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将门骄妻策天阙


作者:慕容湮儿     整理日期:2015-12-30 19:36:52

征西大将军嫡女成亲当日遭退婚,一夜间沦为帝都城中**的笑柄。
  一场大火焚尽一池梦,终是一场阴谋的开端。她血海深仇,铩羽归来。她素手乾坤,扬名天下。一道圣旨却将她赐给当朝权臣为妾。“我知,你是姚丹青,一直都知。”他用那殷殷血迹的长剑指向她,原来,终究只是一场惊心谋划的骗局。
  
本书简介:
  征西大将军嫡女成亲当日遭退婚,一夜间沦为帝都城中最大的笑柄。
  明晋十三年冬,皇上年迈,太子党与楚王党之间的斗争日益加剧。一场大火焚尽整个征西大将军府,嫡女姚丹青死里逃生,投靠父亲挚友澹霖,并以澹青菡的身份铩羽而归,以便接近朝堂权利巅峰的两个男子,查探当年的幕后真凶。
  丹青以惊人的聪慧,助律文灏平定豫州暴乱,并在殿审之上帮楚王解围,深受律文灏欣赏,有意拉拢。可丹青却在苏州巧遇湛王轩辕璟,二人患难与共,助轩辕璟平定苏州之祸,青州之乱。
  律文灏得知澹青菡与轩辕璟结盟,心有怒意,动了杀心。殊不知,澹青菡便是当年与他携手杀出重围的姚丹青。与此同时,大将军裴晟也对澹青菡另眼相看,朝堂、权利、阴谋与缠绵爱恋,浮华之下血迹斑斑,掩盖着无数白骨英魂,却是最动人的传奇。
  作者简介:
  慕容湮儿,真名吴静玉,江西人。18岁初从文,写下《倾世皇妃》,蓄势而发,一跃跻身新浪最高人气作者榜。2011年《倾世皇妃》由林心如工作室改编成电视剧,在湖南卫视一经播出,就收视夺冠。已出版作品:《倾世皇妃》、《帝业如画》、《眸倾天下》、《江山依旧》、《三生三世桃花依旧》、《嫁入豪门》等。
  目录:
  引子锦绣华裳,红罗裂帛
  第一章澹家有女,灼灼其华
  第二章三个逗比一台戏
  第三章将军要和我成亲
  第四章我和太尉平暴乱
  第五章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
  第六章你若敢娶,我就敢嫁
  第七章顾七与沈青的相遇
  第八章一路繁花相送
  第九章文灏有幸,识丹青
  第十章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第十一章梅,酒醉知真相
  第十二章那浮生一片,终落幕
  第十三章枯荣,执笔书流年
  第十四章一入江湖岁月催引子锦绣华裳,红罗裂帛
  第一章澹家有女,灼灼其华
  第二章三个逗比一台戏
  第三章将军要和我成亲
  第四章我和太尉平暴乱
  第五章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
  第六章你若敢娶,我就敢嫁
  第七章顾七与沈青的相遇
  第八章一路繁花相送
  第九章文灏有幸,识丹青
  第十章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第十一章梅,酒醉知真相
  第十二章那浮生一片,终落幕
  第十三章枯荣,执笔书流年
  第十四章一入江湖岁月催
  第十五章天下谁人不识君
  第十六章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第十七章如花美眷,结发同床
  第十八章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第十九章一生谨慎,却丢了你
  第二十章春风十里,不如你
  前言引子锦绣华裳,红罗裂帛
  明晋十三年,腊月初六,正逢天降瑞雪。
