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哎呀,爱呀


作者:月星汐     整理日期:2014-08-17 12:40:09

璀璨四大恶人中号称“扫把星”、“灾星”的佳百璃可谓是衰神转世,只要离近其身边三尺,必会被晦气感染。她刚一出生便被衰运笼罩:母亲差点难产去世;给她接生的大夫摔折了腿骨;第一个抱她的护士在结婚前一天晚上收到未婚夫落跑的消息;后来医院发生火灾,人员伤亡惨重,医院倒闭。不过,这些,仅仅只是开始……
  自从衰神佳百璃来到了璀璨学府,她的“扫把星”神功所向披靡,班里的同学和所有任课老师,几乎每天都能碰到稀奇古怪的倒霉事,大到班级比赛全体吞鸭蛋、考试作弊全部惨遭监考老师毒手,小到吃东西咬了舌头、喝牛奶从鼻子里呛出来,千奇百怪什么事都有,总之是只有想不到,没有遇不到。
  阳光王子商吹歌决心要为璀璨学府赶走这位苦命恶人……
  从来一帆风顺、有点阳光就灿烂的他,能躲过“天煞孤星”的强大威力吗?
  作者简介:
  月星汐,生长于燕赵之地,好读书,虽不求甚解,然耳濡目染,也于史书中前辈豪杰那里,继承来了一些侠气肝胆,虽世态炎凉,不改赤心热血。
  志大才浅,又性情疏懒,几乎每天都痛下决心,定N个计划,然后决定明天执行,只是明天何其多也,自己也不知道明天是哪一天……可耻的是,虽然日子虚度,回首看向过去,竟然不觉得后悔。
  没有什么值得自傲的地方,买彩票从来不中,打扑克从来不赢,吃好吃的就长体重……但幸运的是,可以优哉游哉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每天坐在电脑前码字,满心愉快地写作,即使至今一直无所收获,但充实而快乐。
  对自己没有太高的要求,也没有机会做什么伟大的事情,只是要做个正直的人,做个诚实的人,做个善良的人,为此,我一直在努力着,并希望一生如是。
  已出版作品:
  《淘气少女的爱情无间道》《玫瑰之翼》《噼里啪啦恋爱吧》《迷迭之翼》《哎呀,爱呀》《江湖天很晴》《江湖天很晴2》《迷你恋人》
  想了解更多请进入》》》》
  www.soogirl.com明星作者月星汐版块月星汐,生长于燕赵之地,好读书,虽不求甚解,然耳濡目染,也于史书中前辈豪杰那里,继承来了一些侠气肝胆,虽世态炎凉,不改赤心热血。
  志大才浅,又性情疏懒,几乎每天都痛下决心,定N个计划,然后决定明天执行,只是明天何其多也,自己也不知道明天是哪一天……可耻的是,虽然日子虚度,回首看向过去,竟然不觉得后悔。
  没有什么值得自傲的地方,买彩票从来不中,打扑克从来不赢,吃好吃的就长体重……但幸运的是,可以优哉游哉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每天坐在电脑前码字,满心愉快地写作,即使至今一直无所收获,但充实而快乐。
  对自己没有太高的要求,也没有机会做什么伟大的事情,只是要做个正直的人,做个诚实的人,做个善良的人,为此,我一直在努力着,并希望一生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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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星汐新浪微博:
  http://t.sina.com.cn/yuexingxi
  目录:
  前记落翼
  Chapter1注定做英雄
  Chapter2甩不开的牛皮糖
  Chapter3谁说醉也无人管
  Chapter4关上那颗孤星心上种
  Chapter5商吹歌的未婚妻
  Chapter6谁是谁的扫把星
  Chapter7你要对我负责任
  Chapter8山谷里的野百合
  Chapter9互芽炖排骨
  Chapter10身后追只大老虎
  Chapter11不曾留恋娇艳的水仙
  Chapter12会唱歌的阿呜
  Chapter13闷骚女和明骚男
  Chapter14被陷害了前记  落翼
  Chapter1  注定做英雄
  Chapter2  甩不开的牛皮糖
  Chapter3  谁说醉也无人管
  Chapter4  关上那颗孤星心上种
  Chapter5  商吹歌的未婚妻
  Chapter6  谁是谁的扫把星
  Chapter7  你要对我负责任
  Chapter8  山谷里的野百合
  Chapter9  互芽炖排骨
  Chapter10  身后追只大老虎
  Chapter11  不曾留恋娇艳的水仙
  Chapter12  会唱歌的阿呜
  Chapter13  闷骚女和明骚男
  Chapter14  被陷害了
  Chapter15  对不起,佳百璃
  Chapter16  我爱你想你怨你念你,深情永不变
  天使·恶人·侠影《哎呀,爱呀》
  月星汐◎著
  
  前记落翼
  天际,神魔的千年之战。
  幽蓝淡紫的天空,智天使Gabriel一袭银色的盔甲,长长的黑发,乌黑的瞳孔,舒展着宽大洁白的羽翼,轻盈地悬在空中,即使对面的敌人是魔界赫赫有名的暗黑魔王和他的魔王部队,她美丽高贵的面容依然平静柔和,只是手中银白色的短剑,发出耀眼的光芒。
  在智天使Gabriel的身边,天使Armaiti、Barbelo、Raguel展开羽翼,傲然地与她立在一起,并肩御敌。
  天使Armaiti披一件胭脂色的短铠,红色的短发,浅紫的眸子,雪白的肌肤,轻抿着樱唇,单手执一枝薄绯色的骑士长枪,枪尖斜挑,烈焰四射,从容而淡定。
  天使Barbelo则是一副蓝光流动宛如水晶的轻盔,微蓝的头发如天空般飘逸,湛蓝的眼眸似海水般幽远,挽着淡蓝如月的弯弓,箭周弥漫着蓝色的水雾,遥指暗黑魔王的胸膛。
  天使Raguel只穿着橙色的轻袍,一头金发微微打着卷,随风轻舞,面对强敌,金色的眼睛坚毅而镇定,一柄金色的法杖在她纤细的手掌中吞吐着金色的柔光。
  天堂仅有的四位美丽女天使,勇敢而沉着地面对着数以万计的魔王大军。
  身形高大的暗黑魔王全身黑色的重甲,一头褐色头发如蛇似的飞舞,手中两柄黑色战斧杀气腾腾。他的身后,是声势浩大的魔王卫队,他亲手训练出的魔兵精锐!
  双方对峙,魔王狂笑着,“怎么?天界没有人了吗?怎么派了你们四个女人应战?快快把路让开!”
  智天使Gabriel微微一笑,“魔王殿下,如果您能战胜我们,这条路自然就会让开,否则,您还是收兵认输吧!”
  魔王狞笑着,“本来我不想杀女人,这可是你们自己找死的!”
  回答他的,是“咻”的一声,一支淡蓝色的箭射向他的心脏。
  魔王转身让开这支箭,大怒,“孩子们,杀!”他挥舞着大斧,向Gabriel砍去,身后的魔兵卫队也冲了上来。
  面对如潮水扑来的魔兵,Gabriel、Armaiti、Barbelo、Raguel,临危不惧,互相呼应,配合默契,以四人之力挡万,拦住了强大的敌人,正式拉开新一次神魔大战的帷幕……
  这一场大战足足打了三百六十年,战况惨烈,双方都有极大的损失,神魔两界人才凋零,都无力再战,于是创世光明神和暗黑魔王在彼岸和谈,签订协约,偃旗息鼓暂时休战,天地间终于得以休养生息,人、鬼、神、魔、妖、精灵等等各界在慢慢地抚平神魔之战留下的疮痕,渐渐地重新繁荣起来。
  创世神看到世界的一切都已恢复正常,各自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于是放心地回到天界——在天堂的生命之泉,静静地沉睡着四位美丽勇敢的女天使,Gabriel、Armaiti、Barbelo和Raguel,她们在神魔之战中英勇战斗,出色地完成了阻敌任务,然而,本身却无法逃脱暗黑魔王和魔兵围击,血洒疆场。
  暗黑魔王佩服这四位天使的英姿和不屈,将她们的身体用魔法保存起来,彼岸协约签订之后,魔王将她们交还给创世神。
  神把四位天使的身体封印在生命之泉,虽然有生命源泉的神力滋润,可是由于灵体受损严重,四位天使却再也无法恢复永恒的生命,在天界,只能如现在,永远永远地沉睡着。
  光彩流动的生命源泉中,四个天使脸色苍白,轻阖着眼帘,雪白的羽翼无力地垂落,轻轻地覆盖在纤细柔美的身体上,宁静如月。神望着她们,满面悲悯,良久良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去吧!到人界去,去那里找回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吧!”
  神双手结印,曼声吟唱着咒语,手掌间发出一篷柔和的光幕,渐渐涨大,笼罩在四位天使的身上,在光幕的作用下,天使的羽翼渐渐缩小……缩小……直至消失……
  天使落翼,意味着她已被剥夺天使的资格,从此将不能留在天堂,而不得不流落异界。
  “只要在人界找到你们生命的意义,找到最珍惜你们的人,就可以长出新的羽翼,重返天界!”神轻轻地说。
  天上,从此少了四位天使;
  人间,却多了“四大恶人”。
  
  
  
  
  智天使加百列的百合之翼
  创世神手记:诸神千年之战,智天使Gabriel,天使Armaiti、Barbelo、Raguel,星殒人间。
  智天使加百列(Gabriel)具有破坏人间一切污秽事物的职责,本为神最为宠信的天使,为守护伊甸园的智天使们的领导者,以防止撒旦的入侵。加百列身负140对羽翼,司转生,为与生命过程相关的天使,如复活、慈悲、启示乃至于死亡等等。也是为真理天使和司梦的天使。其象征为百合花和号角,代表宝石是月长石,代表颜色是银色、白色。
  
  
  
  
  
  一注定做英雄
  太阳城天使镇的碧汐吹沙是一对翼状的半岛,也就是著名的“天使的双翼”,三大著名学院之一的璀璨学府就坐落在这对半岛上面。左翼是璀璨学府的高中部,右翼是大学部,两翼之间,为一个大型的园区,中间以数桥相连。左翼礁岩造型优美,涛声潮声如天籁,因此被称为碧汐,而右翼则沙滩洁白似雪,海风温柔如手,景色淡远宜人,因此被称为吹沙。
  璀璨学府,最恐怖的地方是哪里?
  不是那长着一副棺材脸的教导主任的办公室,也不是传说中的璀璨十大禁地,而是位于碧汐二年级教学部一楼、沿走廊一直走到底的一个阴暗角落。
  这是一个被世人畏惧排斥的角落!据说是璀璨学府邪气最重的地方。全校从老师到学生,都称之为“神之所居,禁中之禁”!
