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多恨一个人,便有多爱一个人。一座山,也是如此。 浮生五年,畅销百万。 回溯故事原点,尽在“浮珑”山巅。 树妖、敖炽、子淼三大主线人物,自曝前尘过往。 全新增补【无色篇】,以花妖之眼,叙浮生旧事。 超值赠送【浮生妙语】笔记本,品味名作金句。 本书简介: 本书是浮生物语的前传故事,以畅销百万的“浮生物语”为基础溯源,带出全新的“浮珑世界”设定,借此呈现出一个更庞大的世界观,此后裟椤双树亦将以这个“浮珑世界”为基础构架,创作更多的“浮珑世界”系列作品,承先启后,继往开来。本书是2015全新修订版,除了原有的《浮珑》《忘川》《影歌》之外,新增加了番外《无色》,以花妖之眼,叙浮生旧事。 作者简介: 裟椤双树,女,射手座,自由撰稿人,喜好美食与时尚,善于在行走中捕捉并记录幻想,作品既有旖旎浪漫的古风,又有潮流的现代视觉系风味。代表作《浮生物语》系列、《降灵家族》系列等。缘起从前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里有只妖…… 我就是这只妖。此刻,脚下是这座山峰最高处的边缘,只要再往前多迈一步,便会坠入四季缭绕于下的云海间,如果你会飞,一定会很开心,因为这里的云海历来多姿多彩,时淡时浓,必能提供最好最美的视野。可如果你不会飞,那只能抱歉地说,山脚下的深涧中,又要多出一具枯骨。这就是浮珑山,遗世孤立,俯瞰尘世,用千万年的沉寂与低调,成全千万年的神秘与旖旎。奇花异草,珍禽异兽,从不是山里的稀缺之物,它们散发出的香味、掠过天空时的身姿、斑斓的颜色,在四季中呈现出不同的美丽与灵动,这座山上,连一颗露水都包藏了一个小世界。纵然天天看同样的风景,一个人就算看上一辈子,大概也不会乏味。可惜,我却不行。我曾在这里,看四季轮回,看冬雪夏雨,春花秋月,看了千百年甚至更久,眼睛里没有长出茧子已是莫大的幸事。按理说,我应该怨恨这座山,憎恶这片限制了我全部行动的山巅。曾经,我的确如此。可是,也印证了那句话,你有多恨一个人,便有多爱一个人。一座山,也是如此。我的故事,关于“不停”,关于老板娘跟那一帮来来去去的妖怪们,我想已经不需赘述,你们中的大多数,一定自认为已经非常了解爱钱爱金子经常坏脾气偶尔天然呆的老板娘了吧,毕竟,你们见证了这个家伙三年来的历程,从不停甜品店,到不停旅店,到不停流动商贩,风风雨雨,嬉笑怒骂的一千多个日夜,就是你们看到的全部。对于这一点,我是十分欣慰的。因为你们陪我经过了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三个阶段。但,你们是否见过一个以人命为打发无聊的工具、以鸟兽为充饥的食物、以迷惘与绝望走过许多日出日落的、顽劣的小妖?一定是没有的。甚至,现在连我自己都很少见到她了。因为,“她”就是我,从浮珑山上醒过来的小树妖。在这座山上,我遇到了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一个人,没有他,或许我至今还是一棵孤立山巅的树。而这个人为我带来的朋友,那个一头变态的湖蓝头发的男人,纵然缺点无数,惹人厌烦,却成了我一生的挚友,插科打诨是他,两肋插刀是他。从这座山上第一次走下去时,我也遭遇了人生中第一场灾难,还第一次动手打了人,不对,那个家伙不是人,是一条龙,来自东海的孽龙,为了自己的恶趣味,毁掉了一座城池。也从那一巴掌开始,注定我们这两个以互殴为起点的家伙,这辈子都无法再分开。我的一切故事,都自浮珑山而起,所以,我选在今天回来。“站进来一点!你是来缅怀过去还是来跳崖的?!”我的胳膊被一只大手拽住,被强行拉到离悬崖几米之外的地方。