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读书人为朝廷服务,是官本位; 而我们寄生在资本里,是商本位。 香港盛产我们这样的国际酱雇佣兵。 为谁?无所谓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只爱自己。 作者简介: 陈冠中先生是香港著名的文化大家。他先后就读于香港大学社会科学系及波士顿大学传播学院,曾旅台六年,驻京十年,居港四十年,为体悟两岸三地文化之集大成者。陈先生是香港历史上最悠久、最知名、最具代表性的都市文化月刊《号外》的创办人。《号外》见证了香港30 目录: 香港·1984 香港-非洲-南亚-欧美·1973--1987 两岸三地·1987--1997 香港--台湾·1997--1998 附录:《我这一代香港人》节选香港回归中国一周年那天,我午后起床,确定一下自己身在台北,开始了应该没有什么发生的一天:没有要做的事,没有想做的事,没有约会,没有压力,没有对自己或他人的承诺。心情,说不上好坏,没有事情可以影响我的心情,在我悉心安排下,什么都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就算发生什么,我也不在乎。到了这个境界,我承认是我的一项成就,几乎用了一生才换回来的自由。晚饭后,我发觉自己被送往医院,说不定有生命危险。本来,这样的时刻正好证明我一生的安排是对的,无牵无挂,人不欠我,我不欠人,最合适随时死亡。可是,白天的时候,我想到一个主意,颇自鸣得意,只需要回香港一次,花两天时间就办好。可是,现在没来得及安排就出状况,那主意却在我脑中,不肯消失。加上倒在地上的时候,突然想起两件琐事(我的七百瓶红酒和六只镶钻黄金表),我发觉我的人生安排不如自己想象中干净,说不上是遗憾,甚至算不上是未了愿,只是,本来可以干于净净的死亡,为了一个不错的主意,和两件未处理的琐事,令意识尚未完全消失的脑海没有办法安静。 我有过两次接近死亡的经验。第一次其实不会死,但当时年纪小,在没有旁人指导下,我以为我会死。第二次在非洲尼日利亚,是真的会死。那子弹是冲着我的头而来,还是故意射不中,我永远不会知道。事情发生太快,死原来可以很突然,也可以很突然知道自己活着,真的是一线之差。两次的经验,并没有让我学会死亡,我完全被不错的主意和两件琐事控制,它们在我快消失的意识中转来转去,像一群盯上了我的苍蝇,绕着我耳朵打圈。 就算像我这样一个在香港长大、并不算特殊的香港人,也总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好像那个不错的主意和两件琐事,要交待得稍有纹路,就得回到十几年前,甚至更早。若要完全说清楚,那根本不可能。若要找一个时间上的切人点,我会选一九八四年,即中英签署联合声明的一年。那声明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一般人习惯用一些事件来标志日期。和我更为有关的是一包黄糖,冲咖啡用的那种。 P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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