  今夜帝都城内最热闹的无疑是正办喜事的段府,这迎娶的正是征西大将军之女姚丹青。
  在天下百姓眼中,这侍中大人迎娶姚丹青是修了几世的福气。征西大将军姚从兴是何等人物?不仅手握西北百万雄兵,更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姚从兴堂堂征西大将军却是出了名的惧内,多年来府上无姬妾,独独只有这一位夫人。可惜膝下无子,唯有两位千金,这长女便是姚丹青,他一直奉若瑰宝,从小对其悉心栽培,年芳十八便已是能文能武,历经大小战役二十来次,帝都人人都道这姚从兴是将姚丹青当儿子训练。
  引子锦绣华裳,红罗裂帛 明晋十三年,腊月初六,正逢天降瑞雪。 今夜帝都城内最热闹的无疑是正办喜事的段府,这迎娶的正是征西大将军之女姚丹青。 在天下百姓眼中,这侍中大人迎娶姚丹青是修了几世的福气。征西大将军姚从兴是何等人物?不仅手握西北百万雄兵,更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姚从兴堂堂征西大将军却是出了名的惧内,多年来府上无姬妾,独独只有这一位夫人。可惜膝下无子,唯有两位千金,这长女便是姚丹青,他一直奉若瑰宝,从小对其悉心栽培,年芳十八便已是能文能武,历经大小战役二十来次,帝都人人都道这姚从兴是将姚丹青当儿子训练。 姚从兴却丝毫不避讳,放言朝堂,今后便由这姚丹青来继承家业。虽然姚从兴如此放言,但人尽皆知,女子终究是女子,这偌大的家业自然还得由男子来扛,以至于这些年来姚府登门求亲的人快踏破了门槛,多少王公贵胄皆被拒之门外。 而今,却偏偏招了这四品侍中为婿。此人名叫段韶,少年成名,得太子赏识,招入太子府中为太子侍读,后凭过人的才华一步一步爬到如今的侍中之职,到如今不过二十出头,委实令人唏嘘。如今段韶再娶姚丹青,一步登天当是指日可待,不知羡煞多少儿郎。 喜堂之外满院寒梅雪中绽,深深红蕊铺了一地青红,正是喜庆吉祥的兆头。可本该是喜气洋洋人声鼎沸的喜堂内却静谧一片,虽说宾客满座,却始终悄无声息。 “段韶,你今日若敢踏出这喜堂一步,今后便是与本将军为敌,你可想清楚了!”姚从兴字字句句,凌厉逼人,更有着不容抗拒的气势。 这段韶毕竟年少,在那久经沙场的大将军面前气势矮了一大截,只是站在喜堂之内,双拳紧握,面容闪烁着隐忍与挣扎。 身着一袭明艳喜服的姚丹青却在此刻将红盖头揭下,顿露一张明丽娇艳的容颜,不同于寻常大户千金,她的容颜虽美,却透着一股子自内而外的飒爽英姿,明媚逼人。 段韶盯着面前这位新婚妻子,却突然冷笑出声:“我段韶是惹不起你们将军府,便会被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 “逼迫?”姚丹青捏着盖头的手一紧。 段韶讽刺地笑道:“我本有心爱之人,若非你父亲以我未来的仕途相逼,我又怎会娶你?就为了娶你,墨妍她才会惨死!” “段韶!”姚从兴闻言,脸色顿变,厉声制止。 周遭宾客闻言,这才明白了始末,方才正当二位新人准备拜堂成婚之时,一名妇人不顾阻拦闯入喜堂内,高呼:“侍中大人,苏墨妍自杀了!临终前让我带话给您,她对您的爱至死不休!” 听这一番对话,方知这苏墨妍竟是段韶所爱之人,他今日娶姚丹青,不过是受了姚从兴的逼迫。 “如今,我要去见墨妍最后一面,哪怕是死。”段韶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眼中的恨意昭昭。 姚丹青站在原地,凝着段韶那毅然离去的身影,却突然想起了那一日在万佛寺初次见面,他一袭青衣翩翩,温文尔雅,在几位大师面前侃侃论政,并以一篇《天子策》引得太子垂青,自那一日,他的斐然风采便铭刻在心。 她无意间向父亲提起段韶此人,父亲便开始搜罗他的一切消息,渐渐地也对他赞赏有加。