从一来到浮珑山开始,敖炽的脸色就没好看过,他说他最不想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因为这座山上埋葬了他老婆也就是我的初恋,而我的初恋对象却不是他……观众朋友们,我知道你们跟我是一样的想法,想把他拉过来拿拖鞋揍一顿吧?“我今天来,可不光是为了缅怀过去。”我甩开他的胳膊,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你硬把我们拖来是为了啥?”九厥从山巅一侧的大石头后面钻出来,手里捏着一把淡红色的小果子,边走边说,“前任月老的事才过去几天?你们没被折腾够么?眼见着就要当妈了,不在家里乖乖待产,这大冬天的还往山上跑!”他说的倒是没错,那个麻烦的前任月老可是让我们摊上了大事儿!一帮人费尽力气,走过万般曲折坎坷,才算了结了这件麻烦事儿。也正因为这件事,才让我更加明白了时间的宝贵与偶然性,我们任何人都无法保证明天会怎样,也许明天我依然能坐在“不停”的院子里与你们谈笑风生,敖炽依然跟扫地机过不去,九厥依然沉迷于酿酒以及他总挂在嘴上的终身大事。但是,也许,明天的我们都不复存在,想说的话还来不及说,想做的事还来不及做。这种感觉,在我即将成为母亲的时候,越发强烈。我摸了摸我的肚子,现在是一年里的最后一个月了,也许我跟人类妈妈有本质的区别,所以关于分娩这件事,我并没有任何生理上的征兆,但我有感觉。这一年来,腹中的小家伙陪我千山万水,我们从未说上一句话,但就是有一种斩不断扯不开的东西,让我们互有灵犀。身为一个妖怪的孩子,也许并不愿意像普通婴儿那样,折腾着母亲才肯来到世间,也许,还未出世的他或者她,已然太了解他们的母亲,知道她能走到现在并不容易,所以,希望自己的到来是轻松以及喜悦才是。我觉得,我能洞悉这个还在腹中的思想。而最近几日,更是强烈地感觉,那个崭新的生命迫不及待要出来见见这个世界了。所以,我必须赶在我真正成为一个母亲之前,来到我的家,我的浮珑山,并带着我一生里最重要的两个人。我想给我的未知小朋友,准备一份真诚的诞生礼物,而这份礼物,必须由我们三个人亲手完成。“浮珑山冬天的果子,味道是最好的。”我笑看着九厥手里的野果,“不过你就放下摘果子酿酒的念头吧,我让你来,不是干这个的。”“那你究竟想让我们干吗?”敖炽跟九厥异口同声地站到我面前。也就在这时,天空微微飘起了小雪,把整片山水都点染得灵动又安谧。我走到山巅中间的一块空地上,在寻常人眼里,这只是一块空地,而在我们几人眼中,这里挺立着一棵枝繁叶茂、苍翠如画的树——我的真身。“我们的命运,是从这座山开始的。”我让敖炽把背包取下来,“眼见着我们的下一代就要出世了,身为长辈,我们应该为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准备一份珍贵的礼物。”敖炽瞪大了眼睛,看我从背包里取出三个超薄笔记本,大叫:“难怪这么重!你居然让我背三部破电脑上山?”“谁说是破电脑,这可是最新上市的能待机一周的超超超超极本!”我白了他一眼,把其中两部分别塞到他跟九厥手中。九厥大惑不解:“你给我这个干啥?”我朝他们神秘一笑:“给我们家未知准备礼物呀!”“难道你要我们一人送一个笔记本给未知?”敖炽张大了嘴巴,十分诧异并且嫌弃地看着我,噼里啪啦道,“你脑子进水啦?送三个笔记本给孩子你不怕辐射超量啊?那么小的孩子玩什么笔记本!还送三个!一个拿来用另两个拿来砸么?你不如送个扫地机实在!”看吧,这个家伙果然还是直线思维的简单生物。我直接拿手捂上了他的嘴,说:“我们要送给未知的,是我们珍贵的过去。”两个男人同时愣了愣:“我们的过去?”我点头,转身看向这片冬季的浮珑山,说:“从浮珑山开始,把我们的过去,写下来,送给从未参与过、但应该知道一切的未知小朋友。”九厥看看手里的笔记本:“所以,你是要我们把各自最难忘的一段过去写下来?”“就是这个意思。”