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气花火工作室系列图书强势来袭,超人气作者福小清再掀暖虐爱狂潮。 ★***令人痛彻心扉的时光童话,八年的深情相许,只为换一生相守。 ★谱一曲***万劫不复的无望爱情 曾无数次低唱《上邪》,唱到*后却是“我愿与君绝” 她是备受疼爱的天之骄女 一夕之间云端跌落成为无人问津的养女 他是家逢突变的名门之后 历经劫难后带着荣耀衣锦还乡 曾经他们近在咫尺,却在时光中散落天涯 只是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本书简介: 一场轰轰烈烈的离别,在叶文彰与连惜之间划下了八年的鸿沟 再重逢,当年冷静自持的叶文彰依然还是叶文彰 但经历了家庭不幸爱情失败的连惜却已经不是当年张牙舞爪的小女孩 饱受创痛的连惜在叶文彰的温柔里徘徊 却始终迈不出那一步回到他身边 而叶家错综复杂的势力与连惜隐秘的身世 逐渐在努力靠近的两人之间洒下了怀疑的种子 家族的阴谋,恋人的背叛 叶文彰终究做出了令他悔恨终生的决定 而连惜真正的不幸才刚刚开始…… 作者简介: 福小清,90后作家,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已出版代表作品有《郎才女貌》《找个师傅学河蟹》《福清宫主之风华初露》《福清宫主之凤鸣紫禁》,著有《大育的告白》等人气作品。 目录: 楔子那是一个照不到阳光的地方 part1她从云端跌落,摔得生疼 Part2重逢,在最错误的时间 Part3她不是故意要伤他的心,只是自卑 Part4他站得太高,她想要依靠,却踌躇了 Part5他要连惜自己来求他 Part6他毁掉了她的尊严、她的信仰、她的全世界 Part7魔鬼也有温柔的一面吗? Part8爱情是个陷阱,她被捕了,他却逃开了 Part9她想争取幸福 Part10差一点,她就要堕入无底深渊 Part11他背负了太多,可再重重不过爱情 Part12猜忌的种子在疯狂滋长 Part13我们一起走。活着是福,死了是命 Part14连惜这个名字,终于成了他心底的一道伤楔子那是一个照不到阳光的地方 part1她从云端跌落,摔得生疼 Part2重逢,在最错误的时间 Part3她不是故意要伤他的心,只是自卑 Part4他站得太高,她想要依靠,却踌躇了 Part5他要连惜自己来求他 Part6他毁掉了她的尊严、她的信仰、她的全世界 Part7魔鬼也有温柔的一面吗? Part8爱情是个陷阱,她被捕了,他却逃开了 Part9她想争取幸福 Part10差一点,她就要堕入无底深渊 Part11他背负了太多,可再重重不过爱情 Part12猜忌的种子在疯狂滋长 Part13我们一起走。活着是福,死了是命 Part14连惜这个名字,终于成了他心底的一道伤 Part15不管是毁容还是残废,这个女人他都娶定了 Part16似乎连上天都想让他们幸福了 Part17叶修泽回来了 Part18求你相信我 Part19他们真的要不死不休了 Part20命运终究给了他们另一种选择 尾声★读者MsLonely:那些表面镶金而内里皆是败絮的事和物和人都太多了,我们只是在旁观者的角度看这个世界的事罢了。然而有些事情却不止是我们眼睛看到的那个样子,不是吗? ★读者4723097:我相当喜欢幼时女主的形象。小小年纪,却坚强得令人心疼和心惊。 ★读者小猪: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楔子那是一个照不到阳光的地方“514那个女孩我看着挺正常的啊,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好像是被她先生送进来的吧。唉,真可怜。” “她先生?啊!就是那个长得特英俊的男人?” “英俊有什么用,心太狠了……” 护士的议论声渐渐远去,走廊里再度恢复了一片沉寂。