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全景式描写以胡雪岩、唐廷枢、郑观应、盛宣怀、马建忠、张謇等为代表的中国企业家在近代中国风云变幻的历史舞台上演出的传奇故事。 他们创立中国第一家公开发行股票的新型股份制企业——招商局,创立中国第一家保险公司,并购了美国在中国的最大航运公司,夺回被欧美列强骗取的中国第一家大型新式采煤企业,与列强在蚕丝市场进行惊心动魄的商战对决…… 通过他们的命运浮沉刻画中国第一代实业家跌宕起伏、荡气回肠的自强救国的精神。书中对政商关系、商业道德都有深刻的反思,对于当下的中国也有现实借鉴意义。 作者简介: 李铁君,上世纪70年代生人,职业营销策划人。曾出版全新商战小说《北京不向北》。《百年国器》是作者潜心十年创作的第一部长篇历史小说。 目录: 第一回造船之争 第二回官督商办 第三回沧海扬帆 第四回长风破浪 第五回元者,善之长也 第六回惊涛骇浪 第七回孤帆远影 第八回翻云覆雨 第九回金融风潮 第十回临危受命 第十一回阴谋阳谋 第十二回隐归故里招商局发起价格战 “招商局的两艘轮船已经开进了我们的航线。”旗昌洋行里,迈克向福士汇报着最新的航业动态。 福士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招商局的船开进了长江?” “是的。” 福士强忍着愤怒:“他们的运费是怎么制定的?” 迈克说:“10两。跟我们和太古共同执行的一样。” “不行。我们必须马上通知太古联手降价,要趁他们立足未稳的时候给他们以致命的打击。”福士走到桌前,翻出信纸,以极快的速度写完了信,递给迈克说,“你马上把这封信交给威廉?兰。” “好的先生。”迈克接过信,匆匆走出房门。 福士觉得这件事很好笑,一是他没有想到徐润会加入招商局,二是一家中国轮船公司居然如此自不量力,敢来公然去摸老虎的屁股。虽然同太古一战让旗昌饱尝亏折之苦,虽然陈煦元等中国买办都大举退出,但这些都不能成为旗昌被人小觑的理由。 他颇为自嘲地笑了一下,心里说:“徐润……你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的。” …… 格致书院的一间教室里,唐廷枢站在讲台前,在黑板上写下“自强不息”四个字,又在下面翻译成英文。转过身,高声读道:“Tomakeunremittingeffortstoimproveoneself,tostrivecontinuouslytomakenewprogress.” 台下年轻的中国学生们,也异口同声地随着他大声朗诵。 唐廷枢说:“自强不息,是说我中华民族之精神,如天体之运行,四时之更迭,永不停息。《老子》曰:‘自胜者强’。能战胜自己的人才是强者。尧、舜‘一日万机’,文王‘日昃不暇食’,孔子‘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此皆是古圣先贤自强不息之证。《孟子》曰:‘人皆可以为尧舜’。在座的诸位同学,都应该效法圣贤,将中华民族自强不息之精神薪火相传,发扬光大。格致书院虽以学习制造机器、电气化学、象纬舆图等西学为科目,但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其中的道理大家要仔细去体会。” 他的话刚说完,清脆的下课铃声就敲响了,唐廷枢合上教材,对学生们说:“今天的英文课就先上到这里,大家回去之后,要记得温习课堂上所讲授的内容,做到温故而知新。” 学生们整齐划一地答应了一声,彬彬有礼地目送唐廷枢离开。 唐廷枢刚出了教室的门,就看见徐润和郑观应在不远的地方朝他点头微笑。他觉得有点诧异,随即赶忙紧走了几步,来到两人面前:“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徐润说:“有一会儿了,看你正在上课,就没去打扰你。” 郑观应故意揶揄道:“堂堂格致书院的董事,怎么也当起教书先生来了?” 唐廷枢说:“书院的英文教师患了风寒,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我就过来帮忙带几天课。” 徐润苦笑着说:“陶斋一大早就到商局找你,我说你在书院,这不,二话不说,愣是把我也拽来了。” 唐廷枢笑了笑:“能让陶斋这么着急的事一定非同小可。” 郑观应不动声色地说:“你把招商局的船驶进长江的第一天,福士就写信告诉威廉?兰了。