突有一日,父亲兴冲冲地说段韶来府上提亲,她虽然不曾与段韶有过交集,可心中仍是愿意的。她虽是将门之女,却一直对段韶倾慕,最重要的是,父亲也对段韶此人也很满意。 她一直明白,父亲膝下无子,便将所有的期望都交付于她身上,可她终究是区区女子,如何支撑起这偌大家业?武将世家,终究要有个男人帮衬她,所以父亲便选定了段韶,有智谋有才华的年轻儿郎。 她姚丹青是何等骄傲的人物,怎能容忍成婚当日被人抛弃,她大步追出了喜堂,一袭魅罗红装站在漫天飞雪中,冷冷凝着段韶:“你说,是因我父亲逼迫,你才与我成亲?”未等他接话,她便嘲讽道,“若非你贪慕权势,父亲如何能逼迫于你?苏墨妍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却将这盆脏水泼至将军府,妄想用将军府的卑鄙来成全你的高洁,是吗?” 段韶从来不曾见过一个女子的眼中会有这般凌厉的神色,他微微一怔。 “你们这帮文人总是自命清高,高看了自己,轻看了旁人。”说着,她将身上的喜袍脱下,只听得“哧啦”一声,喜服已在他面被撕裂,“我的父亲,以为我钟情于你,便犯了一个天下父亲都会犯的错。你可以走,但我要让你明白,今日并非你不要我,而是我姚丹青,不要你!” 段韶看着那被撕裂的喜服凌乱地散落在地,被姚丹青狠狠踩在脚下,面如死灰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那便多谢姚小姐成全。” 语罢,便大步离去,只见那一抹殷红匆匆湮没在苍茫大雪中。 姚丹青穿着血红的嫁衣在闺阁内坐了整整一夜未合眼,那一夜她似乎想了许多,只觉昨夜那荒诞的一场婚礼让姚家颜面扫地,今日恐怕街头巷尾的茶余饭后都在议论此事,一切皆是笑柄罢了。 “丹青,开门。”门外传来母亲沈氏那慈爱的声音,语气有几分急切。 姚丹青凝了凝神,缓缓起身,拉开屋门,只见母亲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身边还有自己的亲妹妹姚丹凤。乍一看这姚丹凤倒是与姚丹青有着七分相像,细细分辨倒可见姚丹凤眉眼间尽是柔美,盈盈如柳枝般弱不禁风。 “我姚家的女儿多少王公贵胄求而不得,段韶娶不到你,是他没有福分。”沈氏紧握她的手,尽是安慰之色。 “这段韶真不是东西!”姚丹凤恨恨地说着,即使满脸怨恨依然那样楚楚动人,“想当初这桩婚事可是太子殿下保的媒,这段韶敢当众退婚,想必是仗着太子给他撑腰。” “母亲,丹凤,我没事。”姚丹青微微一笑,回握住母亲的手。 “这才像我姚家的女儿。你且宽心,即使段韶退婚,你父亲也会为你寻一门更好的婚事。”沈氏眼中满是锐利与自信,“这不,今个儿一大早,又有人求亲来了。” “谁?”姚丹青微微诧异,昨夜才被退婚的她,这么快又有人来求亲? “自己去看看不就成了?”母亲一脸神秘地笑着。 姚丹青眼波一动,随即便奔出屋,朝正堂而去。 抵达正堂的她未从正门进去,反倒走了侧门,一道偌大的梅花屏风隔开了正堂与侧堂,她伫立在屏风之后,只听得两道清晰的声音传入耳中。 “只要姚将军肯支持楚王,那岂不是两全其美?”温润如玉的声音,隐约有几分锐利。 “卖主求荣之事,我不会做。” “可昨夜段韶当众退婚,又何将你姚将军放在眼中?他敢做,便是有太子在背后撑腰。” 姚从兴冷笑一声:“即便是我变成了太子的弃卒,也不会转而投奔楚王,更不会葬送丹青一生的幸福。” “你又怎知令千金嫁给我会葬送一生的幸福?”他反问。 “你不必再说,我姚家虽昨夜颜面扫地,但也不至于随随便便寻了个人便要嫁女。”姚从兴挥了挥衣袖,“阿福,送客。” 姚丹青站在屏风后面,只见那一袭修长的身影转身,却朝着屏风这边顿了片刻。 