  沿着一楼长长的宽廊往前走,沿途经过所有教室的门都被封着——这可不是因为碧汐高二年级教室太多有富余,而是因为,自从去年,原本在这层楼的三个班之中的两个,学生们集体绝食,成功威胁校方为他们调整教室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个班肯进驻这一层。
  走廊两侧的墙壁雪白,没有脚印、球印和乱七八糟的涂鸦,大理石地面也清洗得能照出人影,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人们在不得不踏入这里的时候,总觉得后颈会有凉嗖嗖的风吹过,然后不由自主地就开始心惊肉跳,恨不能立刻拔腿逃离。
  造成这种感觉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走廊里惨白的灯光和那死一般的寂静,还有——走廊尽头那一扇门上,贴着的一张大大的辟邪符。
  符是黄纸做的,有海报大小,上面用粗重朱笔画着神秘的线条,笔力苍劲,张牙舞爪几欲破纸飞去,看上去有种血淋淋的恐怖,仿佛这一张薄纸,封印着地狱和人间的唯一通道。
  心惊胆战地推开门,里面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正前方的墙壁上,并排挂着耶稣受难图、释迦牟尼像和玉皇大帝像,左侧有一张小桌,上面放着《圣经》、《金刚经》、《道德经》,两侧的墙壁上,贴满了观世音、十八罗汉、太上老君、哪吒、孙悟空、唐僧、钟馗、关公等等的画像,后面的墙壁则挂着巨大的十字架、佛珠、八卦镜、桃木剑,除此之外,房间各处还陈列着很多一般人都不认识的古怪植物、雕像、动物标本!
  这个疯狂的地方,各种宗教和信仰的物品毫无条理章法地展览着,佛家、道派、基督教、巫毒秘技……简直是中西方宗教和神秘文化的大杂烩,处处都透着诡异和离奇!
  这里,就是号称云集了璀璨碧汐所有大师、半仙、巫婆、神汉、通灵人士、能看到未来的异能者、跳大神的等等的高二C班,也是碧汐二年级教学楼第一层唯一剩下的班级。
  据说,在这个班级的学生,没有一个正常的、普通的人。他们有的研究周易、有的精通西洋星座、有的会看水晶球、有的会算塔罗牌、有的号称会茅山术、有的精研南洋降头……虽然每个人学的都是半吊子,而且所学的奇能异术各不相同,但他们每天早晨起来都会做一件同样的事情——
  利用自己掌握的方法,测算一下今天的运程,如果算出来有厄运临身,他们会想方设法地逃掉这一天的课,等运气好转了再去上学。
  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人类早已经在太空遨游了,在堂堂世界级名校里,还会发生这样愚昧迷信的事,在外人听来,会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然而,璀璨学府却没有人笑话这个班的学生有病。相反,大家对他们充满着同情,因为全校师生都知道,高二C班学生生存得太太太……太艰难了,他们除了寄希望于那些神秘未知的力量,根本找不到别的方法能够保护自己。
  这一切,只因为,他们生活在“被彗星笼罩的地方”!
  彗星一种很特殊的星体。在天文学里,关于彗星的知识非常复杂,什么形成起源、构成成分、组成结构、运行轨道、生命关系等等的,非专业人士别说弄懂了,光听那些BALABALA的名词就能被绕得血压升高。
  但是在民间,提起彗星的“小名”,却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有一本叫做《天文略论》的书写道:“彗星为怪异之星,有首有尾,俗象其形而名之曰扫把星。”意思大概是说,彗星是个怪模怪样的星体,它在运动的时候,前部有彗发,后面拖着长长的彗尾,形状像只大扫把,故得名扫把星——
  没错!彗星就是大名鼎鼎的“扫把星”!
  中国民间说某人是“扫把星”,是说此人不仅自己运气不好,连周围的人也会因其而倒霉。在我国民间传说中,扫把星是姜子牙的老婆马氏变的。当年她嫌弃姜子牙穷,就弃他而去。后来姜子牙功成名就登榜封神时,马氏又回来和他套关系,姜子牙虽然告诉她覆水难收,但最后还是念在旧情给她封了个“扫把星”的位子。
  其实不仅仅是中国,在外国历史上也常常将“扫把星”和人间的战争、饥荒、洪水、瘟疫等等灾难联系起来。比如公元1066年,诺曼人入侵英国前夕,正逢哈雷彗星回归,人们认为这颗拖着长尾巴的古怪天体,是上帝给予的一种战争警告和预示。后来,诺曼人征服了英国,诺曼统帅的妻子还把当年哈雷彗星回归的景象绣在挂毯上以示纪念。
  虽然科学界认为彗星会带来灾难是迷信说法,在拼命为它“申冤平反”,但总是抵不过民间力量,古今中外、千百年来,“扫把星”在人们心目中一直稳居“灾星”榜老大的位置,其No.1的地位至今无可撼动。
  高二C班,便有这样一颗超级大彗星。
  她就是,璀璨四大恶人之一的——佳~百~璃。
  在璀璨传说中,佳百璃之所以被列为四大恶人,便是因为她“彗星大法,神通广大,扫把一出,天下无敌”。
  据说,她刚一出生便被衰运笼罩。
  佳百璃出生那一刻,天降异象,刚才还晴空万里,瞬间天际乌云堆积,台风呼啸,霹雳闪电对着产科医院连环猛击,平时乌云闪电本来只是普通的天气现象,却造成产房停电,结果母亲差点难产去世;给她接生的大夫,在走出产房的时候突然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摔折了腿骨;第一个抱她的护士,本来打算次日结婚的,可是当天晚上却收到了未婚夫落跑的消息;此后照顾过她的医护人员,或者无故惹上纠纷,或者老婆有外遇,或者小孩离家出走……总之在她出生到离开医院的一个月内,所有直接或者间接接近过她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倒霉。
  据一位算命先生说,这个女婴命犯天煞孤星,煞气很重,生下来就要克父母亲人、爱人朋友和一切亲近她的人,总之不可能有人与之关系密切,命中注定要一世孤独,空虚寂寞到老。换言之,佳百璃是天生大凶的光棍命!
  不知道是不是信了算命先生的话,佳百璃在还没满月的时候,便被父母遗弃了。那对狠心的父母,帮她喂过最后一次奶后,便离开了医院,医院根据住院资料登记的住址寻找,却发现这家人已经悄悄地搬离,此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佳百璃出生即被父母遗弃的事情,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小道消息,真实情况如何,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因为她出生的那家医院,后来发生火灾事故,所有资料被焚毁,人员伤亡惨重,医院倒闭。不过,后来果如那算命先生的乌鸦嘴所言,在长大的过程中,佳百璃煞气惊人,“扫把功”战绩辉煌:
  满月之后,佳百璃先是被一对不育的夫妻收养,可是没多久那对夫妻便离了婚(在众人看来,佳百璃成功地克掉他们的婚姻)。她又被转送到另一家,那家人也没逃过倒霉命运,男主人一次酗酒回家,跌到路边的水沟里,竟然摔成植物人。此后,佳百璃被送进一家孤儿院,然而好景不长,这家孤儿院竟然无故坍塌,于是,佳百璃再次换了地方……
  从小到大,没有人知道佳百璃走过多少个家庭和孤儿院,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只记得自己是在不住地“被收养”和“被遗弃”中长大的,直到十二岁那年,被已经七十岁的苏黛奶奶收留下来。
  苏黛奶奶没有别的亲人,非常疼爱佳百璃,祖孙两人相依为命,终于过了几年幸福平静的日子。可是“扫把星”的功力毕竟不是盖的,就在去年,佳百璃以天使镇全体初中毕业生第一名的成绩,被贵族学校璀璨学府碧汐高中部免学费录用不久,苏黛奶奶也病倒了。佳百璃把房子和家产能卖的全卖掉,还欠了不少的债务,也没能挽救奶奶的生命。
  将苏黛奶奶安葬之后,佳百璃来到璀璨碧汐读书,“扫把星”神功过处,所向披靡,班里的同学和所有任课老师,几乎每天都能碰到稀奇古怪的倒霉事,大到班级比赛全体吞鸭蛋、考试作弊全部惨遭监考老师毒手,小到吃东西咬了舌头、喝牛奶从鼻子里呛出来,千奇百怪什么事都有,总之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渐渐的,佳百璃的名声越来越响。江湖传闻,佳百璃是衰神转世,只要离近其身边三尺,必会被其晦气感染。于是C班的学生多次请求学校,赶走佳百璃,可是一来衰神之说无凭无据,以此为由不能服人;二来,佳百璃勤奋好学、自强不息,不论大考小考,单科和总分成绩都是稳居全年级榜首,校方也不可能为了那些虚无飘渺的说法舍得这么一个人才。因此,C班的学生总是不能得逞。
  无奈之下,C班全体学生只能自己想办法,他们一部分转学或者调班走了,另一部分便开始自救活动。学生们分工合作,研究自学了古今中外各门各派许多克制邪魔的法子,或者依靠佛祖、上帝、玉皇大帝正派力量来以正胜邪,或者用黑巫术、茅山术、降头术之类的以毒攻毒……
  集体的智慧是无穷的,团结的力量是巨大的,这句话真的有道理。在C班全员或避或战的努力下,佳百璃的“扫把功”功力终于突破极限,再次得到提升——令大家备感欣慰的是,它开始冲出C班,走向全年级。
  古人说,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反言之,扫了一室,就应该去扫天下了。“扫把功”成功“扫”掉C班之后,开始去“扫”教室在同一层楼里的另两个班级。在经历过一系列大小倒霉之后,这两个班级学生哭着喊着,绝食跳楼全用上了,终于威胁学校为他们调了楼层。
  从此,璀璨碧汐二年级教学楼的第一层,便被高二C班独霸天下。C班的学生,孤独地盘踞在璀璨碧汐的最底层,在“坚守与反攻”之中,坚忍不拔地积极奋斗着。他们每天都是这样神经紧张地度过,行为神神叨叨,另类得脱轨,在外人看来,这个班已经没有一个正常人,全是神经病,基本无人敢惹。
  因此,高二C班,成功荣获了“神之所居,禁中之禁”的荣誉称号。
  今天,璀璨碧汐侠影的会议室分外冷清,往日整天聚在这里的四人中的另外三位都不见踪影,只有靠窗的沙发上,有一个大男生两只手枕在脑后,微闭着双目,懒散而悠闲地听歌。
  阳光透窗而过,洒在他清俊的脸上,亚麻色的发丝闪着柔和的光泽,显得安静而帅气,仿佛欧洲某个城堡里的贵族少年。忽然,不知道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他菱形的唇微微地弯了上去,脸上绽开一个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浓密的睫毛如蝶翼般抖了抖,眼睛缓缓张开,眼神里带着几分迷离惶惑、几分霸道任性和几分的洒脱不羁。
  这个笑容灿烂眼神迷离的大男孩,正是璀璨碧汐侠影四位老大之一的绝影商吹歌。
  侠影,是璀璨碧汐高中部最隐秘、最神圣的地下学生组织,组建以来,以除恶扬善作为己任,暗中处理校方不能解决的学生争端,组建几十年来,在历界学生中神秘传承,哪里有不平,哪里就会出现侠影。
  本届侠影的四位主持人分别是:智多星魅影沈奕白、出身黑道世家武功高强的暗影慕雪寒、政要之子温和稳重的幽影尹子忱、机械和计算机天才绝影商吹歌。
  最近,侠影的主要任务,是将璀璨碧汐恶名昭彰的“四大恶人”驱逐离校。
  所谓璀璨四大恶人,其实是四个坏到顶点的女生,她们在各自“擅长”的领域内,坏事做尽,给璀璨学府的师生安全带来极大的威胁,以致人神共愤,投诉到侠影。
  侠影经过细致调查,颁布了四大恶人的抹杀令,决定把她们驱离璀璨学府,而且要她们为自己的恶行背负一辈子的噩梦。经过周密安排,目前,除恶行动早已在悄悄地进行着。
  侠影抽签结果,是商吹歌对付佳百璃,今天大家在会议室集合,主要便是商讨这一次的行动方案。
  商吹歌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真是的,说好要开会的,那三个人却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到现在也不见人影。他百无聊赖地抱起吉他,试了试音,随意地拨了起来。
  会议室外,沈奕白、慕雪寒和尹子忱并肩而至,刚要推门,便听到室内传来的音乐声。三人聆听片刻,脸上不约而同地现出古怪的表情。
  尹子忱轻叹一声,“这支歌好老了,想不到吹歌居然会弹!”
