第八章炎荒乱
  第九章承诺
  第十章众志成城
  第十一章自由之战
  第十二章重建家园
  第十三章自导自演
  第十四章原爱
  目录:
  第一章  初入炎荒
  第二章  青丝张网
  第三章  面目可憎
  第四章  适者生存
  第五章  爱不得
  第六章  指尖沙
  第七章  昨日温柔
  第八章  炎荒乱
  第九章  承诺
  第十章  众志成城
  第十一章 自由之战
  第十二章 重建家园
  第十三章 自导自演
  第十四章 原爱
  第十五章 守护
  ★晋江读者:刚看内容简介觉得挺特别:一个异世的监狱,进不去出不来,故事的矛盾都集中在一个地方,而这里又出现了一个女人,这个导火索一点燃,化学反应迅速燃起。对印昊这个男人真是又爱又恨。爱他无可匹敌的强悍,爱他骨子里的单纯宽厚;恨他不可动摇的清醒理智,恨他将女主转手他人的决绝。但正是因为他的犹豫挣扎,使人物心理冲突展露无遗,纠结在人性的自私与爱情的奉献中,纠结在对自由的渴求与对爱人的不可割舍中,这些矛盾的感情让这个人物显得立体、有血有肉。
  ★《飞魔幻》杂志读者:个人觉得能把一个平凡的小人物写的有血有肉、有特点、有性格的作者,才是一个真正地好作者。炎荒全是男人,并且环境恶劣,米良可能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发现是女人或者丧命。尽管如此,她还是坚强地活了下来,并且从未放弃过“逃出去”的梦想。
  是的,当她努力锻炼自己的体质,努力去学习炎荒的生存法则,甚至努力去讨好印昊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个平凡可爱的姑娘,为了重新回归自由而不断努力着。平凡又怎样?平凡的女主角,照旧可以有大大的梦想!
  ★晋江读者:刚看内容简介觉得挺特别:一个异世的监狱,进不去出不来,故事的矛盾都集中在一个地方,而这里又出现了一个女人,这个导火索一点燃,化学反应迅速燃起。对印昊这个男人真是又爱又恨。爱他无可匹敌的强悍,爱他骨子里的单纯宽厚;恨他不可动摇的清醒理智,恨他将女主转手他人的决绝。但正是因为他的犹豫挣扎,使人物心理冲突展露无遗,纠结在人性的自私与爱情的奉献中,纠结在对自由的渴求与对爱人的不可割舍中,这些矛盾的感情让这个人物显得立体、有血有肉。
  ★《飞魔幻》杂志读者:个人觉得能把一个平凡的小人物写的有血有肉、有特点、有性格的作者,才是一个真正地好作者。炎荒全是男人,并且环境恶劣,米良可能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发现是女人或者丧命。尽管如此,她还是坚强地活了下来,并且从未放弃过“逃出去”的梦想。
  是的,当她努力锻炼自己的体质,努力去学习炎荒的生存法则,甚至努力去讨好印昊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个平凡可爱的姑娘,为了重新回归自由而不断努力着。平凡又怎样?平凡的女主角,照旧可以有大大的梦想!
  ★冰淇儿(编辑):初看这个故事的时候,相信大多数人会喜欢温柔体贴的丁原。在炎荒这样弱肉强食的环境里,生存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有一个这样心细的男生,愿意帮你隐瞒身份,不强迫你,不占有你,还要照顾你的小女生情绪,还要用自己巧夺天工的技艺哄你开心,相信很多小女生都会心动。但随着剧情的推进,高潮迭起,矛盾冲突加剧,你们会渐渐发现炎荒的老大印昊——这个炫酷狂拽的男生,他的霸道他的直率他的果断他带领三百多人一起越狱的霸气,会不断给他加分,让你们发现他越来越独特的人格魅力。这是一部生动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有爱情,有友情,也有亲情,它有大多数女生们的幻想,也有恶劣环境下人性的弱点与残酷现实,但它是一个温馨的故事,值得你花一段时间阅读与回味。
  第一章  初入炎荒 米良醒来的时候后颈隐隐作痛,那是之前被男人用手刀弄晕留下的后遗症,周围一片漆黑,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才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嘴中还塞着一团麻布。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身侧也是,空间十分狭窄,她连腿都伸不直,米良猜测这是一个木箱,她正准备弓起身子探一探箱盖是否封严,外面传来嘎吱的开门声,紧接着她听到了脚步声,米良有些恐惧,连忙闭上眼睛装晕。窸窣的声音之后,箱盖被打开,猝然的光明传进来,米良的眼皮不禁动了动。这当然没逃过丁原的眼睛,他把她从箱底拉了起来,取下塞在她口中的麻布:“你醒了?”他的声音平缓,像是穿过四月穿过田间的风,不疾不徐,有种温暖的味道。但当米良睁开眼看见他的脸,她不禁瑟缩了一下——就是这个男人把她砍晕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呢?米良也弄不清楚,晚上迷迷糊糊睡着了,似乎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直到身下硬邦邦的沙石硌得她全身难受,她醒过来,入目是淡白微蓝的天穹,几颗疏朗白星在天上孤傲地闪着光,周围黄土沙石没有一星绿色,远处荒山惨淡,毫无生气。东方的天空露出鱼肚白,尽管是清晨,空气却十分干燥。脑子里迷糊一团,高楼大厦在脑海中浮光掠影闪过,但又虚幻得像是梦境;米良又摸了摸周围粗粝的沙石,触感真实,她不晓得自己是蝶梦庄周,还是庄周梦蝶?米良茫然不知所措,环顾四周,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他直直地看着她,诧异得活像见到鬼似的。他朝她跑过来,目光在米良身上上下打量,像是要看出个子丑寅卯。米良僵硬地朝他笑了笑,刚准备跟他打招呼,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一手刀弄晕。虽然米良并非长得倾国倾城,但好歹也长了一张良民的脸,犯得着一见面就砍晕她吗?米良忍不住纳闷,此时,她坐在木箱里睁大眼睛打量他,面前的男人大约二十几岁,他蓄了长发,随意地绑在脑后,大半长发散落在肩头,穿了一身黑灰色长衫,布料粗糙耐磨,上面还沾了灰土。