她对上那双发现了自己的目光,手死死捏着衣角,终是在他转身离去那一刻松开,她的唇畔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从屏风后迈步而出。 姚从兴看着无声无息走了出来的姚丹青,长长一叹:“你都听到了。” “是。” “为父明白,楚王不过是想利用昨夜之事挑拨我与太子之间的关系,今日他从我姚府出去很快便会传到太子耳中,今后,太子亦不会再信任我。” “那父亲为何不转投楚王?” “为父一直坚守一仆不伺二主,更何况要送上你的终身幸福?”姚从兴轻轻一笑,深深凝望这个他最宠爱的女儿,这一生他耗尽了心血栽培她,如何能够为了这一己私欲将女儿推出去?整个朝廷,整个天下百姓又将如何看待他? 姚丹青脱口道:“若我说,我愿意呢?” 姚从兴闻言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不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姚丹青张了张口,却见父亲那斑白的两鬓,眼角那日益加深的皱纹,突然发觉原来父亲已经老了,她终究还是将埋藏在心中许久的话吞了回去,低声道:“女儿明白了。” 说罢,也没等姚从兴开口,便转身欲离开,却在堂外驻足,仰头凝望天际,天高云惨淡,又要下雪了吧? 正月十八,一辆马车飞驰在主道之上,马蹄声声在寂静的黑夜异常明亮清脆,待到帝都城门之下,驾车之人从腰间掏出令牌高声大喊:“开城门!太尉大人归来,速开城门!” 守城之人听闻是太尉大人,面色一惊,暗想这太尉大人前一阵子被皇上派到西北督军,战事未停,怎就擅自归都城,莫不是宫中出了大事?想到此处,当即匆匆下令开了城门,他一脸谄媚地迎了上去:“不知太尉大人怎会突然归帝都?” 驾车之人却是满脸冰冷,杀气逼人:“大人归来还需向你这狗奴才报备不成?闪开!” 说罢,便扬鞭而起,驾着马车奔驰而去,似有那十万火急之事,火急火燎地朝那深深黑夜而去。 守城人却是吐了口唾沫,低声喃喃:“狗仗人势的孙子!你们也就只能得意这几年了,待太子登基,你们的气数也就到头了。” 马车一刻未停,却未直奔太尉府,更没有去皇城,反倒是直接奔向大将军府。 “大人,将军府出事了!”驾车人遥遥瞧见火光,出声提醒着,可马车内却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马车走近,只见偌大的将军府被烧毁大半,四周官兵纷纷前往扑火,四周围观百姓越来越多,纷纷窃窃私语道:“这大将军府当真是流年不利,女儿在成亲当日被退婚,不出数日,竟又起大火,看来将军府是气数已尽……” “姜澈,去探探情况。”马车内传来温润的声音,蕴含着几分冷硬。 姜澈闻言不敢犹疑,当即上前找到官兵统领。统领一见来人是太尉府的人,不敢怠慢,立马来到马车旁,恭敬道:“卑职参见太尉大人。” 姜澈也不与之废话,只道:“将军府上出了何事,详细禀与大人。” “卑职赶到将军府时,将军府已是大火一片,派了数人冲进火海一探,发觉这将军府内一百多口已被人杀光,目前手下正在全力灭火。”统领如实以告,突然想到什么,即刻道,“对了,卑职手下在火海中救下一名尚有气息的女子,看其穿着打扮应该是将军府的千金。” 马车的帘幕自里被揭开,熊熊火光的照耀下,一张俊逸的面容闪现,锐利的目光顺着统领所指之处望去。 只见一名昏死过去的紫衣少女正安静地躺在地上,脸上遍布烟熏后的灰土,却仍然可辨其容。 “不是她。”太尉大人的目光黯了黯,收手,再次放下帘幕。 “卑职已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给皇上,也不知何人竟敢对将军府下手,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姚将军乃将门世家,护卫的功夫不弱,怎就被人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灭门了,当真匪夷所思……”统领滔滔不绝地说着,可马车内的人却像是丝毫未闻,只是淡淡地吩咐道:“将她带走。” 