  慕雪寒冷冷的容颜微带一丝凝重,“这支曲子,是《天煞孤星》吧?”
  尹子忱点点头,轻轻跟着音乐哼着:“我命犯天煞孤星,无伴终老孤独一生,雨扑到我衣襟都不敢贴近,横流成河乱我心……天煞弄人大海不能容,头上那颗孤星心上种,谁愿注定做英雄,留在孤独长空……决了雌雄,斩了彩虹,不见英雄……”
  “听上去……怎么这么苍凉、悲壮啊!”沈奕白神色也有些古怪,“吹歌虽然表面上表现得很不在乎,可是从这支歌听来,他的心里也有压力呢!”
  三个人静默片刻,沈奕白终于推开会议室的门,三人鱼贯走了进去。
  商吹歌见他们进来,立刻把吉他丢在一边,“你们这帮蜗牛,集体迟到!”
  尹子忱微笑了一下,“我们去办了点事情。”
  商吹歌有些好奇,“办什么事这样神秘,都没跟我说过?”
  沈奕白拍了下商吹歌的脑袋,“还不是为了你!”
  “为我?”商吹歌有些困惑望着他们。
  慕雪寒叹了口气,“吹歌,你真的想好了?就这样直接去面对佳百璃?”
  “怎么?我们之前不是商量好了吗?”商吹歌奇怪地看着他,“难道计划有变?”
  “我们总觉得,这个计划有些不妥,那扫把星太邪门,还是敬鬼神而远之比较稳妥!”
  “我才不信什么扫把星不扫把星呢,过去有个什么子的来着?不是说过什么什么怪什么什么神的么?”商吹歌大大咧咧地说。
  尹子忱和慕雪寒被他“什么什么”搞得一怔,沈奕白解释道:“他想说的是‘子不语怪力乱神’!孔子说的。”
  “对!就是这个意思!”商吹歌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笑着说,“要是大家没别的意见,我可就要开始行动啦!”他看他们三人也没反对,便抓起放在桌上的手机,向门口走去。
  尹子忱急忙叫住他:“吹歌,等等!”
  “啊?干吗?”商吹歌回过头来。
  慕雪寒从手上的提袋里拿出一个盒子,“先把这些东西带在身上!”
  看他说得郑重,商吹歌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吃惊地抬起头来,“这是什么?”
  盒子里放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有银质十字架的手机链、黑矅石的佛珠手串、红线串的翡翠观音和一堆五颜六色的护身符。
  “这是我们几个一大早特意去替你求来的!”
  沈奕白、慕雪寒和尹子忱不由分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商吹歌身上挂。一眨眼,商吹歌的脖子、手腕和口袋里全装备上“驱邪利器”,光腰带上便挂了二十多个护身符。
  商吹歌被他们弄得哭笑不得,大声抗议:“喂!不至于这么夸张吧!要不要我身上纹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的?”青龙白虎朱雀的还好说,玄武的形象好像是只大乌龟吧?要是自己后背纹上这个,那可真的要笑死人了!他们这是要保护他呢,还是要他出丑呢?
  “好啦好啦!大家好不容易替你求来的,你就先带着吧,防患于未然嘛!”沈奕白笑嘻嘻地劝他。
  “保重!吹歌!”慕雪寒脸色严肃。
  尹子忱则轻叹着拍拍他的肩,“吹歌,以后的事情,全靠你自求多福了!”
  “干吗呀这是?你们送烈士上刑场呢?”商吹歌被他们三个搞得内心也有点不安起来,“我说,本大将还没出马呢,大家就在这儿长敌人的志气,灭咱自己的威风,你们是存心咒我吧?不多说了,我去准备行动了!”
  他深深呼吸,带着乐观主义革命精神和壮士断腕的慷慨悲壮,昂然而去。
  “啊!”慕雪寒突然轻呼一声,“忘了一件事!”
  “怎么了?”尹子忱问。
  “大家还记得米绯吗?”
  “米绯?吹歌青梅竹马的那位公主?”尹子忱有些惊讶。
  “我忘记告诉吹歌,米绯近期可能会到天使镇来。”慕雪寒苦笑。
  “她来这里还不是为了……”尹子忱话没说完,脸上也带了愁容。
  “这次,吹歌的日子只怕很难过了!”沈奕白喃喃自语。
  沈奕白、慕雪寒和尹子忱担忧地互相望望,大家心里都升起不祥的预感。
  下午放学的时候,璀璨学府碧汐高中部学校宣传栏前十分热闹,今天是月考放榜的日子,宣传栏里,张贴着大红的榜单,很多学生围在那里,边看边议论纷纷。
  “没惊喜!这次排在年级榜首的,仍然是‘四大恶人’里的那只扫把星!”女生A叹着气说。
  “啊,榜尾也没有意外,排在最后面的一位,也还是万人迷的吹歌王子!”女生B说。
  “呜呜,吹歌王子那么英俊洒脱、亲切可爱,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妒忌他,让他每次都考倒数第一!”白白净净的女生C伤心得眼圈都红了。
  一个男生兴灾乐祸地说:“因为商吹歌他们家开养鸡场的,所以他不但自己是笨蛋,而且每次考试,科科都抱零蛋!”
  “去死吧你!”女生D狠狠地掐了那男生一把,“吹歌王子只是不喜欢这种用考试成绩衡量个人能力的方式而已!他从小到大,每次拿到试卷都是看也不看就签上名字,然后直接交白卷,人家那是酷,才不是笨呢!”
  男生女生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谁也没有注意,在他们的身后,话题之中的那个扫把星佳百璃,正在匆匆走过。
  她的身材修长纤细,却绝非弱不禁风的感觉,穿着璀璨碧汐的女生校服,脊背直直的,显得有点傲岸,还有点孤独。
  那几句“四大恶人”、“扫把星”之类的言辞,全部传进她的耳朵,可是她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扫把星”这三个字,她从小到大都听腻了,一点新鲜感都没有。至于“四大恶人”的说法也没什么创意,听说前届璀璨学府的师姐们还被评出所谓的“碧汐七怪”呢!
  佳百璃沿着林荫道快步行走,她的单车停在足球场西侧的车棚里,刚才老师拖了十几分钟课,她的动作如果不快一点,打工便会迟到了——
  虽然璀璨学府免除了她的学费,而且还颁特等奖学金给她,可是,这也仅仅只能解决她的读书费用。除此之外,她还要生存,还要还给苏黛奶奶治病欠下的大笔债务,所以,不得不把每天的业余时间都利用上,打了多份临时工来赚钱。
  下午放学后,是足球场一天中的黄金时刻。几乎每天都会有男生在这块绿茵地上,追逐着一枚黑白相间的足球,尽情地奔跑着,挥洒着热血和汗水。而他们的仰慕者,则守候在足球场的外围,欢呼着,加油着,与场中的男生一起,放飞着青春和梦想。
  今天的足球场,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场外的粉丝比往日多了十几倍,而且清一色全是女生,加油喝彩的声音也比往日高亢,还时不时地爆发出兴奋的尖叫声,场面热烈得仿佛要燃烧起来。
  可是,这一切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与她有关系的,是如果打工迟到,会被扣掉一天的工钱。
  这样想着,佳百璃的脚步愈加快了,突然听到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她一怔之下,停步回眸,只见一只圆形的物体带着风声,正以极高的速度,向着她的头部撞来。
  足球!一只被踢飞了的足球!以这只球的角度、速度和力度来判断,这一下非把她的脸砸成平面直板的不可!
  躲闪已经来不及了,用头球把它顶回去,自己又不会这门技术……佳百璃唯一能做的事情,是把眼睛紧紧地闭上。自小到大,这种意外情况发生得太多太多了,她早已学会,如果不能反抗,便听天由命,逆来顺受好了!
  一阵疾风贴着她的额头掠过,还没等弄明白怎么回事,便听到“砰”的一声,然后是传来一个女生惨烈的哭叫。佳百璃屏住呼吸,停顿了大约二三秒钟,悄悄张开一只眼睛,发现距离自己不远处,一个女生鼻子流血,脸已被砸成猪头,正疼得趴在地上痛哭。
  这次倒霉的,不是她,而是这个与她直线距离不到两米的女生。
  佳百璃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再张开另一只眼睛,望望从足球场上跑过来的一群人,然后神情镇定地继续往车棚走。
  这种情况对于她来说,也早已经习惯,因此只要倒霉的那个不是自己,她基本直接无视。
  还没走出几步,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喂!这位同学,能不能请你帮一个忙?”声音很清朗。
  “不能!”佳百璃冷淡地回绝,绕过他想要离开。
  “这个女生受伤了,需要救助!”
  “关我什么事?”佳百璃冷冷地抬起头。挡着她路的这个男生真高呀!她身高168公分,这个男生足足比她高出一头。她不得不微仰起脸来,才能看清楚他的长相。
  这是个很威猛的男生,剑眉朗目,非常帅气,全身都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那个男生看她打量自己,立刻露出一脸灿烂可爱的笑容,这使他显得有几分孩子气,“我姓商,《水浒传》里商纣王的商!”
  听了这句话,一向自恃冷静的佳百璃突然有种想打人的冲动。《水浒传》里有商纣王?商纣王明明是《封神演义》里的!
  “不认识!”她漠然地绕过他,不想再与这个笨蛋多说。
  她再孤陋寡闻,也知道商吹歌这个人。听说,他家超级有钱,本身也是璀璨的名人,被一票花痴女生推举为什么阳光王子的。但她对他的关注,只不过是因为每次考试的时候,她和他,分别蹲在排行榜的榜头和榜尾而已。
  这种人,真是辜负了上帝赐给的一副好皮囊!长得这么漂亮又有什么用?绣花枕头一肚子草,金玉其外败絮其内,聪明脸孔笨肚肠!唉!左右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罢了!
  望着她冷漠孤傲的背影,商吹歌觉得很是委屈——为了第一次见面就给她留有最最最……深刻的印象,他容易么!
  他从慕雪寒提供的信息得知,佳百璃每日放学必经过足球场去取单车,于是左思右想,安排了一场足球赛,在她走过的时候,故意将足球踢飞,本打算足球打中她之后,他可以很自然地借机与之相识。可谁知她的“扫把功”竟然厉害如斯,明明是瞄准了她踢的,足球到了她眼前三尺的地方,竟然自动拐弯,砸到旁边女生的脸上!
  真是邪啊!凭他的球技,几十米外用球踢一只空可乐罐,也鲜有“失脚”,可这次竟然连一个大活人都踢不着,唔!这扫把星……要是放在足球场上当守门员,贝克汉姆也踢不进球吧?
  商吹歌心里感叹着,看看倒在地上哭的受伤女生,有点内疚。这女生伤得不轻,可是没办法,谁让她偏偏在彼时彼地,站在那扫把星身边的?看看,被克到了吧!
  明明一场很完美很惊心动魄的行动,难道就这样虎头蛇尾?商吹歌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吩咐身边的人救助那名倒霉女生,自己拔腿去追佳百璃。
  “喂!你别这么拽好不好!”
  佳百璃头都没抬,仿佛没听见一样。
  “喂!我在和你说话耶!真没有礼貌!”