我冲他眨眼一笑,从衣兜里摸出三个奶瓶形状的U盘,“写完之后,分别放到这里,作为给未知的诞生礼物。咱们谁都不看对方的故事,只留给未知。看,多么有意义呀!”我一脸得意,然后补充道:“看看谁敲字敲得最快,最后写完的那个,要负责替我还卡账!这仨笔记本都是刷卡买的哈!”“你太无耻了吧?!”敖炽暴跳道,“大冷的天把我们抓到山上来敲字,爷我又不是作家,写什么稿子!”“你确实不是作家。”我捏了捏他的下巴,笑,“但你是孩子他亲爹!还有你!”我转头看向一脸苦相的九厥,说:“你是孩子他干爹!别想跑!”九厥哭丧着脸道:“我找人代笔成不成?”“诚意!”我怒道,“我要的是诚意!”“可天好冷啊。”“对啊,夫人,你看都下雪了。不如赶紧回去烫火锅?”“你们又不是人!怕个屁的冷啊!以为亲爹干爹都是那么好当的吗?给我滚回来敲字!”我狠狠瞪着那两个想开溜的背影,“不写就离婚,不写就绝交,你们以后别想跟我的孩子玩儿!”两个家伙灰溜溜地缩了回来。“我也要写的。”我看着在落雪中依然翠绿挺拔的真身,笑,“回忆,并不是一件痛苦的事。”“好嘛,写就写,可为啥非要逼我们在这山巅上写呢!”“就为这里是浮珑山。”“我能去弄一壶热酒过来,然后再开写么?”“不能!写完再喝!过来坐下,一人一边!”好吧,就是这样,浮珑山巅在此刻呈现出了万年难得一见的奇景,飞旋的白雪下,一棵青枝碧叶的大树变成一把天然的大伞,树下,“不停”的老板娘,东海的孽龙,天界的酿酒仙官,背靠树干,各坐一方,捧着一个超超超超级本,“哒哒哒”地敲起字来。遥远的回忆,从他们飞舞的指尖跳出来,成为这个冬季,最隐匿、却最动听的乐章…… 《浮珑·裟椤篇》Chapter.0 “奶奶,怎么爹还是不醒呀?”“他生病了。”“可爹已经吃了药了啊!”“那些药,救不了命了。”“那什么才能救他的命呢?”“恐怕,只有神才能把他带回来。”“神在哪里?”“在又远又高的浮珑山上。”“那我们去浮珑山!” 黑漆漆的村落里,跛脚的老妇被年幼的孙儿搀扶着,一步步走向远方。挽在老妇手中的竹篮里,静静地存放着一卷五色的锦线。他们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坚定,并且充满了希望。听说,浮珑山上的神有七彩灵光,能在夜里照亮半壁山川,只要将锦线挂在神的身上,一切愿望都能得到满足。在这个纷乱的世间,他们已经没有依靠,没有退路,唯一能争取的,只有神的庇佑。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一年都过去了,村口却再没有出现婆孙俩的身影。十年过去了,他们依然没有回来。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谁会去关注两个生活得如此卑微的人。连神都不会……这个宇宙中,真有神的存在吗?!Chapter.1神树 我是一只妖怪,生于漫天飞雪的十二月,浮珑山巅。哪一年已经不记得,七百年前?!一千年前?!或许更早。在我未得成人形的时候,每至隆冬盛夏两季,总有形色各异年岁参差的人类,怀着各自的心思,或独来独往,或携家带口,前赴后继昼夜不分地攀上与天相接的浮珑山。虔诚的汗水,尽入我眼;坠崖的尖叫,尽入我耳。端立山巅,俯瞰着匍匐在脚下的幸运儿,我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他们的朝拜,任由他们哆嗦着双手,把一条条五色锦线挂在我的身上。愿望有多少,锦线就有多少。这些人,视我为神,执拗地以为我可以给予一切他们所渴望的庇佑。千百年来,他们不在乎这是一座没有路的山峰,无视山脚深谷下的累累白骨,不顾峭壁上遍布毒荆,甘心以自己的性命,彰显无限的虔诚——对我的虔诚。但是,我不是神,实现不了他们任何愿望。身上的七色光晕,不过是为了在黑夜里吸引无知的飞鸟小兽供我果腹而已,却被以讹传讹地认作福泽人间的佛光神迹。