姜澈自然明白意思,立即将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子扛了起来,大步朝马车走去。 统领见此情景立刻道:“这是将军府唯一幸存之人,大人不能擅自将她带走,否则卑职无法向皇上交差……” “你便可向皇上禀报,若他要人,大可来寻我律文灏。”女主也是惨呀,不过后续打脸好爽。——读者评
  男主男配都有很渣的一面,不过还好虐到了!——读者评第一章澹家有女,灼灼其华一年后,江州,澹府。一夜春雨霏霏,惊落满地杏花,残花混合着泥土的清香扑面而来。正堂内位居四座的姨娘脸色各异,却只是垂首默不作声,唯独澹夫人冯氏正襟危坐,似正认真倾听着澹大人的一字一句,始终未发一言,整个正堂内冷寂得吓人。“去见过母亲。”澹霖面含笑意,似瞧不见满堂暗潮汹涌,冲身畔恭谨而立的少女使了个眼色。少女闻言,走至冯氏面前,低声唤了句:“母亲。”冯氏锐利的目光审视了她一眼,虽是一袭黄衫粗衣麻布,却难掩自内而外的贵气,冯氏是何等精明之人,很快便捕捉到她垂眸间掩去的一抹凌厉,便问:“叫什么名字?”她极为恭谦地答道:“澹青菡。”冯氏缓缓起身,握住她那双白皙的手,笑道:“好名字,既然你都喊我母亲了,那今后你便是澹府的二小姐。老爷这些年让你流落在外,真是苦了你。”澹霖很满意冯氏的表现,紧绷着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意:“青菡,你娘临终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认祖归宗,如今夫人也发话了,往后便安心待在澹府,若有任何人敢欺负你,为父定会为你做主。”澹霖一番话,无非在向所有人宣告澹青菡在他心中的地位。冯氏听了,暗暗咬了咬牙,恨不得扒开坟墓瞧一瞧这澹霖多年来养在外的狐狸精是何等模样,不仅带了个野种归来,更瞒了她整整十六年。冯氏强忍下心中的愤恨,对澹青菡温婉地笑道:“老爷说得对,今后你便安心留在澹府。”说着便转身对张嫂吩咐,“赶紧派人去整理间屋子出来给二小姐,顺道做几身好看的衣裳给送过去。”张嫂当即应了声,匆忙而去。四下几位姨娘也纷纷上前对澹青菡嘘寒问暖,脸上尽是盈盈笑意,在问及她凄苦身世时,皆是一阵唏嘘,对其愈发怜惜。几番寒暄之后,澹青菡也算是对整个澹家的几位重要女眷有了几分了解,澹霖乃江州刺史,其夫人冯氏乃裕王侧妃的胞妹,另有三位姨娘,分别是蒋氏、陈氏、郑氏。冯氏育有一子一女,儿子澹飞鹰在帝都为六品护军,女儿澹青芜年方十七,待字闺中。三位姨娘唯有蒋氏有一子,另外两位所出皆是女儿。很快,张嫂便前来知会屋子已打扫好,众人这才散去。澹青菡尾随在张嫂身后,举目望澹府的深深庭院,细雨纷纷。今后,这里就是她的家了。深夜,澹青菡被梦魇纠缠,寒夜惊醒,已是大汗淋漓。她拥着衾被,目露寒光,窗外一缕溶溶月色射入屋内,铺了满地寒霜。澹青菡忽闻窗外一阵细微动静,她翻身下床,纵身跃出窗外,以卓绝的轻功悄无声息飞上一棵参天大树,隐匿在葱郁枝叶中,在黑暗中窥探着树下。“大人,帝都出事了。”刻意压低的声音仍难掩语调的清脆,分明可辨是个女子。“那必然是出了大事,否则你也不会从帝都亲自跑回来一趟,究竟发生了何事?”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这江州刺史澹霖。“太子出事了。”女子的声音又低了几分,“皇后和裕王,还有一众幕僚目前都受到了牵连,大人多年与裕王密切,只恐这次也会遭到牵连。”