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Hey,我的命中注定


作者:烨兰七,无缘起     整理日期:2016-05-18 20:12:08

世界上有很多种冤家,比如:奥特曼和小怪兽、葫芦娃和蛇精病、宅男和女神,但只有大叔和萝莉相遇,才能皆大欢喜。稳妥真爱,等你来见证。 
本书简介:
  九年,地球围绕着太阳绕行了九个恒星年,钟表向前推移了78840个小时,燕子南飞北归了九次;九年,是一棵小树苗夏天里繁盛、冬日里休眠,渐渐长成参天大树的时间;九年,也是韩景琛拥有的,比陶染多经历了3285次日出日落的日子。这年,27岁的韩景琛初识18岁的陶染,他与她的年龄相差了1.5倍,以监护人的名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女生脆弱又叛逆,男生内敛却包容,他引她走过来时路,又因为误会折身离去。30岁这年,韩景琛归来,这年陶染21岁,他们的年岁相差1.4倍。物理学上讲能量守恒定律,付出的爱不会消失,它总会到达彼岸,也会平安归来,所有的欢喜都是你来我往。我们所生活的世界里,时间不会变,但,爱,能把距离缩短。冬雪已开,等你归来。
  作者简介:
  烨兰七,原名熊冰雪,小说阅读网知名90后作者。永恒的文字工作者,传说中的运动派,因为自身能量太强,所以将人生设定为困难模式。此生追求是写温暖美好的故事,愿以后有好的生活,也有好的梦想。
  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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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一别如斯
  第一章:时光如斯,一别经年
  第二章:终于等到你最好的年纪
  第三章:思念如画般长存
  第四章:指尖浮光掠影
  第五章:如果时间能定格
  第六章:从幻灭到重生
  第七章:你的倒退逃跑
  第八章:她的心柔软一片
  第九章:当你渐渐在靠近
  第十章:梦想遥不可及
  《唯以晨曦故》
  目录:
  001ChapterOne叛逆,刺探你的底线
  031ChapterTwo成长滋味,甘苦自知
  053ChapterThree从未说起过的期待
  071ChapterFour没被蛊惑,只是天真
  087ChapterFive你是我的北斗七星
  106ChapterSix情愿给你我的双眼
  126ChapterSeven偷得浮生半日闲
  148ChapterEight原来,任性伤人伤己
  172ChapterNine恋人未满
  196ChapterTen你不在身旁,时光那么冗长
  225ChapterEleven陪你到时间尽头
  《唯以晨曦故》烨兰七一3月初,S市的天气还没有彻底回暖,空气冰凉而潮湿。顾宅,大片的海棠枝桠已经冒出花苞,粉色的,白色的,零星的几点,又一个春天已经降临。长长的石阶连接着一座小院和石油路面,石阶旁郁郁葱葱的树木和花草一直延伸到小院门口。那个女孩子一身黑色衣着,海藻一样的长发,漆黑的眼睛彷如最深浓的夜色,她跪在冰凉的石阶上,一双白皙的小手垂在弯曲的腿弯处,单瘦的双肩微微发颤。她的身后,立着一个行李箱。时间仿佛只有秒针在转动,她就那么跪着,一动不动,很久之后,轮椅碾压地面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她惊喜地抬起头,然而,下一刻,又黯淡了些许。轮椅在她的面前停下来,老人的头发已经发白,容颜已经苍老,一双染满岁月的眼睛,厚重而哀伤。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几乎让他老了很多岁,满身都是岁月刻下的印痕。“爷爷。”女孩子轻声呼喊老人,白皙的脸透明得不见一丝润色,她望着老人,一字一句,坚定不移,“我不离开。”“你是林家人。”老人痛心不已,这个给他们带来无数欢声笑语的女孩子,终于还是到了不得不送她离开的地步,“牙牙,离开吧,林家的人来接你了。”远处,一辆黑色奥迪缓缓地停下来,然后,一对中年夫妇从车上下来,远远地,中年男人对轮椅上的老人深深鞠躬,老人没有回应。“不,爷爷,别送我走,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才是我的家……”女孩子紧紧地抓住老人的手,眼泪成串而下,眸里全是要被强硬送走的惊恐,“爷爷,哥哥,让我见一见哥……”“送你走,一直都是你哥哥的意思,牙牙,他不想见你。”老人打断女孩儿的话。“好,”女孩子仰着头,抹掉自己眼角的泪,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睛里,只剩下一抹孤勇,她倔强地说,“那我就在这里跪到他愿意见我为止。”“你见不到他。”“我会见到哥哥的。”哥哥一直都是最疼她的,他不可能会忍心让她一直跪着,她一定会见到他的。“你哥哥让我带给你一句话。”她欣喜过望,她就知道,哥哥不会不要她。老人满是沧桑的手摸着女孩儿的发顶,千万个不忍心,却还是告诉她:“你应该为你的任性付出代价。”女孩子一瞬间,凝固。“走吧,孩子,这里不属于你。”二4年后,又一个初春。作为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学,B大从来人才济济,这里有最强大的师资,最优美的校园环境,最多的就业机会,从B大出身的学子,几乎一身光环。