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末年,神州大地群雄并起,在这烽火狼烟的乱世中, 随着一个混混少年纪空手的崛起,他的风云传奇,拉开了秦末汉初恢宏壮阔的历史长卷。 大秦帝国因他而灭,楚汉争霸因他而起。 因为他--霸王项羽死在小小的蚂蚁面前。 因为他--汉王刘邦用最心爱的女人来换取生命。 因为他--才有了浪漫爱情红颜知己的典故。 军事史上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是他的谋略。 四面楚歌动摇军心是他的筹划。 十面埋伏这流传千古的经典战役是他最得意的杰作。 这一切一切的传奇故事都来自他的智慧和武功…… 作者简介: 龙人,祖籍浙江温州,现居北京,著名玄幻武侠作家。历经二十余年,著有二十部作品。他的作品畅销全球华人世界,最受玄幻武侠读者的喜爱。 龙人十大经典巨著: 《灭秦》 《霸汉》 《魔鹰记》 《洪荒天子》 《乱世猎人》 《玄武天下》 《正邪天下》 《战族传说》龙人,祖籍浙江温州,现居北京,著名玄幻武侠作家。历经二十余年,著有二十部作品。他的作品畅销全球华人世界,最受玄幻武侠读者的喜爱。 龙人十大经典巨著: 《灭秦》 《霸汉》 《魔鹰记》 《洪荒天子》 《乱世猎人》 《玄武天下》 《正邪天下》 《战族传说》 《战神之神》 《封神双龙传》 目录: 第十五章江湖厨神 第十六章意锁虚空 第十七章人矛合一 第十八章相府风云 第十九章感悟人生 第二十章天下大势 第二十一章烽火秦疆 第二十二章天下五豪 第二十三章君诡臣诈 第二十四章意守沧海 第二十五章天地之刀 第二十六章图现义绝 第二十七章勇者无惧 第二十八章色倾红尘第十五章江湖厨神 菜肴上齐,果然是色、香、味样样上佳,虽未入口,却香气扑鼻,勾起肚腹中馋虫无数。纪空手缓缓下筷一尝,品味良久,只觉通体透爽,无酒亦醉,方知吃饭也是一门博大精深的艺术。 几盘菜下肚,他缓缓站起,这才留意到其他桌前七八人围坐一席,只摆一盘菜肴,细嚼慢品,满脸知足。他心中暗道:“看来此地人崇尚节俭,尽管只是几盘素菜,看来我倒显得大手大脚了。” 一个伙计迎上来道:“客官吃好了,敝店自开张以来,客官算得上是头一位大主顾了。难得有人像你这般舍得吃,不愧是吃食中的行家。”他满脸堆笑,一番话说得纪空手心惊肉跳,暗自寻思道:“我口袋里银钱不多,若是菜价太贵,只怕我出得了此门,进不了客栈门了。” 不过他想此菜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两银子罢了,而自己口袋中少说也有几十两银子,绝不会现场出丑,当即挥挥手道:“结账吧!” 伙计正等他这句话,忙道:“好嘞!客官,账已算好,一共是一百八十三两白银,您老是大主顾,老板发话,三两免收,请您老付一百八十两银子吧!” 纪空手大惊,道:“我没听错吧?几个小菜要我一百八十两银子?杀猪呀!” 那伙计冷笑一声:“本店明码标价,世人皆知,收你一百八十两银子,绝对公道。你知这一盘炒豆芽的用料吗?若是没有十五只陈年母鸡,三十六只初鸣雏鹅休想做出,算上十几个人工和大先生的心血,收你五十七两银子不算贵吧?” 纪空手这才知道这些人为何一桌只有一个菜,并非是他们节俭,而是自己过于奢侈了。想起自己点菜时遭人指点议论,自然是因为自己出手过于大方了。 事已至此,纪空手无话可说,只能将自己的钱袋一并奉上,苦笑道:“在下乃异乡人,实在是不知贵店行情,所带银钱全在这里,一并奉上,所欠数目只有等到日后再还。” 那伙计掂掂银两,不敢做主,叫来老板,这胡老板哪里肯依,拉拉扯扯,骂骂咧咧,突然从纪空手怀中滚出一件物事来。 纪空手一看,正是樊哙交给自己的竹质令牌,此物乃是自己面见神农先生的信物,岂能有失,当下俯身来拾。 谁知胡老板以为是什么宝物,一脚踏上,道:“银钱不够,以此物作抵。” 纪空手空有一身本事,却不愿与这些市井中人计较,恃强凌弱,是他所不为之事,只有轻叹一声,任胡老板将令牌拾在手中。 “什么破烂玩意?”胡老板把玩半天,不由“呸”了一声,作势欲扔。 “且慢,将那东西让我看看!”一个声音从门帘之后传来,低沉有力,胡老板一闻之下,立时满脸堆笑,快跑几步递了过去。 帘中之人接过一看,半晌才道:“有请这位公子进来一叙。”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大吃一惊。