他并非一脸凶相,相反的,脸部线条十分柔和,眉毛漆黑修长,一双眼睛柔润平静,嘴唇安详地抿着,他的五官长得不错,更重要的是看起来给人十分舒服的感觉,温和,斯文,但他丝毫不显秀气,身材精瘦结实,整个人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但想起他之前下手干脆果断,米良又有些怕他,讷讷开口:“你、你好。”丁原目光如炬,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是他们派来的探子?”探子?米良可干不了那样高级的活,她猜测他一定把她当成了坏人,慌忙辩解:“不,我不是什么探子……”她的音量有点高,还没说完,丁原已经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声威胁道:“小声点,不然你就会死。”被五花大绑的米良连忙噤声。他皱了皱眉,又问:“你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米良双眼写满无辜:“我不知道,我睡着了,做了很长的一个梦,醒来就到这里了,然后就看见了你。”她说得十分离奇,丁原竟然不深究,而是讷讷地说了一句:“怎么进来的不重要,反正来了就再也走不了。”他的语气带着叹息的味道,更像是自言自语;他也不再问米良问题,从兜里掏出一个馒头给她。米良动了动双肩,示意自己还被绑着的双手,丁原给她松了绑,却依然留着绑住她的双脚的绳子,并威胁道:“不许乱叫乱动,不然后果自负。”米良从他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馒头,她的确有些饿了,更多是渴了。她所待的地方是一间卧室,大约十来平方米,屋内无窗,四周墙壁由光滑的青灰色长条巨石砌成。靠墙的地方放着一张木床,没有悬挂蚊帐,只放着简单的枕头和被褥。旁边立着一个柜子,剩下的就只有米良所待的木箱,整个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家具上栩栩如生的雕花彰显着工匠的卓绝手艺。卧室大约是里间,透过半掩的门缝,米良看到外面青灰色的墙壁,紧挨着墙壁是一张多宝格子置物架,样式新奇,上面整齐地摆放着水杯、碗筷,还有数件做工精致的手工艺品。奢华的家具与床上简单质朴的被褥、丁原身上的粗糙衣衫形成一个矛盾的存在,让米良猜不透丁原是不是房间的主人。丁原似乎也在深思,他坐在床沿一动不动,余光偶尔瞟一眼正在小口撕馒头吃的米良。米良有些怕他,敌不动,我不动。她低着头,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以前所在的城市在夏季有火炉之称,不过她觉得这个屋子才是真正的火炉,像有人在地下烧了柴火,烤得屋里又热又闷,连那个男人都忍不住把袖子撸得老高。见米良在看他,他把衣袖放下来,颇有几分别扭。过了一会儿,丁原从外间端了一碗水进来慢条斯理地喝着,米良看着他喝水的动作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也许她的动作太明显,那个男人走了过来,把剩下的半碗水递给了她。米良接过碗时绽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谢谢。”他当然没有说“不用谢”,而是面无表情地回到床沿坐着,半刻钟后他干脆躺下来闭目养神,米良怀疑他睡着的时候,轻轻动了动身体,发出细微的响声,丁原的眼睛倏然睁开,发出锐利的光芒看着米良,极为不悦。米良小声掩饰:“被捆麻了。”他瞪了她两眼,米良自动翻译:难道你还想老子给你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松绑?老实一点,不然就要你的命。米良老老实实地待在木箱内,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一两个小时后,外面逐渐喧闹起来,有人在屋外高声喊:“丁原,该出工了。”丁原没有回答对方,他缓缓走向米良,踌躇几秒后他又把米良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用麻布塞住她的嘴,把她重新塞入木箱中,啪的一声,箱盖被他关上。看他在里屋磨磨蹭蹭还不出来,站在外间铁栅栏门前的冷牙不耐烦地催他:“丁原,快点,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慢,大家就不要吃饭了。”冷牙比丁原大两岁,身材魁梧,一张脸冷冰冰的,他穿了和丁原同样款式的黑灰色衣服,在门外抱着胸,面色微凛,若不是丁原能力过人,冷牙才不会对他这么客气,旁边有人走路稍微慢了点,冷牙直接捡起一截木棍扔过去,骂道:“这么磨蹭做什么,找死啊!”丁原把里外屋的门都锁上,才慢腾腾出了住处。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照旧给了米良一个馒头,他怀中还有小半个,却没有给米良,而是从外间拎过来一个精致的木笼子,笼中养着一只沙鼠,而他,蹲在地上撕着馒头慢条斯理地喂它。那个笼子简直称得上精妙的工艺品,木栏上雕刻了百花争艳图,上端四个角做成小鸟状,每只形态动作各不相同,展翅欲飞栩栩如生。笼子设计得十分巧妙,可以自动喂水,灰褐色的沙鼠在里面跳来跳去,带动里面的铃铛丁零作响,它不断从丁原手中抢食,滴溜着一双黑豆似的眼睛。米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有一回正好对上丁原的目光,他的眸子漆黑如墨,如大海一样深邃。丁原很快扭过头,继续撕馒头喂沙鼠,淡淡道:“它是我捡来的。”米良肯定知道这只沙鼠不是家养的,没过一会儿,她又听到丁原加了一句:“你也是我捡来的。”米良看他脸色还算和悦,轻声问道:“这里是哪里?”丁原的语调平静得像一泓波澜不兴的秋水:“这里是炎荒。”“炎荒是哪里?”“炎荒,又叫死亡谷,这里是一座监狱。”他半蹲在地上如同一尊雕像,面无表情道,“炎荒监狱在你来之前只关押男人。” 这片大陆名承泽大陆,炎荒是承泽大陆边缘上的一座狭长岛屿,一条深谷纵横全岛,岛上环境犹如人间炼狱:寸草不生的凄凉戈壁,冒着烟的惨淡荒山,弥漫着腐烂味道的空气,沟壑纵横的干裂盐碱地,地势恶劣、强度接近极限的漂移磁场,被风沙掩盖的断层,炽热干燥的气候……这里掩埋的白骨比任何一个墓场都多,是名副其实的炎荒。