没有人会拒绝光环,但是,有一个人除外。林越西,国际金融系的大二学生,以全班最后一名的成绩堪堪挤入B大,每次考试都是踩在及格线上通过,教授曾数次找她谈话,无果,最后叹息放弃。长长的林荫道,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成斑驳的光圈。一个女孩子懒懒地半躺在木质凉椅上,脸上盖着一本书,封面上《风花雪月》几个红闪闪的大字引得过往的无数学生和老师侧目。B大的学生,每天忙着写论文,忙着钻图书馆,忙着进实验室,忙着考研考博,谁有那个外星时间看这种书?已经是晚课时间,暮霭已近,四周的光线都逐渐暗下来,透着些许朦胧之意。远处,一个大男孩四处张望,目光终于落在她的身上,匆匆向她跑来。“林越西,我终于找到你了!”男孩气喘得厉害,站在凉椅旁边,弯着腰,大口地呼吸着,还没喘好气就急着说,“林越西,我喜欢你。”凉椅上的人没有任何动静,男子伸手拿掉她脸上的书,那是一张异常白净的脸,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宛如蒲扇,额前的刘海微微散开,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远山一样的眉,男孩被眼下的容颜震住。他静静地打量了她一会儿,女孩子在他的注视下眉目微拧,轻声呢喃了一句什么,便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深渊一样的眼睛,看不见光明,只剩下黑暗。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又收回来,缓缓坐起来,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她伸出手,淡淡说:“把书还我,谢谢。”他看了眼《风花雪月》,耸肩,把书递到她的手上,开口道:“林越西……”“我想我们并不认识,”轻轻笑着,她打断他的话,“至少,我不认识你,你打扰了我睡觉,希望你下次看见我的时候,绕道走,谢谢!”她起身离开。男孩快步走到她面前,挡住她的路:“我叫季洛阳,我刚说的你有没有听见,我喜欢你。”嘲讽回到唇角,她冷声说:“可我看不上你。”季洛阳一脸菜色,得到这样的回答显然太出乎他的意料,他试图劝服:“感情可以培养,我们可以试试。”她的笑容讥诮且生硬:“丑小鸭之所以能变成天鹅是因为它本身就是天鹅,癞蛤蟆就永远变不成天鹅。”“你不用这么贬低自己……喂,林越西!”她已转身走掉。林越西猫着腰钻进教室,坐在角落的陈佳慧使劲儿向她使眼色,催促她快点,教授正在讲台上滔滔不绝,林越西偷偷瞄了他一眼,加快脚步坐到陈佳慧旁边。“你干什么去了?又迟到。”陈佳慧在她耳边小声问,“你真该感谢这位教授高度近视的眼睛,不然你又要挨批!”林越西送旁边喋喋不休的人感激的一笑:“在路上遇到一神经病,所以迟到了。”“林越西!”教授雄浑有力的声音传来,陈佳慧被吓了一跳。林越西慢悠悠地站起来,声音轻如蚊声:“到。”教授被她无所谓的表情气得胡子一颤一颤的:“你说说,中国现行的金融机构体系是怎样的。”“一行三会。”林越西脱口而出,她大概是觉得端端正正地站着很不舒服,便调整了一下站姿,显得更为懒散,又慢吞吞地继续道,“中国目前形成了以一行三会为主导、大中小型商业银行为主体、多种非银行金融机构为辅翼的金融机构体系。”教授的脸色稍稍好了一点,又问:“那么什么是一行三会?”“这个……”林越西有点为难的样子,抓抓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地笑笑,“教授,这个问题太深奥了,我暂时还不知道。”“林越西……”教授气得脸色发绿。林越西揉揉耳朵,觉得今天诸事不顺。走出教室,背后讨论她不务正业的声音此起彼伏,陈佳慧带着杀气的目光往后一横,声音才终于歇息了那么一点,陈佳慧说:“越西,文化节要到了。”林越西将手中的书塞进包里,挽住她的手臂,笑说:“文化节又不关我什么事。”文化节是B大每年最重要的节日,这种以“秀”为主的纪念方式,几乎是B大所有女学生争奇斗艳的主战场。她林越西只想默默地,默默地,过完一年又一年。“听说,这次文化节有重要人物到场。”“重要人物?”B大每年的文化节邀请明星助阵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如果强调有重要人物,那么,这个人,“谁?”陈佳慧耸肩:“只是听说而已,我也不清楚。”林越西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三文化节如期而至,体育场内,上万位置,座无虚席,整个体育馆人声鼎沸,由当红歌星开唱,拉开这一场盛大晚宴的序幕。主持人走上舞台的正中央,一一介绍到场的领导和嘉宾,林越西坐在靠后的位置,前面几乎人头攒动,她根本看不清嘉宾席上坐了哪些人,只听到主持人难掩兴奋的声音介绍道:“……最后一位,也是本年度B大文化节最重量级的嘉宾,MK资本高级分析师叶左木教授!”MK资本……林越西有一瞬间的愣怔,她刚从MK这两个字母上回过神来,叶左木教授的声音便在安静下来的体育场内传开:“能作为嘉宾参加B大的文化节,鄙人深感荣幸,我代表Leo及整个MK,祝贵校文化节圆满成功……”林越西的心像是陡然间跳到嗓子眼,她期待着叶左木教授能一直说下去,或许她就能多听到一点那个人的消息,可惜,没有,除了那一声Leo,什么都没有了。心又深深地沉下去,跌进更深的地方,林越西迷茫地坐在座位上,直到旁边的陈佳慧用手臂推了推她,她才幡然清醒。“越西,她出场了。”陈佳慧低声说。林越西的目光再次落在舞台上,然后,她看到了那个站在金字塔顶尖的公主。