“我早就料到了,姚将军被灭了满门,紧随其后便是太子出事,这楚亲王一党当真是心狠手辣。”澹霖说到此处,声音中满是感慨,也不禁为自身处境担忧。“一荣俱荣,如今若是太子当真被废,大人还是早做打算为好。”“这些年你也在裕王府有些日子了,可看出王爷他有何打算?”女子微微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忽闻一道风声划过,她即刻抽出腰间长剑,只见一道惊鸿倩影已飘落在面前。“休得无礼!”澹霖即刻喊住正要动手的女子。澹青菡负手而立,柔柔月光铺洒在她的全身,似笼罩一层轻纱,更衬得她雪肤凝脂,盈盈双眸水光潋滟,弯弯柳叶眉愈显其风姿高雅。“这是我派在帝都的心腹,朝夕。”此时的澹霖对澹青菡却不似一个父亲,更像是一个下属,毕恭毕敬。“她是?”朝夕很讶异,堂堂刺史大人竟对一个小姑娘如此谦卑,对其身份倒多了几分好奇。“她是征西大将军姚从兴之女,姚丹青。”“我见过姚丹青,并非这副模样。”朝夕依旧满脸戒备,犹记得数月前她跟随裕王到段府贺喜,姚丹青并非这个模样。“姚小姐死里逃生,才得以保全性命,为了躲避追杀,方便她继续行走,我已请鬼医为她换脸。”澹霖想起那一日身中数剑的姚丹青秘密拦下他的马车,他至今仍旧震惊不已,不敢相信竟有人胆敢一夜间灭了姚家满门,这背后之人必然非同一般。当年姚从兴对他不仅有知遇之恩,更有救命之恩,所以明知道这姚丹青会是一个烫手山芋,他还是会毫不犹豫救下她。“澹大人,姚丹青已经死了,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你的女儿澹青菡。”澹青菡面容淡然,话语云淡风轻,却将最深的痛埋葬在心底。朝夕却很快平复了面容上的诧异,低声问道:“想必我与澹大人的话你都听见了,如今形势危急,你可有什么好策略?”澹青菡很明白,既然澹霖能够将她的真实身份告诉朝夕,便是对之一百个放心,她便不避讳,娓娓说道:“澹大人这些年因夫人的胞姐是裕王侧妃,方与裕王走得颇近,但据我所知,裕王虽立过战功,被皇上封为异性王爷,但手中却空有威名,没有实权。这些年来有意偏向太子,却从未表明立场。若太子真的出事,裕王也未必会受到牵连。所谓一荣俱荣,若裕王出事,澹家必然受牵连,当下澹大人该去帝都探探形势。”朝夕不同意,忙道:“此时正是风口浪尖,大人不好轻举妄动吧?”“难道要坐以待毙?”澹青菡将目光投向澹霖,心下也微微计较了一番,才继续道,“据我所知,裕王早前便在为其世子凌玄素选世子妃,澹大人正好以此借口去帝都。我正好也可以此身份,查一查姚家灭门之案。”朝夕眼皮跳了跳,竟不知她连裕王为世子选妃这事也知道:“皇上已将姚家灭门之案列为第一国案正在彻查,你若是插手,只恐招人口舌。”“就按青菡说的办吧,此次便带上青芜与青菡去一趟帝都。”澹青菡见澹霖如此信任自己,心中不免对他多了几分敬佩,犹记得危难之际,父亲悄悄告知她去江州寻澹霖,她还担心澹霖会因将军府的灭亡而将她拒之门外,父亲果真没有看错人。“多谢澹大人。”她极为诚恳地向之作了一揖。澹霖忙扶住她,满脸感慨道:“姚将军于我有恩,如今他不在,我理应帮忙照拂。姚小姐若不嫌弃,我便是你的父亲。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便会助你找出幕后真凶。”“大人可知,能不惊动旁人而灭我姚家满门之人必然是帝都权贵,你收留我已是莫大的恩情,我并不想再牵连你。”“你已不再是姚小姐,单凭你一己之力如何能进入三派核心?唯有我为你牵引……我虽然未入朝为官,可好歹也是堂堂江州刺史,在裕王面前还是能说上话的。”澹青菡见澹霖如此坚持,眼眶内涌现几分泪意,咬了咬唇,便不再拒绝:“澹大人的大恩,我必定铭记在心。”