连惜神情木然地靠在窗边,身上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病号服,胸前印有“市精神病疗养院”的字样。裤子则松松垮垮地挂在腰身上,却连条束腰的布带都没有,因为那个男人不许她系腰带。一方面是怕她自杀,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羞辱她。她就这么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点累,于是弯腰将头趴在胳膊上,眼睛依然望着窗外。其实从这个位置望出去,根本什么也看不到。514是整栋楼唯一的死角,窗子被一幢楼挡得严严实实,房里长年累月照不进阳光。若是寻常人被关在这里几个月,就是假疯也得变成真疯了。可是她却还保持着几分清醒,只因她定期会有访客到来。“噔噔——”外面响起了高级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这间房的门口。连惜古怪地笑了笑,转过身来,面朝向门口。他来了。一道光猝然在连惜眼前闪过,眸子酸涩得难受,她下意识地偏过头,迟缓地抬手遮了遮脸。长久不见光就是这样的,一点亮都会让人想要流泪。而那个男人似乎也不准备在这方面为难她。一进屋,就反手关上了门。屋内再度陷入了黑暗,昏暗的光线中,只有他那双肃杀冷厉的眼睛在闪着冰冷的光芒。“过来。”他干脆利落地说道。声音极平淡,没有一丝起伏。他一边解着自己的衣服,一边缓步迈向连惜。待走到近前时,见连惜还呆怔着不动,不禁讥笑一声,俯下身,冰凉的手指慢慢抚过她的脸,仿佛叹息一般地说:“怎么?还学不聪明?难道又想像上次那样,多找些观众来看你?”说完这句话,他清楚地感觉到手下的身体猛地一个激灵,好像惊惧到了极致。叶文彰扯了扯嘴角。连惜的上下牙直打战,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恶魔。他的恶劣与凶狠永远超出她的想象——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那天的情景,那有生以来都未曾受到过的巨大耻辱。她被带到一间玻璃屋内,外面满是形色各异的精神病人,而这个男人就那样毫不留情地撕开了她的上衣……那一刻,她真的想死了算了。连惜闭了闭眼,一瞬间,连呼吸都是颤抖的。她抬起手,将自己病号服的扣子一颗颗解开,用力捏着扣子,好像恨不得将它碾碎一般。当解到最后一颗扣子时,她的手已经哆嗦得不像话了。突然,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握住她的小手,动作不急不缓地将扣子从扣眼里移出来。那姿态几乎可以称得上柔和。然而,连惜始终没有抬头,只麻木地盯着脚下的地板。叶文彰的表情极其柔和,他轻轻挑起连惜的下巴,亲昵地与她鼻尖相接,薄唇缓缓凑过去,吸吮住连惜脸上的一滴泪珠,然后顺势印下一个吻。那一吻,微凉。连惜突然受不了了,疯了一样狠狠甩开他的手,退后一步,尖声喊道:“你又想干什么?!”最后一个字因过于恐惧几乎变了调。叶文彰稍稍退开些,望着女孩警戒的神情,他笑了,大手轻松地包裹住她半边脸,明明温润的语调却让人止不住感到脊背发凉:“小惜,你知道的,我是最舍不得你哭的。”“……”“可是,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呢?”他倏然收了笑容,英俊沉稳的面孔在一瞬间充满了恨意。他狠狠地握住连惜的肩膀,几乎将这个瘦弱的女孩一把提了起来!“告诉我!为什么要背叛我!”他怒吼着晃动她单薄的身体。连惜则猛地合上了眸子,好像无力面对这残忍的现实一般。身体随着他的动作一次次剧烈地撞向墙壁,脸色在一瞬间血色尽失,明明以前都能勉强忍受的痛苦,今天却是那样难捱——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疼痛,小腹里更是如同被利器割绞一样疼。