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只为等待你的温暖


作者:藤瓜     整理日期:2015-11-07 11:47:46

1、十年牢狱,她的世界昏暗一片。情动之人,却是应视她为仇人的纨绔子弟。
  挣不开的孽缘,像是千山万水要来彼此生命中深深篆刻一个痕迹。
  冤屈、往事、身世……未知的前路他们一起探索。
  2、总会有一个人的出现,让你原谅之前生活对你所有的刁难。他一定会来。
  他们身份悬殊,有着杀母之仇。她的牢狱经历他未曾轻视,她的冤情他帮忙洗脱,从前种种不堪与磨难,只为等待他的温暖。
  3、全新修订版甜蜜大结局+新增番外
  网络连载原名《只为途中与你相见》,全新修订版大结局续写美好大结局。
  
本书简介:
  二十八岁,裴樱重获新生。
  学生时代的一起冤案,埋葬了她十年青春。
  如今的她,只愿守在家人身边平静度日。未承想,苏正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世祖,放着斗鸡走马的畅快生活不过,非要拖着她这个“杀母仇人”尝遍人生苦甜。
  目不暇接的争斗、情仇席卷而至,逼迫得她无力承受……
  爱恨至深,情理难辨。寂寞天地间,他会不会成为她的大英雄?
  作者简介:
  藤瓜
  湘籍人士,2007年开始创作小说。
  已出版:《满身风雨你从海上来》《请许我尘埃落定》《除却巫山不是云》《原来爱情这么伤》
  目录:
  楔子
  第一章遇见
  第二章秘密
  第三章命运
  第四章心动
  第五章事发两天后
  第六章入戏
  第七章真相
  第八章逃避
  第九章婚事
  第十章审判
  第十一章际遇
  第十二章重逢
  第十三章试探
  第十四章脱罪楔子
  第一章遇见
  第二章秘密
  第三章命运
  第四章心动
  第五章事发两天后
  第六章入戏
  第七章真相
  第八章逃避
  第九章婚事
  第十章审判
  第十一章际遇
  第十二章重逢
  第十三章试探
  第十四章脱罪
  第十五章身世
  第十六章风波
  第十七章家乐
  第十八章同居
  第十九章牵挂
  第二十章复仇
  第二十一章心魔
  番外一期一会
  前言楔子
  半夜,Y市人民医院被送进一个急症病人,经过抢救,输了几袋血,人还是昏迷不醒,只好转入ICU病房。
  凌晨时分,值班护士按照规定,拿着本子进去替那女病人做检查记录,病床边穿着无菌服的男人见她进来,忙错开给她让路。
  护士一边记录,一边偷眼瞧了那人几眼。这男人剑眉修目,唇线如雕刻一般抿得死紧,只是眼神非常忧郁,面相虽然英俊,却一看就是性格很沉默的那种。这人叫顾怀恩,听说是省人民医院副主任医师,又是省院院长的乘龙快婿,年前还曾来ICU参与抢救过病人,大概因为长相不俗,那时也被人八卦过一阵子。
  ICU病房为无菌无陪护病房,非规定时间禁止探视,可眼下这女病人生命体征不稳,他心急如焚非要留下来,护士长便也卖他一个面子,这才让他穿了无菌服坐一旁看护。
  护士做完记录,出了单间,大病房里一片宁静,只有各项体征检测设备发出细密的声音,其他几个巡视护士等她出来,汇合一起回了护士办公室。
  护士长正在案台上写着什么,见她们回来,抬头瞧了一眼墙上挂钟,轻声道:“要没什么事,你们在桌上趴一下吧,我先盯着。”
  后头护士道:“嗳,那单间里住的到底是谁啊?那个顾医生不是省院院长的准女婿吗?怎么又来一个割脉自杀的女人?”楔子 半夜,Y市人民医院被送进一个急症病人,经过抢救,输了几袋血,人还是昏迷不醒,只好转入ICU病房。凌晨时分,值班护士按照规定,拿着本子进去替那女病人做检查记录,病床边穿着无菌服的男人见她进来,忙错开给她让路。护士一边记录,一边偷眼瞧了那人几眼。这男人剑眉修目,唇线如雕刻一般抿得死紧,只是眼神非常忧郁,面相虽然英俊,却一看就是性格很沉默的那种。这人叫顾怀恩,听说是省人民医院副主任医师,又是省院院长的乘龙快婿,年前还曾来ICU参与抢救过病人,大概因为长相不俗,那时也被人八卦过一阵子。