紧接着,旗昌、太古一起把运费降低了一半。你不仅没有因为他们骤降运价而把船驶离长江,反而又增派了两艘,并把运价压得更低。这才让我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想‘以战促和’,就像曾经太古对付旗昌一样,不知我猜得对不对?” “郑陶斋就是郑陶斋,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唐廷枢指了一下不远处的一座凉亭,示意一起去那里说话。 凉亭正中一张石桌,四周遍立四个石凳,三个人在石凳上坐下,郑观应第一个开口说:“景星的举措我大体上虽能猜到几分,但还是有几处不甚明了,还望二位能为我解惑。” 唐廷枢和徐润互望了一眼:“陶斋有什么话但问无妨。” 郑观应合上手中的折扇放在石桌上,略作沉吟说:“以战促和,是一记险招。若欲施展,必须要有充足的资本为后盾。不知招商局的资本相比于旗昌、太古如何?” 唐廷枢说:“太古、旗昌资本雄厚,招商局自是难以匹敌。朱其昂丢给我的摊子,已经亏累4万有余。雨之和我两月间,又筹得股本47万余两。若再购进新船、码头、栈房之后,还会略有些盈余……” 郑观应稍作盘算:“依我看,盈余不会超出10万两。以勉强10万之数,去同两大洋行争衡,这应该……不是唐景星的行事风格。” 没等唐廷枢回答,徐润便抢在前面说:“我和景星合计过,在与洋商跌价争衡期间,再继续筹集资本。办法有三:一是募集商股,尽快筹得一期股本100万两;二是禀请李中堂,请拨借官款以补当前商股之不足;三是向钱庄、票号借贷。依此三条,当可与洋商奋力一博。” 唐廷枢深锁着双眉:“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在短期内充实招商局的资本,以应对跌价之争。” 郑观应说:“雨之所言不错,但集资需要时间。钱庄利息太高,官款又如镜花水月,变数颇多。假如旗昌、太古拼力倾轧,而招商局的资本又没有如期而至,内无粮草,外无救兵之下,你们又能坚持多久?” 唐廷枢想了想:“招商局并非全无优势可言,可敌洋商者亦有三:我船有漕米装运,而洋船全凭揽载;我局经费、栈房、人工各项成本均比洋商略低;招商局乃华人创办,以本国人揽本国货,在客商之中易于取信。” 徐润也说:“我的船少,但拉货多,他的船多,却拉货少,这也是优势。还有,洋商远涉万里,是为谋利而来,我只需撑过两三个月,他们见不能将我局挤出长江,便自会与我讲合,到时三家共同制定运费,则以战促和之计便可大功告成。” 听了二人的言语,郑观应则略皱着眉头重又打开折扇,缓缓地扇了起来。 唐廷枢豁然一笑说:“陶斋,你也不必过于替我们担心。其实想来想去,这是一场赢了是赢,输了也是赢的战事,再难也要打下去。” 郑观应停下手里的动作:“这话怎么讲?” 唐廷枢说:“洋商是以已得之利倾轧于我,而搭乘轮船的客商又皆是我华人。运价能大减,不也是我同胞大受其益吗?既然这样,我更是乐得与之交战。” “好,好啊。”听唐廷枢这么一说,郑观应也豁然笑道,“既然你和雨之早已深思熟虑,我之前的那些担忧便烟消云散了。” 三人稍作沉默,郑观应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不过,你还是要把握一个度,别把洋人逼得太急了。他们要是急了,说不定会做出一些过火的事。” …… 招商局的码头上,一群中国商人正围着一张告示观看。 其中一个青衫小帽的中年商人念道:“中国人乘中国船。招商轮船感恩华商,上海至汉口,运费每吨1两,客位5两每人……太好了,招商轮船,坐咱中国人自己的船去。”念完之后,便喜出望外地朝停泊在码头上的“利运号”轮船走去。 揽载行的伙计们也不失时宜地一边敲着锣,一边高声喊道:“中国人乘中国船。招商轮船感恩华商,所有华商均有大优惠喽……” 另一个商人说:“真的,比太古和旗昌的还低。” “好啊,咱中国人也有自己的轮船了。走,瞧瞧去。” 一时之间,人头攒动,众客商大包小裹纷纷涌向揽载行的柜台。买票的买票,托运的托运,人流汹涌,络绎不绝。 胡雪岩生丝大战 在上海,虽然经营生丝的行号遍地开花,不胜枚举,但其中专营“缉里湖丝”的“湖州商帮”却是独树一帜,占尽风头。 这不仅是因为“湖丝”以“一根白净而柔韧之丝能承七枚铜钱而不断”的上乘品质,而广受青睐,还在于从唐代开始,“湖丝”就一直被作为皇家织造御服所用,因此应用“湖丝”的织品,便被赋予了尊贵的象征。 自从五口通商之后,中国“湖丝”更是扬名世界,蜚声海外。在英国举办的第一届世博会上居然一举夺得金奖。