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娟殿堂级新作“浮生若梦三部曲”华美登场 一个在风雨飘摇的年月出生的王爷; 一个拿猎枪指着人鼻子抢婚的王爷; 一个亲眼目睹皇后婉容发疯的王爷; 一个醉生梦死却暗守破碎河山的王爷; 一个终其一生都没留下骨肉血亲的王爷…… 一生仅此一次的爱恋,一旦错过,便是永恒。 人世间最难以承受的事,不是失去最爱的人,而是明明知道你会失去她,却还要亲手将她推开…… 他是清朝最后的小王爷,哪怕大势已去,他依然风流倜傥,放荡不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她是他没有名分的妾,是他的魂,他的梦,也是他的恨,他的不甘。 他与她,虽相爱入骨,却也抵不过一场乱世,一次错爱,一生永诀…… 作者简介: 缪娟,生于80年代,天蝎座,沈阳人。 喜欢好烟,淡酒,雪后高山和夜色中的海。 原为专业法文翻译,现在阿尔卑斯山谷小城生活。 性格开朗到粗糙,不离烟酒,不停做梦。 春夏秋工作、旅行,冬天留在家里写文字,消遣自己,有幸娱乐别人。 讲故事的过程中,流泪,笑。 这样拒绝成熟,固执年少。 经典代表作有《翻译官》,《堕落天使》(又名《掮客》),《我的波塞冬》,《丹尼海格》,《智斗》等。 “浮生若梦”三部曲第二部正在书写中。 目录: ◆引子镜花 夜已尽,春将阑。 无人知有故人来。 ◆第一章采栗 那时候他碰碰她,毫无芥蒂,没有顾忌。 时间其实没过多久,她也还是小时候的样子,他却不一样了。 ◆第二章暗许 她垂着眼睛,心想自己撒了一个谎, 但是这也总比她把真正的生活告诉别人更让她好受一些。 ◆第三章劫数 明月用尽力气,身体像条上岸的活鱼般乱扭, 忽然之间,觉得耳朵上一声巨响,然后整个左侧脸颊又肿又热地疼痛起来。 ◆第四章痴缠 明月双手合十地站在那里, 眯着眼睛说:“我想要变成你。”◆引子镜花 夜已尽,春将阑。 无人知有故人来。◆第一章采栗 那时候他碰碰她,毫无芥蒂,没有顾忌。 时间其实没过多久,她也还是小时候的样子,他却不一样了。◆第二章暗许 她垂着眼睛,心想自己撒了一个谎, 但是这也总比她把真正的生活告诉别人更让她好受一些。◆第三章劫数 明月用尽力气,身体像条上岸的活鱼般乱扭, 忽然之间,觉得耳朵上一声巨响,然后整个左侧脸颊又肿又热地疼痛起来。◆第四章痴缠 明月双手合十地站在那里, 眯着眼睛说:“我想要变成你。”◆第五章消融 他就此又想起汪明月吃了甜蜜东西的时候那弯起来的眼角, 自己都不知道的小小的贪婪和甜蜜的笑容。◆第六章布局 他觉得自己狼狈,让她走,别留在这里,她摇摇头说“我陪着你”。 原来人虽小,早就拿了一辈子的大主意。◆第七章入瓮 将军想要刺杀国君,使美人敬献礼物,礼物被放在瓮中,被红绸布盖着。 笑靥如花的美人将之呈上。◆第八章疏离 她趴在枕头上,眼睛里面又酸又胀,心想自己刚才是怎么了? 这人要走那么远的路,她却连个平安都不肯说。◆第九章桃源 但是明月,你信不信,你跟我第一天相见,到如今站在这里, 我每一时都是用了真心。◆第十章不辞 话音未落,显瑒一头从榻子上栽倒了地板上,醉得不省人事。◆第十一章困兽 如此迷人温柔的气氛,会诱惑人回忆起年少时纯洁可爱的情感, 甜美的场面在眼前慢慢浮现,眨一下眼睛,可能就成了真。◆第十二章诀别 显瑒抬头看她,发觉这姑娘的这张脸,与他印象里竟有些不一样了, 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再不是他印象里那个小孩子了。◆尾声海市 如果这只是梦,如果梦不会醒。 我愿和你并排站在一起,看看这个落寞的人间。《浮生若梦》是缪娟的又一本标杆性的作品,两位男主角,一是清王朝最后的王爷,一是日本来华的建筑师,特殊的身份将这段动荡年代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演绎得更为扣人心弦。 ——《北京晨报》 无论从那一章节那一页开始接触缪娟的书,都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潇湘晨报》 缪娟总是能写出这样精彩的故事,文笔精妙、充满韵律感,有着丰富的想象力和信息量。小说的情绪无时无刻不是饱满的、生动的,每每你刚舒口气,接踵而至的情节又会猛地震撼你。 ——《成都晚报》《浮生若梦》是缪娟的又一本标杆性的作品,两位男主角,一是清王朝最后的王爷,一是日本来华的建筑师,特殊的身份将这段动荡年代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演绎得更为扣人心弦。 ——《北京晨报》 无论从那一章节那一页开始接触缪娟的书,都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潇湘晨报》 缪娟总是能写出这样精彩的故事,文笔精妙、充满韵律感,有着丰富的想象力和信息量。小说的情绪无时无刻不是饱满的、生动的,每每你刚舒口气,接踵而至的情节又会猛地震撼你。 ——《成都晚报》 缪娟的文笔有一种淡然的清新感,乱世之中多离散、多背叛,当儿女情长被放在一个家国离乱的环境之中,凄美无奈的氛围也就更加沉郁。 ——《广州日报》“引子镜花 1.“看得多了,有时会觉得不认识镜子里那个人:短发,厚刘海,眉眼颇长,微微上扬,左眼梢一颗小蓝痣,总像要哭了一样。我的肩膀很窄,个子也不高,穿件小T恤就还是个高中生的样子,其实已经二十五岁了。 我跟我先生是大学同学,婚后住在沈阳,浑河岸边的一间小公寓。除了客厅就只有一个房间,电脑和床都在这一个屋里。他每每敲打键盘直到深夜,我就躺在床上看书,一直陪着他。 有时看着书就会盹着了,时常在梦里看到一个景象:竹席铺就的日式房间,小窗子开得很高,阳光漫漫地洒下来。白蒙蒙一片。日光中可见一个穿和服的男人,蜷膝坐在那里。身边一茗热茶,气息袅袅。 我在梦里总想看得更仔细一些——墙上的水墨画画的是什么?男人的和服究竟是墨蓝色还是炭黑色? 可是走得近了,那梦境就会一下子散去。 再也看不见什么。 2009年的秋天,我先生忙碌一年做出来的游戏被美国人买了去,很快在网络上火起来,赚了一些钱,他于是跟我商量换个房子。我对这种事情没什么概念,就都由他来决定。半个月后他要我跟他一起去看相中的新屋,竟然是老城区奉天街一座高档别墅花园里的两层小楼:一层是客厅和厨房,二层是四个房间,都已经装修停当,可以直接入住。 我有点儿惊讶,都不知道我们已经这么有钱了。 他问我:“觉得怎么样?满不满意?” 我只会笑着点头,然后两个人一起在房产经纪早已准备好的合同上签了字。 搬了家,空间更大,日子过得与从前不大一样。看电视,接待朋友就在楼下;他工作编程、我看书写字则各有一个房间;当然还是在卧室里睡觉,大大小小的原因,或忙碌或不在状态,居然很久没有做爱。 那夜我看书看到很晚,李碧华的小说《潘金莲之前世今生》。说的是这个女人,前世因为犯了淫邪之罪被壮士武松手刃,她自己提头进了地狱,不喝孟婆汤,誓要记得此生的一切,下个轮回一一报复回去。 我看完这个故事,时间已经过了午夜。 我敲敲他的房门问:“还不睡?” 他头都没有抬起来便回答我道:“再过一会儿,我得把这点东西做完。明天跟美国老板汇报。” 我退出来,觉得饿,下楼要热一杯牛奶来喝,发现客厅的灯一直都没有关上。我伸手去按开关,却被人按住手背。回过头,发现那已不是我的客厅。 日式的房间,地板上铺着竹席,小窗口泻下白亮亮的日光,按住我的手的竟是那日本男人。我仰头看他:黑的短发,白的皮肤,玄黑无底的眼睛,薄嘴唇。 我想问:你是谁? 