  佳百璃一皱眉,“我还有事,没时间跟你啰嗦!”
  商吹歌冲口而出:“不就是打工嘛,我给你钱好了!”
  佳百璃蓦地抬起头来,眼神里带着冰意。
  “我的意思是……我是说……”商吹歌自知失言。他知道她要去打工,这不明摆着是调查过的嘛!灵机一动,他想起个绝妙的说辞:“我认识你,你是全年级成绩最好的佳百璃,想聘请你当我的家庭教师,工资随你开。”
  佳百璃冷冷地看着他,“我没兴趣!”迈步向前走。
  “为什么没兴趣?”商吹歌不服气,倒退着跟她走,“我给的待遇很优厚的,只要教到我考试及格不用留级就好,而且我也不太笨,很容易教的……”
  佳百璃充耳不闻,当眼前没有这个人一样。走着走着,她猛地停住脚步。
  望着她突然张大的瞳孔,商吹歌一怔,“欸?”
  话音未落,“嘭”的一声巨响,竟然从天而降一把椅子,砸在两人之间,摔得四分五裂。
  望着被砸出小坑的水泥地面,商吹歌吓出一身冷汗,只差两寸,这把椅子,就掉在他的头上了!他的头可没有水泥地面硬!要是被砸到,估计这一秒世界上就没他了!
  佳百璃停了片刻,不动声色地抬头看看上空,又表情淡定地看看商吹歌,然后静静地走开。
  这次,商吹歌没有追上去,只顾着擦头上的汗了——刚才的惊险一幕,他算是被她煞到了吗?如果是,他现在应该躺在地上等死,而现在的情况是,他并没有被打爆头,这应该算是幸运,还是倒霉?这个问题好像很矛盾欸!商吹歌摸着脑袋琢磨半天,想得头都疼了,却越想越糊涂。也许,高二C班同学的神经病,都是这样炼成的吧?!
  对了,TMD这把椅子是从哪儿飞来的!老子非废了这个乱丢垃圾的人不可!
  想到这个关键问题,商吹歌立刻超火大,他抬起头,开始满世界寻找“天外飞椅”的肇事者!
  二甩不开的牛皮糖
  商吹歌站在高二C班的门前,门上那张牙舞爪的朱砂辟邪符让他身体一阵发寒,即使不信这些邪门歪道,也不由自主地按按胸口的翡翠观音,然后调整呼吸,把手放在那扇门上。
  门发出“吱呀”的一声轻响,轻轻地打开了。
  高二C班很安静,现有的不到二十名学生全部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他们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望着站在门口的商吹歌,脸上露出讶然的神色。
  这个班,久已没有访客,连老师除了不得不上课的时间,平常轻易都不会到这里,今天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不怕死的人来?而且这个人,居然还是校园里叱咤风云的人物——阳光王子商吹歌!
  虽然感觉到惊诧,但是高二C班的同学都是“见过世面”的,他们的神经早已锻炼得超级强悍,对任何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能够平静对待,因此全班人都默不作声,整间教室气氛显得很阴森。
  商吹歌本来已经满面笑容地举起手,准备和大家打招呼了,可是在他们面无表情的瞪视下,一只举起的手放下也不是,举着也不是,在空中停了几秒,终于尴尬地抓了抓头发,然后咳了一声,“大家好,从今天开始,我调到这个班来读书,以后麻烦大家关照了!”
  仍然没有人接话。不过,大家看他的目光,充满了古怪,一半是同情,一半是兴灾乐祸,几乎每个人都在想:这家伙居然会主动调到这个班,他比他们还疯得厉害!
  “这个班的同学真诡异啊!”商吹歌站在前面,心里不住嘀咕,和班上的同学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见实在没有人搭理他,只得自己找台阶下,眼光在教室里游移,寻找空位。
  目光掠过满室的泥雕木塑、神神怪怪,最终在教室的角落里,发现他要找的目标。
  那个角落的墙壁上,挂着一柄大大的辟邪桃木剑,桃木剑的下面,摆着一张桌子,佳百璃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书桌上的书本,粉红的唇偶尔轻轻嚅动一下,似在默念着什么。
  就是她了!商吹歌立刻高兴地走了过去,拖过旁边的空桌椅,与佳百璃的并排放在一起。
  这下子,高二C班终于有了动静——大家齐齐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猜错了,商吹歌这家伙不是疯子,而是活得不耐烦了,到这个班上自寻死路来的!
  商吹歌才不管他们怎么想的,故意大力把书包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佳百璃本来聚精会神地看书,被这声响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起头,发现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人来,顿时愕然。
  商吹歌立刻送上一个迷人的笑容,笑嘻嘻地打招呼:“嗨!”
  明朗的笑颜,似乎将C班的阴森诡异撕开一道裂缝,在一边提心吊胆偷偷观看的学生,每个人的心里都仿佛透射进一缕阳光,大家有种悄悄地舒了一口气的感觉。
  佳百璃却根本没有留心他的笑脸,只是看看并在一起的两张课桌,然后默默地搬着自己的桌椅,放到另一个角落。可是她刚刚坐下拿起书,商吹歌立刻又把自己的桌子挪过去。
  佳百璃轻轻地将书本放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离我远点!”
  商吹歌睁大眼睛扮可爱,“老师来了哦!”
  随着他的话语,英文老师正推开班级的门走进来,简单的开场白之后,开始正常的授课。
  佳百璃立刻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老师的身上。她的业余时间都用来打工,基本没有空余时间学习的,所以每一节课,都要高度集中注意力听讲,最高效率地领会老师所授的全部知识。
  商吹歌听英语老师讲了几句,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侧过头去看佳百璃。
  她的头发梳成简单的马尾,用一个银色的弯月形发夹固定,流海长短有致,带着些微的弧度,瓜子形的脸蛋略带稚气,乌黑亮丽的眉,眼睛炯炯有神,鼻子挺直,嘴巴小小,红唇紧抿,虽然不言不语,却于淡然之中透着自信和坚强。
  这个女孩,在纯朴自然、青春逼人之外,流转于眉尖眼底的倔强和妩媚,让她另有一种独特的气质。那应该是——
  商吹歌考虑了半天,终于找到两个合适的形容词:英挺和清冷。
  英挺和清冷,似乎是很不适合放在一起的形容词,但这两个词,却在佳百璃身上奇妙地融合,一点也不感觉到突兀。现在的女生里,具有男孩子性格的不在少数,她们活泼,爽快,好相处,也很可爱,只是,却很少有女孩能够用“英挺”二字来形容,而给人感觉“清冷”的女孩子更少见,佳百璃就是给他这样的感觉。
  真是可惜啊!这么一个“英挺又清冷”的女孩,却是他要负责清理的对象!
  凭心而论,虽然在慕雪寒的情报资料中,佳百璃对学生们直接或者间接造成伤害的事件罄竹难书,但是,商吹歌本人对佳百璃并没有太多的恶感。
  因为人很难真正去讨厌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他受命对付她,只是因为侠影收到太多对她的投诉,而他又恰巧抽签抽到对付她而已。
  对佳百璃的投诉,都集中在一点——璀璨碧汐所有学生都认为,佳百璃不仅是扫把星下凡,还会使用妖术邪法,对所有看不顺眼的同学,不管有没有得罪过自己,都会下毒手暗害。
  有人说,曾亲眼看到过她书包里有扎着钢针的布偶,结果第二天便有一位同学遭遇车祸;
  有人说,曾经在午夜的街头看到佳百璃,她端着一个盒子,里面是不知什么动物的红红鲜血和肉块;
  有人说,佳百璃住在一个阴森诡秘的房子里,那个地方,早在十几年前就没有人类敢出没了;
  还有人说,佳百璃每天都吃很多奇怪的草——看过武侠小说的人都知道,很多魔头就是靠不停地服食毒物,来增长害人的功力的;
  ……
  在这些活灵活现的传言中,佳百璃简直被认为是披着人皮的魔鬼,如果有人说亲眼见她生吃人肉,都不需要惊讶。
  侠影的四位老大虽然不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但佳百璃的存在,也的的确确给学生们带来恐慌,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她都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璀璨学府。可是,一向秉持公正的侠影,又不愿以这些无稽之谈作为判决佳百璃的证据,所以商吹歌的主要任务便是接近她,近距离调查了解情况,然后对她做出最公正的裁决。
  男生们都说,泡妞也是一门艺术。
  昨天,商吹歌安排的那场史上最别具一格的、最具冲击力的、最不同凡响的……“艺术”大碰撞,在佳百璃超高“扫把功”前铩羽,最终被一把天外飞椅砸得粉碎,但是这反而激起了他更加强烈的好奇心和好胜心。
  璀璨学府中,商吹歌在女生之中一直拥有超高的人气。
  每个少女的心中,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最佳男孩的形象,但是很多女孩认为,吹歌王子就是上帝为她们度身打造的最完美男孩,他仿佛从少女的梦想世界里走出来,拥有女孩子们希望的一切。
  论外表,商吹歌身高188厘米,俊朗帅气,威猛有型,开朗善良,是个有着太阳般灿烂笑容的可爱男孩。女生们有的喜欢他阳光般富有感染力的笑容,有的喜欢他英俊的外表,有的喜欢他身上的贵气,有的喜欢他的亲和力,更有的人喜欢他带点稚气的霸道。但不管喜欢他的哪一方面,这个热情亲和、温柔体贴、幽默风趣的男孩,无疑征服了广大少女的心。
  论性格,商吹歌直爽单纯,有点可爱的天然呆。他时而冲动,时而温柔,时而性感,时而懒散,有时会耍小性子,偶尔思维异常还会有点让人哭笑不得的脱线。他调皮任性的时候带着少有的孩子气,撒娇霸道起来谁也管不了,可他又不是一个被宠坏了的男孩儿,他简单却专一,不会油嘴滑舌、不会骗人,但论热血、论真心、论义气,却一点都不逊色,在某些方面也表现得很有男子汉气概……总之,这是一个不但讨人喜欢,还会令人肃然起敬的男生。
  论家世,商吹歌出身于巨富之家,父亲的事业遍布世界各地,涉及金融、电子、石油、演艺、房地产等多个领域,其母系一族拥有英国皇室授予的崇高贵族称号,他本人在刚一出生的时候,便成了外公爵位的唯一继承人,既富且贵,商吹歌甚至被上流社会的人们称为太子殿下。
  论才能,虽然商吹歌的考试成绩总是零,但他却是罕见的机械天才,对于各种机械装备都有着深厚的兴趣和极深的研究,在计算机方面也有极高的天赋,此外,他擅长一切体育运动,尤其精通篮球、足球、网球、赛马、击剑、功夫等项目……
  正因为商吹歌有着别人永远无法企及的优势,所以,从小到大都被女性宠爱着,几乎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拒绝他的任何要求,她们心甘情愿地为他做任何事,只为了令那俊美的容颜上绽开一朵可爱迷人的笑容。
  商吹歌头脑虽然清醒,但多年来也被女性们宠得有点自大,所以,这次他老少通杀的魅力居然不能迷倒佳百璃,甚至都不能吸引到她的一丝注意,让他又是不服又是郁闷。佳百璃的眼睛是近视的吗?放着他这么大一个帅哥在眼前,居然看都不多看一眼,真的伤自尊咧!
  经过慎重考虑,商吹歌做出决定,转到佳百璃所在的C班就读,一定要征服这个不长眼睛的女生。虽然这样做似乎很冒险——佳百璃的扫把功忒厉害,昨天他不过和她说了几句话,就差点被椅子爆头——然而为了找回自信,为了找回面子,更为了完成侠影的任务,商吹歌决定豁出去了!