获此殊荣后,英国商人更是对“湖丝”情有独钟,对其织出的轻盈柔软、光彩夺目的丝织物,视若珍宝,争相抢购。至此,“湖州商帮”便与“湖丝”一起,编织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泰康里路的尽头,有一家专营“湖丝”的商号——庞怡泰丝号。丝号的门面看上去虽不大不小,可它的主人——庞云鏳却大有来头。 当时,在湖州南浔的民间流行着“四象八牛”的说法。所谓“四象八牛”皆代表南浔当地资本雄厚的富商。财产达百万以上者,称之为“象”;五十万以上不及百万者,称之为“牛”。而庞怡泰丝号的主人庞云鏳便位列南浔“四象”之一。 胡光墉在上海转运局期间,曾与庞云鏳密切合作,从洋商手中为左宗棠的西征军采购了充足的军火弹药,从而保证了西征得以有效开展。从此之后,胡、庞二人也结成了莫逆之交。 庞怡泰丝号的后堂之中,胡光墉和庞云鏳正在商谈着什么。 “这是洋人机器缫出的丝,你跟用手工土法缫出的丝比对一下,看看有何不同。”胡光墉递给庞云鏳一绺生丝。 庞云鏳一边小心翼翼地接过,一边吩咐伙计去店面去取自己经营的丝样。 须臾,伙计拿来一绺生丝,庞云鏳把手里的两绺生丝举到眼前,眯着眼睛,对着光亮仔细比对了半晌,由衷地感慨道:“洋人的东西咱不服还真不行。这机器缫出的丝细圆匀紧、洁白柔韧,质地手感堪称上乘,远胜土法何止数倍。” “洋人也是有趣,什么东西都要分得清楚明白。他们为了区别这两种丝,便把机器缫出的丝叫厂丝,土法缫丝称为土丝……”胡光墉手捧香茗,悠然啜了一口,“厂丝、土丝,原本都是生丝,无非是换汤不换药罢了。” “可这汤一换,却把药价提上来了……”庞云鏳复又坐下,把手里的生丝样品放在桌上,“我估摸着……厂丝面市之后,至少要比现在的土丝售价高出三四成。” 胡光墉不置可否地说:“你闲来无事之时,可以到苏州河沿岸去看看:洋行的纺丝公司,还有黄佐卿那些人开办的西式缫丝厂都在破土动工。依我看……他们都是看好了今后厂丝会有好行情,才会如此迫不急待地大展手脚。” 庞云鏳点点头,复问道:“雪岩兄难不成也是想打西式缫丝厂的主意?” 胡光墉放下茶杯,讳莫如深地一笑:“芸皋⑺啊,这么多人都卯足了劲要在这片水里打滚,我要是再来凑热闹,岂不是嫌这水还不够浑吗?” “可雪岩兄断然不会做有首无尾之事,况且又找到我……”庞云鏳再次拿起胡光墉带来的丝样,在手里摆弄了几下,“我想……即便你不打算开办缫丝厂,想做的事,也必然与生丝有关。” “所谓钱者,泉也。既贵其有源,亦取其有流,流则通,通则久。”胡光墉豁然一笑,“愚兄手头虽有些闲钱,但却不能让它们真正闲起来。” 庞云鏳自言自语地揣度:“既不打算办丝厂,那与生丝有关的便只剩下丝行,还有……雪岩兄,难不成你想种桑养蚕?” 胡光墉讳莫如深地笑了笑,把话锋一转:“芸皋,你知道中国上等的湖丝在英国卖多少钱?” “我也是略有所闻。”庞云鏳盘算了一下,“在咱们这,丝打的都是大包,一包约合银四百七八十两,洋商转运到英国要重新换算成磅,普通辑里丝每磅大约在20先令左右,约合4两银子。在中国购进的一大包,总能赚上个百八十两。” 胡光墉说:“你们卖出一包丝,不过赚上个10两、8两,而洋人于这一进一出之间,即稳获暴利上百两。不知你想过没有,都是一样的丝,为何获华商、洋商所获之利却有着天渊之别?” “还不是各丝行之间亟于将丝脱手,而致互相倾轧,以致让洋商有了可乘之机。”庞云鏳的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生丝的贩卖之权虽在丝行,可定价之权柄却操于洋商之手。众洋行手握巨资,持银待购,经过我们的一番自相残杀,利润本已微乎其微,他们伺机出手,再度三番五次压低丝价,众丝行更是雪上加霜,能获些微利,已实属不易,在其重压之下,亏折殆尽,破产关张的也比比皆是。” “说得不错。只有手握定价之权,方可抬高所获之利。”胡光墉伸出手掌,叉开五指,“眼下江、浙丝商便如同我这五根手指——四分五散,各自为营。这个架势,又怎能不让洋商有机可乘,逐个击破。” 胡光墉又把伸开的手掌握成拳头:“大家只有齐心合力,拧成一股劲,才能夺回生丝的定价之权。” 庞云鏳有点明白了胡光墉的意图:“雪岩兄……莫非是想联合江、浙丝商结成联盟,以与洋商抗衡?” 胡光墉铿锵有力地说:“结成联盟,一起抬高丝价,洋商要是不接受,我们便顺水推舟——共同拒售,让他们虽然手握重金,却一根丝也买不到。” 庞云鏳的眼睛一亮:“他们自是不会因此而放弃出口的厚利,我们只要收紧口袋,咬住价格不放,让他们除此之外别无他路可寻,最后必然会迫使其遂了我们的愿。” “正是如此。”