天大的误会,真是罪过。不过,不是我的罪,是人类的一厢情愿与偏听偏信的陋习罢了。所以,我懒得澄清。身为一个妖怪,却被当作神一样的崇拜,这种感觉我并不排斥,还有点喜欢。另外,观赏完全不同的脸孔,听着千奇百怪的祈愿,比起终日面对不能说话不能动的岩石花草,活生生的人类更有利于打发我无聊的时间。是的,我的时间很无聊,我的生活很孤独。浮珑山巅就是我全部的世界,除了这里,我哪里也不能去,数百年如一日地看着同一片风景,日出日落,风起风止,花开花落,没有哪一天是特别的。每当目送着心满意足的人类离开时,我总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跟他们一样,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山下的世界,是我一直以来的渴望。然而,我不能离开这里,寸步都不可能。因为,我是一只树妖。我的生命在坚硬的土石下盘根错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扩张茁壮,长势异常地好。心里很清楚,离开了土,树只会有一个下场。要活着,就不能有自由。这就是身为树妖的宿命,有点荒唐,有点残忍。不过,我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纹丝不动的日子。比起那些默默无名隐没在不起眼角落里的同类,我兴许能说得上是幸运了。因为,我背负着“神”的光环,拜它所赐,我总算还能拥有一些虚伪的快乐,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值得庆幸,是吧?!其实,要改变这种宿命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修成人形,就可以脱离真身自由行动。这办法我很早很早之前就知道。但是,对我而言,这“办法”等同于幻想。以我的肤浅修为,恐怕撑不到成人的那天便化作一抷沙土,形神俱消了。有生命的东西就不会有永远,妖精也一样,千年也罢,万年也好,总有消亡的一天。跟人类从生到死的道理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短,一个长而已。没有不死的人,也没有不死的妖怪。一只树妖,却渴望自由。静如止水的颓废日子,幻想与绝望并存。然而,当我抱定在浮珑山终老至死的无奈想法时,我自欺也欺人的生活,没有任何预兆地终结于一个炎炎夏日的夜晚…… Chapter.2月夜 他刚刚从崖下救回了一对失足的母子,大难不死的人坐在山边,惊魂未定。然,他们没有对救命恩人说半个谢字,不是害怕到忘记,而是不知道要对谁说。他故意隐了身形,凡人看不到。可是,我能,一清二楚。靠在我身上,他沐着清亮的月光,耐心地等待着这一批朝拜者离开。除了那些人与猎物,再没有谁如此接近过我,我不欣赏人在乞求时的卑微,以及猎物在被捕时的恐慌。但是,我喜欢他。喜欢他过人不逼人的灵气,冰凉深邃,却有柔软的温暖……“从今往后,不得如此。”人,终于尽数散去,他对我说了第一句话,淡定从容,不笑不怒。我虽活得孤绝,却不愚钝,隐晦的责备与警告令我不快。七色光华从我的身体里层层跃出,映得半壁山头流光溢彩。风动我动,婆娑曼妙,摇曳生姿,引人注目之势犹胜从前任何时候。我故意的。一只不知名的白色鸟儿没有任何防备地落进了我的陷阱,站在美丽剔透的枝叶间婉转鸣唱。无声无息,我移动着万千枝叶中的一枝,接近着今天的猎物。鸟儿只顾为自己动人的歌声陶醉,嗅不到半点死亡的味道。轻轻一扬,迅速套住了脆弱的脖子,只要再用点力气,这小东西就会永远告别它引以为傲的歌声。猎物扑腾着翅膀,几片白色的羽毛轻飘飘乱纷纷地散落在枝桠间。