  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套不着流氓……就不信了,佳百璃难道还能比老虎老狼老流氓厉害?就这样,他为了荣誉和责任舍身转到了二年级C班。
  老师在前面讲课,全班同学都在凝神听讲,只有商吹歌闲着无聊想东想西,可是越想越觉得没面子:早晨在校园里碰到佳百璃,自己主动跟她打招呼,还对她展露出他最最最可爱的笑容,如果是别的女孩,立刻会幸福得晕倒吧?可这个不长眼睛的佳百璃居然又没有理他,真是火大!
  一生气,他歪着头推推佳百璃的手臂,“佳百璃,把你的英语书借我看一下吧,我的忘记带了!”
  佳百璃正在全神听课,被他打扰,忍耐地看了他一眼,把英语书推了过去。
  商吹歌拿起书,翻了翻,笑了,“你的书好新,好像从来没用过一样,一个字都没有!”比他的书还干净,他的书好歹还写上名字呢。
  白痴!没字的那还能叫书吗?佳百璃不悦地心想,却仍然没有说话,只是把椅子向边上拉了拉,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加大。
  商吹歌马上就拉着椅子靠过去,指着书本上的一个词问:“佳百璃,这个词是不是‘夜行衣’的意思?”
  夜行衣?佳百璃也纳闷了,不记得书上有这个词啊!她不由侧过头向英语书上看去,在商吹歌的指尖下,是“eveningdress”。
  她忍耐地闭了下眼睛,真想打开这小子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那个词连小学生都认识是“晚礼服”的意思,他居然能很有创意地翻译成“夜行衣”!
  忍了又忍,她提起笔,在纸上写了“晚礼服”三个字。
  商吹歌偷笑了一下,小样,你不是不理我吗?看看,忍不住了吧!
  “原来eveningdress是这个意思,那么tradedress又是什么服?”他笑眯眯地指着另一个词问。他一年有一半的时候待在国外,英文说得比中文还流利,现在是存心逗她的。
  佳百璃头疼地看看商吹歌,这小子就不能闭嘴,让她好好听课吗?她每天只有这点时间是用来学习的耶!本来不愿意理睬他,可是想到他可能会没完没了地追问,为了省得麻烦,她再次在纸上写下那个词的中文意思——“商业外观”。
  “商业外观?为什么都是dress却翻译得不一样?”商吹歌继续装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今天他是和她捣乱到底了。
  佳百璃忍无可忍,冷然问道:“为什么都是动物,你和猪不一样?”
  “因为——”商吹歌被她的话噎了一下,猛然灵机乍现,理直气壮地回答,“因为猪的价值是它身上的肉,而我的价值是我身体里的灵魂!”
  “哦!”佳百璃淡淡地回了一句,就不再理他,专心致志地继续听课。
  商吹歌觉得有点没趣,他还以为,她会有多巧妙的回答呢。比如“猪也是这样说的”、“你的身体里有灵魂吗”、“错!猪挂了能卖钱,人挂了还得倒贴钱买棺材”等等,却原来只“哦”了一声。
  “哦~~是什么意思?”他拖长声音问。
  “哦的意思就是——”佳百璃的脸冷冷的,“猪还能一年一杀的。”
  “你的意思是……我连猪都不如?”
  佳百璃板着脸,来个默认。
  两人吵嘴虽然都尽量压低了声音,但在这个安静的课堂,仍然引起了英文老师的反感。
  “后面说话的,出去说去!”
  佳百璃瞪了商吹歌一眼,没有吭声。
  “你,还有你,说你们两个呢!出去!”英文老师走了过来,指着商吹歌和佳百璃说。自从她教这个班课的一年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课堂上随便说话呢——这个二年级C班从来都是死气沉沉的,以至于她常常会有幻觉,认为自己是在为一群会喘气的僵尸上课。
  佳百璃闭上眼睛两秒钟,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表情极为平静地说:“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上课讲话的!老师请您继续授课!”
  英文老师听了这话,本想算了,无意却看见佳百璃眼里的不忿,改变了主意,“呃——这样,你们两个先不用上课了,去教导主任那里吧!”
  “老师,我——有必要去见教导主任吗?”
  虽然一向荣辱不惊,但老师这样的小题大做,仍然让佳百璃感觉有一点愤怒。她干什么坏事了就要去教导主任那里?她道歉,并非是承认自己错了,只是不想为这件小事纠缠不清,耽误学习,没想到老师竟然如此小题大做,居然把她驱逐出课堂,去见教导主任?
  “你想反抗老师的命令?”英语老师更不高兴了。
  商吹歌在一边偷笑着,一边伸手把她的书本都塞到书包里,“让你去你就去,别耽误大家的时间啦!”
  佳百璃瞪了他一眼,夺过书包,一言不发地走出教室。
  商吹歌也不管老师和同学们怎么想的,立刻抓着自己的书包跟上去,“佳百璃,教导主任今天升职做副校长,一大早就搬到新的办公室了,在校长室的隔壁哦。”
  佳百璃根本不理他,只是加快了脚步,想要摆脱这个烦人鬼。
  “喂!上课的时候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别这么小气嘛!”商吹歌笑呵呵地。佳百璃真小心眼,才不过跟她开个小玩笑,这就生气了。那么,一会儿将要发生的事情,还不把她气死啊?气死她倒容易,可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嘛!
  “要不我帮你背书包算是赔罪,怎样?”他得对她好一点,虽然估计过会儿她会发飙,但他还是要为将来的和平共处打基础。
  佳百璃沉着脸假装没听见。
  商吹歌一边陪她去见教导主任,一边逗她说话。她越不理他,他就越觉得有趣,看到她本来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偏偏要板着脸,装得像个冷冰冰的大人似的,明明手都气得发抖了,心里一万个想拿东西堵他的嘴,却仍然努力克制着自己,他就忍不住笑,然后就更想气她。
  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外,商吹歌懒散地斜靠着墙壁,两只手插在裤兜里,悠闲地等佳百璃出现。根据他的判断,她进到里面不会超过五分钟,便会走出来,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三分钟了。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佳百璃被“放”出来的时候,会是一副什么表情。是刻意地继续维持那冷冰冰的样子,还是会跟他大吵一架?或者,她干脆准备用“扫把功”秒杀他?要是后者,他一定顶着锅盖就跑,绝对不跟她正面交锋……
  眼看五分钟的时间快到了,他默默地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零点五……”
  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门,在计时到“零点五”的时候,轻轻地拉开了,佳百璃出现在门口,两只手抓着书包,用力到指节都变白了,但是脸上仍然一点表情也没有。
  商吹歌一见她,立刻拔腿退开几步,让自己处于便于逃跑的位置——这丫头虽然装得跟没事似的,可是凭他对女孩子的经验,一眼就可以看出,她全身都笼罩在黑暗星云里,已经离爆炸不远了。
  佳百璃移动脚步,径直走到商吹歌面前,明月般的眸子里覆盖着冷冷的冰,声音有些涩然,“商吹歌,是你要教导主任做这种安排的,对吧?”
  商吹歌再次退开两步,然后假装很无辜地看着她,“你说什么?不关我的事!”
  不关他的事才怪呢!教导主任是他老爸的大学同学,今天一大早,他就赖在教导主任的办公室软磨硬泡了半天,以提高自己成绩为正当理由,终于说服教导主任帮自己的忙,利用一点小小的特权,强制佳百璃做他的家庭教师。
  佳百璃瞪着他,好半天,才寒声说道:“那么,每天下午从四点到六点,两个小时的时间,我在校图书馆第六图书室等你,你最好不要迟到,否则——”
  她没有接着说下去。
  否则怎么样?她能怎么样?教导主任的声音仍在耳边,她如果不答应辅导商吹歌功课,就会取消她免学费的待遇和全部奖学金。而璀璨学府的学费,凭她打工赚的钱,就算不吃不喝,攒上一年,也不够付一个学期的。
  虽然从小到大经历的苦难太多,早已经习惯接受命运的安排,不再做任何无谓的抗争,但是她的心里仍然有着淡淡的悲哀,真的很鄙视自己,既然活得那么无力,就心甘情愿地做一个认命的小人物好了,可偏偏还是不能泯灭那些可怜的自尊心——自尊心这玩意儿,对她这样一个渺小如尘、卑微如蚁的人来说,是多么奢侈的东西啊!
  她就这样顺从了教导主任的安排,反而让商吹歌有些意外,敏锐捕捉到那对黑眸里的一丝苦涩,他的心微微沉了一下,突然有点后悔,也许,他不应该利用外人的力量,去强迫她屈服的——
  他不安地伸手拉松校服领带,清清喉咙说:“从今天开始吗?”
  佳百璃看看手腕上的卡通表,“嗯”了一声。
  教导主任说,只要教他到考足及格分就好——这样还好,否则凭这小子的一贯成绩,要是教他考到满分才算,那可真要她的命了。
  佳百璃背着书包在前面走,商吹歌跟在她身后,看到她一脸的不情不愿,他的心里也有点委屈:哼!她不愿意教,他还不愿意学呢!自己放着那么多好玩的事情不做,牺牲宝贵的时间和她学那些无聊的东西,不就是为了完成任务嘛!等事情解决了,她来求他看书,他都不稀罕看一眼的。
  佳百璃走出办公楼,向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商吹歌跟着她走了一段路,终于忍不住开口:“佳百璃,你走错方向了,学校图书馆在那边咧!”她不是气糊涂了吧?连路都不认识了。
  佳百璃看也不看他,“你先去!”
  “那你去哪儿?已经到下午四点了,你刚才还告诫我不要迟到!”商吹歌才不肯先去,他看到教科书就头疼,所以能少看一分钟是一分钟。
  佳百璃忍气吞声地回答:“我去外面打电话!”
  “打电话为什么要去校外?”商吹歌听不太懂她说什么。
  佳百璃深呼吸三次,然后尽量保持和颜悦色地回答:“因为,校内没有公用电话!”
  “公用电话?”商吹歌更不明白了,“为什么找公用电话?啊!我知道了,你是要打匿名电话,公用电话查不出来是谁打的!喂,你是准备骚扰谁还是敲诈谁?”
  听到商吹歌自作聪明的推理,佳百璃脑门挂上三条黑线,她再也忍不住了,曲起手指重重地在他头上敲了一下,“白痴啊你!”
  “好疼!”商吹歌抱着脑袋,大声呼冤,“人家好好跟你说话,你干吗打人!”
  佳百璃强忍着怒气,停住脚步,“我打电话是去请假,因为我要教一头猪读书,所以不得不把下午放学之后打的一份工辞掉!”
  原来是为这个,商吹歌有点内疚,也有点小小的不服,他揉着头嘀咕:“请假干吗不用手机,还大老远跑到校外去打公用电话,那不是浪费时间嘛!”哼哼!她肯定是不愿意教他,故意磨工!
  佳百璃不再理他,快步走出学校,找到最近的一个公用电话亭,从书包里拿出一张IC卡插了进去,然后按下数字键,等了半天没反应,她抬头看向IC卡电话的屏幕,上面显示余额不足,不禁叹了口气,东张西望寻找有人值守的电话。
  “用我的手机!”商吹歌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他的心里充满疑惑,佳百璃好奇怪,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高分低能吧?请假这么简单的小事,却办得这样复杂!
