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作为一个断代小说选本,大致涵盖了唐人小说创作的所有题材,客观反映这一时期小说创作的原貌,呈现唐代小说发展的脉络,并反映了唐代小说在后世的流传。 所选篇目基本按照时间顺序排列,读者由各时期篇目的数量和题材的变化,可以感受唐代小说在不同阶段的演变。 对所选篇章的文学地位做出恰当评论,有学术上的扩展与延伸,并对作者、成书时间、故事源流等做了必要的考证,兼具文献价值和学术价值。 除了鲁迅先生的《唐宋传奇集》,《唐人小说》是“研读唐代传奇*切实用的入门书”。(傅璇琮语) 《唐人小说》是一部唐代小说选集。1929年左右,汪辟疆先生有感于当时流传的唐代小说文献质量低下,希望加以整理,使其恢复旧观,这促使他开始搜集、校勘、考证唐代小说。 汪先生所取篇目以许刻《广记》为主,搜集了现存唐代小说的大部分重要作品,结合多种文献进行校勘,并于每篇后附加按语,对作者、成书时间、故事源流等做了必要的考证。本书在内容上大致涵蓋了唐人小说创作的所有题材,客观地反映了这一时期小说创作的原貌,呈现了唐代小说发展的脉络。 刻間,見殿棟有白氣兩道,下近鏡龍。龍鼻亦有白氣,上近梁棟。須臾,充滿殿庭,遍散城内,甘雨大澍。凡七日而止。秦中大熟。帝詔集賢待詔吳道子圖寫鏡龍,以賜法善。(《太平廣記》二百三十一引)《博異志·敬元穎》一則云:天寶中有陳仲躬,家居金陵,多金帛。仲躬好學,修詞未成,乃攜數千金,於洛陽清化里假居一宅。其井尤大,甚好溺人。仲躬亦知之,志靡有家室,無所懼。仲躬常抄習不出。月餘日,有鄰家取水女子,可十數歲,怪每日來於井上,則逾時不去,忽墮井中而溺死。井水深,經宿方索得屍。仲躬異之。閑乃窺於井上,忽見水影中一女子面,年狀少麗,依時樣妝飾,以目仲躬。仲躬凝睇之,則紅袂半掩其面微笑,妖冶之姿,出於世表。仲躬神魂恍惚,若不支持然,乃歎曰:“斯乃溺人之由也。”遂不顧而退。後數月,炎旱,此井亦不減。忽一日,水頓竭。清旦,有一人扣門,云:“敬元穎請謁。”仲躬命入,乃井中所見者。衣緋綠之衣,其製飾鉛粉,乃當時耳。仲躬與坐而訊之,曰:“卿何以殺人。”元穎曰:“妾實非殺人者。此井有毒龍,自漢朝絳侯居於茲,遂穿此井。洛城内都有五毒龍,斯乃一也。緣與太一左右侍龍相得,每相蒙蔽。天命追徵,多故爲不赴集役,而好食人血,自漢以來,已殺三千七百人矣。而水不曾耗涸。某乃國初方墮於井,遂爲龍所驅使,爲妖惑以誘人,用供龍所食。其於辛苦,情非所願。昨爲太一使者交替,天下龍神,盡須集駕。昨夜子時,已朝太一矣。兼爲河南旱,被勘責。三數日,方迴。今井内已無水,君子誠能命匠淘之,則獲脱難矣。如脱難,願於君子一生奉養。世間之事,無所不致。”言訖,便失所在。仲躬乃當時命匠,令一信者與匠同入井中。但見異物,即令收之。至底無别物,唯獲古銅鏡一枚,面闊七寸八分。仲躬令洗净安匣中,焚香以潔之。斯乃敬元穎也。一更後,忽見元穎自門而入,直造燭前設拜。謂仲躬曰:“謝以生成之恩,煦衣濁水泥之下。某本師曠所鑄十二鏡之第七者也。其鑄時,皆以日月爲大小之差。元穎則七月七日午時鑄者也。貞觀中爲許敬宗婢蘭苕所墮,以此井水深,兼毒龍氣所苦,人入者悶絕,故不可取。遂爲毒龍所役。幸遇君子正直者,乃獲重見人間爾。然明晨内,望君子移出此宅。”仲躬曰:“某以用錢僦居,今移出,何以取措足之所。”元穎曰:“但請君子飾裝,一無憂矣。”