ICU病房为无菌无陪护病房,非规定时间禁止探视,可眼下这女病人生命体征不稳,他心急如焚非要留下来,护士长便也卖他一个面子,这才让他穿了无菌服坐一旁看护。护士做完记录,出了单间,大病房里一片宁静,只有各项体征检测设备发出细密的声音,其他几个巡视护士等她出来,汇合一起回了护士办公室。护士长正在案台上写着什么,见她们回来,抬头瞧了一眼墙上挂钟,轻声道:“要没什么事,你们在桌上趴一下吧,我先盯着。”后头护士道:“嗳,那单间里住的到底是谁啊?那个顾医生不是省院院长的准女婿吗?怎么又来一个割脉自杀的女人?”这日晚上,整个医院都被这女病人闹得够呛。听说为了抢救她,大晚上的,还专门打电话叫来了科室主任,又上报了相关院领导亲自参加指挥救治。ICU病房工作强度大,外头又经常误解,说什么扒活人皮发死人财,医生护士见多了无奈的生死,除了闹事的,最讨厌的便是这种随随便便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的。护士里头有见过省院院长千金的,纷纷猜测这女人的身份,有人道是不是顾医生的姊妹,又有人说,割脉自杀,多半是为了情,莫不是情人?想到割脉,护士马上想起这人刚送进抢救室时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境况。那女人整个手腕被割得血肉模糊,看样子是钝物所致,动脉埋得那样深,不知用了多少力气与决心。送进来时已是气息微弱,只有出的,没有进的,要活不成了。抢救完毕,医生都被唬住,不知这女人所为何事,如此惨烈。聊了几句,到底累了,哈欠上来,也管不了那许多,纷纷趴桌上休息。下半夜,凌晨三四点,喧闹了一晚,夜也疲惫起来。护士们正睡得熟,整个值班室一片宁静。这时,外头的大门被人敲得砰砰响,有人冲进来严厉道:“还不快起来,你们ICU病房出事了。”熬了一晚,护士都有些疲累,瞧了外头漆黑一片的天空,行动仍旧有些迟缓。护士长已等不及了,喝道:“愣着干什么?有人闯进了ICU病房,你们赶紧的!”众人被吓得一凛,忙打挺起来。护士长立刻指挥起来,安排人去上报保卫部门,再打110把警察也叫来,又安排其他人员去通报医务科、护理部的领导过来。大家如注了鸡血,立刻雷厉风行运作起来。保安科马上带人赶了过来,楼下不知情的护士以为有人闹事,扯住一位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谁闯ICU病房了?”那保安人员也说不清楚:“不清楚,好像来头挺大的,直升机现在还停在住院部顶楼。”很快,护理科、医务科各领导都来了,副院长却在前头拦着他们不让进。医务科领导受不住了,跑去问副院长:“到底怎么回事,院长不是说来了?”不一会儿警车轰鸣,两名公安也上来,却在半道叫人截住去路。一旁正跟着护士长上楼的小护士愤愤不平,瞧了拦警察那人一眼,对护士长道:“到底几个意思啊?闯ICU还这么嚣张?”护士长一脸黑面,不吭声。这护士追问:“院长不是来了吗,怎么没上楼又走了?到时候出了事可怎么办啊?”身边年长护士扯扯她袖口,以眼神示意她瞧护士长脸色叫她住口。两人故意慢下半拍,等护士长上楼,那小护士才愤愤不平道:“我真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把我们医院当什么了,说闯就闯?”想起方才那人一路冲撞上来,势如破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那年长护士道:“昨天省内新闻你没看,还记得追悼会上作为家属被领导接见的那个?”护士仿佛想起些新闻来,却仍旧意难平:“院长来都来了,也不上来看一眼,哼!”“你刚毕业,还年轻。里头另外那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咱们院长门儿清呢。”“那万一打起来,人被欺负了,他不是更倒霉吗?”“傻丫头,你还不懂?