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伯和流亡的俄国伯爵夫人养女瓦莲金娜在抗日战争中泣天动地的生死相恋,五十年代“我”和前苏联少女伊琳娜·捷维娜纯真的友情等,讴歌了中俄两国人民之间的友谊和忠贞爱情。这部小说构思奇妙,文笔朴实而充满感情,故事情节起伏跌宕,充满传奇色彩。“我”在获奖应邀飞往莫斯科的云天高空,追溯历史时空,忆述了催人泪下的感人故事…… 作者简介: 陈中庆(又名陈忠庆)1942年4月14日生于重庆,籍贯是浙江省宁波市。当过中、小学教师,1990年调入大连教育学院担任语文教研员,现退休。编写过一些语文教学书,也出版过专著,被国家教育委员会基础教育司聘为小学语文实验教材编委。业余时间写了散文、小说,发表后在国内外获几次奖。1990年获前苏联“纪念列宁诞辰120周年征文”唯一的一等奖,应邀访问莫斯科,会见列宁的侄女乌里扬诺娃。在国内获过小说创作奖。1999年获“大连纪念建国五十周年文艺创作”的小说一等奖。2004年作家出版社出版的长篇小说《晚秋的小站》被作者改编成三十集电视剧《趟过女人河的男人》,由中央电视台影视制作有限公司和传媒股份有限公司联合录制,中央电视台和江苏电视台等多次向全国播放。 目录: 开头 第一章看“苏联茔”的大伯 第二章我跟伊琳娜·捷维娜交了朋友 第三章大伯和奶奶没见面 第四章奶奶叫李娟惠 第五章我和杨红霞 第六章碑魂 第七章淘金梦的破灭 第八章参加国际纵队 第九章大伯和瓦莲金娜 第十章我和杨红霞分离了 第十一章友好的书信往来 第十二章温馨的莫斯科雨夜 第十三章难忘的参观和会见 结尾开头 第一章看“苏联茔”的大伯 第二章我跟伊琳娜·捷维娜交了朋友 第三章大伯和奶奶没见面 第四章奶奶叫李娟惠 第五章我和杨红霞 第六章碑魂 第七章淘金梦的破灭 第八章参加国际纵队 第九章大伯和瓦莲金娜 第十章我和杨红霞分离了 第十一章友好的书信往来 第十二章温馨的莫斯科雨夜 第十三章难忘的参观和会见 结尾 后记第一章看“苏联茔”的大伯 1953年9月。 我吓坏了,生命末日般尖叫着嚎啕,两只小手拼命想抓住深坑泥壁里突露出来的石头,爬上去。手划破了,脚踩不住,不断跌落下来。已经半个多小时了,或许更长时间,我记不清了,因为我完全吓蒙了,嗓子也快哭哑了。猛地想起奶奶讲大山里有狼,狼有血红的舌头,尖利的牙齿,我完全绝望了。 我后悔不该不听爹妈和奶奶的话。 几天前,我们全家才随着爹的工作调动来到大连。我第一次见到山,大人忙着安顿家,顾不得带我到山上玩儿,说忙完了一定领我上山。可是好奇心使我再也等不及了,自个儿偷偷上山。新奇的诱惑使我完全忘记了害怕,什么树林有狼,草丛里有蛇,一股脑儿像上学前听奶奶讲的古老的故事一样忘了个溜干溜净。 面前只有山涧清亮的溪水,树林上空快活的风,秋阳下翻金弄绿的柞树叶子。更吸引我的是那蓝天下高高的山顶到底什么样?站在山顶最高的一块石头上能摸到棉花样的白云吗? 万万没有想到,脚下打个滑,会滚跌进山坡一个大坑。大人没告诉我上山会有这种危险,始料不及,使我感到不虞之灾是末日来临。额头上的血口,更增加了我的惊恐,我的充满生的强烈欲望的哭喊,冲出坑口,四野扩散,可是山上没有人。 我来到这世上,也是第一次懂得,人生途中原来危机四伏。 就在我声嘶力竭的时候,初秋阳光灿烂的坑口露出一个棱角分明的老人脸。 