米良总算是搞清楚状况了……她被莫名其妙地送到了一座只关男人的荒岛!不过,炎荒盛产一种比黄金还贵重的紫晶,紫晶因数量极少,是凌驾在金银铜之上的通货工具。炎荒隶属大穆国,出于利益的驱使,当权者在这里建立了一座固若金汤的监狱,将那些亡命之徒或者应该被判处死刑的人扔在这里,让他们开采紫晶。能在如此残酷的自然环境中活下来的人都是体质强壮或者一身本事。监狱暴动是经常发生的事情,终于在一场无法镇压的暴动之后,所有管理者撤出监狱,谷口关闭唯一进出通道,狱守在几百米之外看守警戒,并用机关和武器对准了通道,让所有的犯人在里面自生自灭。谷内囚徒虽然可以自由活动,但是没有食物来源,不得不继续开采紫晶和狱守交换食物。炎荒监狱在大穆国是特殊的存在,有进无出,自生自灭。监狱狱房位于谷口往内两三里处,十来栋呈长条形的建筑倚靠山丘而建,全部由青灰色巨石垒造而成,石头之间的缝隙连针都插不进去,实在让人感叹建造它们的人高超的建筑技术。狱房的后方和山丘的岩石融为一体,正面被划分成大小不一的格子,这就是囚徒们的囚室,门口都镶嵌着婴儿手臂粗细的铁栅栏,如今没了看守,这些栅栏门已没有实质用处。这十来栋狱房成环形分布,围成的大圆环中间形成一大块地势较低的开阔空地。空地中有两个高高的哨塔,供守卫俯视监督囚犯们的活动,如今也没了用处。米良就待在其中一栋狱房中,每栋狱房的两端不是镶嵌着栅栏的格子间,而是带里屋的套房,所以这并不是一间普通的囚室,放在当初,这是狱房守卫的值班房。幸亏捡到米良的是丁原,不然换了其他男人,就算想把米良藏起来,住在一览无余的格子间想藏也藏不住。丁原一直在逗笼子里的沙鼠,他的话不多,米良问一句他才偶尔答一句。那只灰褐色的沙鼠很机灵,它不断从丁原手上抢馒头,有时并不立即吃掉,而是叼回笼中藏在沙土下面,藏好之后跑出来又继续找食。丁原把手中的馒头都给了它,它居然嫌少,在笼子里不安分地乱窜,丁原摇了摇头:“没有那么多了,现在又多了个要吃饭的。”米良知道这个要吃饭的指的就是她。喂完沙鼠,丁原拎着笼子来到外间,他翻出工具,在房间里干起木匠活。女人比沙鼠食量大了太多,他得多做些东西出来,这样才能拿到更多的食物把沙鼠和米良喂饱。米良直接坐在地上,她穿了一件碎花过膝的裙子,里屋的门大敞着,丁原在外间干活的时候偶尔看一眼在笼中窜来窜去的沙鼠,再转头瞥一眼里屋的米良,他看到她露在外面白生生的小腿,眸色怪异,真不知道她来自哪个番邦异族,衣服也太凉快了吧!天色渐暗,炽热的温度退了下去,外面传来喧闹声、欢呼声、呼哨声……像是疯狂的球迷在叫嚣,米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忍不住探了探头,丁原瞥见她好奇的眼神,疏疏懒懒道:“你想出来看吗?”“可以吗?”米良小心地问道。“你可以把脚上的绳子解开,然后出来躲在角落里。”丁原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当然,你要是想走出去被其他人发现,我也不拦着你。”闻言,米良忙解了脚上束缚,探头探脑地来到外间。 外间十分宽敞,约有二三十平方米,地上整齐地摆放着许多工具和杂物,大门虽然是铁栅栏门,但仅有一米宽,不像其他囚室正面全是铁栅栏,完全无隐私可言。透过铁门,米良看到前面是一大块开阔的空地,地势较低,空地上有不少三五成群的男人,或坐或站,或散步,或打闹,他们穿着和丁原一样的黑灰色长衫,也许因为太热,有人把衣袖撸得老高。空地尽头,是一排坚固的建筑,全部是石头建成,被划分为一格一格,和她想象中的囚室差别不大。囚室旁边还有几栋风格不同的石头建筑,更高大宏伟,丁原告诉她那是以前守卫的办公楼和住处。白天的炎荒在炽热的阳光照射下,地表几乎都在冒烟。黄昏和夜晚无疑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刻,月亮升上来,炎荒大地反射出白晃晃的光,住宿区中央的开阔地上的人越来越多,黑压压的人头像是团团蚂蚁在移动。过了一会儿,人群自发地腾出一块空地,徒留两个高大男人站在中央,一个满脸络腮胡子,敦实强健,大手大脚大嘴;另一个长手长脚,个子出奇地高。夜晚狂欢开始,徒手格斗大戏正式开演。首先出招的是络腮胡,他脚下一蹬,跃出五六米,朝着高个子来了一记扫堂腿,对方反应也快,向右一闪,同时踢腿反击。两个男人在空地上你一腿我一拳彻底打开,动作快如鬼魅。米良发现他们的动作和敏捷度远远超出她以往的见识,不知道这算是武功还是异能。围观群众发出欢呼号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就差摆个赌桌押谁赢。空地沙尘飞扬,半刻钟后,络腮胡将高个子打翻在地,随即拳打脚踢,高个子男人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围观群众的呼叫声越加高昂,如烧开的水沸腾不止,似乎都巴不得其中一人死去一样。络腮胡也打得红了眼,下巴的胡须根根奓起,他抓起高个子,高高举过头顶,在原地转了两圈,像扔铅球一样把高个子重重地向十几米外有尖角凸起的岩石扔过去。击在那样的尖角上必死无疑,米良看着他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紧张得差点要叫出声来。就在高个子男人要落向岩石的刹那,旁边闪过一道身影,生生截住他的下落之势,回身一转,带着人完美落地。喧闹的众人一刹那寂静无声,男人落地之后,将高个子毫不客气地扔在地上,他的长发在晚风中嚣张地飞扬在脸侧,两道剑眉高高扬起,眼睛狭长上挑,不怒自威,又带了几分轻蔑之意,唇薄鼻挺,脸庞线条如刀削石刻,他站在原地带着狼一般的强悍,不满道:“今天只允许打架,谁允许可以杀人?”他的声音带了些许鼻音,三分倨傲,七分威严。空地上鸦雀无声,只余晚风撩过沙石。刚才生龙活虎的络腮胡男人像被人抽去了脊梁骨,一下子矮了下去没了气势,见印昊正在瞟他,敛足勇气颤声回道:“印老大,我们只是在切磋。”“切磋?既然有这么好的力气,不如明天你出去试一试他们的防守。”印昊负手,嘴角竟勾出一丝浅笑。络腮胡扑通跪地:“老大,我只是失手。接下来一个月我都不休息,好好去矿区挖紫晶。”“两个月还差不多。”印昊说道。络腮胡感恩戴德:“老大英明,我一定好好干活。”印昊冷哼一声:“打架可以,不过想杀人必须遵守这里的规矩。”他转身离开之前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高个子,骂了一声“找死”。