她有一个美丽的名字,林妙雪。灯光暗下,华丽的芭蕾舞曲四散飘扬,踮起脚尖,她旋转、跳跃、微笑,身姿妙曼,舞步轻盈,宛如蝶翼。一支独舞,惊艳全场,引得无数目光痴缠不已。她踏进林家的第三天,一场家宴,她尚未出面,便收到一句“忠告”:林家,只需要一位公主。林越西微笑起来,只需要一位公主,自然不会是她。“去年的文化节,林妙雪表演时便是一个人霸着整个舞台,今年也是,用心理学来解释,这样的人,内心都是傲慢且霸道的。”陈佳慧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林越西,又说道,“不过,她倒是个例外。”林妙雪在B大的口碑好到令人发指,美貌不在话下,待人接物永远谦卑恭敬,知书达理,堪称会走动的国际礼仪书。她是B大所有学生的楷模。“可惜,眼高于顶。”陈佳慧继而补充道,突然咦了一声,“怎么了?”舞台上,林妙雪华丽的芭蕾以一个高难度的动作落幕,但是最后一刻,她却没有站稳,陡然跌倒在舞台上,台下一片抽气声。本是完美到极致的一支舞,任谁都没有想到会在最后一刻出现这样的败笔,林妙雪怎么可能会犯这种错误?林妙雪跌在台上,额上出了汗,漂亮的脸柔弱到无以复加,她似乎想要努力站起来,但是没有成功,主持人匆忙跑上台,还未来得及伸手扶她,一个男子已经越过主持人弯腰将林妙雪拦腰抱起来。台下再次传来一片唏嘘声。“噢,是他,他竟然回国了!”“秦峥……”秦峥,24岁,B大传奇的人物,16岁考进B大,仅仅两年时间就完成了本科学业,大学4年拿到博士文凭,然后只身跑到德国一家投资银行给资本家打工,如今以总监的身份回到GD投行中国分部。这简直就是一部天才的传奇奋斗史。男子一身黑色暗纹西装,耀眼的舞台灯光斜斜地打在他身上,映出温软的暗芒,他抱着林妙雪走到麦克风前,向观众解释:“很抱歉,今天刚刚归国,现在才来得及和大家问好,我是秦峥,小雪的脚前几天受了伤,我先带她去医治,祝大家晚会愉快。”然后,他抱着林妙雪离开闪耀的舞台,挺拔的身姿,逐渐消失在众人眼前。台下一片热烈的掌声,纷纷呼喊着那个名字:“秦峥,秦峥,秦峥……”远远地,林越西看见,林妙雪含羞带怯的脸。盛大的节日庆典告罄,学生们仍是回味无穷,流连忘返,林越西穿过拥挤的人群,费了半天的劲才行至嘉宾席。叶左木教授正在和校长谈笑,林越西站在一边,紧张得手心出了汗,叶左木教授察觉到她的目光,和校长说了一句什么,走到她面前,态度温和地问:“同学找我有事?”“我……”林越西刚出口的话被叶左木教授的电话铃声打断,他说了一句抱歉,转身接电话。“阿辰。”“……”“嗯,我在B大。”“……”“明天早上7点的飞机回S市。”“……”林越西轻轻闭上眼睛,指尖微微发颤。你在我的千里之外,你微不可闻的声音透过冰冷的机器传进我的耳膜,像是千万只马蹄在我的心脏上呼啸奔腾而过,我……林越西脸色苍白,她好想更清晰地听听他的声音,她好想。“你该为你的任性付出代价。”喧闹的人群,这句话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林越西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能,她没有资格,没有资格。“好,我尽快。”叶左木教授挂断电话,再回头,那个女孩子已经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之中没了踪迹。“越西,呼,终于找到你了。”陈佳慧气喘吁吁,叉着腰问:“怎么一转眼你就不见了。”林越西摇头,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没事,走吧,回去。”“真没事?你脸色很差啊。”林越西嗯了一声,拉着她离开。四又是一个周末,上了公交车,两个小时后,林越西走进军区大院,林家三代从政,现任当家林正明曾在抗美援朝战争中立过功勋,长子林爵是一杠两星的军长,常年不在家,膝下仅有一子,次子林启是LP地产的董事长。林越西笑,林家在B市的地位,还真是举足轻重。那么,MK呢?MK资本4年前遭到重创,股价大幅度下跌,年仅21岁的继承人在所有人的惊愕之下接手摇摇欲坠的MK资本,所有人都等着亲眼见证辉煌了二十多年的MK资本坍塌破产,然而,没有人想到,那个初出茅庐的人竟然逆转了MK资本的命运。学了两年的国际金融,林越西几乎把当年有关MK资本的报道翻烂,她甚至在线模拟了无数种或许能逆转MK倒闭的方法,但是她从来没有成功过,直到现在,通过任何媒体杂志都翻不出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让MK资本起死回生。资本市场所有的腥风血雨都隐藏在看不见的地方,正因为如此,它才更加残暴。MK资本并不是一夜之间起死回生,它经历了漫长的过程,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股价的下跌和缓缓回升,就像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在暗处操作着,而这只手的主人只有21岁。有些人,你必须承认,他生来就注定是令人仰望的。林越西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大门口。独立的白色洋楼隐绰在翠绿浓淡之间,并不奢侈华丽,却透出简约的豪迈,脚下的石子路,一直延伸到望不见的树荫之中。她清晰地记得,第一踏进这里的时候,林家的人看她的目光就像是看一个怪物,她看得出他们的芥蒂,那么毫不掩饰的排斥,对他们来说,她的确是一个外来生物,突然冒出来的林家人,在过去的16年里,一个姓顾的林家人,而这所有的一切,她看在眼中,只化作淡漠的一瞥。