哪个都不好惹,打起来,谁被欺负了,他都不好交代,干脆装作不知道,到最后,谁也怪不到他头上来。”“哦。”小护士懵懂点头。十分钟前,ICU单间病房内,护士正在替病人测量生命体征数据。护士听了一会心跳,病人却在这时悠悠醒转。床前的顾怀恩见她眼珠轻轻一转,便凑近柔声道:“医生在给你做检查。”那女人睁着眼睛瞧了他好一会儿没说话。护士继续替她测量,不一会儿收拾起本子,朝顾怀恩笑了一下,示意他可以了。顾怀恩这才走过去抚摸她的头发,笑中带泪:“都已经这么大了,怎么还那么傻?”女人眼中忽然涌起浓重水雾,勉强扯了扯嘴角对他回应,却又因为眼中泪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企图偏头擦泪。顾怀恩故作轻松道:“你已经没事了,马上就会好的。”女人嘴唇干燥,微微一抿。这时大门倏地被人拉开,顾怀恩正欲替她拭泪,被声响惊动,不由回头一顾,手这么僵在半空。门口那闯进来的男人瞧了顾怀恩一眼,又望着病床上那人,忽而勃然大怒:“她怎么了?”门外纷杂一队人跟上来,到了那人身后,却被副院长扣住,只余主治医生和护士长。其余各色人等,你瞧我,我瞧你,面面相觑,终是被副院长分散开去。那女人费力睁眼,睫毛缓慢升起,蒙眬泪眼虚弱地瞧着门口那双目赤红的人影,眼泪自鬓角滑落,她闭了闭眼,再度抬眼,仿佛用了许久才积蓄些微心神,仍然有气无力,声音几不可闻:“我不想看见他。”说完侧头闭眼,不肯再言语。顾怀恩回头瞪着着门口那人,目光里万语千言。门口男人却兀自站立不动,急赤白脸瞧着床上那人,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僵持良久,病床上的女人好似料出这状况,转头缓缓对顾怀恩道:“他不走,你就带我走吧。”顾怀恩抬头瞧那护士,护士摇摇头:“这个我做不了主。”他一边落泪一边道:“你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暂时还需要观察,不能出院。”女人没有什么力气,不想让人看见眼泪,却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眼泪似小溪一般汩汩往鬓角淌。待情绪终于和缓,她睁开眼望着顾怀恩,眼里一丝微弱的希冀似奄奄一息的烛火,随时将要湮灭:“怀恩哥,你带我走吧。”顾怀恩大恸,当下再顾不得什么,忙不迭点头:“好,好,我带你走。”那女人微弱一笑,输液针头插在未受伤的手臂上,她费力撑起半边身子,颤巍巍抬起割伤的手腕,毫不犹豫扯脱右手那根输液管,尔后整个人又似被抽空的布偶跌倒在床上,她气喘吁吁将目光投向他。顾怀恩抹着眼泪,连声道:“我带你回家。”他掀开被褥,小心翼翼去抱她,几次拾起她的手搭在自己肩头总是软软滑落,无力垂下,那双胳膊连搭住他脖颈的力气都没有。他不敢再动,弓着身子脸埋进她怀里,惶然被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泪落如雨,竟不知如何去抱她。只觉得她似一只支离破碎的动物,不知如何才能将她拢起来。他用了好些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勉强将她抱起来。突然轰的一声响,大门口一把椅子猛然被人踹到墙角,门口那人一脸凶神恶煞道:“把人放下!”病房内护士尚不明外面情况,去推他:“先生,这里是重症监护室,请你出去。”那男人大手一挥,将护士掼出去老远。年轻护士一头撞在走廊墙角,直撞得头晕目眩,眼泪酸辣往外飚。那人像只困兽,嘴唇哆嗦着,死死盯着顾怀恩,怒喝道:“把人放下!”顾怀恩收回目光,小心搂着怀里人坚定地往门口走。那人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叫你把人放下!”顾怀恩怀中人苍白着脸,眼睫低垂,手臂软软垂下,脸朝他怀里微微一侧,他便毫不畏惧朝门口去。那人又走进来,拎着那把椅子,朝病床脚猛地一砸,连贯各种仪器的病床稀里哗啦,椅子螺丁飞出来,那人脸上立刻浮现一丝血痕,他却毫不回避,目中隐含泪光,狂暴又蛮横地颤抖着声音朝顾怀恩背影发话:“不把人放下,谁都不许走!”