等他一走,众人也各自散去,抓老鼠的去抓老鼠,说荤段子继续说荤段子。整场格斗都落在米良的眼中,她坐在墙角的盆架后面,轻声问丁原:“那个人是谁?好像大家都怕他。”“印昊,监狱的狱霸,他非常厉害。”丁原觉得今天的大戏看得不过瘾,他好像想起什么,看了一眼米良,示意门口,“不过这里有三百个男人,目前只有你一个女人,你要是从这扇门走出去,不知道印昊还能不能维持这里的秩序。”明明是唯恐天下不乱,偏偏他能以一种平铺直叙的语气说出来,米良觉得,丁原真是朵奇葩。监狱意味着什么?在米良的认知中,监狱就意味着暴徒、强奸犯、杀人犯、强盗、小偷等一切不要命的人。与这些人相比,至少丁原看起来还安全一点,一张脸长得人畜无害。丁原还把外间一张摆满杂物的门板腾了出来,放在里间的靠墙处作为米良的床榻。门板硬邦邦的,晚上米良翻来覆去睡不着,黑暗中她听到丁原平缓的呼吸,床头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沙鼠在笼子里窜来窜去。丁原自然知道她没睡着,他在想他明天得给她弄一张单人床,弄到东西并不麻烦,麻烦的是不能引起别人注意。晨曦微露时众人就起身准备出工,他们先干一阵活再回来吃早饭。丁原醒来时米良正在酣睡,裙摆撩了起来,一双白皙的长腿在灰扑扑的房间中显得分外惹眼,丁原眸色复杂地看了看,略略皱了皱眉,还得给她找两套合身的衣服,大概她还需要洗漱用品……养女人果然比养沙鼠麻烦得多。他把门锁好,才开始慢腾腾朝谷内深处盛产紫晶的矿区走去。 炎荒这种沙石地带,太阳升起来就热得要命,这座容纳了无数亡命之徒的监狱在无人管辖的情况下,注定是暴乱不断。谁都不想干活,不过交不出紫晶,外面的人不会把粮食送进来,在这个连草都不生的地方,大家就只能等着饿死。生存的压力下,炎荒监狱在自治的情况下已经形成一个小社会,个人实力决定住的地方是单人间、双人间抑或是多人间。个人实力嘛,大多数时候指打架,当然有其他才能可以加分。丁原一个人住一间套房,他的身手自然不错,更重要的是他还有其他方面的长项,印昊都对他礼让三分。他的屋子就是他的地盘,在炎荒,不允许恶意打架,除非一方侵犯了另一方,譬如丁原不欢迎别人进屋,如果有人擅自闯进来,他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把对方打得半死不活。所以一般不会有人擅自进入他的房间。早上丁原回来过一次,带给米良一个馒头,另外给她准备了饮水,他走得很匆忙,临走时说道:“白天我在外面,会把门锁起来,你不要发出声音就不会被人发现。”外面的铁栅栏门锁了,人不能进来,不过鸭子可以穿过铁栅栏的空隙钻进去。丁原走后没多久,一只长得肥壮的鸭子拐着脚跑进房间,里屋的门板破了一个小洞,它的身体费力挤过洞口,钻进里屋趾高气扬地看着米良手中的半个馒头,嘎嘎地叫了两声。坐在地上的米良瞪着它,开玩笑,她现在连自己的生存都成问题,更何况这只鸭子长得这么肥壮,黑色的毛还发亮,她拒绝把自己的早饭分给它,压低声音赶它:“出去,你出去。”鸭子毫不退缩,扑上去啄她手中的馒头,米良站起身用脚踢鸭子:“出去。”“嘎——嘎——”鸭子叫得更厉害,扑腾着翅膀简直要奓毛。外面传来人声:“黑豆,快出来。”说话的是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男孩,身上黑灰色的衣服明显过于宽大,他双手扶着外面的铁栅栏,听着黑鸭子在屋内发出嘎嘎嘎的叫声,他又唤了一声:“黑豆。”米良怕被人发现,连忙屏住呼吸。奈何那只叫黑豆的鸭子就像成精了一样,一点都不怕人。它扑腾着在房间里飞走,弄翻了装着水的小竹筒,竹筒倒地咕噜噜乱滚,因为塞了塞子,水并没有溢出来,但是竹筒滚动发出的声音很大,鸭子乱蹦乱跳叫声更高。男孩又唤了两声“黑豆”,听到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着急了,黑豆在炎荒是个特殊的存在。某次印昊拿了两个鸭蛋,顺手放在暖和的地方并盖了两件衣服上去,后来他忘了这事,结果二十几天后鸭蛋里出来一只黑黝黝的小鸭子。炎荒这个不毛之地难得见到活物,偶尔能抓到一只沙鼠都被当作稀奇宠物养了起来,这只鸭子简直就是生命的奇迹,更奇特的是——鸭子长大后,他们发现这是只母鸭子。这在一众雄性生物中炸开了锅,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们连偶尔抓到的沙鼠、蜥蜴都是公的,这只鸭子理所当然地得到了特殊的优待,万绿丛中一点红,炎荒人人都爱它。要是黑豆在男孩手上出了意外,他一定会被人把骨头都拆了。男孩见周围无人,从兜里摸出一截小小的铁丝,熟练地开锁准备把鸭子抱回来。显然他十分精通这一行,门锁在他眼中形同虚设。米良还在和鸭子做斗争的时候,里间的门被打开,男孩发现了她,他站在门口满脸诧异,亮晶晶的眼睛睁得老大。米良也惶恐不安,和他大眼瞪小眼。“嘎——嘎——”黑鸭子在旁边伴奏。两人身高差不多,米良本着和睦友好的原则,举起手,勉力扯出一个友好的笑:“嘿——”“妖怪!”男孩惊讶出声,快速弯腰抱起地上乱转悠的鸭子,关门上锁一气呵成,匆匆忙忙离开狱房向远处跑去。他风风火火地跑进一间大屋子,黑鸭子在他怀中乱扑腾翅膀,嘎嘎地叫个不停,他刚跑进屋就大喊:“老大——老大——”他一停步,那只鸭子趁他松手之际从他怀中挣脱,扑腾着翅膀飞扑到地上,嘎嘎叫着乱窜,空中还有几根鸭毛在飞。印昊不悦:“石头,你把这只鸭子弄死了,我不拆你,也会有人拆了你。”叫石头的男孩气息不匀,涨红了脸:“老大,有重要情报。”印昊示意他说。石头赶紧报告:“老大,我看见了一个女人,哦,不对,是个女妖怪。”“好像这不是你第一次这么说。”印昊不以为然,指了指那只已经安静下来在墙脚蹲着的黑鸭子,“石头,在这里,只有那个货真价实是母的。”在炎荒这个只有男人且被封闭的地方,阴阳失调,难免有些人心理变态,把某些长得瘦小的男人按女人一样打扮起来。有些人的体能不够好,在炎荒生存需要别人的庇护,不得不伏低做小。印昊能维持这里的基本秩序,但不是什么事情都会干涉。石头辩驳:“我这回没看错,丁原在他的卧室里藏着一个人,皮肤很白,头发很长,胸挺得很高,长得像女妖怪。”“你是说,丁原在他屋里藏了一个人?”印昊拖着长音问道。石头的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关于女人的问题,印昊认为是石头的臆想,他感兴趣的是丁原竟然在屋里藏人。 丁原是三年前来到炎荒,他在外面颇有名气,人称“鬼手原”。