林越西沉默着从侧门拐进去,宅子里传出的爽朗笑声衬得她那么格格不入。晚上七点多,餐厅里因为林越西的出现陷入短暂的寂静,她仍是乖巧地笑着,腼腆地摸了摸头,对着坐在上位的老爷子说:“爷爷,我好像睡过头了。”胡容华端庄地坐在老爷子的下手,眼里的厌烦一闪而过,并不作声。“越来越不像话了,回来也不说一声。”老人锐利的眸子有一瞬间的不悦扫过,下一刻又恢复了随和,“坐下来吃饭吧。”“越西,快过来坐!”抢在林越西迈步之前,那个轻柔的声音响起,像是温柔的水,蕴着能融化一切的柔。林越西点点头,一只手突然搭在她的肩上,男子揽住她的肩,英挺的五官在灯光下显得越发帅气:“越西还是坐我旁边吧,姐,你有人相陪哦,今天就别和我抢了!”转而又抱歉地说道:“爷爷,二婶,峥哥,我回来晚了,抱歉。”林家长孙,林易,林越西眼眸亮了亮,被他拉到餐桌对面坐下。“不像话!”老爷子的语气虽然严厉,却饱含纵容宠溺的味道,胡容华叫来王婶,吩咐加了两副碗筷。林妙雪笑容温婉,解释道:“这是我妹妹,林越西。”“妹妹?”秦峥这一声若有似无的疑问,让林妙雪唇角的笑容不动声色地敛了敛,继而说道:“越西一直生活在国外,4年前才归国,她也不爱粘着我,所以你不认识。”秦峥点了点头:“是和你有几分相似。”他比较好奇的是,什么时候,他的存在感在一个女孩子眼中竟然那么微弱了。一顿饭,各怀心思,林越西食不知味。晚饭后,她回了自己的房间,林越西从来不在这个家里乱晃荡,避免被不想看见自己的人撞见。“越西,你在干什么?”门缝里探出林易的脑袋,林越西的眉眼终于染上那么一点温软的笑意,回道:“在看书。”林易迈着长腿进来,抽过她手中的《资本市场分析》看了眼:“这么闷的书你也看得进去!”她不置可否,瞧着他的手问:“给我的?”林易戳了戳她的脑门,引得她直往后躲闪:“我看你晚饭都没怎么吃,不过还好回来的时候顺便给你买了这个。”打开精致的包装盒,提拉米苏的味道让人食欲大开,林越西挖了一勺放进口中,舌尖甜甜的味道像是缱绻了阳光的温暖。“越西,这次你和姐的生日要一起办吧?”林易在她旁边坐下来,英挺帅气的男子,在她面前的时候却像一个阳光灿烂的大男孩。林越西咬着勺子,摇头,浅浅地笑,说:“我不知道。”在林家,她没有发言权,一切都由他们决定。她从不奢求什么,曾经,她那么任性,所以失去一切,这4年,她已经学会了收敛所有。距离B大一个小时的公交车程有一家“皇冠”娱乐会所,皇冠只接待VIP客人,24小时不歇业,装潢华丽的大厅,水晶吊灯射出迷幻的光晕,吧内几乎座无虚席。舞台上,灯光暗下,纤细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流转跳跃,那个女孩子,一身黑色长裙,与白色的钢琴映成鲜明的对比。她低着头,乌黑的长发几乎掩藏了她全部的面貌。整个娱乐会所都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之中,五光十色的灯光绚烂成耀眼的光芒,从她身上流泄而过,一首《蓝色多瑙河》,痴醉了每一位往来的客人。轻轻晃动着高脚酒杯,秦峥唇角勾出一抹上扬的弧度,问:“她经常来这里弹琴?”“偶尔。”坐他旁边的一名男子说,转而又笑道,“她的琴技很高,这里的客人至少有一半都是冲着她的琴音来的,你认识?”曲子已经接近尾音,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舞台上灯光骤然全暗,再能看见时,已经没有了那个女孩的影子《这个大叔不太冷》ChapterOne 叛逆,刺探你的底线 一盛世集团的总部位于滨海的市中心,简约大气的建筑,雅致的装饰,使其成为滨海市的地标之一。此时,集团大楼顶层的办公室里,有一个年轻男人的手机响了。“韩先生吗?我是陶染的班主任李静,你有时间吗,能不能来学校一趟?”韩景琛一直挺着的脊背微微放松,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疲倦地捏了捏眉心:“李老师,陶染她……又怎么了?”一个“又”字显露了他的无奈。“本来这件事儿我不太好多嘴,不过陶染实在是……韩先生,你给陶染的零花钱是不是太多了?她竟然请全班同学去游戏厅,而且不仅仅是同学,据说当时游戏厅里所有人的消费都由她包了。”韩景琛沉默片刻,说道:“我最近工作比较忙,恐怕没时间去学校。不过,李老师你放心,陶染的零花钱,我会好好控制的。”李静又嘱咐了几句,匆匆挂了电话。她做班主任近十年,和许多家长打过交道,几乎没有她应付不来的人。但这位韩先生给她的压迫感,让她一直难以适应,尽管对方一直都彬彬有礼的。韩景琛放下手机,眉头紧锁,好一会儿才重新翻开上一季度的财务报表。这时候,秘书Amy敲门进来,手上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韩总,这是策划部张经理刚刚拿来的方案,需要您过目。还有,二十分钟后开晨会,您要不要准备一下?”韩景琛点点头,然后端起桌上冷掉的咖啡啜了一口,冰凉苦涩的液体让他清醒不少。Amy正要出门,韩景琛叫住了她:“等一下……你知不知道,一般高中生每月的零花钱大概有多少?”Amy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掩饰过去,微微一笑:“我有个弟弟也在上高中,我一般一个月给他一千块,我想他的同学应该也差不多吧!”韩景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Amy会意,悄悄地退了出去。大半年前,陶染的父母出了车祸。