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冀盼,他的妻子,将不为江山,不为权势,不为他是帝王,与他携手同老,不离不弃。 她冀盼,她的夫婿,不为富贵尊荣弃她,不为生老病死弃她,与她结发同心,共度华年。 金丝帐暖,凤帷春醉。 她曾依在他的怀里嗔怪,他不是好人。 他轻笑。 好人能登得上九五至尊的宝座? 好人能守得住权斗漩涡里他和她的幸福? 天下虽大,人的心更大。 再大的天下,填不满一颗人心。 所幸他有她,她有他。 他们信守誓诺,一切完满。 可午夜梦回,蓦然惊起,伊人却手持利剑,破开千军万马,刺心而来…… 作者简介: 寂月皎皎,女,双鱼座,红袖添香网站首批签约写手。入选2007年首届中国网络原创作家风云榜,“2008全球华文武侠小说大赛”亚军获得者。宅于蜗居,读书不求甚解。最爱枯坐于电脑前,思接千载,视通万里,于眉睫间舒展风云之色,铺陈爱恨悲欢。 已出版:《繁花落定》、《风暖碧落》、《倦寻芳》、《和月折梨花》、《碧霄九重春意妩》、《幸福的黑白法则》、《问镯》、《幻剑之三世情缘》、《胭脂乱:飞凤翔鸾》等。 新浪博客:http://blog.sina.com.cn/jiyuejj 新浪微博:http://t.sina.com.cn/jiyuejj 腾讯微博:http://t.qq.com/jiyuejj 目录: 楔子 第一章有凤来仪,一望隔香尘 第二章不忆卿卿,满枕蝴蝶梦 第三章自在飞花,紫陌红尘笑 第四章雨乱云迷,误断同心鬟 第五章惊破檀心,且看蛟龙腾 第六章满眼韶春,舞影落花霰 第七章风波迭涌,月影下重帘 第八章鸾帷凤枕,记取同心结 第九章锁衔连环,铜驼夜来哭 第十章冷露惊梦,峭风梳骨寒 第十一章乱草昏鸦,连鬟并暖处 第十二章记取鸳盟,暮暮复朝朝 第十三章沉醉芳尊,酣梦笙歌里 第十四章佳期如梦,双星写良夜楔子 第一章有凤来仪,一望隔香尘 第二章不忆卿卿,满枕蝴蝶梦 第三章自在飞花,紫陌红尘笑 第四章雨乱云迷,误断同心鬟 第五章惊破檀心,且看蛟龙腾 第六章满眼韶春,舞影落花霰 第七章风波迭涌,月影下重帘 第八章鸾帷凤枕,记取同心结 第九章锁衔连环,铜驼夜来哭 第十章冷露惊梦,峭风梳骨寒 第十一章乱草昏鸦,连鬟并暖处 第十二章记取鸳盟,暮暮复朝朝 第十三章沉醉芳尊,酣梦笙歌里 第十四章佳期如梦,双星写良夜 第十五章灯蛾惊火,堪叹未了人 第十六章憔悴春柳,幽恨黄土中 第十七章金丝帐暖,杯酒寄天真 第十八章江山如画,欢游莫辜负 第十九章不忘深盟,素笺啼红痕 第二十章刀光如雪,一霎魂魄惊 第二十一章春梦沉酣,不记几时眠 第二十二章情深缘浅,曾记倦寻芳 第二十三章粪土珠瑜,相与约白头 第二十四章惊雷骇电,无计相回避 第二十五章泪咽无声,薄情如飞絮 第二十六章恨卿两意,故来相决绝 第二十七章华胥莫醒,深院落花寂 第二十八章愿解尘缨,青灯照素心 第二十九章焚尽相思,天长佳期短 第三十章怵梦成魇,途穷能无恸 第三十一章掬尽心血,谁作断魂啼 第三十二章暂续鸾胶,冷看风雷激 第三十三章惊风破雁,犹解情思绕 第三十四章香奁一梦,莲根丝多少 第三十五章釜底抽薪,求断落花恨 第三十六章逆天无路,何人共从容 第三十七章飘蓬转烛,夜踏关山雪 第三十八章镜花水月,天教心愿违 第三十九章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第四十章蝶梦无凭,何处觅归舟 第四十一章委玉埋香,青山不解愁 番外:花开荼蘼,且醉春梦酣辜负此时曾有约,荼蘼花开不同看。