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忆》的故事以双线叙述结构展开,将1976年少年漂流的《出海日记》和1996年徐成探案的记忆世界,这两条看似平行的故事线以“眼球、溺女、尸体”等神秘象征作为结点,缠绕出一张奇幻又荒诞的迷网。 如果要对毛植平的思维世界和他的作品特质下定义,那可以是“世界奇妙物语”。这位十七岁的年轻作者,对自己的评价是“审美情趣古怪,多重自我人格的高三少年,喜欢重口味、变态美学”。从第三届“文学之新”时的海选作品《十面埋伏》,到一路挺进九强赛的《恶忆》(连载曾用名《溺女,和尸体们》),都恰如其分地浸润了作者本身让人难以捉摸的气质。如他自己所说“正是白纸一样的特性,以及做梦一样的写作过程,才能创造出不一样的东西”。可以说初出茅庐的毛植平,已经显露出对于一名作家来说最宝贵的特点——鲜明的个人风格。 作者简介: 毛植平,上海最世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签约作者。出生于1996年,第三届“文学之新”九强中年龄最小的选手,长篇连载决赛期间,一直稳居网络人气投票前三甲,最终以人气票选第一名晋级全国三强。这位17岁的年轻作者,无处不显露出在写作上的天赋和潜力,其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创造力,和超越年龄的老辣行文,从比赛初期开始便一次次使评委和读者眼前一亮,让人出乎意料却又不得不啧啧称奇。 目录: 序一说故事的人文/郭敬明009 序二十七岁的海是平的文/陈楸帆013 序章飞翔的荷兰人017 第一章1996年(一)023 第二章1976年(一)035 第三章1996年(二)045 第四章1976年(二)063 第五章1996年(三)075 第六章1976年(三)091 第七章1996年(四)101 第八章1976年(四)115 第九章1996年(五)129 第十章1976年(五)141 第十一章1996年(六)153 第十二章2016年(一)169序一 说故事的人 文/郭敬明 009 序二 十七岁的海是平的 文/陈楸帆 013 序章 飞翔的荷兰人 017 第一章1996年(一)023 第二章1976年(一)035 第三章1996年(二)045 第四章1976年(二)063 第五章1996年(三)075 第六章1976年(三)091 第七章1996年(四)101 第八章1976年(四)115 第九章1996年(五)129 第十章1976年(五)141 第十一章1996年(六)153 第十二章2016年(一)169 第十三章1996年(七)183 第十四章2016年(二)199 第十五章1996年(八)223 第十六章2016年(三)243 第十七章在神邸(一)259 第十八章2016年(四)265 第十九章在神邸(二)281 第二十章2016年(五)285 第二十一章在神邸(三)301 十六岁了。人生将迈入一个新的起点。 我再次潜入水中,鱼群一哄而散。 到达十六岁,感觉就像是开启了一扇大门,门内的景象郑重地向我宣告,已经到了该做些什么的时候了,你不能再无动于衷。此时此刻,站在人生的岔口,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多半是世界上最迷茫的人。 我头朝下,潜到海水更深的地方。然后脚蹬海岸的边缘,使尽全身气力往前游去。 “你不能再无动于衷。”水中的女孩说。语调极其平缓,似乎仅仅为了传达讯息。 “十六岁已经是极限了。你拥有世上最勇敢的心,还有世上最强的潜水本领,海岸绝不是你的归宿,那条绳索已经拉得笔直。”水中的女孩又说。 “绳索?” “父亲的绳索。” 父亲的绳索。我在心里默默重复道。 父亲大概是在我十岁的时候出海的,简直毫无预兆,仿佛他在当时突然接到了像“该出海了”这样不可置否的指引,然后思考了一会儿,认为的确应该出海,便二话不说乘一艘破渔船,头也不回地入了海洋。那时十岁的我只好辍学回到海岸,早早开始了打渔生涯。 水中的女孩深谙我心。