门口那护士忽然道:“顾医生,快把患者放下,她又晕过去了。”这时主治医生和护士长再也顾不得副院长嘱咐,忙跨步进来,护士长狠狠白他一眼,将他拨到一旁,拂开床上椅子,稍作清理,尔后请顾怀恩将患者平放病床,医生迅速上前检查患者生命状况。强闯病房的男人呆呆靠墙站着,心里把握不住太大的意义。小说的剧情还是挺吸引人的,一波三折,已经不能再折了。看完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男主的无奈,女主的绝望,可是谁都必须好好地活着,没有比这更凄美的爱情了。总希望当初男主能够留下个孩子给女主,让她也有个念想,不必孤独地守着他们的爱情。
  ——豆瓣读者
  有人推荐我看藤瓜的《只为等待你的温暖》,痞气、霸道、玩世不恭的男主和隐忍、可怜的女主,绝对吸引人的角色设定,不一样的故事。不可错过的好文
  ——微博读者
  看的时候很心酸,很真实。男女主角的性格刻画都很棒,特别喜欢苏正则这种高干子弟,幽默大气,调侃挑逗都是一把好手,还是个痴情种。网上的结局太令人心碎,期待实体书的甜蜜结局。
  ——微博读者小说的剧情还是挺吸引人的,一波三折,已经不能再折了。看完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男主的无奈,女主的绝望,可是谁都必须好好地活着,没有比这更凄美的爱情了。总希望当初男主能够留下个孩子给女主,让她也有个念想,不必孤独地守着他们的爱情。
  ——豆瓣读者
  有人推荐我看藤瓜的《只为等待你的温暖》,痞气、霸道、玩世不恭的男主和隐忍、可怜的女主,绝对吸引人的角色设定,不一样的故事。不可错过的好文
  ——微博读者
  看的时候很心酸,很真实。男女主角的性格刻画都很棒,特别喜欢苏正则这种高干子弟,幽默大气,调侃挑逗都是一把好手,还是个痴情种。网上的结局太令人心碎,期待实体书的甜蜜结局。
  ——微博读者
  第一章 遇见 水头镇古塘桥头三岔口处开着一家修车铺,裴樱正蹲在一捆自行车内胎前挑选。裴樱的外甥今年到镇上上初中,镇上离家三十多里地,家里那辆舅舅留下的永久自行车车胎零件老化,她打算买点配件回去修修,好让外甥上学有个车骑。修车铺前大桥三岔口处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辆本地农用三轮车撞上了一辆黑色保时捷卡宴车尾。事故并不严重,只是那挂在农用车头的铁丝将车尾划了几道口子,豁亮的口子在那崭新的保时捷车尾看起来格外惊心动魄。农用车主是本地老大爷,操着一口方言手足无措,修车铺老板见状忙去当和事佬,一边给卡宴车主敬烟,一边赔罪:“老板老板,这个老乡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您可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卡宴车主大约三十来岁,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且穿着考究,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大约嫌车铺老板烟不好,并不接烟,视察了一番便在数落老大爷不应该这样开车,语气和神情极为傲慢。老大爷明白眼前这车金贵,怕被讹诈,一个劲儿赔笑脸、赔不是,这副心酸的模样任人看了都十分不忍。但是撞人理亏,到底是车铺老板老练,建议道:“我去叫派出所来吧。”镇上派出所就在桥头另一边,使人去通报,不一会儿便有个警察过来了。围观人群中,有人在大城市打拼过,颇有见识道:“这位大叔运气不好咯,只怕……有得赔了。”有人看不惯这男人的派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刮了几道漆,看把人吓得。”