一段寂寂深宫中的爱情故事,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心许唐天霄是可浅媚此生最无奈却又甘愿沉沦的决定,她的爱因他而生,记忆中的仇恨痛苦也由他而生,究竟是谁负了谁?而可浅媚之于唐天宵,却是一根永世无法拔去的心头之刺,那曲肆意妖娆的《薄媚》让他痴狂。在他眼中,浅媚处世时的与人无争,对待感情的百折不悔最最珍贵,可是深宫中永远容不下一个真性情的女人。爱是桓久不息,身死也抵不上心碎。无论是《倦寻芳》或是《碧宵九重春意妩》,寂月皎皎的文字总能一次又一次地将我打动。在纸上与这样一个女子相识,突然就觉得心口有满满的痛。 ——《一味相思》作者【千岁忧】 千帆过尽皆不是,拣尽寒枝不肯栖。对于唐天霄这个一直站在高处不胜寒的帝王,纵然六宫粉黛,三千颜色,却无一人能给予他温暖。直到驰骋草原,活泼直率的可烛公主可浅媚住入他的心头。浅笑嫣然,明媚无双。两人策马西风,执手笑看红尘如此美好,然而无声深处惊炸雷,鸿图霸业之下从来都是红颜枯骨。唐天霄改变不了,可浅媚也改变不了。昔日为伊人梳发的那把合衾梳已断,而天涯却还那么长,再骄傲的帝王也只剩永世孤单。夜夜夜的风雨中,可还有人许他一生魂梦牵? ——《重生之名流巨星》作者【青罗扇子】 春风生绮帐,月色照兰房。高唐云雨梦,少年正癫狂。辜负此时曾有约,荼蘼花开不同看。一段寂寂深宫中的爱情故事,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心许唐天霄是可浅媚此生最无奈却又甘愿沉沦的决定,她的爱因他而生,记忆中的仇恨痛苦也由他而生,究竟是谁负了谁?而可浅媚之于唐天宵,却是一根永世无法拔去的心头之刺,那曲肆意妖娆的《薄媚》让他痴狂。在他眼中,浅媚处世时的与人无争,对待感情的百折不悔最最珍贵,可是深宫中永远容不下一个真性情的女人。爱是桓久不息,身死也抵不上心碎。无论是《倦寻芳》或是《碧宵九重春意妩》,寂月皎皎的文字总能一次又一次地将我打动。在纸上与这样一个女子相识,突然就觉得心口有满满的痛。 ——《一味相思》作者【千岁忧】千帆过尽皆不是,拣尽寒枝不肯栖。对于唐天霄这个一直站在高处不胜寒的帝王,纵然六宫粉黛,三千颜色,却无一人能给予他温暖。直到驰骋草原,活泼直率的可烛公主可浅媚住入他的心头。浅笑嫣然,明媚无双。两人策马西风,执手笑看红尘如此美好,然而无声深处惊炸雷,鸿图霸业之下从来都是红颜枯骨。唐天霄改变不了,可浅媚也改变不了。昔日为伊人梳发的那把合衾梳已断,而天涯却还那么长,再骄傲的帝王也只剩永世孤单。夜夜夜的风雨中,可还有人许他一生魂梦牵? ——《重生之名流巨星》作者【青罗扇子】春风生绮帐,月色照兰房。高唐云雨梦,少年正癫狂。 浅笑嫣然,明媚无双。这就是可烛公主可浅媚。 她像一团火焰,突如其来地闯进唐天霄的世界。 而唐天霄的心,在初见可浅媚时终于有所依有所靠了。 美人、皇权、阴谋重重。凤帷旖旎中暗藏的金戈铁马是致命毒药。国仇家恨悬在心上摆脱不去时,两人之间的情和爱还能有多重? 如此,唐天霄,可浅媚,纵是你们好好的面对面微笑而坐,我读来,竟然也还是只觉得伤心! ——《宛在水中央》作者【信用卡】青丝缠就龙凤结,同心结尽梦魂断。朝堂初遇,敢爱敢恨的可烛公主笑得那般明媚,一扫唐天霄心底的寂凉。彼时情浓结发,谁又能想到,后宫之中君王畔,最容易流逝的是花朝月夕,最不易把握的是浓情挚爱,两段青丝一旦互绾结缠,再分开时该有多痛。人在刀光剑影中来去,心在明争暗斗中苍老。当爱恨皆远,不知是否有人在深深地懊悔,还不如当初就鲜衣怒马走天涯,拼得一个执子之手白头老。 ——《飞魔幻》写手【莲沐初光】 楔子大周皇宫,静宜院。 