“你放开我!我好难受……好难受……”她终于忍不住哭喊起来。虽然知道,拒绝与哀求都不会产生丝毫作用。她,只有忍受。“啊!”终于,伴随着一阵剜肉般的刺痛,连惜凄厉地尖叫一声,腿间涌出一股血来。叶文彰呆住了。连惜总算知道自己这几日的不适是因为什么了,可是,她知道得太晚了,太晚太晚了……一滴滚烫的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了出来,又湮灭在病房的枕头里。她微张着嘴,神色呆滞地盯着惨白的天花板,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身体里流出去,从她的生命里消失。“哈哈哈——”突然,她笑了,放声大笑,似是从未有过的欢畅!近乎疯魔。“如果……我在十二岁那年就死了该有多好……”陷入黑暗的前一瞬,她喃喃低语道。眼前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时光回溯,斗转星移,她又回到了十二年前的香港……彼时,她愿为他赴汤蹈火;而他,亦欲抛下一切,远走天涯。 Part 1她从云端跌落,摔得生疼 “号外号外!叶氏企业反日谋逆被封,叶家大少入狱,二少在逃!快来买啦喂——”香港弥敦道上,受到指使的马褂报童高声吆喝着,神气活现的样子却无法引来路人的一丝注意。刚刚经历完炸弹洗礼的香港市民们,都脸色麻木地匆匆而过。某居民楼,一辆黑色轿车无声无息地停靠过来。几个明显训练有素的保镖护着一个身姿俊挺的青年疾步迈进了大铁门。偶尔有住户听到声音探出头来,一看他们那全副武装的架势,立刻害怕地躲回屋里。301的房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了,有人迎出来低声道:“二少,人在这边。”叶文彰一步走了进去,严谨的西服装束因为一路疾奔而显得有些凌乱,漆黑的眸子在屋内迅速扫视而过,很快便定格在了房间的一角。他猛地顿住脚步,狠狠地攥紧了拳。他还是来晚了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女孩静静地躺在狭小的单人床上,头向一侧偏着,大把的黑发散在下面,更衬得她脸色苍白到骇人。远远看去,她竟像是死了一般。叶文彰的后背不易觉察地微微颤抖着,一时间,居然不敢上前。就这么僵持了几秒钟,女孩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一样,睫毛轻轻动了动。片刻过后,她勉强睁开了双眼。待看清来人是叶文彰时,眼睛里骤然亮起了一丝光彩。她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可是实在没有力气,最终只好将视线转向了身侧的桌子。那里放着一个白色的医用托盘,叶文彰慢慢地走过去,定定地看着它,五指张合数次,却始终没有抬起来,好像在经历内心挣扎似的。过了半晌,他才猛地伸手握住盒盖上的手柄,用力之大,令骨节都扭曲到泛白。他深吸一口气,将盖子倏然掀了起来,眼前顿时浮现起一道莹润的淡色橘光。一粒指甲盖大的蜜色椭圆状宝石正安放在那儿。这就是让多少人机关算尽,求而不得的叶家信物——金琉璃。拿着它,就可以取出叶家寄存在海外的一大笔财产。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今天的金琉璃看起来似乎格外璀璨,那亮眼的光泽几乎刺得叶文彰眼睛发酸。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抓着盖子的手停在半空中隐隐发颤。忽然,他“砰”的一声将盖子重重地扣在桌上,一双通红的眼睛猛地转向小惜,几乎是咬着牙在说:“你怎么敢……怎么就敢……”明明是最怕痛的不是吗?