“几道漆,你知道这是什么车吗,保时捷卡宴,一部一百多万,还是新车,就算随便蹭掉点漆恐怕也要几千上万……”有人打抱不平:“老人家又不是故意的,这么贵,叫人家老人家赔,怎么赔得起嘛!”“赔不起也得赔,唉。”说着说着便带上了感情色彩,偏离方向,有人明显带着不满:“有钱人嘛,越有钱,就越小气,没几个好东西。”老大爷听到“几千上万”急得都快哭了,裴樱回望几眼,这老大爷和舅舅年纪相当,心里自然不好受。但她顾不上打抱不平,镇上离家还有三十多里地,又不通车,够她走半天的了,她选好车胎付过钱,急急忙忙往回赶。通往上牛村的马路沿着大水河修建,河两岸有些田地,再延伸开去便是高高低低的山脉。附近村民们都经由这条路去往水头镇,逢赶集路上也有摩托车三轮车来往,但今天不是赶集日,此时路上除了裴樱连半个人影都没有,马路两旁的树被太阳晒得都有些恹恹的。走了十多里地,裴樱坐在桥敦上略歇歇脚,打量着这二十年前生活过的地方。八岁之前她就住在这大山里,一晃竟然过去了二十年。一辆小车驶到她脚边停下来,车窗玻璃缓缓落下,露出一张英俊的脸庞:“姑娘,请问上牛村是往哪个方向走啊?”这正是方才的“百来万”车子的主人,此时他彬彬有礼,若是没有“车祸”事件倒真让人平添好感,可惜裴樱面前又浮现起方才那欲哭无泪的老大爷来。她望了望前方,她坐着歇脚的桥位于一个三岔口,桥右边通往上牛村,左边去往龙潭村,鬼使神差地,她竟往左边一指:“往这边走。”男人微一颔首,微笑道谢,发动汽车往前开去,卷起灰尘混着尾气喷了裴樱一身,她终于忍住把那人叫住的想法。 上牛村张医师家位于河边小桥旁,河对岸是一个商店,一座小桥连接了两岸的马路,这是通往村上的交通咽喉,张医师家便朝着马路开着一间小诊所。诊所大门朝马路敞开,进门靠墙立着张巨大的药架,药架跟前摆着张一米多高的柜台,柜台上置着台老式的黑白电视机,此刻电视里正放着京戏。没有病人的时候,张医师大多在对岸商店消磨时间,那儿人多热闹,村里农闲的人们都喜欢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打牌聊天。此时他坐在诊所洞开的门躺椅上,特意等候裴樱多时,老远就见她从马路那头走来,便对她招招手:“小陈老师一大早就来找你了,刚回去,你在路上有没有碰见他?”小陈老师叫陈建州,是镇上初中的语文老师,水头镇就这一所中学,里面的老师十里八乡的大家都认识。自从陈建州在上牛村偶遇裴樱后,他就每周末都借口来山里替学生收药材去镇上卖给药贩子,每次一来,在张医师家一待就是大半天。司马昭之心全村皆知,只是裴樱一直都不喜欢陈建州,每每借故往外躲,这会儿顾左右而言他道:“我买了两个轮胎,把家里那自行车修修,还可以给小浩上学用。”张医师早有心撮合:“自行车的事不用那么着急,以后周末别老外跑,小陈老师一周难得来一次,今天又在家等了你大半天。”裴樱闷头不语。张医师瞅她一眼:“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你已经二十八了,总要成家的。以你的相貌配陈老师确实是委屈了,要是当初你没有……”张医师忽然停了一停,仿佛回避什么,想了想又下决心道,“要是没有那档子事,凭你这个相貌,也能挑到比陈老师好的。但是……”他悄悄看了看裴樱的脸色,到底没继续说下去。裴樱明白,她已经二十八了,在这穷乡僻壤的水头镇,这个年纪未娶亲的男人本来就少,再加上她坐过十年牢,陈老师若不嫌弃,她就应该赶紧抓住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而不应该嫌弃一个三十三岁高龄娶不上老婆的乡村男教师。张医师怜惜外甥女从小失去双亲,身世可怜,本也不想违她的意,长叹一声说:“你姑姑来接了你,你又不肯跟她去,当年你父母死的时候,我也是想她家有钱能更好地培养你,才让她把你领走,没想到……唉!现在你既然不愿去城里你姑姑那儿,舅舅也绝不嫌弃你。只是现在我老了,没本事,身体还不好,小浩又太小,他爸不成器三五年不着家,现在一大家子着落在你身上。你一个年轻人,总不能被我们拖累一辈子,再拖下去,你年纪可就大了。”