费了半天力气发不出声音来,混乱之中猛然睁开眼睛,发现已经是第二日早上,我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我先生在旁边拍拍我的脸:“真行啊你,在这儿睡了一夜。” 我起来要去给他弄早饭。 他却拎起公文包出门了:“我不吃了,时间不够。昨天忙了一宿,今天可以交差了。” 我在辽宁大学读的专业是日文。毕业之后本来在一家日本企业工作,后来因为总也整理不好文件,每天看老板和同事的脸色,干脆辞了职在家里做闲人。仅有的一些语言基础,现在勉强还能应付日剧或者看看小说。 沈阳这个城市,20世纪初的时候就被日本占领,直至二战结束才获解放,至今老城区里仍有一些殖民时期的遗迹。窄窗窄门的旧房子,挂着酒幡的料理店,还有吐司面包一样的有轨电车,一条线路走了上百年。 我坐着电车去南市场买菜,经过卖鲜藕的小摊,摊主是个三十多岁的农村妇女,向我兜售:“买些莲藕。” 她的莲藕长得饱满漂亮,可惜我不会做。我要过去了,那人说:“很好做的,煮熟放凉,拌点儿佐料就行。” 我看看她,她看着我的脸:“你气色不好,吃些莲藕,对身体好。” 我在家里做饭的时候,边将买回的莲藕切片边在厨房的镜子里看看自己的脸,一切照旧,连黑眼圈都没有,哪里不好?这样分神了,一不小心就切到手指,血流出来,将白白的一片藕染成红色。 不过是值得的,晚上他回家吃饭,称赞莲藕好吃。我伸出那受伤的食指,晃一晃:“你看代价。” 他笑起来,过来亲吻我。我仔细地看看他的脸,总觉得他今日眉目有些变化,说不清楚,明明还是他原来的样子,隐约间又有别人的影子。 他今晚高兴,因为做出来的成果又受到了肯定,新合同细节正在商议,只等着他加班加点把产品做出来。 为了庆祝,我们喝了一点儿酒,回到床上做爱。 之后他渴了,耍赖央求我去取水来喝,我亲亲他的脸,下楼去厨房。拿了矿泉水和水杯来,一回头,只见那日本人站在门口。 我呆呆看他,他蹙着眉头,紧抿嘴唇,一脸怨怒,慢慢走到我面前,我看得到他颈上暗蓝的血管。他伸手,触到我眼尾的小痣。他的手指冰凉。 我一个激灵,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四分五裂,声音清脆。 第二日我在自己的床上醒来,仍在回忆这奇怪的梦境。不过我终于看清楚了这个梦里的日本人,他身量高大,面容俊美,可是气息冰凉。 我轻轻笑起来,觉得自己真是无聊,失业的少妇在寂寞里思春大抵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不过这是思想里轻微的出轨,他看见范冰冰的照片也会多溜几眼,我梦见不存在的人,也不算是大的罪过。 我先生早就去上班了,我起床,穿戴好,打算收拾一下房间。 在厨房的地板上,只见一地茶杯的残片。 我妈妈闻讯赶来,将一个红玉弥勒挂在我脖子上说:“这是你爸爸在灵隐寺求的。新搬来的房子可能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你挂上这个一定能够保平安。” 我拿起那小佛来看,笑着的弥勒,法力高强,驱恶辟邪,是不是真的? 然而确是在那天之后,我再没有梦见过那个男人。 其间我先生出了一些状况,总是不停地咳嗽,我陪他去了医大看病,无论是高明的医生还是先进的机器都没有得出任何结论。我们只得将之归结为他工作太忙,劳累所致,我想让他休息一下,他却坚持要在一个月之内将工作做完,然后跟我一起去海南休养。 我再回到这个梦境中是许久之后,情景不太一样。 一切宛在,那个人却不见踪影。 我在梦里低头,见自己脚上一双白袜,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寻找。梦里还在问自己:哎,他去了哪里?他去了哪里? 我醒过来,从脖子上将那小佛摘下,用红布包好了放在衣柜的最里面。 再见一面也好,问问故事的谜底在哪里。 他是谁?我是谁?梦里面,那是哪里? 数天之内仍是一切正常。