陶染的母亲当场身亡,父亲陶谦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签下股权转让书,将盛世集团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转给了韩景琛。当时陶谦身边没有更值得托付的人,陶染的外公沈强已是耄耋之年,身体很差;陶染又尚未成年,不能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韩景琛本来不肯答应,但看到好友弥留之际无人可托,又如此信任自己,他也只能接受。他签下那份股权转让书,并答应陶谦,会好好照顾陶染,直到她成年。办完陶谦夫妇的后事,为了更好地照顾陶染,韩景琛搬进了陶家的别墅。可正处于叛逆期的陶染并不喜欢他,甚至可以说讨厌他。陶染正值无忧无虑的年纪,却痛失双亲,这对她来说犹如当头一棒。她尚在痛苦中挣扎,家里又莫名其妙地住进来一个陌生男人,并且全权管理她家的集团,还顺带成了她的监护人。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是韩景琛强占了她家的财产,所以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敌意。尽管韩景琛签下股权转让书的时候,她就在现场,目睹了一切。韩景琛怜惜她,所以给予了他所能提供的最大程度的关怀,但陶染的回应则是一个接一个饱含恶意的恶作剧。最夸张的一次,韩景琛下班回家,发现门锁竟然被换掉了。一楼的所有窗户都从里面锁死,二楼的灯却亮着—显然,陶染趁他不在家,更换了门锁,明摆着是要把他关在外面。韩景琛大可以找个地方休息,可是接二连三的恶作剧,让他有些忍无可忍。尽管他和陶谦是朋友,但年龄不比陶染大多少。尚未步入大叔阶段的他气得牙根痒痒,顺着水管爬上了二楼阳台。直到现在,他都记得陶染的表情,起初的得意一瞬间变成了惊恐和不可思议。其实,韩景琛并不介意这些小打小闹,如果这样的恶作剧能让陶染的悲伤减少一些,他很愿意配合,演好这些戏。无奈的是,陶染不知道见好就收,看到他多次退让,她竟开始蹬鼻子上脸。从此,陶染生活的重心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断地挑衅他、试探他的底线。往后的日子,陶染花样百出,在韩景琛的枕头下放蟑螂、往床底下扔死老鼠、挤光他的牙膏……不过幼稚的恶作剧,对于当过兵的韩景琛来说,只能算是小儿科,他总是一笑置之。三番五次的尝试过后,陶染并没有获得期望的快感,久而久之,她也觉得此前的方法太过幼稚。于是,她的手段开始升级。她的思考方式是这样的—既然韩景琛全面接管了她,那她无论做了什么事,他都要承担一定的责任吧。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韩景琛开始频繁地接到陶染班主任打来的电话。“韩先生,陶染和外校女同学打架,把人家的眼镜摔坏了,人家要求赔偿……”“韩先生,陶染她期中考试交了白卷……”“韩先生,陶染把头发染成红色,有违校规……”…………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胜枚举,陶染的顽劣终于让韩景琛大开眼界! 二作为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的领导者,韩景琛只是一个菜鸟。对于产品设计、营销、财务等众多事务,他所知甚少,所以一切必须从头学起。他必须投入百分之一百二的心力,一来二去,加班成了家常便饭。这天是周一,韩景琛竟然出人意料地早早就到了家。昨天陶染带着一帮狐朋狗友到游戏厅一通疯玩,过剩的精力被释放后,心情大好。她一边开门,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新的一周该干些什么。没想到一进屋就看到,韩景琛一个人沉着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韩景琛你有毛病啊,一声不吭是要吓死我啊?”韩景琛面沉如水:“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陶染下巴一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抓着书包飞快地跑上了二楼。韩景琛没有发怒,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只是不动声色地待在那儿,等着陶染自己来找他。果然,不一会儿陶染就咚咚地下来了,朝他吼道:“韩景琛,抽屉里的钱呢?抽屉里的钱哪儿去了?”韩景琛平静地应道:“被你拿去游戏厅包场了。”陶染被噎了一下,跑到他面前,拧着眉毛凶道:“韩景琛,你小气不小气啊?不就几千块钱吗?再说了,我用的是自己家的钱,你凭什么管我?”陶染双手叉腰气鼓鼓的像个小茶壶,韩景琛皱着眉头,语气里带着不满:“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手放下去。”听韩景琛如此要求,陶染故意把脚也叉开,瞪着眼反驳道:“就不!”韩景琛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陶染:“既然我们谈不拢,那就算了。我不要求你什么,那你也别想再要零花钱了。”陶染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鼻子都气歪了,爸妈都没限制过她的零花钱,他这个外人凭什么这样管她?“韩景琛,你小人!