  “欸?”佳百璃迟疑了一下,却没有接。
  商吹歌把手机塞到她的手中,“你故意这样跑来跑去浪费我们的时间,是不是消极怠工啊?”
  “我不是怠工——”佳百璃捧着手机,犹豫了片刻,“这个手机,怎么用?”
  “什么?”商吹歌惊讶地张大眼睛,“你说什么?”自己的手机功能按键都非常简洁,并没有那么多花哨的东西,她居然也不会用?真的假的?
  佳百璃摇摇头,“我没有手机,也从来没用过!”
  商吹歌真的怔了。难怪她会跑出来找公用电话,原来是没有手机!可是,现在这个时代,世界上还有没有手机的人吗?街上擦皮鞋的、拾垃圾的都有手机,连阿婆出去买菜,都会用手机互相通报一下哪个市场的菜便宜,她是太古董了,还是对电子产品有什么讨厌癖?
  他有点后悔,真应该仔细看看慕雪寒的调查资料,这样,对佳百璃的了解应该更多一些吧?
  商吹歌把手机拿回来,“你说电话号码,我帮你拨!”
  佳百璃说出一个电话号码,商吹歌把电话接通,然后将手机重新递给她,“好了!”
  佳百璃迟疑了一下,把手机放到耳边,“您好,我是佳百璃,请找下店长……”
  
  
  
  
  
  三谁说“醉也无人管”
  以前每天晚上直到睡前,都是商吹歌的开心时刻,通常情况下,他不是和沈奕白、慕雪寒和尹子忱在一起玩,就是在做其他喜欢的事情。然而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每个晚上他都是度日如年。
  商吹歌百无聊赖地坐在书房的皮椅上,面前的数学书还翻开在最初打开的那页,本子上一个字都没写,旁边的英文、国文习题连碰都还没碰,他却已经快睡着了。
  眼睛渐渐阖上,身子慢慢地滑下,将要进入甜美的睡梦之际,脑袋“咚”的一声碰在椅背上,他霍然一惊,来不及睁开眼睛,本能地用手抱住头。
  等了几秒钟,没有想象中的手掌拍来,蓦地想起现在是在自己的房子中,而不是那个魔鬼训练营——璀璨图书馆的第六图书室,不禁放心地舒了一口气,把手臂放下。一个庆幸的笑容只在脸上展开三分之一,眼睛瞥见书桌上厚厚的教科书和空白的习题簿,帅气的脸顿时变成苦瓜。
  唉!这段日子,可真的苦了他了!赖着佳百璃念书的这些天来,他早就后悔得不得了!都要恨死自己出的那个馊主意了!你说他干什么不好,非要佳百璃教他功课,本来是想整她的,结果最惨的那个却是他自己。
  佳百璃名符其实是个魔鬼!每天下午四至六点的两个小时辅导时间,他简直是生存在地狱里。
  商吹歌一向认为大脑和电脑硬盘一样,空间是有限的,所以他读书以来,喜欢的就努力去钻研,对那些不喜欢的知识,从来都是听过就扔在一边,绝对不让它们占用他的大脑空间。可是现在,它们全被佳百璃给拾回来了。她拼命地往他脑袋里面塞那些专门应付考试用的东西,他每天都感觉脑袋晕晕胀胀的,估计都快被考试信息塞到要爆了!
  他如果不用心学,她就打他的头,学不会,也打他的头,他反抗,她就打得更重些……他都快被打成释迦牟尼了,满头都是包!
  一开始,他还故意捣乱气她,明明懂的知识,也说不会;后来一看情形不好,他越气她,吃亏的越是自己,于是学乖了,明明不会的知识也装会,可即使这样,仍然跟不上她的速度,于是挨打更多!
  有一次商吹歌被打急了,愤然反抗。靠!如果她不是女孩,他非把她拆成十七八块不可!
  佳百璃只淡淡地回了一句话,商吹歌就哑口无言了。
  “这是你自己找的,商吹歌!反正你就记着,就算打碎你的头把整本书全塞进去,你也得把这些知识弄明白了!”
  商吹歌郁闷死了,这可不就是他自找的嘛!好吧!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是他的老师,他一个大男人,挨两下打又不会死,他忍!所有的账,都等到最后一起算!
  商吹歌看着面前的书本,长长地叹气。不过——佳百璃真的太暴力了!她每天都留很多功课给他做,如果达不到她的要求,第二天肯定还会挨打的!他都被她打成条件反射了,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想抱着头开逃。
  可是,这些题目真的很讨厌啊!商吹歌愁眉苦脸地把课本扔在一边。唉,沈奕白、尹子忱和慕雪寒他们现在肯定玩得正开心呢,就自己倒霉……
  “我这是何苦呢!”发了半天呆,商吹歌突然想到一个偷懒的办法,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直接去找佳百璃教他做好了,他日子过得不舒服,她也别想省心!哼!
  他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钟了,这个时间佳百璃会在什么地方?她又没有手机,联络不上……
  商吹歌边想边在电脑上打开佳百璃的资料,查看起来。
  他的性格比较大条,虽然慕雪寒搜集的资料相当详细,他却只是马马虎虎地看了一遍,从来没有仔仔细细地分析过,现在为了找到佳百璃晚上打工的地址,终于打点精神,认真查找起来。
  “佳百璃,出生于太阳城博爱医院,生下来不久便被遗弃,后由于博爱医院失火,其出生档案资料被焚毁,故父母不详,先后被黄玉明夫妻、孙立夫妻、赵玛丽等十几个家庭收养,辗转于爱心孤儿院、慈善福利院、阳光儿童之家、苗苗儿童村等数家慈善机构,后与秀色农场的苏黛夫人共同生活,直至苏夫人去世……”
  这些资料商吹歌已不是第一次看到,虽然不能切身体会到其中的痛苦,但是仍然边看边叹气:佳百璃脾气会这样坏,多半是因为童年不幸造成的。她的身世真够坎坷,也不知道父母是谁,从小就和货物一样,被随意地送来送去,没有过一天好日子。那些大人真坏,养只小猫小狗还有感情呢,可是对一个孩子却这么残忍,不知道这样会给她带来很大的伤害吗?
  这么说来,佳百璃还算是不错的了,虽然暴力变态,却积极努力、刻苦上进,真是不容易!唉!大人们啊,当孩子还很小很软弱、不能保护自己的时候,应该要对他们更好一点才对啊!
  一边感慨一边翻阅,很快,将资料看完了一遍,商吹歌还是没有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慕雪寒的电话。几分钟之后,慕雪寒说了一个地点,商吹歌立刻换上衣服出发。
  推开一扇厚重的门,就走进了“暗殿演艺酒吧”。这家酒吧以黑红色为主色调,黑色的铁架撑起宽敞的空间,墙壁泼着大片的红黑色块,刺目的颜色,暗红的如血,纯黑的像墨,依稀是一个举着镰刀的死神,只是很抽象。正中间是一个黑色的舞台,四下的桌椅漆成红色,还有一个红色的吧台。
  晚上,正是酒吧生意最火的时候。舞台上是一支疯狂摇摆的摇滚乐队,主唱声嘶力竭,喊着唱,吼着唱,蹦着唱,跳着唱,滚着唱,在狭小的舞台上尽情地折腾。
  舞台下面气氛相当热烈,客人已坐满,大多数是年轻男女,其中也夹杂着一些“聊发少年狂”的大叔大婶级人物。但不分年龄,所有人的情绪已完全被台上的表演调动起来,一些人围在台下跟着乐队主唱狂吼嬉闹,酒吧里充满着鬼哭狼嚎的声音。
  强劲震耳的节奏,迷离恍惚的灯光,一张张忽明忽暗的脸,这个诡异而喧嚣的世界,每一个人都那么投入,都疯狂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那个舞台,仿佛不仅仅是为表演者准备的,而是为在场的每一个男男女女准备!人们藉着那疯狂的音乐,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渐渐地抛开世俗的烦恼苦闷,尽情地摆动嘶吼着。
  商吹歌坐在角落里的一个位子上,眉头皱着,目光四处梭巡,想找到佳百璃。可是酒吧的灯光迷离昏暗,在人头攒动中,要想找到她,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不是相信慕雪寒一向准确的情报信息,他真的很难想象,佳百璃那样清冷安静的人,会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工作。
  雪寒的情报说,为了生存,佳百璃兼了好几份工,每天的时间,从早到晚都排得满满的。早晨五点她会在一个渔港码头做搬运,中午放学后要帮一家快餐店送外卖,下午放学后到晚上七点在一家超市做钟点工(现在这份工取消了,改为帮他补习),晚上七点以后在暗殿演艺酒吧工作一直到深夜……
  这样算下来,每天二十四小时,除了上课,她几乎都奔波在各个打工场所,留给休息的时间都不足六个小时!这样高强度满负荷的工作,她那样单薄的身体,能承受得住吗?亏她每天累成这样,还有力气打他!
  咦?站在海报下面的那名少女,是佳百璃吗?
  她穿着一身银白色的网球装,上面是一字领的吊带衫,下面是短裙,头发仍然梳成马尾,绑着银色的发带,这样打扮的她,与平时冰冷强悍的风格截然不同,高挑中透着柔美,散发着性感、妩媚的女性气息,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在昏暗陆离的灯光下,仍然显得有些苍白。
  虽然是在无比浮躁、吵闹的环境之中,她却一点都没有受影响,眉宇间仍然安静如昔。
  终于找到她了,商吹歌仿佛整颗心都静了下来,立刻眉开眼笑地走过去打招呼。嘿嘿,她要是问他来干吗,就说有功课不会,来问她了!反正书本都带在身边的!
  这么多人,她总不好意思发飙打他了吧?
  “佳百璃!”他挤到她的身边,笑呵呵地大声说话。
  看到商吹歌,佳百璃怔住了,“你来这里干吗?功课都做完没?”
  “还没啊!”
  “没做完你还敢跑出来混!”佳百璃的脸板了起来。
  商吹歌见势不妙,急忙送上可爱的招牌笑容,“有几道题目我怎么做都不对,听同学说曾在这里碰到过你,知道你在这里打工,就跑来问了!你看你看,我书本都带来了!”他从口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数学书给她看。
  佳百璃看看书上画红线的函数题目,点点头,“嗯,这个类型的题我们还没讲过,应该先把这个式子展开,然后与前面的替换,再求值就容易多了。”她指着书本详细地告诉他,虽然不高兴他跑到工作场所来打扰,但看在他还算好学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
  商吹歌假装听得很认真,连连点头,“那么,这道题呢,应该怎么解?”
  “这道题是这样子,要先求得这个数值……”佳百璃耐心地分步骤解答,“明白没?”
  “明白了!”商吹歌答得很痛快,他本就不是为了作业而来嘛,“还有,这一道几何题,我总觉得应该在这里引一道辅助线,会更简单些。”
  “对!这道题的解答方法有很多种,你想到的方法很好,省略了很多的步骤,非常简便!”
  佳百璃有一点高兴,她还真没有白费心思,这傻小子会举一反三了,照这样下去,教他到及格根本不成问题,她应该很快就可以解脱了吧?
  她的唇角不禁挂上一丝微笑,伸手摸摸他的头。
  商吹歌一呆,认识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笑呢。这笑容,让她整个人变得温暖起来,他怔怔地看着她,明明看着那双“魔爪”伸了过来,却来不及闪避,她的手已触到他的头。不过,这次她却没有打他,而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很嘉奖的样子。
  怔过之后,商吹歌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开心,这魔头居然表扬他了,真有点不好意思呢。咦?她似乎不像一直表现出来的那样冷酷无情,他只不过表现得稍微好一点点,她就很高兴……
  为了掩饰自己的笑容,他将头拧到一边,做出很高傲的样子,“女人,不要动手动脚啦!”要是想表扬他,就吻他一下好了,干吗摸他的头嘛,他又不是宠物狗狗。
  佳百璃把书本合上,说:“那么,剩下的问题,我们明天再讲,我要工作了!”