舅舅说的是实情,在这乡下,靠她一个女人,上有老下有小,没有个依靠,到底辛苦了些。可是她在牢里待了十年,出来后既决定到这乡下生活,便是没打算再嫁人的。她暂时也不愿去想这件事,总不会连现在这样都过不下去吧:“你别想太多了,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我现在过得挺好的,我也不想嫁人。”张医师叹口气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年纪越来越大,总是要找个依靠的。我明天就打电话叫那个畜生回来,我是他爹,小浩是他儿子,不管怎么说也轮不到你来养,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的事,若是真不喜欢陈老师,我就托申华梅再帮你找找。”“舅舅,我都说了,我不想嫁人……我去修车了。”每次到这个话题,裴樱和舅舅都话不投机。她知道舅舅是一片好心,亦不愿与他争辩,拎着轮胎便往里屋去。半夜时分,几支火把围在张医师家药房门前的马路上,堂屋门被人捶得砰砰响,村长的声音火急火燎:“张医师,张医师,快开门,救人呐!”裴樱睡眼惺忪地披衣下楼,堂屋门早已被张医师打开,昏暗的夜色下村长王万才领着几个男人抬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进来,那男人痛苦地呻吟着,王万才说:“在大水沟翻了车,他晕倒在车里,要不是大宇晚上去河里打泥鳅,等到明天早晨,只怕是血都要流光了。”裴樱忙去将药房柜台前那张简陋的病床腾出来,张医师取来止血药品绷带示意众人将伤员安置在床上,刚要去掀裤腿,还没碰到,那人已疼得嗷嗷大叫。大宇说:“车头都被撞得变形了,把他腿卡在里面,我检查过了,除了大腿和左手其他地方都没事,血都是沾上的。”裤子和血已经起凝,揭不下来,难怪一碰裤子就疼,张医师道:“阿樱,拿把剪刀来。”裴樱把剪刀递给舅舅,又取来毛巾替那男人擦干脸上血迹,昏黄灯光下,躺着的赫然便是那位问路的“先生”,裴樱心里不由得一沉。张医师小心地剪开裤子,血肉模糊的小腿经过水泡,外翻的伤口肌肉泛白。张医师一边止血消炎一边说:“伤口这么深,不知道骨头有没有事,只怕得马上送镇卫生所。”张医师是个赤脚医生,平时只帮村民们看些头疼脑热,这样重的伤他亦是无可奈何。村长王万才又对那壮年道:“大宇,去叫你陈大叔,让他把三轮车开出来。”一群人吵吵闹闹,不一会儿又把人给送走了。裴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眼前不断浮现起那男人痛苦呻吟的模样。大水沟那段路坡陡弯急,历来便是事故多发地点,这人要不是听了她的指路去了龙潭村,只怕也撞不到大水沟里去。一直到第二日上午十一点多王万才和张医师才回来,一辆面包车直开到张医师药店门口,司机和村长他们合力把那男人抬下来,仍旧安置在张医师药房那张病床上,他醒来一会儿又昏睡过去了。张医师说:“好家伙,不到一天花了一千多。”王万才道:“幸好他运气好,拍了片,腿上骨头没事,就是右手舟骨断了,已经打了石膏固定,没钱,就先带回来了。好在你舅舅是医师,暂时先放你们家里照顾一下。裴姑娘,你舅舅昨天半宿没睡,这人劳烦你先照料着,等他醒来就来叫我,司机师傅先跟我回家取路费。”裴樱答应着,打水给张医师洗漱,催着张医师去睡了,给那男人稍微擦拭了下,收拾水盆毛巾去了灶房。张医师家的灶房依旧是二十年前的农村摆设,靠窗用泥土垒着的两眼柴火灶,大的灶眼用来煮猪食,小的用来做饭。另一边墙边摆着一张旧式桌,桌底下置着一口大水缸,角落里还摆着一个破旧的橱柜收着破旧的锅碗瓢盆,由于长年累月的烟熏火燎,一切都黑黢黢的。裴樱十分麻利地淘米、生火,又拿了张医师临睡前开的中药方子去柜台抓药。男人的病床就在柜台对面,不知什么时候那男人已经醒了,他盯着柜台前认真的人影嘶哑着声音道:“是你救了我啊?”这声音吓了裴樱一跳,她忙把头往下一低:“是我们村的人发现的你。你渴不渴?我先去给你倒杯水。”到灶房倒了水,裴樱怕被认出来,去商店叫小浩送去,便又专心在灶房忙活开了。