残灯淡月,纱窗映着女子浅浅的身影。 屈身,扬袖,旋舞,灯光里飘扬的水袖,似正飘扬着春日里的落花。 唐天霄仿佛听到了女子爽朗的大笑声,瑶琴中跳跃的乐音恍如山间急涌而下的泉水,一路俱是欢呼,伴着他自己的愉快的击掌声,绵绵不绝…… “皇上。” 靳七看一眼身后侍立已久的随从,低低地提醒。 唐天霄眸光凝了凝,终于从那道舞动的身影上移开。 这冬夜,万簌俱寂。 笑声,琴声,泉水声和人的欢呼声,瞬间消逝。 他慢慢地向前踏出脚步。 落叶铺地,满目枯黄,被踩踏时发出了阵阵细哑的低吟。 靳七轻轻地推开门。 破落的门扉吱呀一声,好似要从门轴中脱落。 早有七八名壮实的太监守在屋内,其中三人手中捧着乌木托盘。 他们见唐天霄进来,众人一齐伏地施礼,三只托盘被置于地上。 唐天霄淡淡扫过,掌心愈发地凉。 短剑,白绫,鹤顶红。 堵住了屋中女子所有的出路。 可这女子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将要置她于死地的御赐之物,甚至连皇帝走到了近前都不曾理会,依然踮足,仰身,振袖,翩翩起舞,意态潇洒,神情安闲,似只沉醉于自己的舞蹈之中。 她依然风清神秀,冰肌莹洁,并不见身处冷宫的憔悴萎黄,只是腰部好像比以前丰满了些,腰间使力时略显僵硬,不若平时那般挥洒自如。 也许她这一次没有撒谎,她真的有孕了。 但也可能,将她腰间束带解开,里面不过垫了几层巾帕。责怪她时,说不准她还会翻个白眼,反问他一句:“哄你开心几日,不可以吗?” 唐天霄眼眶有点发热,高声喝道:“可浅媚!” 那个叫可浅媚的女子仿佛顿了顿身子,嘴角忽然泛起一抹顽皮笑意。 她欺上前一步,长袖一挥,长袖飞快地缠上了唐天霄的脖颈。 “大胆!” 原来跪在地上的内侍们大惊失色,纷纷起身护驾。 随在唐天霄身后的宫人却只是低下头,甚至有和女子相熟的,脸上露出黯然之色。 唐天霄几乎毫不犹豫,一手将她右手臂腕扣住,另一手从她的左臂滑过,飞快地一剪,一旋,已将她另一只长袖扣上她自己的脖子,却没有用力,只和她对他一样,将对方松松地缠着,却紧紧地靠着。 经历了多少次同样的嬉戏,一切不过是本能的反应。 四目相对,很不均匀的鼻息扑到对方脸上。 可浅媚缩了缩脖子,嘴唇有些发白,可嘴角却和以往一样微微地往上弯着,连眉眼都轻轻地上扬着。 “下面皇上是不是该亲我了?”她嚣张地笑了笑,“若我再说什么同生共死,皇上该嗤之以鼻了吧?” 唐天霄试着弯了弯唇,却发现自己实在没法笑出来。 他松开了可浅媚,也把缠在自己脖颈的袖子拂下,才道:“你叫朕来,有什么事?” 可浅媚低眉看着自己垂落的袖子,忽而浅笑道:“没什么事儿。皇上几次让我为你舞《薄媚》,我一直没舞。刚看到太后派人送这些来,我忽然想起,若再不舞上一曲,恐怕没机会了,所以才请了皇上过来。又没琴声歌声伴着,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是不是?” 唐天霄点头,“是没什么好看的。你的《薄媚》,舞得很浅薄。” “嗯。”可浅媚长吸一口气,咽下嗓间的一点颤音,笑道,“我还想问一问,地下这些东西,是太后的懿旨,还是皇上的意思?” 唐天霄盯着她,凤眸眯起,慢慢问道:“你自己觉得,你该不该死?” 可浅媚捏紧拳,答道:“我该不该死,我自己说了算!也许……你说了也算!旁人说了,都不算!” 她唇角依然含笑,亮如曜石般的眼眸却有火焰腾腾跳跃,一瞬不瞬地看着唐天霄。 唐天霄胸口越来越闷,仿佛喘不过气。 许久,他居然退了一步。 “皇上……” 靳七去扶他。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内侍急报。 “报……皇上,南楚信王和交州庄氏兵马突破了成安侯防线,正攻往都城西门!” 唐天霄蓦地回头,指着可浅媚,“你!” 可浅媚垂头,低低地笑,“七叔,庄大哥……” 可浅媚垂眸,湿了眼眶。 唐天霄拂袖,转身踏步而出。 屋中内侍的嗓子仿似能穿破北风那般。 “太后懿旨——赐淑妃可氏,死罪!”远方,城门处的烽火腾起,烈烈灼空。 近处,静宜院也在瞬间失去了平静。叱喝和惨叫声中,忽有一片火光,冲天而起。 唐天霄再回首,望向那片火光,步履忽然踉跄。 “浅媚,浅媚,呵,薄……薄媚……” 《薄媚》,大曲的一种,可编歌舞。 南宋董颖曾以《薄媚》作《西子词》,叙越王勾践用美人西子施展美人计复仇之事。吴灭越兴,西子被目以妖类,殒于鲛绡之下。 渺渺姑苏城,潺潺越溪水,枉记得那沉鱼落雁貌,却换不回随风而逝的香魂悠悠,遗恨绵绵。 西子范蠡泛舟西湖,不过是个美好的传说。却不知,馆娃宫里曾经的罗裙翩舞,是在为谁艳丽绝世? 这世间,亦无人知晓,怡清宫里曾经的嫣然浅笑,是在为谁明媚无双? 得时莫喜,失时莫悲,回首都不过大梦一场!第一章有凤来仪,一望隔香尘 大周嘉和十五年。 春风吹碧,春云映绿,银塘似染,金堤如绣,江南山水如画。天子脚下的瑞都城外,更是芳景如屏。 鹰唳长空,有少女爽朗的笑声割破春风十里。 一骑枣红色的骏马飞驰而过,从官道斜次里冲到一旁林苑之中,细碎银片和无数小小铃铛碰撞出悦耳的叮当声,在激烈的马蹄声中交汇。 远远的,有一队随从紧紧地追了过来,领头的异族武士高声喊道:“公主,快留步!那里可能是官家苑囿!” 马上的异族少女甩着杂在银片流苏中的乌黑辫子,扭头笑了笑,脸颊上露出了深深的酒窝。 “官家?” 她语带嘲讽,不以为意地转过头,拍马直奔入林苑中,寻找逃入其间的野鹿。 可惜树丛深密,藤蔓四布,一个不留神,便失去了野鹿的踪影。 她徘徊寻找之际,那边的随从们已经奔近,夹杂在异族武士中的一名中原男子拍马上前,向那少女禀道:“公主,此地似乎是沈大将军圈定的园囿,我们不宜久留,还是先走吧!估计大周皇帝派出的礼部官员,也在等着了!” “已在等着了?呵,行!” 她口中这么应着,一双眼眸犹自四处打量寻觅着,墨黑瞳仁映着春日里碧蓝的天空,如曜石般闪亮。 中原男子正要松一口气,感慨自己终于能把这趟头疼的差事交毕时,那少女忽然笑了起来,“看,大雁!” 旁人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只闻嗖的一声,羽箭划破长空,一只大雁应声而落。 少女扬着脸笑道:“看着吧,瑞都城下,一样少不了我的战利品!去帮我捡回来,正好给礼部接我的官儿做见面礼!” “是!” 两名异族侍从应道,飞马奔了过去。 少女兴致勃勃地驱马也赶向前时,前方的树林间传出了喝斥声。 围着坠落在地的那只大雁,两名异族侍从和七八名中原人争执,偏偏语言不通,不得要领。想要抢回那只大雁复命时,对方领头那身材微胖的贵公子喝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的蛮夷?给我打!” 那些手下还没来得及动手,少女已经赶过来,用汉语喝道:“哪里跑来的臭男人,给我打!” 那贵公子再未料到自己的地盘还有人敢斥骂他,抬头看时,不觉微一失神。 少女一身墨青色的大袖长袍,头戴银冠,细细的发辫中夹杂了无数的银色流苏,衬得她越发肤白如玉,眉目如画;可偏偏是这样的美人儿,正横眉冷笑,红蓝白黄的彩色衣缘挥舞之际划出一道绚丽的彩虹,晃得他目眩神驰。 异族侍从见他失神,忙用剑屈身只一挑,便把那大雁挑起,飞快地抓在手中,往少女身边退去。 少女扬眉一笑,便要转马离去。 