怎么就敢把宝石吞进肚子里带出来?!怎么就敢在这么一个完全不具备任何医疗条件的环境下,叫医生开刀把宝石取出来?!而连惜就仰着那么一张青涩秀气的小脸,嘴边竭力保持着笑容,眼里发光地看着他,活像一只求主人饶恕的小狗。以前她每次做错事,只要露出这个表情,叶文彰就不忍心训斥她了。而这次,果然也不例外。叶文彰神情凶狠地瞪视她半晌,最终被她那小可怜样击败,闭上眼长出一口气,坐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没有挂点滴的手。青年英俊的脸上透着些微颓败。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别的办法。他只不过……只不过是不想让她受这份罪。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老式风扇在墙顶一圈圈转着,嘎吱嘎吱的声响闹得人心烦意乱。连惜的母亲连蓉看看墙上的钟表,快到闭港的时间了,尽管知道女儿舍不得,但还是不得不走过去劝道:“时候不早了,您赶紧动身吧,别误了开船。”如果耽误了,那连惜的牺牲也白费了。她红着眼,从兜里掏出一枚指环递到叶文彰的面前道:“这个也一并交还给您。”那是一枚明显有些年头的金戒指。它的做工十分精巧,背面还雕有繁复的家族标志,只是镶嵌宝石的地方却是空的,缺掉的地方正好与金琉璃宝石的大小相配。叶文彰一怔,神色忽地似悲似喜。原来,所有人苦苦寻觅的宝物,不在叶家重重深锁的保险柜中,反倒作为一个小玩意,在叶夫人的梳妆盒里安放了十年之久!此时此刻,他突然明白叶大夫人——那个总是端庄大气的女人,为何能如此淡然地看待他和他的母亲了。只因为,作为一个女人,她真的从未输过。叶文彰闭了闭眼,拿起那枚戒指,反身走回床边。现在,他希望将这份幸福延续下去,庇佑他重视的人。在周围一片低低的惊呼中,叶文彰执起了连惜的手,将金戒指轻轻放入她的手心,然后再缓缓合拢她的五指。他的动作很慢,却没有一丝犹豫,坚定而凝重。所有人都呆住了。谁都知道,那是叶大夫人的东西,几乎可以象征叶家主母的身份。叶文彰却没有理会那些或惊愕或反对的目光,只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深深望着她的眼,里面有挣扎亦有不舍。连惜在这样的目光下微微一怔,大大的眼睛里立时浮起了一层水汽。过了一会儿,一滴泪顺着她的面颊无声滑落。泛着干皮的唇突然剧烈地哆嗦了一下,她虽然根本没有发出声来,但叶文彰知道,她说的是——别走。有股酸涩的感觉直冲上鼻子,他死死地咬紧牙不敢看她,连颧骨都在隐隐发抖。女孩的泪水就仿佛滚油一般,径直流进了他的心底,烫得他生疼。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带着这个孩子一起离开。他活一天,便照顾她一天,他若是死了,也带着她一起走。可是他不能这么自私,连惜有父有母,他不能在明知前途艰险的情况下还带着她一起上路。叶文彰狠狠地吐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转过头,俯身在连惜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然后稍稍退开些,双手用力握住她的肩,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活下去,十年之内,我必定回来接你。”说完,他好像生怕自己后悔一般,起身拿起金琉璃就大步迈出了门。连惜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任泪水汹涌地从眼眶里流出。那一年,叶文彰十九岁,她十二岁。 对于连惜来说,那段日子就像个噩梦。敌军疯狂往港岛投炸弹,甚至还切断了水源,港督最终举白旗投降。只有包括叶家在内的几大家族不肯屈服,于是受到了残忍剿杀。