须知这门帘之后,除了店中伙计进出之外,还从来没有客人踏入过一步,而且听这声音,似乎正是大厨自己发出的邀请,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在胡老板的殷勤招呼下,纪空手掀帘而入,走过一条不长的甬道,眼前一亮,便见一座精美的房舍赫然入目,里面锅响勺翻,忙碌一片,正是马五口中的豪华厨房了。 谁知胡老板并未停步,再往里走了十余步,到了一扇庭院门口,这才止步道:“公子请入。” 纪空手踏进门去,迎面扑鼻而来的是一片花香,林木掩映中,数座雅致精巧的小楼房舍时隐时现,假山瀑布,飞溅而下,奇花异草,花浪轻翻,犹如一幅山水画卷。 纪空手看得油然神往,始知这小巷陋店中,亦是别有洞天。 一名清秀淡雅的美婢盈盈而来,施礼作揖道:“公子请随我来,先生在药香居恭候公子大驾。” “什么?”纪空手心中一阵狂喜,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药香居”三字并非是药铺的招牌,竟然是庭院之中一所建筑的名称而已,这的确让他有喜出望外的感觉。 美婢诧异地瞟了他一眼,纪空手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当下紧随其后,穿过一道回廊,便见一座古亭隐现于花海之中,亭上有匾,匾题“药香居”。 一个清瘦矍铄的老者一袭白衣,双手背负,手上拿的正是那块亮黝黝的竹质令牌,他仿佛浑然不觉纪空手的到来,抬头观天上星辰,似乎沉浸在悠悠往事之中。 纪空手站在他的身后,不敢相扰,只是默然而立,良久才听得此老轻叹一声:“你终于来了。” 纪空手应声道:“是,淮阴纪空手拜见神农先生!” 神农先生微微一震,道:“神农之名,已有十年未听人再叫起过,今日一听,又勾起我往日的诸般回忆。” 他蓦然回首,双目精芒一闪,正与纪空手的目光相对,纪空手心中暗惊:“此人功力非凡,眼芒逼人,深不可测,便是凌丁也未必及得上他。看来樊大哥所言不假,医治心脉之伤,非他莫属。”当下上前行礼,说明来意。 神农先生微微一笑,道:“我已接到了飞鸽传书,你持令牌而来,我必当尽力,还请不必客气。” 他示座之后,眼芒紧盯纪空手的脸色,半晌才道:“我第一眼看你的时候,心中就好生奇怪,你的伤既然是心脉之伤,算算时辰,此刻已临病危之期,脸色绝不会这般红润。但此刻的你丝毫不见病发之兆,莫非另有奇遇?” 他一语道中,顿让纪空手心生佩服之感,当下将自己这一路所遇之事一一告之,听得神农先生摇头晃脑,啧啧称奇。 神农先生把脉之后,拱手笑道:“恭喜公子,你的心脉之伤已然痊愈,用不着我献丑了。” “怎么会这样呢?”纪空手心中的一块石头顿时落下,只是心中仍是大惑不解。 神农先生思虑良久方道:“你在洞殿中所见的红色石质,我虽未亲见,但是据我推断,应该是取自大漠火焰山中的赤日寒铁。它虽出自赤炎之地,却本身性寒,铁质中的寒气不仅能助增功力,亦有续接经脉之效。” 纪空手这才明白过来,想到此间事了,心系韩信安危,便要立时告辞。 神农先生道:“公子不必性急,你心脉之伤虽然痊愈,但是你此去咸阳,凶险异常,我受令牌主人之托,已经为你打点一切,你只需随我习得一门手艺,自然可以出入相府,参与龙虎会。” 纪空手正愁咸阳之大,侯门之深,自己如何才能混入相府,此刻听得神农先生这般说话,心中自是大喜。 “如此便多谢先生了。”纪空手肃立行礼道。 神农先生扶着他道:“公子不必多礼,我曾经欠得令牌主人一份情,十年来一直耿耿于怀,不能了却心愿,今日总算是可以报效了。” 纪空手不由大奇:“这令牌乃是刘大哥与樊大哥送我之物,他们当是令牌主人才对,可是神农先生说到十年前,他们也仅是十来岁的少年,怎会对神农先生有恩呢?”他心中不解,见到神农先生不提及此事,倒也不好相问。 神农先生最后又说道:“我之所以留你,无非也是让你学习厨艺之道,因为我已接到赵高送来的帖子,他的五十寿宴将由我一力承办,你将作为我的门徒一同入府帮灶。” 纪空手微微一惊,心中忽然有一丝不安的感觉,就像自己正步入到一个精心布置的计划之中,一步一步地迈向旋涡的中心。他相信樊哙,不会出卖自己,但自己是不是又被刘邦所利用呢? “也许是我多虑了。”他在心里暗暗地安慰着自己。 这一日他在院中的一座精巧小灶上操练厨艺,眼看一盘拿手好菜即将出锅,却见神农先生从院外走来,行色匆匆,脸色略显阴霾。 “大事不妙,凌丁等人已经追到上庸,正在四处打听公子的下落。”神农先生眼神之中暗藏不安,缓缓说道。 纪空手一怔之下,始知凌丁等人受命于项羽,必杀自己才肯罢休。他原以为凌丁遭创之后,疗伤时间绝不会短,等到伤愈追来,自己或许已离上庸而去。想不到他复原得如此之快,阴魂不散,终于又缠上了自己。 “我们应该怎么办?”纪空手人在药香居内,不好擅自做主,只能将目光投在神农先生的脸上。 “此时距七月初二时间无多,如果在这个时候出乱子,必定会传到赵高耳中,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快刀斩乱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们一网打尽,然后启程上京!”神农先生眼芒一闪,杀气顿生,显然已有了应对之策。 问题是凌丁的实力强大,凭自己与神农先生的能力,能否将他们一网打尽? 神农先生看到了纪空手眼中的疑惑,微微一笑,道:“我已经想好了行动的方案,而且放出风声,将你的行踪暴露给了他们。” 纪空手道:“你是准备在药香居中动手?” 神农先生对纪空手有如此反应表示欣赏,道:“只有这样,才能杀人于无形,不至于使风声走漏出去。何况我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有必胜的把握。” “但是我们即使事先早有准备,又怎能把握到他们行动的时间呢?”纪空手提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他们杀你心切,自然等待不及,而且凌丁此人,太过自负,即使明知有诈,也会不屑一顾,所以我可以料定,他们今晚必至!”神农先生果断地预测道。 纪空手只觉胸中一热,战意横生,道:“那我们有必要好好计划一番,让他们有来无回。”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都被对方的豪气所感染,心中涌出必胜的自信。 与此同时,距药香居不远的一座高楼上,凌丁携项氏兄弟、步云以及手下一帮武士登楼远眺,观察着药香居的整个地形地貌。 他自林中一战后,已不像先前那般轻敌,而是重新估量起纪空手的实力。他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与纪空手交手引发的内伤,差点让他九死一生,若非有流云斋的独门圣药,他岂能像现在这般神采奕奕地站在此地? 他的伤势略有好转,立刻带人赶往上庸。对于纪空手,他是势在必得,否则他很难向项羽交差,毕竟霸王帖出,例无活命,他不想让这个规矩坏在自己的手里。 所幸搜寻数日,终于得到了纪空手确切的消息,这使他大松了一口气。只要目标仍在,他就不愁没有下手的机会,身为流云斋有数的几大高手之一,他当然有这个自信。 “你可打听到,纪空手此刻藏身之地是属于何人的产业?他与房屋的主人又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凌丁的目光望向步云,后者精于隐身暗杀,打探消息亦是一绝,他们一入上庸,所得消息十有八九来源于他,是以凌丁有此一问。 “步云已探听明白,此屋的主人乃胡记老铺的一个大厨,身份虽低,排场却大,住到上庸已有十年,只在这几年才抛头露面,世人皆不知他的来历底细。据步云推算,想必此人亦是江湖中人,当年与纪空手的师门长辈有些渊源,归隐之后,碍于情面,才暂时将纪空手收容藏身。”步云面对凌丁咄咄逼人的眼光,心中虽怯,但还是条理清晰地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讲述出来。 凌丁陷入沉思之中,细算十年前归隐山林的江湖好手,没有三十之数,亦有十余人之多,一时之间,哪里去理头绪?不由轻哼一声:“此人莫非连姓名也没有吗?” 步云打个寒噤,道:“我听到别人都是称呼其‘大先生’,想来不是真名,所以不敢禀告。” “大先生?”凌丁的眉头紧皱一处,沉声道,“老夫记得十年前江湖上的确有过一个大先生,此人复姓神农,骁勇善战,剑术一流,与问天楼的卫三公子交情不错,如果这房屋的主人是他,那么这将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流云斋一向与问天楼誓不两立,存世百年,虽没有太大的冲突,但小的磨擦始终不断。