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介绍

职场红唇:凭什么要被你侮辱


作者:傻丫     整理日期:2014-08-26 11:48:43

本书以纪实的手法,细腻的笔触描写了梅晓丫、朱慧、杨古丽三位姑娘从技校毕业后在求职过程中所经历的酸甜苦辣,反映了当地恶劣的就业环境,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当前我国就业形势极其严峻的现实。书中无情地揭露、鞭挞了潘大喜等道德败坏的暴发户利用手中的金钱和权力,欺辱女工,并拉拢、腐蚀公职人员为他当保护伞的恶劣行径,赞扬了忠于职守、正直、仗义的邢宝刚、邢勇兄弟。
  目录:
  一、借鸡下蛋
  二、点火的眼神
  三、酒蛊里的疑团
  四、温柔的月光
  五、虚假的“有奖销售”
  六、杨古丽的白日梦
  七、柱子上的呻吟
  八、跌入职场陷阱
  九、工棚里的厨娘
  十、遭遇恶运
  十一、证据
  十二、荒诞的调查
  十三、认贼作父
  十四、病房里的暖昧
  十五、进巢的鸟能算未遂一、借鸡下蛋
  二、点火的眼神
  三、酒蛊里的疑团
  四、温柔的月光
  五、虚假的“有奖销售”
  六、杨古丽的白日梦
  七、柱子上的呻吟
  八、跌入职场陷阱
  九、工棚里的厨娘
  十、遭遇恶运
  十一、证据
  十二、荒诞的调查
  十三、认贼作父
  十四、病房里的暖昧
  十五、进巢的鸟能算未遂
  十六、人格与金钱的交易
  十七、遐想
  十八、第一瓣阳光
  十九、预审
  二十、绝望
  二十一、骨灰盒里的姐妹
  二十二、无性同居
  二十三、寻猎开始
  二十四、情窦初开
  二十五、梗在爱情喉管里的骨刺
  二十六、赌局
  二十七、做人总要有点筋头
  二十八、明天的许诺
  二十九、圈牢待宰
  三十、鸳鸯床单上的期待
  三十一、男友的意外死亡
  三十二、逃出桃型木门
  三十三、禽兽的复制品
  三十四、复仇的同盟者
  三十五、为恶人挖掘的陷阱
  三十六、恶人的下场
  三十七、未遂的复仇者这是一个女孩的故事,准确地说是一个求职女孩的故事。这个女孩眉眼很细,不爱照镜子。女孩有一个好姐妹,她的眼睛成了她的镜子。后来女孩和好姐妹来到镇子上,她开始酿酒,她喜欢谷糠和酒糟的焦香,喜欢坐在长满慈姑和连翘花的水沟旁,因为那些与她出生的地方很相似——但很快她们来到了城市,她就像从笼子被放飞的鸽子一样新鲜和惊喜——然而她又发现,自由是相对的,区别只是笼子的大小。
  ……这个女孩我熟悉,当我想写她的时候,她的方格棉布围脖儿已经换成了绣着鸳鸯团花的丝巾。她在阳光的逆影中行走,黑暗却从脚下石缝里冒出来,将她的影子粘在石头上。那一瞬间,我突然撵上去,因为我发现,悲剧正在她的周围聚集,像泡沫一样,一个还没有炸裂,另一个已经成型……然而我最终没有撵上她,而是目睹她湮灭在泡沫里……这个女孩是模糊的,即便在我写她的时候,仍然回忆不起她的面孔。但就如开始所说的,这是一个求职女孩的故事,对于成千上万求职者而言,相似难以避免,相似仅能说明生活本身所具有的无穷可能性。
  梅晓丫进了酒坊。
  掌柜晃晃悠悠从里间走出来,后面是一堆破棉絮和几口豁嘴的酒缸。
  “打壶酒。”梅晓丫将饮料瓶递过去。
  “这酒很软的,保你喝不醉。”
  “不!我要烈性的,像二锅头那样。”
  “好样的,姑娘,我这里尽是烈性酒。”掌柜踅过身,从豁了口的酒缸里舀一吊子酒,灌饱饮料瓶,边擦拭边说:“这是我自己喝的麦烧,比二锅头还烈呢,一颗火星子就能烧起来。”
  梅晓丫鼻子打着褶子,学着掌柜的模样咕嘟了一口。她也想抹抹嘴唇,却感到一阵灼痛,涌入喉管里的酒,像一根火刺,顺着食道射进去……她跪在地上,攥着领口,剧烈地咳嗽着,鼻涕和泪水溅了一脸。
  “你不会喝酒啊?”掌柜慌忙给她捶背。
  “我哪里会喝酒哇……我连喝汽水都脸红呢!”