和蔼可亲的叶大夫人死了,叶大哥入狱后不堪折辱抛下幼子去了另一个世界,二哥走了,她的世界好像一下子都垮了……父母商量过后,决定一起到父亲的老家上海避难。连惜早早地收拾好东西,手里抱着母亲平时最宝贝的红木匣子,焦急地坐在房间里,等待爸爸妈妈来接她。可约定的时间过了许久,她也没见他们出现。连惜不禁有些担心,一次次抬头看表,几乎都想出去找他们了。就在这时,大门口有了轻微的动静,她警觉地站起来,随即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呼唤,极轻:“小惜?”是父亲的声音……连惜松了口气,小跑步出去,四下一望就发现少了个人。“爸爸,妈妈呢?”她疑惑地问道。“你妈已经先到上海了!咱们现在就去找她。”父亲拉着她就走,脚步慌张。连惜不疑有他,赶紧跟上。 经过几个月的躲躲藏藏、舟车劳顿,她终于到了上海。可当她见到那朝思暮想的“母亲”时,却完全傻在那儿了。客厅铺着光可鉴人的白色瓷砖,华丽的水晶吊灯熠熠生辉,一位年轻的贵妇披着白色皮草,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神色冷淡。身旁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看着都跟她差不多大。“小惜,叫人啊!”父亲见她不动,不禁用力推推她的肩膀,“快叫妈妈。”“妈妈……”她呢喃着瞪大眼,看着眼前陌生的女人,脑子里一团乱,忽然惊醒一般狠狠甩开了父亲的手,“不!她不是我妈妈,我要找我妈妈!”她拼命摇头,疯了一般就想往外跑,却被父亲从后猛地抱住。“小惜,你听我说!你妈不在了,她出了意外,被特务杀了。从今以后娴娴就是你妈!”“不!我不要!”她哭着挣扎。什么叫不在了?什么意外?她一个字也不信!妈妈明明好好的!她要去找妈妈!“对对,千万不要——”殷娴忽然出声,她牵着两个孩子,踩着地毯从二楼走下,冷笑着说:“我有儿有女,不用多个孩子了,对不对啊,思思、铭宇?”她低头看向两边。“娴娴,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吗?”父亲仿佛很生气,一下子提高了声音。“说好?说好什么了?”殷娴几步走过来,愤愤的样子,“你当我很有钱吗?没事给你养便宜女儿?!”“你的钱还不是我从连惜她妈那儿拿的!现在她人都不在了,我们给照顾一下孩子又怎么了?!”…… 耳边好吵,心好乱,仿佛又陷进那一日的灾难里,连惜下意识抬手捂住耳朵。手中的红木匣子“哐当”一声落地,也将她彻底惊醒。原来,不过是一场梦啊。狭小的储物间内,连惜从单人床上“噌”地坐起来,满头大汗。咦?她的盒子呢?出神几秒后,她就发现抓在手里的红木匣子不见了,马上急了,翻身下床找,幸好就在脚底下。她很宝贝地抱起来,红着眼,珍惜地吹了吹,还好没摔坏。她回到床上坐下,不由得叹气,这张床还是当年她和父亲初到李家时,用几个旧木箱叠起来的。那会儿她才十二岁,小小的身量勉强能挤下,如今都二十一了,难怪边上多个木匣子都会掉下来。连惜很想换张正经的床,可也知道不可能,殷娴当初答应让她留下都很勉强,怎会让她有好日子过?正难受的时候,身后忽然发出“嘎吱”一声,有人进来了!她立时大惊。李彦宏赶紧出声道:“是我是我。”连惜惨白的脸色这才好了些,抚着胸口转过身,一手紧紧地抱住盒子,心有余悸。这是母亲连蓉的宝贝,要是让殷娴知道了,肯定无法善了。李彦宏看着她沉默的样子,心里除了歉疚还是歉疚:“小惜,我对不起你……”连惜垂着头,不语。这句话她听了整整九年,早就麻木了,可原谅二字还是说不出口。她是来到这里才知道——原来父亲当年在跟母亲结婚前,就已经有了妻子儿女了。他是贪恋叶家的钱才隐瞒实情留在香港的,并且还拿着母亲的钱,源源不断地寄回内地。她看不起父亲的行径,却也没有资格责怪他,毕竟,当叶家和母亲都出事了的时候,是他冒险带她逃回内地的。“要说对不起,以后你去跟妈妈说吧,我现在挺好的。”