凌丁身为流云斋长老,对问天楼的情况十分关注,所以立时想到在纪空手的背后,或许有问天楼的支持。 他没有料到事情会弄得这么复杂,当初接到项羽的邀请,他就以为这是项羽小题大做,区区一个江湖小儿,何必要劳动长老大驾?但时至今日,他才发现一切事情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如果对方真的是神农先生,那就意味着问天楼将开始对流云斋宣战。 “为了慎重起见,我们是否静观其变,等待援手?”项文的心思非常缜密,意识到形势有些严峻,不由出言提醒道。 凌丁眼芒一寒,冷冷地盯住项文的脸道:“你认为有这个必要吗?”他一向自负,在森林中未能击杀纪空手,已被他视作这一生的奇耻大辱,此时再向项羽求援,岂非自掴耳光,颜面何存? 项文不敢作声,肃然而立。 凌丁遥望远方的药香居,脸色数变,喃喃自语道:“由此楼而去,相距药香居不过百米,而且此楼明显高过于它,但是由外而视,却不能看到其内部动静,这就说明其主人家深谙建筑之道,借山石树林,相映掩护,使其内部自成洞天,外人难探虚实。由此可见,此人即使不是神农先生,想必亦非寻常之人。” 步云谄笑道:“凌长老眼光独到,自然一目了然,能从一幢建筑上看出破绽,真令步云心生佩服。” 凌丁微微一笑,摆手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久走江湖,阅历自然多了。不过这建筑虽然颇多古怪,但要阻挡老夫的脚步,却又差了一点,所以为防夜长梦多,我想今夜子时,应该是我们出手的时候!” 项文忍不住劝道:“此刻我们未明对方虚实,贸然动手,未必稳当,何不多等两日,等到摸清了对方的底细再动手亦不算迟。” 凌丁摇头道:“我们虽然不知对方的虚实,但对方又何尝知道我们的底细?以有心算无心,我们的胜算极大,岂能为求稳妥而延误战机呢?所谓兵贵神速,这才是用兵诡道。” 项文知他心意已决,劝说无用,只得退一步而求其次道:“长老说得也是,既然主意已定,如何出手,还请示下。” 凌丁淡淡一笑,道:“老夫心中早有打算,吃过晚饭后,再容老夫一一安排。只是今晚一战,务必人人争先,将纪空手彻底斩杀,否则的话,休怪老夫不留情面!” 他在心中对纪空手已是恨极,话音虽淡,杀气却浓烈无比,众人无不感到心惊。 他却不知,今夜一战,究竟是哪一方有心,哪一方无心,而且他更是连做梦也没有料到,其一切计划早已在神农先生的妙算之中。 药香居,园心亭。 神农先生与纪空手相对而坐,只是亭中石几上,多出了一把刀匣。 刀匣古朴,静卧几上,纪空手的目光停留其上,半晌才带着一丝疑惑望向神农先生。 “此乃纪公子故人之物,我受朋友所托,将之转赠于你,希望你能喜欢。”神农先生微笑道,手一伸,将刀匣推至纪空手的面前。 纪空手出战江湖以来,从来都是以七寸飞刀对敌。飞刀虽然灵活多变,但若棋逢对手,却又不能尽兴,是以心中早已渴望有一件称手的兵器,此时听得神农先生这般说话,顿时大喜,道了声谢,双手轻轻按在了刀匣之上。 他入手下去,浑身微微一震,只觉得从刀匣中传来一丝淡淡的寒气,正与自己掌心之中的血脉相对。寒气入脉,似有若无,却使自己在刹那之间杀气飙升,向四方空中漫涌而去。 他心中一凛:“此刀如此灵异,虽隔一层刀匣,却犹能与我心生感应,莫非注定了我就是它的主人吗?” 他脸色顿时凝重,肃然站起,双手捧住刀匣,恭恭敬敬地低头俯视,良久方道:“我虽暂时还不识你的庐山真面目,却知你乃世间罕有的神兵,若是你不嫌纪空手愚钝无知,从此刻起,你我便相依为命。” 他话音一落,悠然开匣,但见匣中一道白光亮出,耀眼无比,刀身不动,刀锋却微颤不已,发出一阵激昂悠长的龙吟之声,慑人至极。 “离别刀?!”纪空手入目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心中自是喜不可言。 他第一次看到离别刀时,就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冲动,总觉得它必然会与自己结成不解之缘。虽然后来他们之间失去了联系,但在他的心中,总是有一股难以割舍的情愫,久久不能忘怀。想不到自己竟能在斯时斯地,再见宝刀,那种感觉,恰如热恋中的情人相逢一处。 他伸手一握,抓刀在手,轻啸一声,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喜悦。 