据说,世上只有你想不出来的东西,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东西,兵器暗器、生活用品、工具器具,出自他手的东西简直都是鬼斧神工。丁原来到炎荒之后,改进了不少工具和生活用品,大大提高了挖掘紫晶的生产效率和炎荒众人的生活质量,所以印昊对他还算客气。不过丁原这个人性格内向,不喜和人打交道,常常一个人闷在一边,所以印昊来了兴趣:“我倒要看看他把谁藏在屋里。”印昊带着石头径直去了丁原的屋子,他看到米良的时候,狭长的眼睛眯了眯,眸色复杂,有惊异也有深思,石头在旁边探着脑袋:“老大,你看她像不像妖怪?”印昊抿着唇,目光深邃锐利,看不出喜怒。他虽然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的样子,但五官深邃,脸庞线条凌厉,英俊,冷酷,一双狭长凤目暗含威严,似乎任何人都不得在他面前放肆。米良在高大挺拔的印昊面前气势全无,她试图朝他友好地笑一下,结果笑没挤出来,脸跟抽筋一样。炎荒有多少人,高矮胖瘦什么样,印昊一清二楚,就算脱了一层皮他也认得,他确定没有见过米良,低声吩咐石头:“去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石头连忙应下,从里屋撤出。石头一走,印昊从上到下打量米良好几遍,目光灼灼像是要把她看穿,然后一把将米良按在墙上,一只手袭向米良的胸。米良轻呼出声,印昊用手锁住她的喉部:“不许出声,不然后果自负。”在摸到高耸柔软的胸部后,他的眼睛眯了眯,直接撩起米良的裙子。裙摆被高高撩起,露出红色的小内裤。印昊似乎还不死心,但米良的脸已经红如海棠,她一只手按着裙子,一只手用力推他,出于自我保护开始挣扎:“嗯——放开……”印昊立起身,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米良瑟缩一下。见她老实下来,印昊缓缓松开锁住她喉部的手:“你到底是谁?”“我……我叫……米良。”米良被他吓得连声音都吞吐起来。“米粮?”印昊略沉吟,评价道,“好名字,有米有粮,炎荒最缺的就是米粮。”米良还没来得及跟他说“是善良的良”,印昊把她往前拉了拉,然后抬起手,一劈掌砍在她后颈处,动作干脆利落。可怜的米良,别人见她一次,动手砍晕一次。印昊把晕倒的米良放在地上,朝外面喊:“石头,去拿一个麻袋过来,再找一个大点的筐。”他还不忘提醒石头:“路上若有人问起,就说我要,什么都不许多说。”石头赶紧去找印昊要的东西,等他把东西拿来,印昊把米良塞进麻袋,再把麻袋放入藤条筐中,筐盖盖好,外面看不出半点端倪。印昊把箩筐提起来,小心地放在石头肩上,叮嘱一句:“走慢点,别晃坏了。”别看石头身板不大,力气倒不小,扛着箩筐走路十分平稳,两人出了丁原的屋子朝远处走去。路上遇到两三个人,没人觉得有异,只有一个刀疤脸的男人顺口问道:“石头,你扛了什么?”“米粮。”走在前面的印昊幽幽回了两个字,嘴角带着浅笑,他可是说了实话的。那刀疤脸呵呵笑开:“米粮可是好东西。”印昊点头,米粮的确是好东西,何况筐里的米粮还是活的。 米良是被一小碗水泼醒过来的,她慢慢地睁开眼,就发现一张年轻面孔,眉飞入鬓,鼻梁高挺,一双眸子沉黑似墨,但又明亮得似有星辰落在其中,唇很薄,米良觉得这是一张很英俊的脸,但下一秒,她打了个寒战——狱霸。米良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印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手上拿着一把黑漆漆的匕首,匕首无华自锋,刀刃上闪着寒光,他握着匕首往米良颈侧凑了凑,嘴角微抿:“知道我是谁吗?”冰冷的刀锋几乎贴到皮肤,刀上的寒气让米良汗毛都要竖起来,她眸色惊惧,连声音都微微颤抖:“丁原说你很厉害,是这里的头儿……久仰久仰!”印昊很满意:“我问,你答,不说实话我就用刀子检查一下你到底是不是肉做的。”“不用检查,我是肉做的。”米良慌乱道。看他面色不善,又道:“我说,我什么都说。”狱霸开始审问犯人:“姓名”、“年龄”、“何时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跟丁原是什么关系”……米良如实交代,等她说到她就是这么莫名出现时,印昊的眼睛眯了眯,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在炎荒,没人敢随便敷衍我。”米良的余光瞟了瞟那把黑漆漆的匕首,心里悲凉成河:“我说的都是实话,要是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我保证就原路返回去了,谁爱待在这种鬼地方……”印昊的眼睛再度眯了眯,他觉得对方不是在欺骗他,而是在侮辱他的智商,手中的匕首再度往前送了半分。米良快哭了:“喂喂……你的手千万不要乱抖,我的脖子细皮嫩肉不经刺……”印昊浓黑的眉毛忍不住动了动。米良力图证实自己的无辜:“我没骗你,你可以问丁原,他知道我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印昊收回匕首:“我自然会问他。”他转过身,颇有闲情地打趣道:“米粮,你家是不是很穷,缺米缺粮,为了有个好兆头,你就叫米粮?”“是善良的良。”米良纠正道。“还是粮食的粮好。”印昊叹了一声。 第二章  青丝张网 丁原是晌午收工后回到房间才发现米良不见了踪影,屋子里只剩那只沙鼠懒洋洋地在笼中睡觉,他面色慌乱地跑到门口:“谁进过我的房间?”附近狱房的人大多不知情,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丁原又连问了好几个人,才有一人回答他:“上午老大带着石头进去过,从里面扛了一筐东西走。丁原,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好东西不老实交出来?惹了老大可没有什么好下场……”那人还没说完,丁原已经朝远处一栋淡黄色石头建筑急匆匆跑去。那是炎荒监狱中最漂亮的一栋房子,整栋建筑其中一部分是掏空后方岩石而建,分为上下两层,底层大门处矗立着几尊怪兽石雕,进去后是宽敞的大堂,大堂两边有数间房间;二楼正面是一条封闭式的走廊,走廊上镶嵌着几扇菱形窗户,另一侧是几个并排的房间,从前是狱长的住处,如今是印昊的地盘。丁原跑进一楼大堂的时候,印昊正在和几个手下聊天,抬头瞟了一眼丁原:“平时都是我去找你,难得你来主动找我一回。