她扯扯嘴角。仿佛要印证她的话似的,门外紧接着就响起一声呼喊:“三小姐,三小姐你在哪儿呢?点心烤好了!”“叫我吃点心呢,我先出去了啊。”她忙将木匣子放好,逃一般地奔出了门。身着围裙的女佣从厨房走了出来,一见她马上跺了跺脚:“三小姐你去哪儿了?大少爷还等着呢。”说着,急急地将手里的托盘塞给她。正要转身离开,女佣又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应付着给了她个笑脸道,“我这儿实在是忙不过来,麻烦您了。”“没事。”连惜笑笑,顺从地拿起东西。人家看在李彦宏的面子上,叫她一声小姐,可她不会傻到当真。在这栋房子里,只有一位小姐,那就是殷娴的女儿李思思,只有一位少爷,就是殷娴的儿子李铭宇。至于她,呵呵,算什么? 有时候,连惜也会忍不住回想起以前在叶家的日子。她的母亲是叶夫人的亲信,按理说,她也算下人之女了,可在那里,却没人敢小瞧她。香港叶家是名副其实的百年望族。从清末开始,叶家历经四代人的努力,积累下无与伦比的威望。占地近一亩的大宅子,还保留着清末的风貌,古朴威严。那里家规森严,叶大夫人在内院就是权威,她的卧室没人敢贸然进去,只除了一个人……“夫人,来吃水果啦。”梳着羊角辫的少女蹦蹦跳跳进屋,手里端着个青瓷花盘,精美无比,可里面盛的水果却与盘子不相配,歪七扭八的。叶大夫人缓缓睁开双眸,看了一眼,嘴边划过一丝笑意,高贵优雅,如阳光照耀皑皑白雪:“这是哪个厨子的杰作,一定要罚。”连惜脸上一红,嘻嘻笑着蹭过去,抱住叶大夫人的腿不说话。叶大夫人笑着点点她的额头,很给面子地将较为齐整的橙子吃了大半,然后才用帕子擦擦嘴角,悠悠地问:“今天怎么这么乖?说吧,又闯了什么祸?”小连惜瞪大眼睛忙摆手,稚气地说:“没有没有,是我经过厨房的时候,看小杨姐忙不过来帮着弄的。”“小杨?”叶大夫人蹙了蹙眉,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了。连惜有些不知所措地松开手,就见夫人慢慢地坐起身来,抬手摇了摇窗栏上的铃。一阵叮当的脆响后,马上有人走了进来。“厨房里有叫小杨的下人吗?”“有的,夫人,是前面胖嫂家的姑娘,才来的……”“没问你这个。”叶大夫人一挥手,漫不经心道,“你去叫她切一千个橙子,每个橙子要切足二十六瓣,切不完不许吃饭。”下人瞟了一眼桌上的果盘,哪还有不懂的?忙答应着要下去。连惜却在这时回过神来,一把拉住她的袖子,急得小脸通红:“夫人,不是的,是我自己愿意的,小杨姐姐没有叫我……”“那也不行。”叶大夫人俯下身,怜爱地摸摸她的头,声音温柔和缓却不容辩驳,“我房里的人,哪是他们能使唤的?这是规矩,明白吗?”一个凉凉的眼神看过去,下人浑身一个激灵,高声应道:“是!”声音大得连那人自己都吓了一跳。叶大夫人向来宽厚,却为了她头一回刁难下人,难怪连叶文彰都曾玩笑说,她在叶府足可以呼风唤雨。不过,那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连惜吐了口气,定定神,准备迎接自己眼前的“风雨”。“哥哥,我是小惜,来给你送点心了,可以进来吗?”她敲敲门,小心地问。门马上打开了,李铭宇嘿嘿笑着,热情地招呼道:“进来吧。”“不用了吧,我要去上课了……”连惜一个劲儿往后躲,却被李铭宇硬拖进了屋。“上什么课啊?怪累的,来,吃块点心。”李铭宇关上门,搓搓手,猥琐地笑着拿起一块点心,就往她嘴里送。当初因为殷娴犯嫉妒不许她留下,父亲无奈之下谎称她其实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李铭宇竟真信了,从此还打起了歪主意。看着他越靠越近的脸,天知道,连惜要用多大的力气控制住自己,才能不一巴掌打过去!其实,李铭宇本身长得不错,唇红齿白的,个头也高。只可惜小时候父亲不在身边,有一次发烧没有及时医治,右腿有些跛了,因此女生缘并不好。