这时贵公子才醒悟过来,喝道:“这是我们沈家的地界,把东西留下,本公子不怪你等擅闯之罪!” 少女身畔的中原男子忙低声向少女道:“公主,留下东西走吧!这人是沈公子沈朝旭,沈大将军之子,皇后亲弟,不宜得罪!” “是吗?”少女抚着缠于腕上的长鞭,散漫地笑道,“卓锐,你到底是不是大周皇帝的贴身护卫?畏畏缩缩哪里像个男人!白白浪费了个好名字,不如改个名儿叫卓无用吧!” 她转头向那沈朝旭说道:“大雁是天上飞的,不是你家养的;何况我还赶了一头野鹿到你们家庄园里呢,怎么算都是你家占了便宜!你爱小家子气,那是你的事,我就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带着随从,扬鞭便走。 沈朝旭又是恼怒,又是尴尬,喝令手下,“截住他们!这还反了天了!” 眼见沈家侍从冲过来,少女也不放慢马速,反而快马加鞭地一径往外奔去,边扭头用土语吩咐手下,“给我打!” 跟着她奔过来的异族武士足有二十多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只听她一声令下便拔出兵器冲上前去。 他们出手狠辣剽悍,人数又占了绝对的优势,不过片刻工夫,便将沈家众人打得灰头土脸,这才绝尘而去。 待他们起身,那位少女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沈朝旭揉着摔疼的胳膊,扭头看了眼那些狼狈地爬起身来的手下,怒道:“去查查这是哪儿跑来的野丫头!” 有机灵的手下回答,“这女子身边随从众多,又被卓护卫称为公主,可能是北赫送来和亲的可烛公主。成安侯刚刚告辞时不就是说要预备迎接北赫公主吗?” 沈朝旭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和亲,她?” 北赫是想和亲,还是想挑起两国战端?嘉和十四年,北方的北赫国因屡受天灾,无力大举南侵,遂提出结亲修好。 大将军沈度、周绍瑞等人都上书要求趁北赫势弱时北伐,周帝唐天霄不置可否,却允下了北赫的亲事,并同意在边境设立互市,用中原的茶叶、丝绸、药材等换取北赫的马匹、皮革等物。 丞相杜得盛私下问唐天霄时,唐天霄才叹息回答,“大周五年前才灭了南楚,占据江南,其后的康侯之乱又持续了近半年时间。老丞相可知大周有多少子民为之流离失所?又有多少将士血溅沙场让家中老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北赫是北疆大患,朕又岂能不知。不过如能让双方休养生息,更是造福苍生之事。” 此话传出,一众文官称颂不绝,纷纷赞誉当今天子厚德载物,有好生之德,必得苍天庇佑。又有一众武官不以为然,暗笑唐天霄懦弱无能,勉强平定了康侯之乱,又沉溺于美酒佳人,不思进取了。 嘉和皇帝唐天霄以九岁幼龄登基,朝政先后被摄政王和其子康侯唐天重把持,他只管每日走马弹雀,溺于歌舞酒色。摄政王薨逝,唐天重欲自立为帝,又起叛乱,唐天霄一度被逐出瑞都,后来在定北王宇文启、交王庄遥、大将军沈度、周绍瑞等人辅助下逐渐站稳脚跟,又得唐天重亲弟唐天祺临阵倒戈相助,这才平定了康侯之乱。 大臣们见他平乱之时镇定如常,指挥自若,很有王者气度,以为他从此必定会专心朝政,成为一代英明帝王。谁知回了瑞都,他依旧无心政事,每日不是在后宫美人中玩闹,就是微服出巡。寻美食,赏美景,甚至有流言说他曾痴迷于一位青楼名妓,差点为她和另一位不明身份的贵家公子动起手来。 这样的君主,自然称不上英明。好在宫中有久经忧患的宣太后,朝中有杜得盛、沈度、宇文启等得力大臣,久战之后的民生凋敝倒也渐渐恢复过来,面对还时不时来场大战的北疆,众武将当然是跃跃欲试了。 