有事吗?”“老大,”丁原看着他,“你去过我的房间?”“对。”印昊挥手让其他人先下去,待几个手下都走后,他慢条斯理地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还若无其事地问丁原,“要不要喝点水?”丁原目光如炬:“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她?”印昊佯装不明白,“什么东西?”“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哦,那个来历不明的妖怪吗?石头说他在你屋中发现了一只女妖怪,我就进去看了看,还没看清模样,嗖的一声,那只女妖怪消失了。”印昊闲闲答道,走到他面前叹气,“最近炎荒怪事越来越多。”“那不是妖怪,那是一个人!”丁原争辩道,“你不用糊弄……”丁原还没说完,印昊已经出手,右手一拳击在他的下腹,同时制住丁原的两只手,动作快如闪电,一把将丁原摁在墙上,气势咄咄道:“既然知道那是个人,你居然还敢背着我藏着?”印昊正欲再揍他一拳,两道银光从丁原袖中射出,直接射向印昊的面门。印昊始料未及,慌忙侧身一避,两支短箭从他脸侧斜斜飞过。虽躲过暗算,印昊低头,只见丁原袖中弹出一把短剑直指他的心窝,若丁原有心杀他,只怕短剑已经刺穿印昊的胸膛。“不愧是‘鬼手原’,暗器做得不错。”印昊评价道,松开制住丁原的手,“好吧,我们好好谈谈。”不知丁原按了哪处机关,那把细长短剑嗖的一声收了回去,隐匿在他袖中,他瞪着印昊:“把她还给我。她是我捡到的,按规矩,她的所有权应该归我。”炎荒活物稀少,囚徒们的生活又沉闷无聊,偶尔有小动物被捕捉,都因其稀有而被当作宠物养起来,炎荒的规矩是——谁捡到的就是谁的。“你以为她跟你那只沙鼠一样吗?”印昊斩钉截铁道,“人不算。”“除了外面送进来的人,活物都算。”丁原的语气十分坚决,“她是我从矿区捡回来的,规矩就是规矩。”话刚落音,印昊再度出手,一踢,一踹,动作又快又狠,丁原没防备,直接被他撂倒在地,待丁原回过神,一把黑漆漆的匕首已经贴在他的颈侧,丁原愤恨骂道:“你无耻。”印昊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丁原,现在让我告诉你三件事。第一,兵不厌诈,你刚才也用暗器偷袭我;第二,我在炎荒的十年不是白混的,就算你刚才真想杀我,也没那个能耐。”说着他从胸口掏出一面护心镜出来,面上带着几分倨傲,一字一顿道:“第三,我才是这里的老大,炎荒的规矩是我定的。”“我才不会把她让给你。”丁原紧盯着印昊,在炎荒一千多个日夜,上工劳作,下工休息,日复一日,似乎岁月都停滞下来,没有希望,没有乐趣,生活如一潭死水,直到他逮到了一只沙鼠,他给它喂食,看它一点点长大,逗它,照顾它,生活似乎多了一点色彩。但是,日子久了,沙鼠也变得无趣,现在他捡到了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女人应该比沙鼠有趣多了,所以丁原十分执着,乌黑的眸子透过长长的睫毛发出坚定的亮光,没有丝毫恐惧:“除非我死。”印昊觉得和这种人讲道理简直头疼,他又无意杀他,开口说道:“她既然是一个人,也许应该问一下她的意思。”米良被印昊藏得很好,顺着二楼的走廊一直走到尽头,是一道铁栅栏门,穿过门再往里走,长长的甬道中出现一排下行的楼梯,楼梯深处有一间挖空岩石内部而建的屋子,一部分已经在地下,自然凉快许多。屋子十分宽敞,而且是里外套间,米良就被绑坐在外间的一把椅子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她一见到丁原,几乎是热泪盈眶地喊他:“丁原……”虽然都是一见面不由分说地砍晕她,但好歹丁原没跟她动刀,狱霸实在是太恐怖了。丁原没说话,狱霸倒是朝她步步逼近,高大的身体站在米良面前十分具有压迫感,他的目光像刀锋一样尖锐,继续审犯人:“你觉得自己是凭空出现,对吗?那你告诉我怎么实现这个过程。”连丁原都来了兴趣,露出深思的目光。米良欲哭无泪,要是她知道自己怎么来到这个岛的,她也不用在这里被人当成砧板上的鱼肉,米良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一觉醒来就到了这个地方,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印昊露出鄙夷的表情。“也不是没可能,炎荒本来就是怪异之地。”丁原替她解围,似乎问不出结果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不知道她是运气比较好,还是太差。”炎荒常常莫名其妙会有人失踪,连尸骨都找不到;有些地方看似平常,但是地影会将人在顷刻之间吸干净;也有人收工的时候还活蹦乱跳,晚上就突然莫名其妙死去……总之,一切不可能发生的事在炎荒都有可能发生。丁原垂下眼帘:“你再怎么问她也没有意义。”反正谁都不能活着离开炎荒。印昊抿了抿唇,又看向米良:“炎荒有一条规矩,凡是活物,谁捡到的就是谁的。丁原声称你是他捡到的,所以你应该跟他的那只沙鼠一样,是属于他的宠物。但是你是一个人,所以你可以选择,跟着丁原做他的宠物,或者做一个自由人。”印昊淡笑着继续道:“如果你选择前者,鉴于你太特殊,也许炎荒三百人需要重新评定这条规则是否合理;如果你不想依附他,你可以住在这里,作为炎荒的老大,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你的事我们会替你保密。”他的话刚说完,丁原的脸黑了黑,这分明是利诱加威胁。米良也听明白了,立即道:“我不想当他的宠物。”印昊转向丁原,勾了勾嘴角:“你看,是她自己不愿意跟着你。”丁原沉着脸,不说话。印昊给米良松了绑:“欢迎来到炎荒。”米良就在这间屋子里住了下来,要到达这里,须穿过印昊的房门口和长长的走廊,这里一向被印昊设为禁区,若论藏身,此处自然是炎荒最好的地方。丁原也觉得这里比他的房间更适合米良,他和石头一起给她搬来床、柜子、桌子等必备品。石头每次从米良身边经过,都忍不住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她,尤其是米良露在外面的白皙小腿,终于有一次他忍不住说了出来:“米良,你真白。”米良有些胆怯,温和地朝他笑笑。她笑起来眉目就有了颜色,一双眼睛弯如月牙,黑色瞳仁亮晶晶的,有种明媚的味道,一头乌黑的头发自然垂下,如绸缎般光滑,花朵布裙把她的形体线条勾勒出来,腰肢纤细,曲线婀娜,在一旁摆弄家具的丁原瞥过来好几眼。