这当然是刘邦与樊哙托人相赠自己的,虽然他不知道神农先生与刘邦究竟是什么关系,但他真诚地感谢他们,因为正是他们,才使自己获得了这把宝刀。 神农先生拍手叫道:“所谓宝刀赠英雄,当真是一点不假。有此刀在手,纪公子果真侠气惊人,豪情勃发。” 纪空手微微一笑,突然长啸一声,纵身而起。他的劲力聚集掌心,刀锋闪处,尽是杀气。在见空步精妙的步法配合下,离别刀忽似轻巧,淡若无声,刀迹诡异,宛如天马行空,不着痕迹;忽而沉重,劲力飞泻,化作浑雄的呼啸,犹似裂岸的惊涛,尽显慑人胆寒的威势。 刀舞之中,纪空手心中更生灵异之力,贯注刀身,人与刀浑如一体。心静则刀如止水,心动则刀如狂风,心念意念合乎刀意,心刀如一,终合武道禅意。 一段刀舞下来,纪空手纵回亭中,微微一笑间,一阵清风吹来,满园残花飞舞。原来就在刚才,刀气漫空,已在不经意间从每朵花茎下一一划过,不见一丝痕迹。清风虽然无力,却只需轻轻一拂,残花自然离枝飞舞。 “心刀合一,挥洒自如,不仅刀好,而且人亦绝佳,堪称一段绝配,真正羡煞我了。”神农先生情不自禁地赞道。 “空手一时按捺不住,致使这园中百花遭了大罪,实在是不好意思。”纪空手收刀回鞘,恭声谢罪。 “这些花儿算得了什么,能让我见到如此精妙的刀法,你就是将这诸般花儿连根铲尽,亦是千值万值!”神农先生笑呵呵地道。 “如此说来,我便再也做不成护花使者了。”纪空手被神农先生的情绪所感染,说起笑来。 神农先生豪气迸发道:“这护花使者不做也罢,要做,今夜你就做个杀手!” 今夜有星,有月,只是淡星孤月,使得天地间愈发变得朦胧不清。 静寂的子夜,寂然无声,在星光月芒的俯瞰下,更添一份凄寒。 一道清风掠过,一条人影首先出现在墙头之上,如鬼魅般探头探脑地张望一番,然后发出了一声蝈蝈叫声。 随着这“蝈蝈”叫声的响起,院子之内四呼五应,这堵高墙上顿时出现了十数条人影,玄衣短靠,暗光闪闪,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浓烈的杀气。 凌丁算得上是一个刺杀的老手,在他的江湖生涯中,至少经历过四次重大的刺杀行动,而且全部成功,无一失手,这也是五音先生评他“最不要脸”的原因之一。因为在五音先生这等超一流高手的眼中,武道是正大光明的决战,任何违背了这一原则的游戏,都是危险的、无理的,也是君子所不为的。 幸好凌丁不是君子,所以他才能凭着一连串精彩的刺杀而名扬江湖。他之所以决定在今晚行动,是因为他凭着自己多年的经验,认为今晚的夜色正是刺杀的最佳时刻,被攻击的目标人往往会因为这朦胧不清的月光而在感觉反应上处于比较迟钝的状态。 刺杀最关键的一步,是要准确无误地找到目标,否则一切免谈。凌丁正在算计着怎样才能找到纪空手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在这座庭院的中央,竟然有烛光在暗黑的夜里不住地摇曳。 “时至子夜,怎么这院中还有人不曾入睡?”凌丁心中一凛,感觉到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升起。对他来说,任何反常的东西都值得他去研究,因为杀机往往就隐藏在反常的现象中。 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心中蓦然生出一股惊喜。自那一夜森林之战后,他对纪空手的背影已是刻骨铭心,当然不会看错。 他可以百分之百地断定,亭中那独坐的人影就是纪空手,也正是他此次刺杀的目标! 目标既然出现,就应该考虑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如何接近他。凌丁想都没想,就带了项氏兄弟与步云潜下高墙,自四个不同的方向朝纪空手包抄过去。 从高墙到药香居,无论从哪个方向逼近,都必须经过一片剪接有度的花草林木。为了不引起花枝林叶的声响,凌丁等人都是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向中央进逼。 当他们几乎就快要接近古亭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凌丁的心中突然产生出一丝莫名的悸动。 “这是怎么回事?”凌丁眉心一跳,冷汗顿出,似乎预感到一丝凶兆,同时他的脚步立时停下,屏住呼吸,向四周观望。 静,静得让人毛骨悚然。