  “那你干吗要买酒,还要买烈性酒?”
  “不喝怎么办呢?我不喝,麦经理就不会让我进门,就是进了门,也会被他赶出去——那我可就惨了,现在离开镇子,我连去县城的路费都没有啊!”
  “麦经理是谁?他凭什么要把你赶出门?”掌柜诧异地问。
  “是天香酒厂的经理,他们正在招工,可是没有酒量,连门都不让进。”
  “噢,姑娘,你可别去,那不过是他们的幌子——你是外地人,不知道,他们长年招人,却没见一个上工的。再说他们招的是销售员,就是卖酒的,你不会喝酒,怎么卖呢?”醒过神的掌柜劝道。
  “那也没法子啊!谁让我要吃饭呢?我来你这儿买酒,就是要练酒量,有了酒量,他就没有理由赶我啦。”梅晓丫慢慢地直起腰。
  “可是丫头,”掌柜改了称谓:“这酒量可不是一天就能练出来的。酒量就像地里的笋子,要一点点长出来,你硬生生拔出来,别说酒量长不了,连小命也得搭进去……”
  “可我等不了那么久哇,我的胃天天都要有东西养着,一天不喂它,它就咬我,咬得浑身是血,连觉都睡不着。”她的视线绕着昏暗的屋子艰难地转了一圈,失望地说:“你这里也不会要帮手的,算了,我还是回旅社了,朱慧还在等我的酒呢。”
  梅晓丫走到树阴下,被掌柜的唤住了,他手里拿着一包东西,用牛皮纸包裹着:“这是中药,葛花粉,解酒用的——不过丫头,再好的解药也浇不灭烈酒啊!要么有量,要么不喝,否则你会被它烧死的——我是没能耐啊,不然说什么也要把你留下来,可你看我这个小店铺,地面都长出草来了……”
  这时候,暮蔼已经压弯了树桠,斜阳斑驳破碎地洒到空旷的街面上。梅晓丫的眼窝一热,腮边的一小块皮肤湿润起来。
  杨古丽进了酒坊。
  掌柜晃晃悠悠从里间走出来,后面是一堆破棉絮和几口豁嘴的酒缸。
  “老板,你这里要人吗?”
  “喔不,姑娘,你看我这个小店铺,地面都长出草来了。”
  “老板,你要我吧,我只要很少的钱。”
  “姑娘,这不是钱的事情……”见到杨古丽要走,掌柜的问:“你不要酒?”
  “酒?要钱吗?”
  “怎么能不要钱呢。”
  “那我可不要,我没钱!”
  杨古丽心灰意慵地走在街上,路灯将她的影子粘到灰色的柏油路上,使她看上去有些苍白和懒散。一家发廊前坐着三四个小姐,她们每人手里捏着一只纸喇叭筒,里面装着香喷喷的葵花子。杨古丽踌躇片刻,低着头朝里走。
  “做什么?”一个小姐拦住她。
  “找人。”
  “找谁?”