印昊直接问了出来:“她是不是长得挺标致的?”石头:“老大,你不是有眼睛,自己看嘛!”“可我来这里的时间太长了,除了男人,看到的只有黄沙土石,已经不记得女人长什么样子。”没有参照物,印昊也无法评判米良长得好不好看,转向丁原,“你说呢?”“好像女人都长得差不多。”丁原闷声回道,“不过,她的衣服不妥。”大穆民风开放,衣服算得上暴露,但还不至于露腿,印昊也觉得不妥,给她找来几套黑灰色的新衣服。安顿好米良已是午后,几个男人都要去矿区上工,连印昊都要去当监工,临走时印昊说道:“在屋里老实待着。”丁原说:“既来之,则安之。”他们大概很忙,傍晚时只有石头进来给她送了晚饭,米良问起,石头说矿区出了点事,印昊正忙着处理。 到晚间,夜深人静,白月光透过高高的小窗照进屋中,桌椅能看出模样,米良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爬起来,开始小心挪动屋中的桌椅放在窗户下面。她一个女人,怎么能待在虎狼遍地的男监狱?米良将桌椅叠罗汉一般垒得老高,她撕了床单做成绳条,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屋子一大半是镶嵌在山石之中,后面的岩石活似被一刀劈下来的,断壁光滑直上直下,米良将绳条绑在窗棂处,借助绳子顺墙而下,跳到地面看了看周围,西方的建筑物像是嵌在山壁之中的长条形盒子,还被划分为一格一格,米良知道那些就是囚室,她看了一眼,往相反的方向跑去。头顶星光熠熠,远处荒山寸草不生,硬戈壁上到处都是小如豆、大如卵的石子儿,米良奔跑如暗夜精灵,不管去哪里,她一定要逃离这个地方。她跑了两三里路,气喘不已,这里也没个藏身的地方,米良脚下自然不敢停,实在没力气了才改为快走,忽闻一道声音在暗夜中乍起:“站住!”米良一惊,寻声一望,一道人影朝她奔跑而来。“不要往前,回来。”那声音十分熟悉,不是狱霸是谁?米良惊惧不已,生怕被他抓回去虐打,拔足狂奔,那速度要是参加校运动会,定然可以拿第一。“往回跑。”狱霸大呼,声音震颤竟带了惧意。他一步就蹬出十几米,身影如虹,快速掠身到米良身后,一把捞起米良,却没忙着教育逃犯,一纵一跃往后跑出百丈远才把米良扔到地上,夜色掩盖了他脸上的怒意。“你找死啊!”米良打了个哆嗦,生怕他兽性大发跳过来撕了她,抱着脑袋在地上缩成一团,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出来散步。”“你想逃是不是?”印昊又将她抓了起来,双手如铁爪,言语中尽是鄙视,“你大概你还不清楚你来了哪里。”他拖着她往回走,夜晚温度低,少量的荒漠动物出来活动,旁边有黑色的小影子跳过,印昊丢开米良,将那跳动的小黑影逮了过来,原来是一只沙漠跳鼠。跳鼠在他手中吱吱乱叫,印昊抚摸几下,本想抓回去给石头当个宠物养起来,他瞅了瞅米良,又改了主意。他拉着米良折了回去,从腰上取出一套随身绳索,将那跳鼠用绳子拴着,提着绳子道:“你看好。”米良不知他要她看什么,夜色浓郁,她只看到跳鼠被他重重扔出几十米远,也不知被摔成了什么样。印昊面无表情地把绳子递给了米良,米良拉了拉绳子,眉头紧皱。那头像有人大力在拉,绳子变成直直的一条,米良怎么拽都拽不动半分,疑惑道:“跳鼠力气这么大?”印昊不语,静默如山。过了好几分钟,绳子终于可以拉动,米良把那头拉回来一看,吓了一大跳,哪里有什么被摔得血肉模糊的跳鼠?绳子系着的只有一具干净光滑的骨架,白森森的骨头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瘆人。米良大惊:“怎么会这样?”“若不是我把你及时拉回来,你现在也只剩骨头了。”印昊发出一声冷哼,白天矿区出了事,他深夜未眠,在矿区勘察地质情况,恰巧看到米良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在矿区乱窜。他斜了她一眼:“炎荒从来没有一个人活着逃出去,你既然不是妖,就不要做逃跑的梦。” 炎荒的危险很多,其中有一种可怕的力量,他们称之为“地影”。人一旦踏上“地影”所在的区域将无法挪动,肌肉开始快速萎缩,几分钟之内人会被吸得只剩一张薄薄的皮附在骷髅上,再然后,就只剩一堆白骨。整个过程很快,没有血肉模糊的过程,被“地影”吸上的人只有死路一条,搭救的人也会跟着一起死。“地影”不是怪力神魔,而是具有巨大摧毁力量的超强磁场,炎荒边缘就是一圈固定的磁场,所以监狱的人纵然身手不凡,却无人能逃脱。守卫只需要守在谷口,就如同扼住了人的咽喉。在盛产紫晶的地方,“地影”如鬼魅一样飘忽不定,时而有,时而无,时而东,时而西,瞬间夺取无数人的性命。人的电磁感知能力比动物差很多,所以在炎荒监狱未成立之前,某些小动物可以在炎荒自由生活,而踏上这片土地的人大多只剩下白骨。印昊具有敏锐的“地影”感知能力,在寻觅紫晶的过程中,他能带领众人避开地影,最大限度地减少人员伤亡,这也是他能成为炎荒老大的重要原因。这种能力丁原也有,所以印昊对他比较客气——他需要这样的人在生产上帮助他。米良被带了回来,印昊倒是没打骂她,只冷冰冰地道:“如果你下次再逃,我懒得去找你,要么莫名其妙死掉,要么被其他人发现,结局听起来都不错。”他的眉目本就生得凌厉,冷着脸的时候莫名地让人心惊胆战。米良实在有些怕他,相比之下,还是丁原更好相处。 翌日丁原轮休,他来看她的时候还带着他最忠实的玩伴——那只装在笼子里的沙鼠,他不善言辞,在屋中找张凳子坐下,抱着笼子开始逗它。沙鼠是夜行动物,白天躲在洞里不出来,丁原拿了花生米引诱它,又用小棍捅它,沙鼠才摇晃着圆圆胖胖的身体在笼中乱窜,带着笼中铃铛叮叮当当作响。米良坐在桌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丁原注意到,问起:“你喜欢吗?”米良点头。丁原十分为难,纠结道:“可我就这一只,实在不能送给你。等、等我下次抓到,一定送给你。”“我一点都不喜欢沙鼠,我喜欢那个笼子。”米良说道。那个笼子木板上有繁复精妙的雕花,里面有翘翘板、吊环、轮盘、铃铛……简直是小型游乐园,每件东西虽小,却做得精妙绝伦,简直称得上艺术品。她指了指笼子:“你做的?”丁原点点头。“手工真好。”米良称赞道。她说话的时候嘴角带着浅笑,眉眼轻扬,眸中闪出点点碎光,丁原眸光古怪地看她,开始思考米良到底算不算长得好看呢?他想了一会儿,得出结论,至少比炎荒的男人耐看。 晚上他再过来的时候,一进屋就见米良正在窗户下面搭桌椅,桌子上面放椅子,椅子上面放凳子,丁原问道:“你又准备跑出去吗?