家里总共就一台电视机,放在药房里,因那男人受伤需要休息,难得的周末,小浩也只好到对面的商店去看电视。不一会儿饭好了,她将药材用清水细细洗了,盛在药罐里。隔壁传来男人的声音:“你是不是昨天给我指路的那个姑娘?”她有点儿心虚,不敢回答。灶眼太大药罐放不下,她用铁钳仔细架好罐子,小心翼翼往底下添柴火。突然隔壁屋里传来砰的一声闷响,惊得裴樱手一抖,药罐一斜,嗤的一声,火苗被湮灭,药渣倾了大半,那男人惨叫一声。裴樱手忙脚乱收拾好药渣,问了声:“你没事吧?”等了一等,隔壁屋依旧没动静,她到底忍不住进了药房。那男人躺在病床脚下,不知他怎么摔下来,此刻正趴着身子一动不动,像是晕过去了。她担心地问道:“嗳,你没事吧?”地上的身影没有反应,裴樱蹲下去查看,那男人才有气无力地哼唧了一句:“哎哟。”不过却连声音都在颤抖。裴樱拍拍他的肩膀:“还能动吗?我扶你起来。”那男人块头实在太大,裴樱又怕扯着他伤口,费了好大力气,也只是将他翻了个身,那男人已经痛得叫唤不止。裴樱只好搬过大门前的椅子来,一弯腰钻进那男人的臂弯,自己往椅子上借力一按,硬生生将他半背半扛地撑了起来。好半天那男人摸索着床沿,将屁股靠在被子上勉强算坐定。裴樱却不小心踢到方才的椅脚,身形一歪就往前跪下去,一瞬间一种热热的男性气息直逼她面门而来,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她的脸紧紧贴着那男人的下身,他被撞得“啊”了一声,裴樱的脸唰地红了。她手忙脚乱要爬起来,手又无处借力,硬生生在那男人的大腿上摸了几下,大概又是触伤口,那男人痛得嗷嗷叫,裴樱脸上红得仿似要起火。他已顾不上钻心透骨的疼痛,老二在这时竟有了反应,他满脸通红。屋子瞬间安静下来,这种彼此心知肚明的安静让裴樱格外尴尬。她不敢看他,慌乱地低头整理自己,胡乱地嘱咐道:“对……对不起,我……我去煎药,你不要再乱动了。”裴樱逃到灶房里,心怦怦乱跳着,脸上仍是火辣辣的,仿佛鼻端仍能闻到他那陌生火热的男性气息和温度。她不禁庆幸着,幸好舅舅和小浩没在现场。那男人也只是安静了一会,不一会隔壁便传来声音:“嗳,刚才谢谢你了,我叫苏正则,你叫什么名字啊?”他的声音已经恢复镇定,仿佛还带着一股苦苦压抑的笑意。裴樱脸上温度未褪,一听他醇厚的男音,心里不禁又有些怦怦直跳。“我知道你在,为什么不说话?”隔壁的苏正则又道:“那天你是故意给我指错路的对不对?”“我又没得罪你,你干吗给我乱指路?刚刚还差点把我老二给废了……”裴樱就没见过这么口没遮拦的男人,她脸上红得要出血。乡下地方娱乐生活不丰富,且道德观念极强,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沦为茶余饭后的笑谈,尤其热衷风化道德问题。裴樱怕传出去让人听见,不由得走过来道:“喂!你不要乱说话!”“我哪里乱说了。”苏正则理直气壮。“我哪有把你……把你……”那两个字无论如何说不出口。“把我怎么了?”苏正则好整以暇。“总之,你不能乱说,让别人听见了不好。”“我乱说了吗,差点都压断了,我都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用。”苏正则愤愤然,一派义愤填膺。裴樱大骇,终于不敢再理他。苏正则躺着看着裴樱离去的背影,脑海里满是方才怀里那红透的耳根,免不了小有得意。灶火上的中药早就好了,裴樱用托盘端了中药搁他面前:“吃药。”说完即走。苏正则在身后哇哇大叫:“你不喂我我怎么吃啊,我手断了啊。”。裴樱想了想,又出去寻小浩。 刚出了门,马路对面村长王万才领着大宇走过来:“裴姑娘,那男人醒了吗?”“已经醒了,在屋里呢。”大宇扬扬手里的一包东西说:“这是他的东西,我昨天晚上去大水沟里捡回来的,怕丢了,就拿回了家。不过他的手机已经进了水,恐怕不能用了,包里的东西也全都湿了。”裴樱略一点头说:“他就在屋里,你去找他吧。”王万才和大宇一前一后进了药房,裴樱便不忙着叫小浩,蹲在柳树下怔怔地望着河里戏水的鸭子出神。