  “找老板。”
  “找老板做什么?他不在。”
  “找工作——求求你,让我在里面等一会儿。”
  听到这话,几个小姐都哧哧笑:
  “这里哪有工作啊,你瞧,我们都在这里晒太阳——这个镇子的人太穷了”.
  杨古丽坐在发廊里的条发上等。条发的弹簧都疲惫地缩在里面,咯得她的屁股生痛。房间狭小而昏暗,墙角有个拉门,拉着黑色隔帘。对面嵌着半面墙玻璃,工作台上摆了几瓶化妆品。化妆品全是空的,积满了油污和灰尘,她沮丧地缩回手,在椅背上擦拭,正想回到原处,听见里屋有人说话,是一对男女:
  “我要50块。”女的说。
  “50,天,你要吃人哪?”男的说。
  “不贵的,你没见到我的身体,见到了你就会觉得物有所值。”
  “那我就瞧瞧,你横竖不会镶金边吧!”
  一阵细碎声响过后,整个房间像条小船一样摇晃起来:床板嘎吱嘎吱地叫唤着,女人夸张的呻吟灌满了耳膜,玻璃、条发、椅子、工作台、化妆品上的尘土扑扑簌簌地飘落下来……杨古丽捧着脸跑出了发廊。
  哧哧的笑声又从后面撵上来……
  梅晓丫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走着,路灯将她的影子粘到灰色的柏油路上,使她看上去有些苍白和懒散。一家发廊前坐着三四个小姐,她们每人手里捏着一只纸喇叭筒,里面装着香喷喷的葵花子。梅晓丫踌躇片刻,继续朝前走。走到一家牛肉铺,她的脚被粘住了。牛肉铺侧旁支着一口大锅,里面咕嘟咕嘟滚动着牛骨头。翻滚的白烟和浓烈的气味激活了她蛰伏脑皮层里多年前的记忆——那是在她遥远家乡的一个集市,她伏在案板上,瞪着一双黑黑的大眼睛望着同样沸腾的大锅。一个小女孩所有的贪欲和愿望,都蕴藏在那可怜兮兮的黑眼珠里了。二伯拉不动她,狠狠心,给她端来一碗滚烫的牛肉面……那也是在冬天,风把人的脖子都缩短了……
  梅晓丫站在铺子外,反剪胳膊抱着自己,她收缩了方格棉线围巾,眯着眼,抿着唇,压迫着喉咙,感到有种很陈旧却很绵软的东西正在体内聚集,一些早已破碎的记忆细胞部分复苏了。
  向阳旅社是家饲料厂,两层楼,窗户全部龇着嘴,楼下是仓库,楼上住客,楼道口的蜘蛛网终年悬挂,迎风颤动。梅晓丫望了一眼窗口,一束毛绒绒的光亮浮起来,她的心泛起暖意。刚挨近楼道,便大声叫起来:“朱慧,朱慧……”朱慧和杨古丽都是她在技工学校的同学,现在又一起结伴找工作。梅晓丫知道自己的叫喊是徒劳的:杨古丽已经找到工作,在镇玩具厂上班,后半夜才回来。朱慧的耳朵眼塞着耳机,盘着腿涂指甲。可是这样一喊,她进楼道口就不那么害怕了……
  这一次却有了回应,朱慧从厕所里探出半截身子,散着发,衔着牙刷,满嘴泡沫地囔囔:“喊什么,喊什么,活得好好的呢。”说完又俯到池子里刷牙。
  “我不喊你不就死掉了!”梅晓丫嘻皮笑脸地问:“咦,怎么这么早就刷牙,早早睡,是准备半夜起来折磨人?”朱慧“扑哧”喷出一口水,神经兮兮地对梅晓丫说:“小心呐,要是有一点不顺从我……嘿嘿。”朱慧时常半夜把梅晓丫推醒,为的是告诉她,被子没盖好。梅晓丫睡觉像跑火车,劲头大,气量足,一呼噜到天亮,中途被扰醒,再想睡就难了。而这时候,朱慧已经熟睡,呼噜在屋里滚动。气恼不过,梅晓丫也会揪醒她,告诉她被子已经盖好。闹归闹,两个人毕竟是好姐妹,一个人找到活,另一个马上系围裙,进厨房。朱慧经常开玩笑说,亏得我俩性格差异不大,不然,保不住会同性恋。
  杨古丽就不一样,不仅生性乖巧,模样也俊俏。她浑身散出的味道滴滴的,柔柔的,痒痒的,令人好不垂涎。可梅晓丫和朱慧都不喜欢她,甚至有点讨厌她。倒不是自悲和妒忌,而是她没活干的时候,也凑过来搭伙,一旦找到活,便封炉熄火,另起炉灶,毫不怜惜她们的感受。
  姐妹俩关上房门,梅晓丫就问:“你晚饭吃的啥?”