没用的,而且外面现在都是人,你被发现就完了。”“不,我想看星星。”米良顺着桌椅爬上去,站在最高的凳子上将脑袋探出窗外,远远地能看到起伏的荒山在暗夜中勾勒出朦胧的线条,和深蓝色的天幕融在一起,她扭过头,朝丁原招手,“丁原,上来一起看吧,反正你也那么无聊。”丁原觉得这无甚新意,可他的确无聊,有样学样地搬了张凳子架在旁边,站上去趴在窗口和她一起望向窗外。窗外的天并不大,只能看见几颗稀疏星子,米良趴在窗台上,偏着头问他:“你来这里多久了?”“三年。”丁原回答她,他侧头看到米良的脸,她半仰着脸,眉眼轻扬,眸子里的光如同天上的星辰,丁原忍不住问她,“你是不是憎恶命运把你带到炎荒?”米良并不在意:“没有,如果没来炎荒,也许我已经死了。比起死亡,我应该庆幸自己还活着。”丁原赞同:“是啊,至少还活着。”远处传来人声鼎沸,那是炎荒的囚徒在狂欢,可热闹是他们的,在这栋隐蔽的屋子里,他们两个人只能看见四角的天空,并肩趴在一起,安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丁原觉得这不仅奇怪,而且无聊。但在寸草不生的炎荒,最不缺的就是奇怪和无聊。晚风吹过来,撩起米良的长发,缠缠绕绕地拂在丁原的脸上和颈侧,丁原觉得很痒,他准备伸手去拂开,他身体一动,脚下原本就颤巍巍的凳子一翻,他的身子朝旁边晃去,直接把米良从凳子上撞倒。他慌忙扑过去拉她,两人一同从丈余高的椅凳上跌落下去。丁原身手好,反应快,电光石火间,他已经抓到她的手臂,只需要用力一拉,他就能把米良拽入怀中,抱着她安稳落地。可他猛然想起她是个女人,那样的亲密接触似乎不妥,所以他拽到一半又松了手,手脚慌乱忘了下一个动作。两人双双落地,还有叠起来的椅凳哐当掉下来,声响如惊雷。米良并未觉得疼痛,丁原拉了她一把,她正好摔在丁原身上。“你没事吧?”米良慌张地忘了爬起来,她刚才似乎听到了他的闷哼声。丁原侧头,两人本就挨得极近,这一动,脸颊从米良的唇上擦过,短短的一瞬,又轻又浅,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丁原真实地感觉到了那一星短短的触碰,像是被火星烫到,异常灼热。米良毫无感觉:“喂,你没事吧?是不是摔到哪儿了?”又潮又暖的呼吸吐纳在他的脸侧,他看到她挺翘的鼻梁近在咫尺,下面的嘴唇红润如樱桃,丁原一下子面红耳赤,赶紧把身上的米良推开:“没、没事。”“没事就好。”米良爬起来,朝他伸出手,“起来吧!”丁原看了看她那只白皙的手,根根手指如葱削,他最后选择了无视,自己爬起来。米良也不在意,拍了拍身上的灰,把旁边横倒的凳子放好。“那,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丁原觉得有些尴尬,匆忙跟米良告辞,拎起沙鼠笼子朝外走。他刚打开门,又愣住,门外站着印昊,一只手伸出来正欲开门,丁原跟他打招呼:“老大。”印昊看他准备离开,道:“记得出去把外面的铁门锁好。”丁原哦一声,他刚迈出门,又觉得不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伤风败俗,此时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也曾孤男寡女伤风败俗过,他又退了回来,对上印昊异样的目光,丁原讷讷解释:“时候还早,回去也睡不着,我再坐会儿。”他不走,米良是极高兴的模样,跑过来接他的沙鼠笼子:“你走了我多无聊,再陪我玩一会儿。”她才不要和印昊单独待在一起,狱霸那张脸虽然英俊,但他好恐怖。米良抱着笼子玩沙鼠,拿了根干草挑逗它,引它在里面上蹿下跳。印昊和丁原沉默着看她逗沙鼠,万年不变的荒山土石,日复一日的劳作与苦闷,他们觉得看一个女人逗沙鼠很新奇有趣,至少还有点看头。但印昊显然不满足于这种沉闷与无聊,过了一会儿,他道:“米良,你是个女人,唱个小曲来娱乐一下。”米良腹诽,她又不是妓馆的姑娘,凭什么要娱乐大家?面上却是一副纯良模样:“我五音不全,你确定要听?”印昊点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米良干咳两声,一扯嗓子:“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她故意粗着嗓子,走调又走得厉害,完美诠释着破锣嗓子的含义:“嘿嘿,嘿嘿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噗!”印昊刚喝进去的一口水直接给喷了出来。丁原惊讶得嘴巴张得老大,多好看的一个姑娘,唱歌咋成这样呢?连那只沙鼠都在笼中不安地乱窜,似乎不堪忍受魔音穿耳。米良兴奋不已,她又不是卖唱的姑娘,噎死他们不用偿命,摇头晃脑地唱得越发带劲,等到她“嘿嘿,嘿嘿”嘿个不停的时候,丁原忍不住开口阻止道:“你从哪个世界来的?”米良停下来回答:“不知道呀,也许我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吧!”丁原没说话,但是眉毛皱起,满脸沉痛的表情像是在说:外面那个世界真可怜。米良装无辜:“我刚刚跟你们说过我五音不全,是你们非要听。”“勉强能入耳。”印昊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气定神闲地往椅背后靠了靠,“听起来气势尚可,继续唱吧!”米良不知道应该佩服印昊的忍耐力,还是该赞许一下他怪异的欣赏水平,她又继续唱了两首,最后被丁原强制叫停:“外面的声音已经小了,你这么大声吼叫容易被人发现。”他真是不懂风月,居然用“吼叫”这种词来形容女人的声音。好在丁原有一副好相貌,米良并不跟他计较。 虽然米良歌声不堪入耳,但丁原每天都会抽空来看她,每次都会带着他的沙鼠——那是丁原的宝贝,只要他有一口肉吃,也少不了沙鼠的份。被困在屋子里的米良十分无聊,总喜欢抱着他的木笼子研究它的做工和精妙之处。摸摸这里,按按那里,她发现顶端的小鱼可以拧动,忍不住试了试,倏的一声,两层笼门一起弹开。米良看着忍不住惊叹:“好巧妙。”那只沙鼠也机灵,见两层笼门都开着,嗖的一下从笼中蹿了出去,直到它蹿上了墙,米良才反应过来:“它跑了。”丁原连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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