可他这个年纪,正是对异性大有兴趣的时候,学校里的女孩够不着,就只好拿家里的练手了。何况连惜这两年出落得也漂亮,一米六五的个头,清清秀秀的,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啊。连惜心知他那点鬼心思。但一来女孩家面皮薄,二来她在家中的地位也尴尬,父亲不一定能给她做主,所以一直忍着没说。这会儿见李铭宇又来揩油,不觉厌恶至极。“思思姐还在等我呢,我先走了。”连惜后退一步,找准空隙,灵巧地一转身,从李铭宇胳膊下钻了出去。她临走还不忘撂下一句讽刺的话,“你身体不方便,还是多休养吧!”然后便一溜烟开门跑了。李铭宇怕引起别人注意,再则腿脚的确不方便,见状只能恼怒地低骂一句:“呸!死丫头,别让我抓到你!否则有你好看!”连惜顾不得理他,匆忙收拾了琴谱,便朝花园奔去。她刚刚说李思思在等她,并不是骗他的。当初殷娴之所以留下她,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李思思这个女儿,要她陪思思上钢琴课,拎个包什么的。托这位姐姐的福,连惜这几年也学了不少东西。连惜拉开汽车门,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女孩“噌”地扭过头,鹅蛋脸上细眉倒竖,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张嘴便骂道:“你是猪吗?走路都用爬的啊!上课要迟到了!”连惜低下头,安静地坐进去。李思思看着她那副样子就生气,不过是一个小用人、一个陪读罢了,凭什么跟自己一起选入了钢琴决赛?最可恨的是,连汪臣学长都夸那丫头有气质!拜托,她才是真正的大小姐好吧?!“我跟你说话呢!哑巴啊?!”李思思越想越恨,动作幅度极大地转过身,粗鲁地戳着她的头道,“还是被老师夸了几句就忘了自己是谁了?用不用我提醒你一下?”连惜微微闭着眼,任李思思动作,一言不发,隐隐猜测她大概是因为钢琴比赛的事不痛快了吧。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就听李思思道:“告诉你,我可没要你让我!等比赛的时候,你给我认认真真地弹,我要光明正大地赢你!”连惜顺从地答应下来,耳边回响的却是殷娴昨天的话:“你最好识相点,别让思思不痛快,否则你知道后果……”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嘴里像是化开了一颗药,苦得紧。 比赛如期举行,由于校方下了血本,请来法国著名钢琴师乔治杰斯特担任主评委,使得竞争十分激烈。据传,第一名可以获得杰斯特亲手馈赠的乐谱一本,更重要的是,能获得本校音乐系的保送名额。音乐厅里曲声不断,而音乐系徐老师的思绪却飘飞在外。作为本次比赛的评委之一,对于冠军得主她早已心中有数。在她看来,没有人能超越连惜。那个女孩虽然总是低着头,一副很安静的样子,可她的身体里似乎蕴含着一股可怕的能量——隐忍,倔强,敢与天斗,想与人争。由她来弹奏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一定能得到杰斯特的青睐。但她怎么还不出来?眼见着倒数第三号已经表演完毕,徐老师不禁有些着急了。其实按她的安排,连惜本该是压轴的。可她昨晚给连惜打电话通知的时候,却被连惜一口回绝了,并要求让姐姐李思思最后一个上场。徐老师暗暗叹了口气,也知道连惜为难,毕竟是人家的养女,让着主人家几分也是没办法的事。因此她并未强求,反正出场次序决定不了演奏水准。连惜绝对会是第一名,她对此很有信心。她正想着呢,台上忽然传出一片哗然。徐如华应声抬头,下一刻,眼睛便倏然瞪大。“连惜!你——”她刚一站起来就被身边的老师狠狠扯住。“有外宾在,小徐你千万不要失态。”那人低声道。对,她得冷静点。徐老师深吸一口气,按捺着坐下,可心跳的频率却依然不规则。