但唐天霄既然说了同意修好,到嘉和十五年正月,北赫的可烛公主姗姗而来。天色已暮。 交王世子府内,莲池之畔,水香榭中,当今大周皇帝唐天霄正半倚在软榻上,对着漠漠烟水出神。 今年似乎比往年更冷了些,快进入二月了,荷叶连半个叶角儿都没冒出来,空荡的水面卷来阵阵的湿冷之气,扑面而来。 站在一旁侍奉的交王世子庄碧岚问道:“皇上,夜间天冷了,要不要关上窗户?” 唐天霄懒洋洋地回答:“关上窗,还能看到什么?” 可开着窗户,对着黄昏里显得更加灰暗的空旷水面,又能看到什么? 身后,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回答:“关上窗,就能闻着案上那株春兰的花香了。给暖炉一熏,更是香得浓郁。” “雅意,你冷了?”唐天霄站起身,说道,“那关上窗吧!” 他宽袍缓带,容貌俊秀,凤眸黑亮干净,流转着明珠般的光泽。几缕发丝散乱地从玉冠中脱落,头发显得有些凌乱,他也不以为意,甩了甩头走到那女子跟前,问:“你泡的好茶呢?” 那女子答道:“已经凉了。刚唤皇上,皇上像是睡着了,没理会。” “哦,朕刚睡着了?”唐天霄眼中闪过孩子般的迷茫,苦笑道,“那朕便喝凉的吧,只要是你南雅意泡的,朕都爱喝。” 那名叫南雅意的女子便不答话,也不劝阻,眼看着唐天霄将那盏凉茶一饮而尽。 唐天霄随手把挡住目光的散发拂了拂,侧头问:“靳七,什么时辰了?” 他的贴身太监靳七立刻答道:“快到亥时了。” “亥时……”他的眉目舒展了下,“那个打了沈朝旭的北赫公主,应该已经到京了吧?” 靳七道:“申时便到了,成安侯已把她安排在驿馆住下,等待皇上传召。听说……” “听说什么?” “听说她把打来的大雁送给了成安侯为见面礼,成安侯哭笑不得,悄悄地把那大雁送还给沈家了。” “呵呵……”唐天霄抿着唇角,像在笑,却听不出笑意,“连成安侯也忌惮着沈家呢!” 他转头向庄碧岚说道:“听来这女子十分有趣儿。要不朕把她指给你如何?横竖朕只答应北赫和亲,并没说一定是纳为妃嫔。” 庄碧岚微微一笑,“皇上若坚持,臣并无异议。” “哦?”唐天霄盯着他,“数度指婚给你,你都一口拒绝,怎么这次这么听话?是这个北赫公主真有特别之处,还是……你认为朕不敢把她指给你?” 庄碧岚神色不动,淡然回答:“臣不敢,臣只是相信,皇上天资过人,英明睿智,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唐天霄哈哈大笑着踏向门外,一路指着庄碧岚说道:“朕实在懒得理你,真是无趣!” 门外,早有一顶不起眼的马车候着,见他过去,立刻悄然打开帘子,露出里面精致的陈设。 花梨木的车厢内壁精雕细刻,花鸟虫鱼栩栩如生,椅子上铺陈着柔软厚实的虎皮软垫,让看似普通的马车透出了皇家的威凛之气。 他闪身进了轿,稳稳地吩咐,“回宫!” 因他是私访庄宅,庄碧岚、南雅意不用跪送,却还是将他送出了大门,久久伫立于路边。 等行得远了,唐天霄轻轻掀开车厢后壁的帘子向后望时,只见庄碧岚正伸手摘去南雅意鬓上一片落叶,然后解了自己的外袍,披到南雅意身上。 两人执手立于阶下,俱是素色衣衫,宁谧了夜晚的流光,连薄暮也显得温柔起来。 他记得,少年时南雅意和他一起时,也喜欢鲜艳美丽的衣裳,是什么时候起,她舍弃了所有的浮华艳丽,选择了庄碧岚喜欢的素衣清淡? 或许,当年她喜欢那些鲜艳美丽的衣裳,是因为唐天霄喜欢她能艳丽夺目不可方物? 就像,如今她喜欢那些清清浅浅的衣裳,是因为庄碧岚喜欢一袭淡白衣衫素衣翩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