你连高中生的零花钱都不放过,你……你还是人吗?”陶染到底家教良好,憋了半天也说不出更难听的话。看着韩景琛沉稳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陶染气得牙都快咬碎了。晚上,陶染去书房看了看那个用来放钱的抽屉,倒也不是空的,但也只有一张“毛爷爷”。陶染把那张一百块钱攥在手里,心里恨得不行。以前这个抽屉总会放着几千块钱现金,一来让保姆买菜,二来供陶染零花。韩景琛这大半年来也一直照做,现在不知道发什么疯。陶染想显示一下自己的骨气,不拿这钱,可是转念一想,估计韩景琛也不会因为她赌气就心软,而且这是她自己家,她花钱凭什么要听韩景琛的啊!思来想去,最终她还是把那张皱巴巴的“毛爷爷”揣进了口袋。然而到了周三,这一百块钱就只剩下几个硬币了。陶染的手拨弄着口袋里的硬币,情绪低落。讲台上,老师讲得慷慨激昂,她却一点都没听进去。放学之前,隔壁班的肖竟神神秘秘地把她叫了出去。肖竟的爸爸和陶谦关系不错,经常带着肖竟去她家做客。没过多久,肖竟就和陶染成了朋友,因为身宽体胖,肖竟自然从陶染那里得了一个外号—肖胖子。“陶染,昨天你请我去游戏厅,作为回报,我也请你玩点刺激的怎么样?”“说说看。”“前天隔壁学校的一个小混混堵住我们班吴伟,把他给女朋友买礼物的钱抢走了。今天几个哥们准备去帮他抢回来,抢回来的钱我们平分。你要不要去?你去的话我带上你!”陶染有点犹豫,肖竟继续鼓动道:“吴伟的女朋友也会去,到时候你什么都不用做,和吴伟女朋友站在旁边就好。要不是因为咱俩关系好,我还不来找你呢!”陶染一听,不用和男生打架就能分到钱,果断地一拍大腿,豪迈地应道:“好!” 三韩景琛以为扣了陶染零花钱会让她消停一阵子,却没想到不出三天她又惹事了。班主任李静告诉他,陶染和一帮男生堵截隔壁学校的混混,结果反被人家敲诈了。气得青筋凸起的韩景琛,这一天下班之后,不得不再一次早早地回了家。当陶染哼着歌推门进来时,一阵香味扑鼻而来,她像小狗一样嗅来嗅去,突然眼前一亮,朝厨房喊道:“林姨,今天做的什么菜啊,这么香?”穿着一身居家服的韩景琛从厨房走了出来。他上衣的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陶染见鬼似的瞪大眼睛:“是你在做饭?”韩景琛“嗯”了一声,随即说道:“去洗手,还有个汤马上好。”陶染把书包扔到客厅,一边往洗手间跑一边诡异地想,韩景琛竟然也有这么亲切的一面。也难怪她会这么想,同住大半年,韩景琛忙得跟陀螺一样,偶有空闲也不娱乐,照样窝在书房处理工作,根本见不着他的人影。就算见到,多半也是他下班回来西装革履的样子。陶染拿毛巾擦擦手,自言自语:“其实还蛮帅的……”韩景琛做了番茄炒蛋、可乐鸡翅、素炒山药和紫菜蛋花汤,都是家常菜,跟林姨一星期不重样的厨艺比起来,虽然小巫见大巫,但闻起来的确很香啊!陶染对可乐鸡翅尤为满意,比平常吃的都多,最后还喝了半碗汤,抚摸着肚子满足地倚在椅子上。韩景琛心里冷笑—吃饱了才好收拾你,但面上却是难得的和颜悦色:“晚上吃太撑了不好,出去散散步消消食吧。我切些水果,等会儿给你做个沙拉吃。”陶染心里立刻警铃大作,狐疑地盯着韩景琛,不明白他这反常的举动是为了什么,不过横竖自己也不怕他。这么一想,陶染拿起沙发上的MP3,把耳机挂在耳朵上,心安理得地出去散步了。小区里环境很好,每栋别墅之间都有绿化带隔着。别墅面积算不上很大,但也绝不拥挤。陶染在路灯下踢着石头,鼻子有些发酸。买这里的房子是妈妈的主意,外公本来想买一座气派的庄园,但妈妈不同意。虽然外公是大企业家,但跟那些大家族不一样的是,自己家里也就那么几个人,买那么大的庄园用来做什么呢?陶染回头,远远地看着厨房里晕黄温暖的灯光,有些恍惚。她隐约觉得薄薄的米色窗帘后面还是那个温柔的身影,可是大半年前的那场车祸夺去了爸爸妈妈的生命,也毁掉了她幸福的一切!陶染吸吸鼻子,移开视线继续往前走。半个小时后,陶染散步回来,在玄关处换鞋。韩景琛刚好洗完澡出来,头发乱蓬蓬地翘着,散着热气,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有了些红晕,整个人看上去年轻平和,令她一瞬间有点晃神。陶染扑哧一声笑了,韩景琛瞥了她一眼,继续拿毛巾擦自己的头发。“别急着去洗澡,我有话和你说。”陶染把MP3扔到沙发上,然后整个人懒懒地躺上去。她仰视着韩景琛线条分明的下巴,口气嚣张得不行:“行,说吧,看在今晚那顿饭的分儿上,我准了。”韩景琛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心中更坚定了先前的决定。“陶染,说说看,昨天的事儿你是怎么想的。”韩景琛擦完头发,随手理了理,在沙发另一侧坐下。陶染愣愣地看着韩景琛侧脸滑落的水珠,一时没反应过来:“昨天什么事儿?”看来她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事情的严重性,韩景琛心下一沉,凛然道:“昨天放学之后,你和一帮男生围堵他校学生,还试图抢人家钱的事儿。”陶染不在意地撇撇嘴:“哦,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她也知道自己这次太过火了,并非不心虚,只是她不想让韩景琛看出来,更不想向韩景琛认错,只好一味逞强。韩景琛脸色阴沉,强压着怒火从沙发上起身,径直走到陶染面前。陶染先是处在无所谓的状态当中,当觉察到阴影的笼罩后,浑身不自觉地僵硬起来。“坐端正,别人跟你讲话的时候你就这副德行?”虽然韩景琛刚完澡,穿着随意,但身上的浅色睡衣却没削弱他的威严,尤其是在他盛怒之时。陶染本想回嘴,但眼前的韩景琛让她不敢放肆,只得讪讪地爬起来,乖乖坐好。