她的一双眼睛死死钉在台上,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平时挺清秀的小姑娘,此刻就跟刚从泥塘里捞出来的一样——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头发乱蓬蓬地披散在肩上,裤腿角儿处还不断地往下滴着水,随着她一跛一跛的脚步,在地板上留下一行水渍。连惜看也不看台下的评委一眼,径自走到钢琴前木木地坐下,然后便眼神呆滞地看着洁白的琴键,也不知在想什么。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底下渐渐响起一阵起哄声:“弹啊!快弹啊!不弹就下去……”连惜抬起头张皇顾盼,好像被吓到了一般。最后,终于在一片嘘声中犹豫着伸出黑黝黝的手指,抖了抖,然后“啪”的一下拍到了琴上,动作笨拙得简直让徐老师想去撞墙。紧接着,音乐厅里就响起了吭哧吭哧的《命运交响曲》。节奏乱七八糟,完全没有一丝代入感可言,也难为杰斯特休养好,竟是勉强听完了第一乐章才叫停。“Tu peux s'arrêter.(可以停止了。)”杰斯特掏掏耳朵,做了一个手势,带着法国人特有的幽默玩笑道,“Je sens votrelutte.(我已经感受到你的挣扎了。)”最后上场的是李思思。她身穿一袭白色的蕾丝裙,领口袖口均有珍珠装饰,平时高束的马尾垂顺地放了下来,头顶别着一支小巧的王冠形水钻卡子,就像一个小新娘一样款款走来。一首《梦中的婚礼》弹得流畅至极,再加上女孩娇美的容颜,倒也算情景宜人。在没有更好的选择的情况下,李思思就这样成为冠军。献花、掌声,同学艳羡的恭维、名师赞扬的目光,这些都属于远处的那个女孩。而连惜就那么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紧握着双拳,看着所有人退场,看着曲终人散,看着大戏落幕。剧场的门“轰”的一声关上了,最后,只有殷娴留给了她一个嘲讽的眼神。顶上的镁光灯白得刺眼,连惜慢慢地走了出来,钢琴架笼罩上一片阴影。身上被泼的泥水还未干,冰冷黏腻的感觉像一张网,把她缠得死死的。殷娴真是一位好母亲啊,警告了她还不够,还要亲自动手,非要看着她凄惨落败才甘心。可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呢?幼年丧母,父亲背叛,继母用母亲的钱过得舒舒服服的,还对她百般折磨。她这个叶大夫人娇宠的小宝贝,跌落到如今被随意侮辱的境地……连惜闭了闭眼,慢慢地坐到了琴凳上,手指有意识一般慢慢掀开了盖子,“嗒、嗒、嗒——”她一个音一个音地按过去,清脆的声音在沉寂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胸口起伏的频率渐渐加快,手下的力道不受控制地变大,随着“咚”的一个重音,她咬紧牙,倏然睁开双眼,用尽全身的力气,用眼泪,用鲜血,用命运给予她的所有不公,开始弹奏她的《命运交响曲》!“当当当当——当当当当——”每一下,每一声,都如重鼓一般,狠狠敲击在人们的心上。那不是乐曲,而是一把利斧,正在剖开她表面完好的皮肉,刨开朗朗乾坤下的假面具,扒出鲜血淋漓的伤痕,那些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的阴暗……殷娴将她带到洗衣房,当着用人的面,一字一字地对她道:“从今天起,你就负责洗司机和保姆的袜子,因为你只配洗他们的脏衣服,你是家里最低等的用人,知道吗?”那年,她十四岁。她记住了,自己是李家最低等的用人。李思思走进教室,当着全班同学惊愕的眼神,一个耳光抽上她的脸,呵斥道:“蠢货!叫你买本杂志都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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