可是我先生却咳嗽得越来越厉害。那天吃饭,他被呛了一下,就伏在桌上咳,头都抬不起来。我过去拍他的后背:“我叫车,咱们这就去医院。” 有我的手在他背上,他稍稍稳定了一些,慢慢抬头看我:“其实也不要紧,就这样,挺好的。” 他慢慢握住我的手,微微笑了看我。 可是,他的脸,那并不是他的脸,黑的头发,白皮肤,深不见底的眼睛,飞薄的嘴唇,是那个日本人的脸,他低下头轻轻吻我的手。 2. 我吓了一跳把手抽出来。 他抬头问我:“怎么了?” 我说:“你,你……” 再看向他,片刻之间他又恢复自己的样子,浓眉大眼厚嘴唇,憨厚好学的样子。 我看着他,惊魂未定又不能直言:“咳得这么厉害,去不去医院?” 他摇摇手:“明天就要交工了。我做完了再说。” 我拗不过他,只好由他又把自己关在工作间里彻夜工作。 我躲在隔壁的房间,围着披肩坐在椅子上,耳边不时传来他的咳嗽声。我看向窗子外面,秋夜里急雨纷纷,黑暗被银色的雨丝细细地切割。 不知道过了多久,隔壁的房门打开,我听见他出来的声音,可是,那脚步声止于他的门口。没有过来,没有下楼,突然安静,仿佛消失了一样。 我起身,走过去,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打开我的房门。 只见一个人站在门口,但那不是我的先生,那一身夜色的日本人,就在我的面前,我想动却不能动,仰头看他的脸。他微微笑,不说话,倾身慢慢亲吻我的嘴唇,唇上冰凉,舌尖儿轻轻着力。 我想摸摸他的脸、他的头发。我不敢。我害怕轻轻一触他就消失。 我不想继续在那个房间里寻找。 我想要此时他就在我身边。 做爱的时候,他的汗水从额头流下来,流到鼻尖、唇边,我看着那粒汗珠儿,看着它游走过他的脸孔,他突入,我觉得疼,抬起身体撞在他的胸膛上。我疼痛着轻声问:“你是谁?你不是我丈夫。” 他笑,俯下身体咬着我耳垂说:“有什么重要?他不就是我?我不就是他?” 我觉得真疼啊,却又有偷情的神秘的快感。一直耿耿于怀的问题在高潮里求不得甚解,又贪婪地不肯睡,因为不睡就不会醒来。 耳边有刺耳的电话铃声,我慢慢睁开眼睛。在自己的卧室里,看看太阳,居然已是中午时分。我身上酸软,挣扎起来接电话,下一分钟跌跌撞撞地起床穿戴,奔出房门。 我先生刚才在做产品陈述的时候突然昏厥,至今在医大的加护病房里不能醒来。 我赶到的时候,他的病房里有好几个医生。 监护仪上他的心跳平稳,医生向我解释道:“你爱人的一切生命体征都很稳定,心脑血管没有任何问题,但就是这么昏迷,我们实在找不出理由。” 我看着他,他的脸毫无血色。但是眉毛眼睛和嘴巴都有了变化,我不是第一次产生这种幻觉,可是这一次它却没有马上消失。我慢慢走到他的床头,拿起贴有他的照片的登记卡,这一次,连照片都换了样子,昨夜梦里的人如今隔着时空在照片上对我微笑。 我知道的,我知道原因的。 我从他的病房里退出来,坐上出租车回家。途中经过香火极盛的般若寺,看见似真似假的僧人在庙门口跟人讲经说法。 他会说些什么呢? 做人要老实本分,不可逾矩。不能被欲望和寂寞蒙蔽了头脑,连累家人,被厉鬼捉成替身。 厉鬼,厉鬼。 我进了家门,打开所有的门窗,发了疯一样地在楼上楼下喊叫:“你出来,你出来!你是不是白天就不敢出来?你凭什么把他给偷走?” 我直喊得声音嘶哑,头疼欲裂,一下子瘫坐在客厅的地上,手捂着脸,痛哭流涕。 深秋的风从大敞四开的门窗间穿堂而过,卷进梧桐枯黄的叶子,扫过我的脸颊。秋日的黄昏如此短暂,夕阳隐去的瞬间,一个声音说:“请喝一杯茶。” 我抬头,不是他还会是谁,蜷膝坐在我面前,用小盅盛茶给我,白皙的脸,比从前平添几分血色,不再有原来的怨气,微微笑。 我扬手把他的茶杯打翻。 他向那茶杯轻扫一眼,粉碎了的杯子在瞬间复原,茶色酽酽,仍在当中。 “你在怪我不在白天来看你?”他仍向我敬茶,“以后再不会这样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你找他做替身。” “说得太难听。