  “粽子。”
  “你怎么不吃牛肉面?刚才我在街上看了半天,馋得流哈喇子。”梅晓丫边说,边将头埋在碗柜里寻摸。
  “还牛肉面?别找了,没有了,我自己都没够。”
  “你怎么这样?你怎么学起了杨古丽?”梅晓丫的胃抽搐起来。
  “我怎么成了杨古丽?丫,你也不想想,我们已经一个多月没找到活了,现在我手里只剩几张毛票,哪里买得起粽子啊?连买粽子皮也不够哇!”
  “噢,你也没吃呢,你是在等我回来带吃的是吗?”
  “你说呢?”朱慧闷下头,涂指甲。指甲油是腊梅花瓣捣的,瞧上去像血。“还说不说我没良心?还叫不叫我杨古丽?”
  梅晓丫挨个口袋搜寻起来,不一会,床上便零零碎碎拢起了一堆钞票。朱慧数得极认真,连硬币也没放过。“只有十七块四角二分钱,丫啊,我们完蛋了!”
  “没有完蛋,”梅晓丫说,“明天我俩都去应聘,只要聘上一个,日子就好起来啦。”
  “你敢去啊——”朱慧提醒道:“你想过没有,就算我俩豁出去了,可现在别说报名费,连喝那杯酒的钱也付不起呢!”
  梅晓丫这才慌乱起来,说:“是的,我们连买蛋的钱都没有了,怎么孵小鸡呢?”她垂下眼帘,感到日子黑下来,就像楼道口,张着黑洞洞的嘴,将她一点点吃下去。
  三个星期前,姐妹仨来到天鹅镇。天鹅镇没有天鹅,倒有一种红颈翠尾的小鸟,它们歪着脑袋,绻缩在电线和槐树枝上,模样惹人怜爱。姐妹仨所以选择这里,主要是挨学校近,在这里打工,可以省去车马费。她们家都在农村,上学时是特困生,靠着学校和同学的拉扯,才跌跌撞撞毕了业。那点别人夹不住眼皮的车马费,却被她们看作宝贝,掖进内衣的口袋里。最初她们是投奔镇里河蚌厂的,有段时间流行吃河蚌,说是有养颜的功效,学校安排特困生打工助学都在这里。可她们毕业时,养颜说法已被澄清,据说还查出寄生虫。三姐妹又转到了玩具厂,负责招聘的唐经理像只胖黄蜂,围着她们转了好些圈,叹息道:真是红粉青蛾迷人眼呐!三个我都舍不得,可我只能招一个,啧啧……回来的路上,梅晓丫抿着嘴,不吐一字。她的心里难过极了,如果是朱慧聘上了,她一定不会这样。聘上的是杨古丽,她就变成这样了。杨古丽很自私,也很小气。同学讥笑她一分钱夹在胯裆里,能走半里地。三人一同出来讨生活,按理应该有个照应,可她偏不吃这一套。刚来时,她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袋虎皮豆,嘎嘣嘎嘣往嘴里丢,馋得朱慧直咂嘴,不住地回头,却硬生生地没有讨到一粒。气得她骂道:“这样吃独食,不怕噎死!”朱慧劝道:“算了,算了,她聘上了有什么不好,至少不会蹭我俩,再说,靠这个聘上了也不光彩,不定还会惹祸上身呢!”梅晓丫困顿了,连连追问,“什么意思啊你,靠哪个聘上的?”朱慧敲梅晓丫的头一下,低声呵斥:“小点声,你真的傻呀,这都没看出来?刚才在唐经理办公室,她的眼睛一闪一闪地在人家脸上点火,脚也在人家鞋上‘敲木鱼’……”梅晓丫“噢地”醒过来:“噢,原来这样啊!