  “哦!好的!”商吹歌把书收起来,“你在这里做什么工作?”
  “卖啤酒啊!”
  “赚好多钱吗?”他有点好奇地问。他知道啤酒女郎是被啤酒公司雇佣来推销自己公司的啤酒的,各个酒吧里有好多从事这种工作的年轻女孩子,佳百璃只是其中之一。
  “还好啦!每月最低销售八百瓶啤酒,就可以得到底薪五百元,在之这后,每超额销售一瓶,可以得到一块钱的奖励!”
  “你这么辛苦,才赚这么一点点钱!”商吹歌忍不住替她委屈。啤酒女郎只是厂家的一种营销工具,啤酒商其实并不在意她们销售的几瓶啤酒的利润,更看重的是其靓丽青春的身影活跃在各种场所形成的广告效应,他们只付一点点的酬劳,便轻易将女孩们的劳动和价值压榨干净。
  佳百璃笑了笑,没有说话。他这样的一个大少爷,怎么会知道穷人的生活。
  “你先回去吧!”她迎着左边的一张桌子走过去。
  “先生,要不要试试威带鲜啤?”她脸上挂起职业的笑容。
  “不要!走开!”那张桌上的一个三十多岁的欧巴桑挥手赶她,仿佛她是苍蝇一样。
  不知怎么的,看到这个情景,商吹歌心里突然一阵难受,仿佛被驱赶的人是他自己一样,说不清是屈辱还是郁闷,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心疼和愤怒。佳百璃这笨蛋,怎么一点骨气都没有,敬业并不代表可以被那个死老太婆侮辱,这样的工作态度摆明就是在对客人说“我好欺负,快来欺负我吧”,根本就让人看不起……
  佳百璃却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浅浅地笑了一下,“那么,打扰了!”
  她转身刚想向另一张桌子走过去,突然裙子的一角被人拉住了,回过头来,发现一个中年胖子正用食指勾着她的短裙,醉醺醺地说:“小妞,要推销啤酒,就来陪我们一起喝吧,就喝你的啤酒,能卖多少,就看你的酒量哦!”
  佳百璃不动声色,轻轻却坚决地拨开那个中年胖子的手,“对不起先生,我们公司有规定,不允许上班时间喝酒的!”
  “喝吧喝吧!你喝赢了我,以后我们天天来捧你的场!”中年胖子纠缠不清地说。
  与他同桌的七八个人开始起哄,吵着闹着要佳百璃陪酒。那胖子更高兴了,大力抓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竟然伸过去摸她的腿。
  佳百璃用力挣扎,脸上仍然不忘带着职业笑容,“那么,先生,请您稍等,我去取啤酒来!”这种情况她以前也碰到过,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人,于是想借取酒的功夫脱身。
  忽然,有人抓住她的另一只手臂用力向后扯去,佳百璃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那胳膊及时搂住她的腰,她站稳之后,抬头一看,正是商吹歌。
  商吹歌怒目瞪着她,“你干吗这么糟蹋自己!”那死胖子动手动脚,她不会照着那张猪脸打过去啊?怎么打自己的时候一点都不留情呢!再说了,多卖一瓶啤酒不就才赚一块钱嘛,至于这么陪笑脸嘛!
  虽然他都快把她的手臂扯断了,不过总算帮她脱离了窘境。所以佳百璃只沉默了一下,仍然轻轻地回答他:“这是我的工作!”
  那胖子等不及了,“小妞,你还想不想销酒?想销就快点来,今天你能赚多少钱,就看你能喝多少了!”
  商吹歌怒极反笑,“死胖子,你想喝酒是不是?大爷陪你!”要不是不想让佳百璃为难,他非把这死胖子捶成猪排不可!
  “谁认识……认识……你……你是谁啊……”那胖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没关系!你很快就会认识了!”商吹歌回过头来吩咐佳百璃,“把你推销的那个什么啤酒,拿五打上来!”
  佳百璃没动,“商吹歌,这里没你的事,你回家去!”
  “什么叫没我的事?!”商吹歌抓着胖子的衣领,将他拎起来,照着他肚子打了一拳,“死肥猪,现在有没有我的事?”
  那胖子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刚要呼喊,商吹歌冷冷地说:“你叫一声,我就打你一拳!不信就试试!”
  那胖子窝囊得很,看到商吹歌一脸怒容,怕吃眼前亏,竟然真的没敢出声。
  商吹歌把他抛回到椅子上,指着与他一起的七八个男女,“今天各位的账都算在我身上,大家不是要赌酒吗?那就赌个痛快!”
  那几个男女也都是半醉着,听说有人请客,立刻忘了刚才的冲突,欢呼起来,吵着要佳百璃快点拿啤酒来!
  佳百璃实在无奈,只得先送上两打酒,然后一一打开瓶盖。
  “来来来,小帅哥,我跟你干!”刚才赶佳百璃走的那个大婶,举着酒瓶来和商吹歌喝酒,同时色迷迷地把手往他的肩上搭。
  商吹歌冷冷地拨开她的手,用瓶子和她的瓶子碰了一下,看着她把整瓶啤酒都灌进肚子,他才举起瓶子喝了两口。其他人大声吆喝着,开始拼酒。
  眼看着啤酒一瓶一瓶被喝光,佳百璃一点都没有感觉到高兴。他们已经喝了七打多了,九个人,平均每人近十瓶,现在,人人眼睛都红了,意识也不清楚,举着瓶子就往嘴里倒,根本就不管那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商吹歌也喝得不少,眼神迷离,从最开始时逼着那些人喝酒,到现在他自己也抢酒喝了。
  佳百璃深信,这会儿她要是使坏心眼,给他们上洗碗水,他们也会照喝不误。
  那个大婶喝晕了,直往商吹歌身上倚,商吹歌用力将她推了出去。大婶被推得一个趔趄,然后摇晃着站了起来,两只手竖在脑袋上,开始胡乱唱着:“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蹦蹦跳跳真可爱……”边唱边学兔子蹦。
  佳百璃看看她那十厘米高的高跟鞋,吓得心脏都要停跳了,生怕她摔个跟头再扭断腿,非赖上这个酒吧不可。
  那个胖子也激动了,摇晃着撅起屁股,一只手放在嘴巴前,另一只手放在屁股后面,哼哼着:“河边大桥下,来了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又来一群鸭……”
  一只大白兔,一只胖肥鸭,两人摇摇晃晃地边唱边扭,佳百璃看得眼睛差点脱窗而出。今儿真是开眼,见过耍酒疯的,可没见过疯得这么厉害的!
  那胖子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趁佳百璃目瞪口呆之际,一把攀住她的肩,硬拉她一起表演。还没等佳百璃推开他,他突然惨叫一声飞了出去。
  佳百璃大吃一惊,急忙回头看。商吹歌摆着功夫架势站在桌子上,挥着胳膊,很酷很有型地宣布:“你们这些害虫,我代表月亮消灭你们!”
  佳百璃觉得自己都快崩溃了。
  可是更让她崩溃的事情还在后面,那些喝得烂醉的人,一见打架了,全部兴奋起来,嗷嗷怪叫着扑上来参战,一群酒鬼不分男女,打成一团。别桌的客人本来就被酒精和音乐刺激得有些失去理智,瞧着热闹,立刻便有不少人冲上来讨便宜。
  本来是几个喝醉酒的人闹事,竟然一下子变成集体打群架。佳百璃躲到墙角,都看傻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突然演变成这个样子。
  商吹歌晃晃悠悠地从人堆里钻出来,晃晃悠悠地躲开两个飞过来的啤酒瓶子,晃晃悠悠地满场找佳百璃,找到之后,又晃晃悠悠地来到她身边,然后笑嘻嘻地挥手,“Hi~~我回来了~~”
  佳百璃瞪着他,连宰了他的心都有。
  酒吧里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几乎人人参战,有的人搬桌子,有的人操椅子,满室飞盘子、杯子、酒瓶……大家在底下打还不过瘾,有的人还往舞台上爬,乐队的哥哥们也不是好惹的,拿着吉他贝司鼓槌等打地鼠一样往下拍人……
  佳百璃看得眼都花了,商吹歌却和没事人一样,很不服气地指着混乱的人群,“佳百璃,咱们和他们单挑,还是群殴?”
  佳百璃一张小脸黑得跟包公似的,做了好几次深呼吸,然后很平静、很平静、很平静地说:“单挑,我们不是对手;群殴,我们没他们人多!”
  “不怕!我去消灭他们!”商吹歌很英勇地又要往人群里冲。
  佳百璃一把将他扯回来,忍无可忍,狠狠地在他头上凿了一拳,“你还嫌丢人不够是不是!”
  “轻些嘛!会疼的!”商吹歌抱着头,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了,“干吗又打我!”
  佳百璃抓着他的手臂,大力将他揪出暗殿演艺酒吧,举止极为粗暴,商吹歌却一点都不介意,挂在她身上,一直笑一直笑。
  跟酒鬼是讲不清道理的,等他明天醒酒了,再跟他算账。佳百璃忍了又忍,控制着自己的脾气,“商吹歌,你家在哪儿?”
  商吹歌笑嘻嘻地回答:“在月亮上!”
  佳百璃哭笑不得,“你都多大了!拜托正经点好不好!”
  “我八岁!”商吹歌大声回答,把两只手背在背后,假装是幼儿园的乖宝宝。
  “天哪!”佳百璃差不多快疯了,这小子喝成这样,已经不会说人话了!
  现在的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佳百璃站在暗殿演艺酒吧的后门,不知何去何从。她应该怎么办?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无法送他回家,可是又不能把他丢在街上不管,喝得这么醉,太危险了!
  她愁得要死。商吹歌却心安理得地靠在她的身上,没心没肺地说个不停。
  佳百璃的目光落在后门的一辆运货的板车上,无奈地长长叹了一口气,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做了!
  下一刻钟,有一辆板车摇摇晃晃地行走在午夜天使镇的街头,身边不时有飞驰的汽车呼啸而过,带起的风吹乱了拉车女孩的头发。那女孩身子很单薄,这时正赶上爬一个小小的坡,她伏低身体,辛辛苦苦一步一步往上拉着,脸上满是汗水和灰尘,一双乌瞳却闪着熠熠的光芒。
  她的板车上,坐着一个很帅的男孩子,正不知为了什么,笑得很开心,一边笑一边问:“佳百璃,你有没有男朋友?”
  前边拼命拉车的佳百璃都快累断气了,根本没时间搭理他。
  “佳百璃,你有没有男朋友?”
  “佳百璃,你有没有男朋友?”
  “佳百璃,你有没有男朋友?”
  “……”
  商吹歌非常执著,她不回答,他就笑嘻嘻地问个没完没了。
  佳百璃被他烦得要死,想揍一拳让他闭嘴,可是刚一停下来,板车就向坡下溜去。她急忙用力稳住,气极败坏地回答:“没有!”妈的!这小子是复读机成精吧!
  一听说她还没男朋友,商吹歌不干了,“你这么好,怎么就没个男朋友啊!不成!我得给你介绍一个!”