她知晓我的一切,连“父亲的绳索”这种我从未跟任何人提及的事情,她也了如指掌。 “不愧是你。”我对她说。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你身上背负的是巨大的使命,就跟人类登上月球,探索宇宙深处一样。” “那是什么样的使命?”我问。 “你所赖以生存的海岸,荒无人烟,跟城市汽车公路扯不上半点干系,完全就是现实世界的边缘。你父亲在你十岁时毫无预兆地离开,让你在海岸生活六年,必定有其特殊的意义。你的使命,就是要知道那个‘意义’,究竟是什么意思。” 女孩娓娓道来。她仍是游在我前方十米处,若隐若现在鱼群中间,一尘不染的纯白色裙摆缓缓飘动。一双脚掌按照绝对的规律上下起伏,幅度、力道、频率都与印象中如出一辙。 “我觉得毫无意义。”我说。 “为什么?” “家父离开了,只是单纯地离开了而已,就像我叫第五佑一,没人知道我为什么叫第五佑一,只是一个名字吧,海岸只是海岸,鱼群只是鱼群。” 女孩沉默不语。 “你怎么不说话了?”我尽力伸展手臂,试图朝女孩靠拢。我使尽浑身解数,把自己想象成一条健壮的幼鲨,让速度达到极限,这时海岸已经被我甩到百米开外。可我与女孩的距离仍是只有十米。 海岸越来越远。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终于开口了。 “不是这样的。”她哽咽说,“六年来的每一个夜晚,你潜入海里,我都会出现在你跟前,同你保持着十米的距离。永远是十米,永远是白色的裙子,连游行方式都是一成不变的。我的生命永远被固定在每个夜晚第五佑一潜入海里的时候,这也是没有意义的吗?” 女孩说着说着,似乎极力想转过头来看我,但始终被某种真理般顽固的力量制止住。 我无话可讲。 “我永远也看不见你的脸。”女孩说,“第五佑一,六年前我是十六岁,现在仍然是,现在我们一样大。不管怎样,父亲的绳索已经骤然拉紧,在你我同是十六岁的时候,不是吗?你得沿着绳索走下去,就像现在我们这样,离开海岸头也不回地走下去。” “独自一人,去背负一个像探索宇宙一样巨大的使命?” “并非独自一人。” “还有谁?”我问。 女孩极力想改变游行的姿势,她似乎想让自己整个人转过身,向我游来。可最后还是失败了。那股力量阻止了她。 “我。”女孩定定答道。 话音刚落,鱼群就上前遮掩住女孩的身影,待到鱼群散开后,女孩无影无踪。 六年来的每个夜里,她都是这样消失的。我一如往常游到她消失的地方,四下寻找,看看她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结果没有。我时常会想起多年前她留下一根头发,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是一行难认的笔迹:“飞翔的荷兰人。” 我回到海岸边时,夜已经很深,我抬起手臂,端详父亲离开前留下的防水表。 一个小时。用于计时的指针不偏不倚停在“12”上。我在水下待了一个小时,然而这还并不是我的潜水极限,我还没有感到任何不适,或是对氧气的急切需要。 我走到码头前,两手转动辘轳,躺在沙滩上的锁链随之梭梭动起来,锁链一头拴在岸上的起重装置上,另一头在海里,拴着铁质的渔笼。渔笼上岸后,我将鱼转运到水箱里,然后在渔笼里重新放上鱼饵,将渔笼再次拖入海中。回到木屋的当儿,大南一家的灯光正好熄灭。他们一向都睡得很晚。通常这会儿,我的耳边会响起水田西的歌声,并不是说真的在我跟前唱,而是在脑子里,入睡前定时回想她的歌声来,那首歌很奇怪:阳光想要杀死我们,雨水想要救活我们,不存在的雨啊,不存在的鱼啊,天空没有黑云,天空明朗干净,海鸟一只只来,一只只走,引导着路,方向虽无,但迷茫远去,船开往天空,溺女,和尸体们。 在睡前,我又回想起很久以前的、就像今天的这样一个夜晚,我跑到大南家,问他“飞翔的荷兰人”是什么意思?他思索了很久才告诉我,他说:“是你父亲,飞翔的荷兰人就是你的父亲,意为永远在海上漂泊,无法返乡的幽灵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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