凌丁看到整个庭院中除了慢慢移动的那三条黑影之外,压根就见不到还有动态的物体。 “难道这是自己的错觉?”凌丁暗松了一口气,似乎为自己草木皆兵般的神经质感到好笑。当他正要继续前行时,突然听到了一声惊呼,以及十几声肉体倒地的闷响,在这宁静的夜里,此种情况显得诡异至极。 闷响来自于身后的高墙上,如此整齐划一,任何人都会明白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声惊呼却来自凌丁的左侧,在那个位置上,正是步云前进的路线。 “上当了!”凌丁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如此,惊怒之下,瞬间明白了对方的用心。 敌人显然是利用了自己杀人心切的心理,以纪空手为饵,将自己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纪空手一人的身上,然后展开了各个击破的战术。这种战略也许并不高明,但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却非常简单有效。 不过受到最大惊吓的人,还是步云。 他走得很慢,也十分小心,总是要等一只脚踩实之后才去移动另一只脚。当踏到第三步时,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他好奇地看了一眼,整个人顿时就像掉入到一个冰窖中,寒意彻骨,因为他看到了一只手,一只沉稳而有力的大手。 “呀……”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么可怕的事情,这只手从地下伸出,来得如此突然,就像是来自于阴间地府无常的勾魂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只想逃,可是又逃不动,仓促之间,他想到了手中的剑,拼尽全力向地面刺去!可是他的剑芒刚亮,忽然感到了一道寒气从自己的肛门处插入,直透心脏。 但是这一系列的惊变并没有让凌丁改变攻击的决心,他大喝一声,鞭影击出,人如大鹏般直扑亭中。 与此同时,他看到项文、项武也挥刀跃进,只要三人的动作够快,他们仍然有击杀纪空手的机会。 但是无论是项文,还是项武,他们人在半途,就已经被人截住。凌丁吃惊之余,为这些人的突然出现感到不可思议,他明明注意到整个庭院中除了纪空手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可是为何一到自己动手的时候,这些人便及时出现呢?难道他们是从地里冒出来的不成? 他没有猜错,这些人的确是从地底跳出来的。 神农先生知道以凌丁的耳目,要想在他的眼皮底下隐匿身形,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不过,他既然决定要向凌丁动手,当然会考虑到这些困难,所以他派出自己七名弟子,埋伏土里,以期达到反偷袭之效。 这种办法绝对有效,凌丁虽然老奸巨滑,却也不会想到在自己的脚底还另有玄虚。 凌丁没有想到,项文当然也没想到,只是在听到步云的惊叫后,他忽然感到有一道惊人的杀气随着一团花影迫来,花散、剑出,生出强大无匹的气势,笼罩着项文所有可退之路。 来剑突然而凶猛,便连项文也心生寒意,他的阴刀在手,唯有全力抗击。 “当……”刀剑相击,两人身形各退一步,项文这才看到对手是个肥胖大汉,体重如山,却轻盈灵动,双目炯炯有神,显示着其人有不凡的内气修为。 “你是谁?”项文出于本能地问了一句。 “在下后生无,为神农先生座下七弟子之一,恭候项兄多时了。”后生无冷冷一笑,手下丝毫不停,剑风再起,如旋风般刺出。 项文一怔,只觉得“后生无”三字实在陌生得很,但却证明了对手的确是神农先生的人,心惊之下,刀锋一闪,斜劈后生无的剑身。 两人的出手都是极快,以步法的灵动来弥补气势上的不足,眨眼间已是相互攻守了数十招。项文明知对手有备而来,而己方偷袭不成,反遭围杀,在心态上已落下风,只想寻找机会,与项武会合。 他们所习刀法,讲究二者合璧,优势互补,合攻合守,自有意想不到的奇效。但是后生无显然从纪空手口中知道了项氏兄弟的这点秘密,反而攻势更烈,逼得项文与项武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 项文唯有一味闷守,寄希望于项武能突破重围,来与自己合并。 