  他四平八稳地坐在板车上,掏出手机,开始疯狂打电话。逮着一个就逼着人家说喜欢佳百璃,不然他就不挂电话。
  佳百璃在前边吭哧吭哧当苦力拉板车,听他在后面胡说八道,连死的心思都有!
  远远的天际,生命之泉散发着氤氲的雾气,泉水之中,四名美丽的女子正安然而眠。
  神和神侍大人站在泉边,凝望着其中那名银白色长发的女子。
  望着望着,神侍忽然“嘿嘿”地一笑:
  “真是想不到,我们天使长加百列,竟然会倒霉如斯!”
  神微笑,“加百列一向严厉自持,但稍嫌冷静肃穆了些,天堂里的天使们,有一半希望在她脸上看到怒意,另一半希望看到笑容吧?”
  “呃……听说是!”
  “那么——他们很快就会如愿了!”神说。
  
  四头上那颗孤星心上种
  喝啤酒太多的人,一般都会想嘘嘘。不知睡了多久,商吹歌忽然被小腹的胀痛弄醒。
  眼前一片漆黑,他习惯地伸手去床头按灯的开关,然而却按了一个空。怎么回事?他有点纳闷地顺手摸来摸去,仍然什么都没摸到。咦?这里并不是他那张柔软温暖的大床啊?那么自己躺在什么地方了?这东西能叫床吗?怎么这么硬啊!身上盖的被子倒是很松软,而且有一种淡淡的、香香的味道,很好闻哦……
  他晕晕沉沉地欠身坐起来,手按住太阳穴。哎呀!头好疼!全身都好疼!怎么搞的?他两只手捧着头,呻吟了一声,慢慢记起昨天在暗殿演艺酒吧和一群混蛋飙酒,然后好像是喝多了打架来着,不过,他记得很清楚啊,打架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吃亏,怎么会浑身哪儿都疼呢?
  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佳百璃呢?
  眼睛慢慢地适应了夜里昏暗的光线,他转动头部,发现床的右边不远处透进来一点光线,似乎是门的所在,于是推开身上的被子,走下床来,也不知道鞋子在哪里,便这样光脚踩在地板上。
  随着动作,他觉得脚下踩的地面有微微的起伏,徒然一怔,这感觉……不像是在陆地上,而是在船上!凝视倾听,果然,可以听到轻微的水流拍击岸堤的哗哗声。
  真是奇怪,好端端的,自己又怎么会来到船上?
  商吹歌摸摸自己的头,确定不是在做梦,定定神,他轻轻地推开那扇门。
  门外,也是暗暗的,眼睛仍然什么都看不清,他边摸索,边试探着向前走,黑暗中也不知碰到了什么,发出“啪”的一声,然后便有东西对着他的方向倒下来。
  虽然宿醉头疼,商吹歌反应仍然敏捷,他蓦然向后仰身,飞腿将那东西踹开,耳听得“哗啦”一声,那东西撞在墙壁上、落下,也不知道是花瓶还是镜框。
  小样!还敢偷袭我!也不看看大爷是谁!商吹歌全神戒备着。
  黑暗之中,突然响起一个阴森冰冷的声音:“你干什么?”
  在这样黑暗陌生的地方,这声音又来得如此诡异,其恐怖效果,远甚于平时看鬼片。商吹歌心脏“咚”地一声大跳,整个人对着声音的来处就扑了上去。是有鬼吗?就算有鬼他也不怕!吹歌大爷专门就是打鬼的!
  感觉到身体压住一个软软的东西,也不管它是没骨头鬼,还是鼻涕虫鬼,商吹歌拎着拳头便要打去。
  黑暗中又是一声厉喝:“商吹歌!你想干什么?”
  商吹歌的拳头一顿,这次的声音,他听出来了,似乎……似乎是佳百璃!
  “你……佳百璃?”他试探着伸手去摸,手指触到一张脸,肌肤细腻嫩滑,触感很舒服,一点凉丝丝的感觉,从指尖传到他的心里,商吹歌突然心神一荡……
  等反应过来,一惊,不好,千万不要被蛊惑哦!目前还不能肯定这张脸是活人的还是僵尸的,活人的脸应该是有温度的吧?怎么会有这样清凉的感觉——不过佳百璃一天到晚都不笑,她的脸说不定真是被冰住的!
  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他忍不住在那张脸上捏了两把,嗯,很滑很柔嫩,不像是僵尸,那么,确定这就是佳百璃了!刚才他差点就打到她了,就她那单薄的身体,他一拳下去,还不打断她几根骨头啊!想到这个,商吹歌不禁手心出汗!
  突然觉得手指上一阵疼痛,他忍不住叫了起来:“佳百璃,你咬我手干吗!”才确定她不是僵尸就咬人!真过分!
  佳百璃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啪”的一声,终于有灯光亮起。
  骤然而来的灯光很是刺目,商吹歌和佳百璃不由同时闭上眼睛,然后又同时睁开,四目相对,近在咫尺,两人都有点失神。
  他们的姿势非常亲密,商吹歌刚才为了捉鬼,用上了武术里的招势,以身体的力量压制着佳百璃,左臂支撑在佳百璃的耳边,右手食指却被她咬住了。而佳百璃一只手按着角灯的开关,另一只手撑在他的肩上,两人的面庞相距不足三寸,呼吸相闻……
  他们互相凝视着,都有些恍惚,空气忽然变得迷离起来,仿佛世间一切,都淡然远去,天地宇宙之间,惟余彼此。
  几秒钟的时间却仿佛地老天荒,隔着短短的距离,商吹歌可以清楚地看到佳百璃光彩湛然的眸子,白皙柔美的面颊和粉色的嘴唇。他俊美的脸上情不自禁地闪过一丝温柔的微笑,长长的睫毛也轻轻地颤动着,目光显得有些迷茫,虽然右手食指被佳百璃咬住,却忍不住用其余的手指轻轻蹭了蹭她粉嫩的唇……
  佳百璃怔了一会儿,目光突然与他的目光错开,同时又在他的手指上用力咬了一下。
  这一下出其不意,商吹歌被咬得很痛,惊醒过来,奋力把手指夺回来。还好还好,只是咬红了,并没有咬出血。他把手指放在嘴边吹着,叫道:“你干吗又咬我!”
  消失了!刚才那种奇妙感觉一下子就没有了!商吹歌心里隐隐有几分失落。刚刚那种奇妙的感觉,虽然只有短暂几秒钟,可是他却觉得,那仿佛是积累了一辈子的机缘和巧合,在这一瞬间爆发似的。
  佳百璃冷冷地说:“谁叫你掐我的脸了!”用力将他推到一边,“商吹歌,三更半夜,你折腾什么!”
  “谁让你睡在地板上了,又突然出声,我……我以为是鬼!”商吹歌委屈地犟嘴道。
  佳百璃的声音里带着怒意,“我的床上躺了一只猪,我当然只好睡地板!”
  那么,刚才他睡的是她的床?难怪被子会有一股淡淡的香香的味道!女孩子的床都是这样子的吗?不知怎么回事,商吹歌心脏像装了马达一样,突然间跳得非常厉害——刚才以为有鬼都没这样害怕,这女魔头,似乎比鬼还要可怕哦!
  “你的床真硬,睡得我全身骨头都疼啦!”他抱怨着,语气里撒娇的成分居多,“佳百璃,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佳百璃冷冰冰地说:“这是幽灵鬼船!”
  “什么?”幽灵鬼船?什么意思?
  商吹歌站起来,左看右看,没错!这的确是一条船。
  由于对机械的狂热爱好,商吹歌对于什么船啊、车啊、飞机啊、枪械啊一类的东西,都有很深的研究。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一艘船的外舱,面积最多也就十几平方米。刚才他睡的那个地方,就是内舱,感觉上面积应该在五六平方米,根据这两个舱室的面积和结构,商吹歌判断,这艘船的总面积,应该在五十平方米左右。
  船舱里的世界虽然小,却一应俱全。从地板到天花板的高度将近三米,外舱门的两侧分别是烹饪台和小小的卫浴。烹饪台下方是贮存箱,一边是洗碗池,另一边是灶台,台侧的墙上有小型的餐具橱。因为是客厅,所以还放着简单的沙发和桌椅。空间虽小利用却极为合理,丝毫也不觉得拥挤混乱。四面的墙壁上挂了几幅静物画,还开着一排透光窗,天花板上也开着天窗,可以随意开阖,天气好的时候,白天能透进充足的光线,晚上还可以躺在客厅里看星星。
  内舱的空间比较狭小,一张小床安放在船头靠近锚的位置,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二的空间,床下是贮物柜,壁角有一个小衣橱,墙壁上是小小的书桌和书架,光线太暗,也看不清架上有些什么书。
  整个内外舱,包括墙壁、地板及所有家具,都是原木色的,用一些精巧可爱的小东西装饰,布置简单而实用,虽然家具式样都是旧的,却充满着温馨的味道,有一种纯朴的美感。
  商吹歌很感兴趣地在船上东看西看,参观完了船舱内部,又拉开外舱的门,走了出去。虽然是在夜里,可是藉着淡淡的星光,仍然可以将这艘船看个大概。
  这是一艘单桅帆船,靠着不知哪里的岸边停放着。船舷被漆成白色,船头是驾驶舱,紧靠其后的是活动场,被设计成类似露台的地方,一圈白漆铁栏围绕四周,如果放上餐桌和靠椅,或者吊床之类,那就是很好的休闲场所。穿过露台是舱室,过了舱室便到了船尾。这个地方被布置成了一个小小的花园,摆着很多盆花,此时正是阳春三月,大多数花正在抽枝长叶,但也有一些已经舒展出小小的花朵,可以想象,再过一个来月,所有的花都盛开的时候,这里会有多么美丽的景色。
  夜风很冷,水面上荡起一圈一圈的波纹,船随着水波微微荡漾。向岸上望去,是一个木头搭的码头,非常简易,只泊着这唯一的一条船,岸上的景物模模糊糊看不太清,依稀有草地和树林,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还有星微的灯火,虽然不知这是在何处,但商吹歌却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一处远离俗世的静舍,酒精引发的燥热逐渐散去,从心里到身体都平静下来。
  附庸风雅了一会儿,实在抵抗不住夜晚的寒凉,他又从甲板上走回舱里。
  佳百璃捧着水杯倚在墙壁上,冷冷地问:“你看够了?”
  商吹歌早就习惯她的冷脸相向了,一点都不介意,笑着问:“好精致的船屋,佳百璃,这就是你的家?”
  这艘船屋的水电设施和陆上人家也没什么不同,可惜住着却不见得多方便。因为这里除了电灯,似乎就没有一样东西是带电的,冰箱、电视、洗衣机、微波炉,所有现代化的设施都没有——不过,也许他冤枉她了,这个家里说不定还有一些其他家用电器的,例如手电筒!
  “我暂时借住着!”佳百璃淡淡地把水杯递给他。
  宿醉之后,本来就口渴得厉害,这杯水来得太及时了。热热的杯子,温暖着商吹歌冰冷的手掌,他偷笑了一下,这个冷酷的暴力女魔头,开始对自己温柔一点了呢!
  “啊!是你朋友的家?那你刚才又说什么幽灵鬼船的!”商吹歌坐在沙发上边喝水边问。
  “十几年前,这条船曾经被三个绑匪用来关押人质,后来警察将绑匪全打死了,可是人质也被绑匪杀了。暴死四个人之后,船就开始闹鬼,不小心接近它的人,不是横死,就是身染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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