我说她怎么一直用后背堵我?”旋即更困惑了,“不应该呀,她这么小就会点火啊,还烧得这样旺……”最后,她居然愤怒起来,“她这算怎么回事呀,既然招聘,就应该公平嘛,暗地里‘敲木鱼’,不是害人吗?”朱慧也醒过劲来,跟着骂:“你他妈做狐狸精我们不管,可你不能砸我们饭碗啊!”无奈,姐妹俩去了天香酒厂。虽然姐妹俩一百个不愿意去酒厂——既不会喝酒,也不会酿酒,干嘛还要到一个大酒缸里泡着?可到这份上,由不得愿意和不愿意:生活就是这么霸道,不愿意走的拖着走,一点讨价的余地都不给。到了酒厂,姐俩却傻眼了:一大群应聘者,赤膊上阵,凸着喉结,咕隆咕隆朝胃里灌酒。负责招聘的麦经理坐在摆满酒杯的茶几前,手里捏着一根树棍敲着:“好酒量,通过,进入下一轮……得、得、得,别呷了,跟老太太裹奶嘴似的,旁边站着去……”招聘规定,喝干一杯酒,才有资格进入下一轮,否则只有靠着墙跟看热闹的份。姐俩看得心惊胆颤,始终没有迈进去的勇气。这样高杯大盏地灌烈性酒,看着都发慌,仿佛眼睛会烧着似的。于是,姐俩仓皇逃跑了。
  瞧着梅晓丫的神态一点点地暗淡下来,朱慧劝道:“丫啊,明天我跟你去,不就是喝酒吗,又不是毒药,喝不死人,还能饱肚子呢!我有一种感觉,只要放开胆量,咱俩都能聘上,就算聘不上,也不要紧,好在我俩都是女人,随便到大街上点点火,吃的喝的不哗哗的?”
  听到朱慧最后一句话,梅晓丫“噗哧”一声笑起来:“就你这副恐龙架子,真点起火来,不把人家吓得尿裤子才怪呢!”朱慧肩宽背厚,身材高大,一双乳房像只吃饱水的橡皮囊,吊在胸前,坠得直不起腰。这体形令她万分难堪,连公共浴池都不敢去,怕同学笑话。与之相比,梅晓丫就显得婀娜瘦俏得多,梅晓丫身上没有一点赘肉,肌肉黝黑饱满,望过去像一尾柔韧性极好的鲇鱼。朱慧听到梅晓丫这么说,嚎叫着扑过来,将她压在身下,一双厚重的大手霸道地从她的领口伸进去,嘴里喊叫着:“我让你恶心我,我要撕烂你这张臭嘴,还要捏碎你的小核桃,让你变成光板……”
  梅晓丫倦曲着,扭动着,讨饶着:“救命啊……救命啊!朱慧非理我啦……”然而这种讨饶只会带来更凶猛的报复。
  朱慧咧着嘴:“再叫,再叫……看我怎么捏碎你……呜喔……噢噻……”
  一股异样的味道弥漫开来。
  “这是什么气味?”朱慧停住手,惶惑地问。
  梅晓丫一个激灵弹起来:“糟糕、糟糕,酒洒啦。”她从大衣袋里掏出饮料瓶,上面已经渗出了晶亮的酒滴。
  “天呐,你已经买酒了?”朱慧大惊小怪地叫道。
  “自然了。”梅晓丫的脸凝重起来,“你以为我开玩笑呢,这种玩笑谁敢开呀?要想不完蛋,我俩就得学喝酒。”
  “行了,行了,我知道。”朱慧漫不经心地接过酒瓶,仰起脸,朝里面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她鼓着两腮回过脸,梅晓丫吓了一跳:她的眼里蓄着液体,但不是泪水,红红的,像血;她的眼皮蹀蹀着,但不是跳动,而是痉挛。