过了半晌,村长和大宇从屋里出来,王万才见裴樱在柳树下发呆,便走过去道:“裴姑娘,你还没吃饭吧?”王万才为人忠厚善良,在村里威望很高,裴樱见他过来忙起身:“王叔叔。”王万才道:“裴姑娘,你吃过饭,赶紧打水给他擦洗一下,再找套干净衣服给他换换。刚才他和我说了,他是省城来的,就是我们村半坡上那个铅锌矿的老板,他是执行董事,负责建厂时期的基建工程。听说铅锌矿投资了两亿,是市招商局小组好不容易在香港签出去的,咱们千万照顾好这个人,将来铅锌矿建成了咱们村里的人工作可能还要靠他。”“好的。”裴樱心有疑惑,这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最是讲究,一点伤风感冒都要去大医院,这人既然来头这么大,伤得这样重,怎么不叫人接他回城里。王万才仿佛看透裴樱的想法道:“他暂时不肯回城里,说要在你家先住两天。刚才让大宇去商店给他朋友打电话,到时候他朋友会给他送钱来。”“你自己也机灵点,要是铅锌矿建成了,他们矿那么大,你看看能不能谋份差事,就不用再去地里干活了。”裴樱点点头,要是真能在铅锌矿谋份差事,能在家里照顾舅舅,这样便是她不嫁人,到底也有个收入来源。然而王万才想的却是另一遭,只想着她若是有份工作,对象或许也就不那么难找,张医师也就可以少操点心。“对了,他手断了,喝不了药,药碗都凉了,你等会儿帮帮他。”“好的。”裴樱受了村长嘱托,找回小浩,让他给苏正则喂药,苏正则却突然非要洗脸换衣服才肯吃。裴樱用搪瓷盆打来水搁在病床前的凳子上,胡乱洗过脸。苏正则见裴樱抱着团衣物过来,还以为要给他换衣服,便准备着,满目期待地瞧着她。裴樱不看他,将衣物搁他床边转身离去。苏正则摸着那团衣服,皱了皱眉,突然想起什么大声说:“姑娘,你不给我换啊?”她理也不理会他的话,径直吩咐小浩:“小浩,你帮他换一下。”说完消失在门口。她继续坐在灶火前,中药依旧在罐子里翻滚,药香弥漫开来。裴樱在女监里待了十年,很久没有接触男人,她为自己那轻易的脸红心跳感到恼火,但她却无法控制自己,所以她只好让自己讨厌起他来,这样多少能掩盖一点自己的别扭,她终于安下心来。可惜,不一会儿小浩满头大汗地跑进灶房说:“姑姑,那个人的手上打了石膏,老是喊疼,衣服都穿不进去。”裴樱想了一会儿,说:“那就不给他穿了,等爷爷醒来再说。”“可是他的衣服都给我脱了,不穿衣服会不会感冒啊?”小浩说着拿出身后那团破碎的衣衫,“他之前的衣服袖子还是用剪刀剪了才脱出来。”小浩手中的浅蓝色衬衫,质地优良,做工精细,一看就是高档货,可惜却被剪成七零八落,脱不下来他居然就给剪了。这么好的衣服,裴樱被气得低声骂了句:“真是个败家子!”她拿着衣服走进药房,原本是打算把他骂一顿的,可是苏正则正光着身子躺在床上,这样大冷天他也不盖被子,裸着精壮的胸膛,腹部整整齐齐排着几块肌肉,手臂肌肉微微隆起。裴樱从未见过男人裸体,脸一下又红了,她的眼睛别扭地四处回避,就是不敢看他的身体:“我舅舅还在睡觉,你先用被子盖着吧,等他醒了再给你换。”苏正则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哆哆嗦嗦地说:“姑娘,真的好冷啊。”上牛村地处西南,十一月昼夜温差大,白天能只穿两件衣服,晚上却能冻死人,裴樱想到这一点,望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又觉得很好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谁让你脱的?”“衣服太脏有味道,饭都吃不下。”她语气一缓和,他便又露出几分痞气,笑嘻嘻地说。裴樱本不想管他,但是看他嘴唇冻得乌青,又有些不忍,到底秉性憨厚善良,想着他终究是因为自己才出的车祸,心肠一软便说:“我帮你穿,你不要乱动,也不要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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