我像见到世界上最亲亲人一般委屈地拉长声调放肆地哭起来,这哭声似乎还充满一种怨恨,你怎么才来。 他伸下一根树棍,用低沉的声音说: “攥住,孩子。” 我两手紧紧攥住,这是攥住了生的希望呀。 他极有手劲,一下把我拉拽上去了,原来救人也是这么容易。 声嘶力竭和惊恐,或许额头流了点血,一到上面,我便软瘫在他怀里,半昏迷过去。 我只觉得一颠一颠地伏在他的肩背上下了山。 他的脊背是那样宽阔和温暖。 后来好像进了屋,他把我放躺在床上,用湿湿的毛巾擦额头上的血,我便完全清醒过来,睁开眼,只见他俯身看我,浓眉下眸中充满了慈祥和爱怜,轻声问: “还痛吗?” 我说: “有些痛。” 他说: “坚强些,孩子,你是男人呀。” 这亲切而鼓励的话语,让我感到有股亲近的暖流在心胸荡漾,觉得自己似乎永远离不开他了。 我小声问: “我可以叫你大伯吗?” 他温和地笑着说: “当然可以。” 我叫了声: “大伯。” 这样,他成了我的大伯。我有了大伯,多么高兴呀。 恐惧和疼痛一下消失了。 大伯转过身,从他身旁桌子上的一个自己编的精致的小筐里,抓了一大把小野果给我: “你出了一点血,不要紧,这是山枣,多吃些,补血。”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伸出双手接过山枣,这滚圆褐红色的小山枣是我第一次见到,我拿起了一粒放进嘴里,果肉酸甜。我吐出核说: “好吃。” 大伯说: “秋天的山枣很多,吃吧,孩子。” 我兴奋起来: “大伯,你带我去采摘好吗?” 大伯说: “当然可以,今天不行,等会儿,送你回家,你自个儿上山,父母在家里也不知会昨担心哪。” 大伯送我快到家时,让我自己回家,大伯没进去。后来我知道,大伯独自住在“苏联茔”内,不到外面任何人家。 2 大伯是瘸子。 大伯是“苏联茔”的护茔员。 这片茔地,在城市的山林里,离我上学的捷山小学不远,穿过居民楼,有条小碎石铺的路,曲里拐弯,直通“苏联茔”。 这片茔地最早是埋“白俄”的。光复后,苏联红军进驻大连、旅顺,牺牲的苏联红军战士,有的也埋在这里。中国人不埋这里,有埋自己亡故人的地方。 茔地最高处,在一个花岗岩砌起的基座上,矗立着一个青石凿成的沉重的大十字架。座底上刻着俄文,那时候小,不认识,但认得上面有“1904”。大了,上中学后,学历史,知道这片茔 地建在争夺中国殖民地的日俄战争期间。 茔地四周是一圈铁栏杆,年久了,有的地方油漆风剥雨蚀,露出斑斑驳驳花纹样铁锈。茔地上空覆盖着一片苍翠的树木,枝叶交错,荫庇着长眠异国的亡者。 很静。 看来俄国人在中国的土地上,也是很会选风水的。 缓缓的小山坡,修成一排排台阶式的茔地。清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愈发显得幽静。连夏天也绝少听见蝉落在林中的呜叫。 “我们晚上睡觉要静,死去的人也要静,他们休息了,永远那个了。”大伯告诉我,没有温和的笑,一脸沉重的凝思。他在想什么? 大伯走路快的时候一跳一跳的,右脚朝里钩弯,走路往里甩,好像一把镰刀割草。怪不得茔地里没有高高的杂草,只有绿油油如地毯的小草。当然不是用脚割的,大伯有一双粗大的手,只许荏弱的小青草长,别的什么狗尾巴草,牛蒡草,艾蒿子……一见长就薅,连根薅,一棵不留。大伯两只手的手指张开,伸直,就像两把小蒲扇,什么杂草不怕! 大伯为什么看茔?还是“苏联茔”?不知道,那时候小,也不敢问。 