韩景琛没有坐回去,而是居高临下地再次问她:“昨天那事儿,你有什么想法?”一样的问话,韩景琛没有提高音量,甚至连语气都没变。陶染梗着脖子不承认,可目光却躲躲闪闪,不敢跟韩景琛对视。韩景琛真想把她扔进书房,让她写个两万字的检讨。但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里不是部队,陶染也不是那些耐打耐摔的战友。“那这么说你觉得自己做得很对?”陶染偷偷地瞧一眼韩景琛的脸,讷讷道:“我刚刚也没这么说啊……”韩景琛不理她,自顾自地说道:“你觉得你哪里做得对?是聚众打架还是拦路抢劫?”陶染听他说得这么严重,出口抗议:“我这只是小打小闹,我……”韩景琛冷哼一声:“那在你眼里什么是大事?动刀流血出人命了你才满意是不是?”陶染越来越心虚,想反驳可又说不出话。“从开学到现在,违反校规校纪多少次你自己数得过来吗?你以为我整天什么都不用干就只替你擦屁股吗?一次比一次过分,接下来你是不是准备去少管所逛逛啊?”被他说得这么不堪,陶染的火也“噌”的一下冒了上来,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大声说:“韩景琛,我就算坐牢也跟你没半毛钱关系。你少多管闲事,你以为你跟我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管我?”韩景琛抬腿,一脚踹得脚边的沙发滑出去老远:“凭我是你爸爸的朋友!”陶染被韩景琛的气势所慑,心里已经有些怕了,但最后的那点胆量支撑着她,让她还是不肯服输:“那又怎样?我告诉你,你又不是我爸,根本就没有资格管我!”在韩景琛眼里,这次的事情跟以往的小打小闹不同,因为这次几乎可以构成犯罪。要是不好好教育,依陶染没轻没重的性格,指不定会为了寻求刺激而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来,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他弯腰凝视着陶染的双眼,缓缓地开口:“我确实不是你爸爸,但我会替你爸爸管教你。”陶染像只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一动也不敢动。韩景琛直起身体后退半步,平静地问道:“站军姿或者下蹲,你选一个。”陶染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大嘴巴:“你说什么?”韩景琛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这次你犯了原则性错误,必须受到相应的惩罚,站军姿或者下蹲,你自己选。”陶染从小就像个小公主一样被全家人宠爱,别说体罚,连重话也没舍得说过她一句。所以当听清楚韩景琛说的话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荒谬,随即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喊道:“韩景琛,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与她的激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韩景琛表情平静,缓缓地说:“再说多少遍也是一样,唯一的不同是现在你还有两个选择,你自己选吧。”陶染激动地指着韩景琛的鼻子:“你让我站军姿?你竟然让我站军姿?!”韩景琛一把推开陶染几乎戳到他鼻子的手指,眉梢不易察觉地动了动,说:“你每月都会去疗养院看你外公。”陶染正准备拉开架势和他大吵一架,刚打了满肚子腹稿,没想到韩景琛突然提起这么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她随即警醒地说:“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杀人是犯法的,你要是敢动我外公,我跟你拼命!”看着随时准备扑上来的陶染,韩景琛一向淡定的表情第一次有了裂缝,眼中隐隐透着无奈:“你想太多了,如果你的智商能跟你顽劣的程度成正比,我将会很欣慰。”陶染一时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绕了几绕才意识到韩景琛是在嘲笑她的智商低,于是涨红着脸喊:“韩景琛你欺负人!你太欺负人了……”韩景琛连忙截住她即将出口的长篇大论,接着之前的话问道:“你这个月还没去吧?”陶染几乎抓狂,大叫:“那又怎么样?你想做什么?”韩景琛慢悠悠地说道:“你站一个小时军姿,你外公这个月就还能见到你,否则……”余下的话韩景琛没有说,意思却不言自明。陶染愤怒到了极点,看韩景琛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简直和小人得志没什么两样,她更加气愤:“韩景琛,你卑鄙,太卑鄙了!”韩景琛眉梢一挑:“所以,你的决定是—”陶染像只困兽一样在客厅里乱转,不时狂躁地扯自己的头发。就这么向韩景琛屈服那也太憋屈了,死都不能接受!鬼才要傻乎乎地站军姿!可是外公中风了,除了自己不会有人去看他。每月去探望一次已经够少的了,不能再减了……韩景琛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枯燥的博弈,可陶染的反应明显为这场博弈增添了许多乐趣。