胡光墉的眼睛也是雪亮。 庞云鏳望着胡光墉,慨然叹道:“雪岩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然就是大手笔!” “我这个想法,是受了招商局与怡和、太古各运费之争的启发。”胡光墉淡淡一笑,“招商局以战为始,以和为终。最后促使洋商达成《齐价合同》,方才收回中国航运之利权。丝业要是不历经一场华、洋之战,便只能被洋商踩在脚下,永无翻身之日。” 庞云鏳又沉思片刻,饱含疑虑地说:“只是,众丝行历来便是一盘散沙,想让他们抱成一团……难呐!” “此事成败之关键有二。”胡光墉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其一,要让他们看到咱们志在必得的决心;其二,也要让他们知道:只有坚守丝价,才能人人大获厚利的道理。” “话虽不错……”庞云鏳缓缓地问,“可雪岩兄到底想从何处着手?” “湖丝是丝中上品,我们便先从联合南浔丝商开始,先把这些上等丝稳操手中,再逐渐渗透,最终垄断整个丝业的源头。”胡光墉面色瞬间变得肃然无比,“明年新丝上市之前,我们便赶在众丝商前面,先行向桑农广发定金,暗中大量吃尽生丝。只要我们能垄断生丝的源头,洋人便无计可施,必将唯我华商之命是从。此役之后,中国生丝之利权亦将规复,岂非大快人心?” “垄断?”饶是身居“四象”之一的庞云鏳,闻言之后也不由大吃一惊,“你想过没有,垄断生丝的源头得需要多少资财?” 胡光墉傲然一笑:“你应该先问一问,我准备拿出多少钱来做这件事。” 庞云鏳闻言站起身,在屋中盘桓两圈之后,斩钉截铁地说:“中国每年生丝的总量应在5万包左右,我们要控制近八成货源的话,至少需动用一千五六百万。要是低于这个数,恐怕……” 胡光墉缓缓地伸出食指:“我准备先拿出这个数……” “1000万两?”庞云鏳惊诧地张大了嘴。 胡光墉点点头:“只要丝商们一见我的钱在购进生丝,而不是空口白话,他们钱便会陆续跟进来,这个雪球就会越滚越大。要是你能投个一二百万,只你我二人,便可稳占生丝总量的八成,再加上众丝商的份数,又囊括剩下的两成,芸皋你说,如此一来,我们是不是稳操胜券?” “这一二百万也不是个小数目……”庞云鏳默然沉思片刻,将话锋一转,“同样是做生意,不知雪岩兄有没有想过要办个洋务实业?” “实业如何能跟生丝买卖相提并论?”胡光墉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就拿织布厂来说,选基地、购厂屋、买机器、收棉花、雇工、试织……费此九牛二虎之力以后,方可出厂贩卖。仅这一番下来,能否获利,获利多少,那都两说着!可这生丝买卖则不然。不用机器、不费工时,省心省力,一买一卖之间便可稳获厚利,正所谓大道至简呐。” “话虽如此,只是……”庞云鏳沉吟道,“凡事,有其利必有其弊,而所谓的‘道’,也是有所能,必有所不能。” 胡光墉面色微微一变,郑重地说:“芸皋,咱们兄弟这么多年的交情,有什么话尽管直说,转弯抹角的,反倒显得生分了。” 庞云鏳轻叹了一声:“雪岩兄,不是我长洋人的威风,灭咱自己的志气。你和洋人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也是知道,华商背地里都称他们为‘白老虎’。把他们比作老虎,这洋人得多难招惹?我的意思是……可做的生意实在太多了,咱犯不上非要在虎口里夺食啊!” “白老虎?”胡光墉淡然一笑,“芸皋,你记着:别把洋人太当人,也别把自己太不当人。虎口夺食,关键在一个‘巧’字上。你要瞅准时机,在老虎没闭嘴的时候下筷子,在它再次张口的时候抽身而退。” 庞云鏳一声不响地端起茶杯,发现里边的水已经凉了,便索性又放回到原处。 胡光墉看了他一眼,想用一招激将法,激起他的信心:“唐景星、徐雨之是何人?你我又是何人?连他们都不惧怡和、太古,而敢亲率招商局遂然应战,你我二人,又何惧洋人?” 庞云鏳苦笑:“看来雪岩兄是专志于此了?” 胡雪岩的回答掷地有声:“我决定的事,便是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 庞云鏳咬了咬嘴唇:“此事关系紧要,请雪岩兄容我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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