心想,大伯是瘸子,工厂不要,走路快一跳一跳的,右脚一甩一甩的,也不会开汽车,也不能爬高,谁要? 其实,大伯两腿一点毛病也没有。有时他在茔地青砖石铺的甬道直直站立,两腿并拢,只有右脚,往里钩弯,脚尖踮地,腰板挺得笔直,像军人,高高大大,威武得很。他两鬓斑白,棱角 分明的微黑面庞,浓眉紧蹙,两只眼没有了平素忧郁的目光,凝重地平视正前方,望得很远很远。 在他身后,一排一排,静静地矗立着墓碑,夕阳斜照,穿过林木,昏黄的光斑在碑顶上闪烁,阴影愈发浓暗。这木刻般庄重的画面,至今难忘。 大伯往往会这样神凝气敛地站立十几分钟。更多的时候,他坐在甬道边上的石条上,在树阴下,陷入深深的沉思中。这时候,我不敢打扰他,不敢求他编蝈蝈笼子,他任谁也不理,埋头抽烟,一口一口,烟在他头顶,像云雾缭绕。 我的老对儿(同桌)同学叫赵庆云,比我小一岁。他没有主见,听我的,我上哪儿他跟着上哪儿,同学们嘲笑他是我的跟屁虫。 我独自上山跌进深坑,额头划破,被大伯从深坑救出送回家后,爹妈和奶奶不许我再自个儿上山了。 特别是奶奶,我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的,最疼爱我,她说: “你咋这么不听话,深山老林能随便去吗?那里有吃人的野兽,要是在旧社会,强盗在那里会杀人抢劫呀。” 奶奶大半辈子住在苏北水乡'没见过山。 我说: “那里没有野兽,也没有强盗,有大伯,大伯在那里看‘苏联茔’。” 奶奶说: “幸亏那个大伯,要不是他救了你,我们上哪儿去找你?你就会……阿弥陀佛,老天爷保佑你。”奶奶信佛,很虔诚,又说,“那个大伯就是老天爷派来救你的,你说他腿瘸,腿瘸的老人怎么能上那么高的山?怎么能听见你在深坑里的哭喊?一定的。” 奶奶对爹和妈说,你们应当去谢谢那个救了我孙子的老人。爹和妈答应要去。可是,因为全家才搬到大连,忙着安家和熟悉工作,就没有工夫去了。后来也淡忘了这件事。 我还是听奶奶话的,答应不再一个人上山了,就是去看望大伯,也跟同学赵庆云去。 奶奶放心了,说:“那中。” 大伯独自住在“苏联茔”简陋的红砖小平房,一进了门是厨房;右边一小间是小仓库,放了些工具等;左边一大间是他的卧室,里边砌了一铺大火炕;炕上有一个炕头柜,炕头柜上面摆着一台老式收音机,这收音机样式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大伯一定非常珍惜这台收音机,褐色的木匣擦拭得油光锃亮,上面还蒙盖着一块绣花白绸布。在收音机旁,摆着几本大厚书,这几本大厚书都用牛皮纸包着书皮。 有一天我放学后去看望大伯,天突然下起了雨,我跑进了屋,大伯在炕上靠窗坐着,他忙完了活,天又下起了雨,手里捧着一本大厚书在专心读。他没戴花镜,我奶奶一做针线活,就要戴上老花镜,就这样,引线穿针还常叫我帮穿。 大伯见我被雨水淋着了,从书上抬起头说: “绳子上挂着毛巾,把头上的雨水擦一擦。” 我擦完了上炕问: “大伯,你在看讲故事的书吗?” 我最爱听讲故事,没上学前爱听奶奶讲大灰狼呀,白蛇传的故事,上学后,就不怎么爱听了,听腻了。我就喜欢看小人书。爹说,总看小人书没出息,等上高小,我就给你办个借书证,看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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