言訖,再拜云:“自此去不復見形矣。”仲躬遽留之。問曰:“汝以紅綠脂粉之麗,何以誘女子小兒也。”對曰:“某變化無常,各以所悦。百方謀策,以供龍用。”言訖,即無所見。明晨,忽有牙人扣户,兼領宅主來謁仲躬,便請仲躬移居,夫役並足。到齋時,便到立德坊一宅中。其大小價數,一如清化者。其牙人云:“價直契書,一無遺闕。”並交割訖。後三日,會清化宅井,無故自崩。兼延及堂隍東厢,一時陷地。仲躬後文戰,累勝。大官所有要事,未嘗不如移宅之績效也。其鏡背有二十八字,皆科斗書。以今文推而寫之,曰:“維晉新公二年七月七日午時,於首陽山前白龍潭鑄成此鏡,千年後世。”於背上環書,一字管天文一宿。依方列之,則左有日而右有月。龜龍虎雀,並依方安焉。於鼻四旁,題曰:“夷則之鏡”。(《顧氏文房小説·博異志》據《廣記》改數字)《原化記·漁人》一條云:蘇州太湖,入松江口。貞元中,有漁人載小網數船,共十餘人,下網取魚,一無所獲。網中得物,乃是鏡而不甚大。漁者忿其無魚,棄鏡於水。移船下網,又得此鏡。漁人異之,遂取其鏡視之,纔七八寸,照形悉見其筋骨臟腑,潰然可惡。其人悶絕而倒。衆人大驚。其取鏡鑒形者,即時皆倒,嘔吐狼藉。其餘一人不敢取照,即以鏡投之水中。良久,扶持倒吐者,旣醒,遂相與歸家,以爲妖怪。明日,方理網罟,則所得魚多於常時數倍。其人先有疾者,自此皆愈。詢於故老:“此鏡在江湖,每數百年一出,人亦常見。”但不知何精靈之所恃也。(《太平廣記》二百三十一引)《國史補·揚州貢鏡》一條云:揚州舊貢江心鏡,五月五日揚子江所鑄也。或言無百煉者,六七十煉則止。易破難成,往往有鳴者。(按此則與《異聞集》李守泰所進水心鏡一事可互參。《國史補》所紀多近實,與小説有别。豈天寶間果有此一段傳説耶。)《松牕錄·浙右漁人》一條云:李德裕,長慶中廉問浙右。會有漁人於秦淮垂機網下深處,忽覺力重異於常時,及斂就水次,卒不獲一鱗,但得古銅鏡,可尺餘,光浮於波際。漁人取視之,歷歷盡見五臟六腑,血縈脈動,竦駭氣魄,因腕戰而墜。漁人偶話於旁舍,遂聞之於德裕。盡周歲,萬計窮索水底,終不復得。(《太平廣記》二百三十二引。按此事與《原化記》所載《漁人》一事相類。唐人小説,大抵皆摭拾傳聞,故彼此互見也。)《三水小牘·元稹》一則云:丞相元稹之鎮江夏也,嘗秋夕登黄鶴樓,遙望漢江之湄,有光,若殘星焉。乃令親信某往視之。某遂棹小舟,直詣光所,乃釣船中也。詢彼漁者,云:“適獲一鯉,光則無之。”親信乃攜鯉而來。旣登樓,公庖人剖之,腹中得鏡一,如古大錢。以面相合,背則隱起雙龍,雖小,而鱗、鬣、爪、角悉具。精巧且瑩,常有光耀。公寶之,置臥内巾箱之中。及相公薨,鏡亦亡去。《太平廣記》二百三十二有《陴湖漁者》云:徐宿之界,有陴湖,周數百里。兩州之莞蒯萑葦迨芰荷之類,賴以資之。天祐中,有漁者於網中獲鐵鏡,亦不甚澀,光猶可鑒,面闊五六寸,攜以歸家。忽有一僧及門,謂漁者曰:“君有異物,可相示乎?”答曰:“無之。”僧曰:“聞君獲鐵鏡,即其物也。”遂出之。僧曰:“君但將往所得之處照之,看有何覩。”如其言而往。照見湖中無數甲兵。漁者大駭,復沈於水。僧亦失之。耆老相傳:“湖本陴州淪陷所致。”圖籍亦無載焉。(按《廣記》不載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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