  “噗地”一声,她将酒喷到地上。
  梅晓丫慌忙帮她捶背:“喝急了,喝急了,我开始也是这样,想在它的味道出现之前就灌进去,反而被它呛住了。”
  朱慧咳嗽着,口中吐出大团的酒气。她连比带划地说:“不行,不行……这哪里是酒,简直是火炭嘛……我的舌头全部燎起泡了,不信你瞧——”她伸出舌头,让梅晓丫看。
  “这要是窜进胃里,是要烧死人的……”
  梅晓丫激动起来,抢过酒瓶朝胃里倒一截。这截进去之后像炸弹一样轰响,升腾起一阵阵气浪,顺着食管朝外涌。她屏住,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慧呀,我知道这样挺难受,可不这样怎么办呢?你也看到了,我俩只有十几块钱了,连去县城的车费都不够。虽然对我们两个女人来说,喝酒不是什么好事,甚至挺残忍,可不喝我们就真的完蛋了!喝吧,喝了你就适应了,就有抵抗力了,明天应聘就有希望了……喝吧,又死不了人,你怕什么,你可不是个怯懦的人……”她说着说着,又从兜里掏出牛皮包,“这是中药,葛花粉,解酒用的,如果你实在不行,就先喝点这个……”
  朱慧并没有被梅晓丫的动作和语言点燃,她一点也不激动,她的身体不断地朝后缩,嘴里喃喃地说:“梅晓丫,你别劝我,你劝我我也不会上当的——这哪里是酒,这是酒精,你看它多浑浊,不定是工业酒精呢。喝了它,不等我饿死,就会被烧死的。我要学杨古丽,我要去点火,把麦经理烧晕乎了,不用喝酒,也聘得上。”
  梅晓丫再一次被她的神态逗乐了。她笑呵呵地说:“行呵,不用费弹药,就能掳获猎物,当然好了——不过我可要提醒你,像你这样足的弹药,撂倒了别人,也容易伤了自己——咦,你怎么不担心惹祸上身了?”
  “惹什么祸呀,乌鸦嘴,我有掩体呢。你不说我是只恐龙吗,谁敢占恐龙的便宜啊?”看到梅晓丫不再劝酒,朱慧又牛皮起来,调侃道,“就是占了便宜也没啥,我和杨古丽不是一回事,那唐经理多大了,皱纹里都可以捉迷藏了。哪像人家麦经理,威风凛凛——”她学着麦经理的腔调,敲了一下桌子喊,“好酒量,通过……”
  朱慧的自信像根银钗,将梅晓丫心底的那盏小油灯拨亮了,这一小片光亮既让她感到温暖,也产生了深刻的不安:“——可是,我俩连鸡蛋都没有,拿什么孵小鸡呢?”
  “丫呀,你是真傻呀,借鸡生蛋嘛,我们没有不要紧,杨古丽有就行了,让她这只鸡给我们下蛋有什么不好。”
  “她啊——她一分钱都能夹半里地,一百块钱不得绕地球两圈半啊?”梅晓丫撇着嘴。
  “这你就外行了,她之所以要夹紧,是因为放外面不能下崽,如果能下崽,你不要她都要朝你窝里塞呢。”朱慧摆摆手,“算了算了,说你也不懂,看我怎样把她裤裆里的鸡骗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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