“还叫澹大人吗?”澹霖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拍了拍她的手,很是和蔼。她微微一怔,低声且认真地唤道:“父亲。”时局紧迫,当夜澹霖便与冯氏商议去帝都之事,冯氏一听太子出事,知道事态严重,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一口应承了澹霖的提议。虽然心中十分不甘此次还要将澹青菡那个野种带去,但她始终还是对自己的女儿澹青芜有信心的。自幼她便将澹青芜带在身边,悉心调教,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生了一副绝色姿容,自己如此培养青芜,不过是盼望着她成为人中之凤,将来能嫁个权贵,令澹家离天子更近一步。如今这样大好的机会终于来临,若是青芜能成为世子妃,便也是给自己长脸了。冯氏想到此处,当下便去澹青芜的屋内,与之细细交代,一待便是一整夜。翌日,澹霖便领着澹青菡与澹青芜上路,朝夕则是寸步不离紧随其后。江州离帝都不远,驾马而去不过两日,只是这两日来,澹青芜没给澹青菡一个好脸色,甚至不屑与之说上一句话。澹青菡自然看出澹青芜的敌意,却不介意,只当她是个孩子。其实若要细算,自己本身还是长了澹青芜一岁,只是澹青菡这个身份是十六,便虚称了她为姐姐。“不要妄想和我争。”澹青芜在沉默了一天后,突然出声,打算了澹青菡的思绪。青菡略略回神,温厚一笑:“大姐说笑了,青菡怎敢与你争?此次父亲带我同行,不过是为了能够帮衬姐姐选上世子妃。”“话说得动听,你一个打乡下来的杂种,面对世子妃的诱惑,岂会不动心?”澹青芜嗤笑嘲讽,眼神中满是不屑,“父亲虽宠着你,可我也不是吃素的,你若敢在背后打鬼主意,我必让你在澹府待不下去。”“青菡谨记大姐教诲。”澹青菡依旧答得恭谨,隐约带着几分怯弱。澹青芜不再说话,闭上眼,感受着马车的颠簸,似不愿再多看澹青菡一眼。回想起母亲再三交代自己要防着这个澹青菡,方才她便刻意恶语相向试探她的反应,可她所表现出来的分明是一副无知的草包的模样,看来母亲真是多虑了。澹青芜的戒心稍稍松懈,便开始盘算着该如何才能吸引裕王的注意,坐上世子妃的位置。想她澹家虽然不在朝中为官,可父亲却是江州这富庶之地的刺史,也不至于太过寒碜。可想到母亲说起这世子凌玄素是个风流成性的纨绔子弟,她隐隐有些担忧,如此男子,她能笼络住他的心吗?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澹青菡感受到她平稳的气息,知她已睡去,轻轻松了口气,好在这澹青芜不比冯氏那样精明,否则自己几个表情怎就能骗过她。她探手,揭开车窗帘幕,看着一草一物飞掠眼前,熟悉的官道、城墩,她曾以为这一辈子永远不会再回到此处,可如今她才发现竟这样轻易归来。这一次,不知又会有怎样一场血雨腥风。很快便到了裕王府,管家早早便恭候在外,迎了他们进去。澹青芜头一回来帝都,更被这富丽堂皇的裕王府吸引,一双明媚的眸子四处观望,眼底闪烁着璀璨的亮光。“澹大人,王爷吩咐,若您来了便带您去议事厅,有要事相商。”管家笑眯眯地说完,瞧了眼身后的澹家两位小姐,又道,“府上已为两位小姐备好厢房。”与澹霖分别后,澹青芜与澹青菡便由一名丫鬟领着朝厢房走出,一路踩着五彩花石铺就的小径,四周百花争艳,芬芳扑鼻而来。好巧不巧,正遇见一名紫衣男子迎面走来,一手把弄着折扇,悠然漫步在园中赏花。春风拂面,吹散他肩头几缕发丝,和煦暖阳笼罩得他全身金光熠熠。“参见世子。”丫鬟恭敬地停住步伐,俯身见礼。原来这位就是世子凌玄素,澹青菡正欲见礼,却闻身畔的澹青芜挂起一脸甜腻的笑容,柔柔唤了句:“表哥。”