其实,我现在并不饥饿,只想告诉面前的人,若不是无知地贪恋我的魅力,他们不会丢掉性命。我从不曾逼过谁,人类也好,鸟兽也罢,一切一切,都是他们心甘情愿,怎能怨我?但是,我无声的反驳被他制止了。一滴透明的水珠从他指间弹出,不偏不倚地击中了我攫住鸟儿性命的“手”。酸麻微疼的感觉,传遍身上每一条叶脉。由不得我说不,我松了“手”。扑啦啦逃向天际的鸟儿,成了第一个有幸活着离开的猎物。“顽劣的小妖。”他收回望向鸟儿去处的目光,缓步走到我面前,夜风撩动他月白色的袍子,垂在腰间的缎带随风而舞,拂过我的“脸”,竟然痒痒的。“冤魂不息,一状告到冥府,拿你是迟早的事。”拨开一缕被吹到眼前的黝黑长发,他“提醒”我。拿我?他真以为我孤陋寡闻吗?!这么多年来,我听过的哭诉不计其数。我深知,天下间,比葬身浮珑山的“冤魂”冤枉一百倍的枉死鬼何其多,冥府能管得了多少?!我需要食物,也需要人类的崇拜。没有食物,腹空;没有崇拜,心空。像他这样自由来去的逍遥神仙,怎能体会一只树妖的心思。是的,他是个神仙,身不染尘,高高在上。从他一靠近,我就洞悉了他独一无二的身份。因为他是神仙,所以,时刻展露对苍生的悲悯之心是他天经地义的责任。可是,“苍生”里从来就不包括妖精,这是上界正道千万年来定下的规矩。我为刚才对他的“喜欢”而后悔,盘算着他接下来会以怎样的态度对待一只“顽劣”的树妖,毁了我肤浅的道行,还是,立即就地正法?!毕竟,只要他愿意,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给我灭顶之灾,还能平添一个为民除妖的美名。今天,遇到他,我会有何后果?“我在此,由不得你胡来。”淡淡一句话,凉透我心。果真被我料中,妖怪没有资格反驳神仙,一旦触怒对方,陪上的只有自己的性命。浮珑山巅的“神树”,即将不复存在。片刻时间,从杀人跌入被杀,角色转换如此迅速,超出了我全部的想象。从人类那里听来的“杀人偿命”、“恶有恶报”之类的词句一个个幸灾乐祸地跳到我心里。虽然不满意我的生活,可是,我依然留恋我的生命,能看能听能呼吸,好过无知无觉的黑暗死寂。我没有“顽劣”到可以对死亡嗤之以鼻,所以,我真心实意地害怕着,夹杂着对他的怨恨。“别让我死得太难受,慈悲的神仙。”是气话,也是实话,是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我恐惧,但是绝不低头哀求。他的眼里有笑意,深不可测。清澈灵动的水波从他修长的指间旋绕而出,粼粼光点,闪烁其中。一圈一圈,层层叠叠,优雅缓慢地汇入他的掌心,开成了一朵无色的莲花。山腰处,一片荷塘,翠红相间,正是盛放之季。可是,没有一朵堪与他手中的媲美。人映花,花映人。尽管处在这般绝境,我还是要承认,这是我此生所见最美丽的一道风景。神仙就是神仙,即便是毙命的武器,也要尽善尽美。无怪人类崇拜他们,也无怪那么多人梦想成为他们的一员。“去。”他摊开手来,嘴唇微微一动。世上最美丽的那朵莲花,旋转着,朝我飞来。他总算动手了。我知躲不过,索性横下心来,直视着已然盘旋在我头顶的“花朵”,等待生命的终结。听不懂的咒语从他口中传至我耳内,反反复复,乱我心神。莲花,忽然停止了转动,散出数道薄而透明的白光后,笔直地坠下,坠进了我的身体。第一次有了“冷”的感觉。不由我控制的力量从土下的根基不断扩散到我全身,一阵强过一阵,似要将我的元神从真身里剥离一般。此时无风,可每一条枝,每一片叶都在抖动,沙沙作响。视线仿若被浇了一层水,越来越模糊。这就是妖怪临死前的症状么?!应该是吧。还好,并不如我想象般的痛苦。一地月光,花草怪石,还有,站在面前微笑的白衣神仙,是我在这世界上看到的最后光景。混沌之中,不辨生死。只觉做了个梦,梦到自己修成了人形,又笑又跳,兴奋地奔跑在硌脚的土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