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才催促道:“想好了没有?”陶染紧蹙着眉,看都不看韩景琛一眼:“别吵!”韩景琛瞥了她一眼,干脆转身往楼上走去,边走边说:“看来你也不是很想去看你外公。”陶染把牙咬得咯咯响,恨不得嘴里咬的是韩景琛。眼看着他快走到楼梯口了,她才高声道:“等等!”韩景琛不动声色地转身:“哦?改主意了?”陶染眼睛看向别处,一脸憋屈受辱的表情,愤愤道:“我站军姿。”韩景琛打量了她一会儿,似乎觉得不可信,摇摇头继续往楼梯上走。陶染连忙追上去拉住他,着急地说:“哎,我都说站军姿了,你怎么还走,难道你想反悔?”韩景琛难得起了几分开玩笑的心思,故意说道:“你不用勉强。”陶染生怕他不让自己去看外公,连连摇头,态度极其诚恳:“不勉强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等陶染挺胸收腹,以标准姿势站好了军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摆了一道。自己刚开始明明是坚决不肯站军姿的,怎么后来就变成求着韩景琛让自己站了呢?可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错,陶染自己又说不出来。怪只怪韩景琛段数太高,三两下就把她给绕了进去。“死奸商……”陶染一边努力让中指贴紧裤缝,一边咬牙切齿地嘀咕。韩景琛权当没听见,只是严格地纠正着陶染的动作:“双脚并拢,身体前倾,重心落于前脚掌;抬头,下颌微收,两眼平视前方。”陶染像只木偶一样任韩景琛摆弄,只是她的动作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儿力度,明摆着是在消极怠工。“动作不标准的话不计时间,什么时候站标准军姿满一个小时什么时候停。”韩景琛倒是不怕她偷懒,只要抓住了她的小尾巴,制服她还不容易!陶染暗暗咬牙,挺直了刚才微微放松的脊背。韩景琛指了指她的肚子,不客气地命令她收腹!陶染深吸一口气,小肚子扁了下去,不一会儿那口气松了,小肚子又慢慢弹回来。韩景琛不知道该作何表情,陶染自己也窘得脸蛋通红,扯着嗓子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游泳圈啊?”陶染并不胖,甚至可以说是偏瘦。她是容易吃胖也容易瘦下来的体质,不过是这几天晚上吃零食吃得凶了点儿,肚子上就立竿见影长了肉。本来她也没在意,可是现在这么暴露在韩景琛的视线下,这让她异常窘迫。“保持这个姿势,还有五十分钟。”韩景琛悠闲地坐到旁边的沙发上,随手把散乱的抱枕扫到旁边。陶染“哼”了一声,不屑地斜了韩景琛一眼,似乎是觉得站军姿也没什么难的。韩景琛不置可否,双腿交叠,姿势优雅地端坐在沙发上,而这对他来说,已经是相对放松的姿势了。虽然他表情没有变化,但真正熟悉他的人一定能看得出,此时他眼里透出的是兴味十足的光芒。过了十分钟,陶染开始觉得腰腹酸痛,贴着裤缝的手指出了汗,掌心黏黏腻腻,肩膀绷得难受。总之,浑身上下哪儿都不舒服。“韩景琛,还有几分钟啊?”韩景琛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有四十分钟。”“四十分钟,你没骗我吧?我怎么感觉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呢?”韩景琛把手机放到睡衣口袋里:“让你站军姿你就好好站,再废话刚才的时间全部作废。”陶染敢怒不敢言,趁韩景琛低头的瞬间龇牙咧嘴地无声“问候”他,等韩景琛抬起头,她又做出一脸严肃的表情。又过了二十分钟,陶染的腿几乎麻木了,腰间的酸痛也到了几乎不能忍受的程度。“韩景琛,时间到了没?”韩景琛见她一直乖乖站着,除了脑袋,身体其他部位几乎没有动过,心下满意,于是温和地答道:“还有二十分钟,坚持住。”陶染就连一分钟都不想再忍受,扁着嘴几乎哭出来:“韩景琛……”可叫了韩景琛的名字又没了下文,她没什么毅力,吃不了苦,尤其是在心里已经萌生退意的情况下,这种小小的折磨被她自己放大到无法忍受的地步。可要她向韩景琛求饶,她也实在说不出口。韩景琛存心想给她一个教训,自然不会心软,更何况刚刚还算轻松,真正的惩罚从现在才开始。“陶染,你十六岁了,不是六岁,你要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父母已经不在了,我也不可能管你一辈子。如果以后再犯错,为后果埋单的不会是别人,只会是你自己。”陶染听到那句“父母已经不在了”时,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身体受到折磨的时候,心似乎也格外脆弱。她把脸别向一边,紧紧咬住下唇不再出声。眼泪如开闸的洪水一样流个不停,陶染像是要把身体里的水分全部哭干,呼吸都急促起来。韩景琛心里微微叹息,陶谦夫妇去世以后,他再也没见陶染哭过。她总是一副倔强甚至欠揍的样子,无论是在韩景琛还是其他人面前,从不提起那场意外。原来她不是忘了,只是刻意掩饰而已。如今韩景琛的惩罚和他的话打开了一个缺口,她深深压抑的悲伤、恐惧立刻倾泻而出。陶染还维持着军姿,一张苍白的小脸上全是泪水,鼻子哭得通红,肩膀一耸一耸的,着实可怜。韩景琛的手指在手机壳上摩挲了几下,终究没有动。最后的二十分钟实在难熬,安静的客厅里只有陶染时不时的抽泣声,压抑而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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