凌玄素一双丹凤眼扫过澹青芜,嘴角一挑,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我怎不记得有你这样一个表妹?”“禀世子爷,这两位是江州刺史澹霖的长女澹青芜,二女澹青菡。”丫鬟立马为他释疑。“原来是父王侧妃家的亲戚。”凌玄素干笑几声,指着澹青芜便问,“此番你们来裕王府作甚?莫不是也冲着这世子妃的位置来的吧?哎,这些日子三天两头就来几位富家千金,才消停一段时间,真是烦人。”澹青芜听见凌玄素语气中的不耐,缓缓低头,没有作声。凌玄素见她这模样,愈发来劲,笑道:“你父亲是几品官?”澹青芜答:“三品官。”凌玄素又问:“裕王几品?”澹青芜咬了咬唇,僵硬道:“王爷是皇亲国戚。”凌玄素得到这个答案,讥讽地笑了,而澹青芜的面色已是青白一片,她自然明白他这几个问题只是在提醒她的身份,她不过是个三品刺史的女儿,高攀不上他堂堂世子。而自幼在江州便是嫡长女的她,一直是个天之骄女,何曾被如此奚落过?“还有,以后不要叫我表哥,我的母亲是这裕王府的正妃,你的亲戚是我父王的侧妃。”凌玄素话音至此,只见澹青芜已落下羞愤的泪水,他甚觉无趣,便将目光投向她身后的澹青菡,收起折扇指着她,“你是澹霖的庶女吧?你姐姐身为嫡女都羞愤难当,你怎还有脸站在此处?”澹青菡见凌玄素那满脸狂妄,口中接二连三出言不逊,怒气已是一忍再忍,直到他拿着扇子轻蔑地指着她时,她一把挥开他那几乎要指向她鼻尖的扇子,挥手便是一巴掌。那速度,快到极致,就连会些拳脚功夫的凌玄素都闪避不及,结实地挨了这一巴掌。澹青菡伸出食指,遥遥指向他,冷冷道:“这一巴掌是要告诉世子爷,如何尊重人。”“你敢打本世子?”凌玄素惊愕之余,怒气顿时涌上心头,冲她怒喝。“你不过是出身比旁人好了那么点,拥有这世子之位,将来还能不费吹灰之力世袭王爵位。可你这样一无是处的人,又凭什么瞧不起我父亲,他可是凭自个儿本事一步步走到现今地位。就连裕王,都对父亲礼遇有加,你区区一个世子凭什么出言不逊?”澹青菡句句凌厉,毫不留情面地将这个世子爷说得一无是处。脸上挂着两行泪珠的澹青芜被这一番话怔在原地,半晌才回神,上前扯住澹青菡:“青菡,休得对世子无礼,你不要命了!”凌玄素气愤地扬起手,似要还她一个耳光,却迟迟未下手,他从来不屑于打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可到后来,凌玄素才知道,这澹青菡从来就不是所谓的手无缚鸡之力。澹青菡心想着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太子爷便够了,看他那迟迟未落下的大掌,便害怕地躲至澹青芜身后:“大姐,世子爷要打我。”澹青芜忙劝阻:“世子爷莫怪青菡,她年幼不懂事。”凌玄素这才收手,可怒气依旧,那似火的眸子直射向澹青菡,有种要将她扒皮抽筋的冲动。身后忽闪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冲散了此时的硝烟弥漫,众人皆朝笑声望去,只见一名妙龄少女,身着紫衣长裙朝这边走来:“大哥,本就是你有错在先,闹到父王那儿去,只怕你又要被禁足数月了。”澹青菡听这语气,便知来人身份,正是裕王嫡女凌安澜。“澹家与王府本就来往密切,澹家小姐自然配得起你这个世子爷。”凌安澜一把扯过怒气冲冲的兄长,笑着化解此刻的剑拔弩张,“父王那边传来消息,今夜有贵客到府,我们好好准备一下。”“贵客?”凌玄素眉头微蹙,想不到此时还会有哪位贵客来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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