你可知我在此地等你,又等了多久?” 窗外有夜鸟在叫,流浪的猫轻手轻脚地在院子里经过,眼睛像是明灯。他回头看看,猫儿“噌”地一下蹿走。 我接过茶,一饮而今。 眼前仿佛看到潘金莲,迟疑她的孟婆汤。 我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再也不必唐突。你稍稍等我,我想换一条好看的裙子。” 他微微颔首,允许我暂且离开。 我摸上二楼,进了卧室,慢慢打开衣橱,手穿过一条又一条漂亮的裙子,直向里面,那红玉小佛,我用红布包了,放在最深处。我咬着牙想,我要他消失。要他灰飞烟灭。要他还我先生回来。要他再不能害人。 “在找什么?”他在我后面说,“是不是在找这个?” 我猛然回头,他的手指上挂着那红玉小佛,轻轻晃动,玩具一样。 他走过来,找我的手,拉住了,放在他自己的颈上:“冷的还是热的?” 他跟我是一样的温度。 他还含在唇边的笑容,此时是这么得意。“我就快成功,你还是这个,”他晃晃那小弥勒,“都没有办法。” 我慢慢地握住他的双手,慢慢地把它们放在我的脖子上:“你为什么一定要他死?你杀了我,咱们一起去阴间做夫妻,不是更好?” 他一直从容的脸在那一瞬间仿佛不能相信,下一秒钟,黑色的眼里卷起风暴,这风暴席卷了整个房间,所有的家具在狂风中混乱地旋转,他扼着我咽喉的手越来越紧,我眼前模糊,渐渐地又浮现幻象:春日里的桃花树,男人为我把白色的布袜穿上掖好。他抬起头,是他的样子,只是脸颊红润健康,目光湛亮。 我心里说,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眼泪流下来,流到他的手指上。 有人拍拍我的肩膀,我醒过来,自己竟然俯在病榻前睡着。 是我先生,他声音虚弱地对我说:“我渴了,能不能弄点水来喝?” 我伸手去抚摸他的脸:浓眉大眼,厚嘴唇。是他的样子,他又回来了,那厉鬼终于肯放过我们。 我哭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 我自己去了心理医生处检查,跟他说我的症状。几个星期后,医生的结论是:我由于太久没有工作,产生了心理压抑。他建议我还是找一份工作来做。 我在沈阳市档案馆找到了一份整理旧档案的工作。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我跟先生也搬出了原来的房子,在太原街附近一座三十层的大厦里居住,进门出门、上下电梯都看得见邻居,热热闹闹。 初冬的一天,我在单位里将一份日伪时期的旧文件输入电脑,忽然一帧照片从卷宗里面滑落,我拿起来看,是一张合影。一群穿白袍的医生,中间的一个身量高大,眉目英俊,明明就是那入我梦的日本人。不仅仅有他,照片的一角,一个女孩子,短发,厚刘海,对着镜头微微笑。照片再不清楚也能看明白,那不就是我?谁会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一阵风从窗外吹来,我眼看着手中的照片变黄、枯萎,就在这风里化成灰烬。 他到底还是在日光中前来跟我道别。 几天后我跟我先生逛街的时候,见到了原来的房产经纪跟他的女朋友,询问我们对他介绍的那幢小楼可还满意。 我先生说:“住得不太习惯,还是决定把它挂牌出售。” 那经纪道:“其实那才是好房子呢。原来是日本大医官的宅邸。旧城区的老地基,能抗九级地震。” 果真如此。 那天我早上起来刷牙,忽然胃里难受,呕吐起来。 去医院检查,原来是怀了孕。 算一算时间。是秋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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