可是项武的形势更显严峻,他面对的竟是两个强手。这两人一个舞锅,一个舞铲,而它们又是以精钢打制,有矛盾之功效。招法怪异,杀势慑人,未出几招,已让项武有手忙脚乱的感觉。 这两人也是兄弟,亦是神农先生的弟子,终日为厨,从厨房中悟出一套攻防兼备的武功,经神农先生改良之后,便成拿手绝技。这舞锅之人姓公名不一,生性稳重,心思缜密;而使铲者为公不二,天生神力,极富攻击性。两人合在一起,比之项氏兄弟的双刀合璧,似乎也不遑多让。 项武此时落单,自非公家兄弟的对手,不过他的阳刀擅攻不擅守,拼命之下,也能发挥出几成攻势。 “砰……”项武刀走偏锋,一个旋身,刚刚避过公不二的一记飞铲,蓦觉胸口一闷,当胸遭到公不一的锅底重重一击,他连退数步,气血翻涌,五脏欲裂,始知这看似全守的钢锅也能发出有效的攻击。 “叮……”他强提一口真气,勉力格挡住公不二的数道铲锋,每一击之后,都觉自己的嗓子发热发腥,终忍不住张嘴一喷,一道血雾如电射出。 项武一手挥刀挡住公不二的攻势,见得钢锅旋动而来,气势猛烈,唯有横臂格挡。他自信自己的内力不错,充鼓肌肉,绝对可以挡住这破锅的袭击。 但是这个世上是没有绝对的事情的,待他横臂一出,这才叫糟。 “呀……”他惨呼一声,断臂飞出,血肉飞溅,痛得整个人立时变形。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这锅儿虽然无锋,但它的锅边却如刀锋般锋利无比,旋动之下,正好绞断了他的一只手臂。 公不二一见之下,当然不会放过这种绝佳的机会,全身劲力蓦然在掌心爆发,飞铲出手,其势无匹,铲锋如箭矢般捣入了项武的心窝。 惨呼短促,却慑人心魂,更让项文心生悲愤,所谓兄弟情深,他的潜能突然提聚,阴刀“唰唰……”数响,逼退后生无,人如电芒般向公家兄弟纵去。 “又来一个,兄弟,看来我们还得再忙乎一阵了。”公不一持锅在手,与公不二的飞铲构成一个夹角,以静制动,丝毫不惧。 后生无并不追击,他缓缓收剑,明白项文此去,只会死得更快。他只是将自己的眼芒望向了药香居内的一战,在他看来,这才是惊心动魄的一战,但凡武者,不容错过。 凌丁跃出的同时,就发现自己的每一路人马都在这一瞬间遭到了敌人的攻击。他心惊之下,却丝毫不惧,以飞电之势向药香居扑去。 他没有一丝的犹豫,也没有一丝对同伴的怜悯。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必杀纪空手,即使只剩他一人,亦要完成这个使命。 人在飞纵之时,他已完成了自己全部内力的提聚。就在相距纪空手只有两丈的距离时,他盯住纪空手凝然不动的身形,忽然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兆,突然稳身落地。 他必须落地,不能冒进,因为他感到了一种完全渗透虚空中的杀气似有若无地缥渺其间,看似淡若无形,却能在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凌丁的眉间一跳,终于将目光锁定在那条如山梁横亘夜空的背影上。他知道,一切杀气的来源,正是来自这纹丝不动的纪空手身上。 纪空手始终不动,目光深邃,望着摇曳不定的烛火,似乎想从中看出一点世间的玄机。他的身形如山峰凝立,静默中透发出一种自然动感的活力,似乎在他的身上,每一寸肌肤都蕴藏着无尽的生机,每一个毛孔都散发出慑人心魂的杀气,就仿佛他与空气融为了一体,生机与杀气同时弥漫在这朦胧的夜空中。 凌丁的脸上不自觉地多了一丝讶异,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分别不过半月时间,昔日的对手竟然又在武道上有了精进。一个人的武功高低也许能欺瞒别人,可一个人的气质变化却逃不过凌丁的眼睛。这一次,凌丁面对纪空手时,第一次感到自己并没有必胜的信心。 他必须使自己改变这种被动的局面,于是他开口说话了,唯有这样,他才可以忘掉自己心中的这一丝惧意,同时向所有人表示,他是凌丁,是一个让任何人都感到可怕的对手。 “你居然找到了神农先生来保护你,果然有些神通,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他救不了你,有我凌丁在,你就必死无疑!”他的声音嘶哑有力,听上去有点歇斯底里的味道,他自己似乎也被自己声音里的这种情绪吓了一跳。 “或许你在今天之前说这句话,我还可以相信,但是现在,你的话就变得有些滑稽、可笑,甚至有些不要脸了。你只要看看你的周围,就应该明白你现在的处境。”纪空手没有转身,甚至没有动一下,只是淡淡地说道,似乎并没有将凌丁放在眼里。 “我不用看,他们技不如人,就该死!这用不着让人怜悯,但我的功力远胜于你,就应该让你去死!这才是这个世道的真理!”凌丁冷冷地道,他的大手紧握着画天鞭,劲力提聚,就等一个出手的机会。 “是的,这个世道的真理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永远是强者的天下!”纪空手冷冷地道,在他话一出口时,整个人的气质都霍然生变,傲然坚挺,横生王者之风。 凌丁心中一凛,绝对想不到纪空手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而更让他感到心惊的是,纪空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他已把握了这个天下,笑谈挥指间,强虏尽灭。 他忍不住退了一步,在后退的同时,他看到了一把刀,一把寒锋无敌的长刀。 刀,是离别刀,也是纪空手的刀,刀一出手,快如闪电,就如同刀本身就已是漫过虚空,横斜在凌丁的眼前。凌丁根本没有看到纪空手从哪个角度出刀,甚至连刀的攻击方向也猜测不透,只知道刀锋一出,眼前亮起了一幕奇异诡秘的刀云。 凌丁在心悸中疾退,同时大手一振,鞭影疾出,连封了七道气墙,企图阻止这一刀的迫压。他不得不如此,因为他没有想到纪空手的这一刀有如斯境界,说来便来,毫无征兆,宛如云天之外那一缕清风。 纪空手一声冷哼,身形已起,整个人与刀合一,幻生出千百道光影,穿破气墙,强力挤进…… “叮……当……”声音连绵不绝,杀气飞泻中,两人在瞬间交手了三十九招。一个全守,一个全攻,纪空手攻击固然锐利,但在凌丁全力防守之下,并未达到先声夺人之效。 凌丁绝非弱者,事实上他每接一记纪空手的刀招,都在琢磨着对方刀中的破绽。就像一条盘身缩首的毒蛇,护住自己的七寸,然后瞅准机会就反噬一口,他也一直在寻找绝地反攻的契机。 “你守得真不错。”纪空手不由由衷地赞道,他的这三十九招刀法,都是凭着记忆,然后针对凌丁的鞭法而自创出来的,攻敌所必救,无一不是绝妙之招。但是凌丁却凭着自己老到的经验一一化解,毫发无损,这的确让纪空手感受到了对方可怕的实力。 “你的刀法也不赖!”凌丁压下胸中翻腾的气血,装作无事般冷冷笑道。 “幸好我还有几刀,不知你能否接得下来?”纪空手话锋一转,又多了一丝嘲讽的味道。 凌丁冷哼一声,正要说话,纪空手的刀已划向了虚空,向他迫来,刀式平淡无奇,却蕴含着一种玄理。 凌丁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色彩,凝视着离别刀划向空中的轨迹。他已经清晰地感觉到这看似平凡的一刀中所蕴含的一往无前的霸烈之气,更看到了这一刀之后衍生千变的后继攻势。 事实上即使没有这种直觉,凌丁也看到了这种危机的存在。这一刀的本质根本就与纪空手刚刚接连攻出的三十九式迥然有异,它朴实、单纯,仿若初学水墨者手中的一支笔,虽然没有功底与规矩,却暗合自然之道,蕴含了无穷禅机。这同样是一种境界,是一种返璞归真、大智若愚的境界。 所以刀锋一出,凌丁唯有反攻,他绝不能让纪空手的这一刀发挥到极致,否则他只有败亡一途。 他的画天鞭终于出手,经过了一番压抑之后的出手,带出一种解放了束缚的感觉,所以酣畅淋漓地达到了快的极致。他的鞭不仅快,而且准,毫不犹豫地击向了刀锋的中心。 一快一慢,形成了一种速度的反差。如此诡异的一幕,唯有在高手决战中才会出现。 “叮……”画天鞭精准无比地触到了离别刀的锋尖,却没有发出预想中的爆炸,凌丁只感到自己刚猛无匹的劲力被一股回旋之力一引,冲向了地面。 “轰……”爆响倏起,泥土飞扬,地上蓦开一条数丈大缝,犹如山洪暴发的力道冲得花树连根拔起,一击之威,端的惊人。 纪空手一退之下,刀势凭空一顿,疾若秋风直扫,攻势如潮,趁势向凌丁的手腕劈去。 凌丁收势不及,旋身回弹,唯有扬鞭再挡。 “叮叮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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