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农村的应落风考上大学后,便树立了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在即将大学毕业时,大学女友钟欣儿却弃他而去。悲苦的应落风遂独自踏上社会,为进入上流社会而苦苦奋斗。期间,他碰上了雷虹,两人一见钟情。然而,应落风的上司江月兰也在同时爱上了他。在一次又一次无情的打击下,应落风背叛了爱情,伤心欲绝的雷虹遂自杀。本书是一部24万字的都市长篇小说,作者运用细腻的笔触塑造了一名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的青年形象,批判了在物欲横流的社会大变革时期,一部分年轻人为了挤入上流社会,在情与权、情与钱的较量中,人情逐渐淡漠,爱情分崩离析的社会现状。作者擅长运用独特的心理描写,剖析了社会变革时期的阵痛,是一部难得的社会反思之作。前言自序4月6号晚上,皓月当空。在简陋的房间里,当我在键盘上敲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终于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小说《利刃》终于完稿了,那时,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那时,真想邀上三五知己把酒言欢,长醉不醒。这部小说是我的处女作,小说其实1 起风了。 依农历算起来,寒露早过了。晚上的街道在秋风中显得单调而冷清,两旁的梧桐树拖着长长的影子,枝条打着枝条,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落下的大把大把的黄叶在黑暗中夹杂着发寒的北风,像夏日里一只一只的蝙蝠在头顶密密麻麻地盘旋,阴森、恐怖…… 远处一家夜摊,在裸露的白炽灯下透出一阵阵驱寒的热气。砂锅内喷出的白色雾气将整个小店罩得水气通天,炉角一旁一条长着杂毛乌七八黑的老狗哆嗦地打着盹,似睡非睡。老狗的嘴角淌着口水,舌头努力地往外伸,舔舐啃咬着一根贼大贼大地牛胛骨,似有千斤重,可惜没有一丁点残剩的肉屑。老狗的尾巴不停地摇摆,露出恶心的膀胱,有节律地一伸一缩。 这会儿已是深夜。小店内只剩下三个人,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青年男子。中年妇女粗腿圆腰,简直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水桶;脸上长满了雀斑,像一群翩翩乱舞的蝴蝶;头发邋遢凌乱,衣服皱皱巴巴。她蹲在靠近炉子的一角,用一块脏得流油的抹布搓洗着碗筷。因为衣服太过短小暴露出一块块粗糙的皮肤和一团团赘肉,有节奏地一上一下。女人的丈夫叼着一根没有烟嘴的西湖牌香烟,正往炉膛里添置煤球。他将煤球在洗碗水里蘸了蘸,眯着眼睛对准炉膛内另一个压底的煤球扔去,“嗤”的一声,煤球在午夜里美妙的终结。终于,他惬意地封上了炉口,朝女人笑了笑,然后猛吸一口香烟,喷出的烟雾环绕着棚壁。 夜,很沉了。此时,时间好像突然停止了摇摆,整座城镇在午夜寂寥的真空里执著地徘徊。坐在最里头那张桌子上的年轻人闷闷地吃着时下非常旺热的砂锅,桌上零乱地摆放着好几个空酒瓶,俊朗的脸上掩不住几分醉意,前额几颗标志性的青春痘在酒精的作用下可怕地突兀,似要蹦出如兽困的皮毛。男青年左手撑着脑袋,双目紧闭,驴一样喝着鲜美的汤水。 一个月来,应落风习惯了每天深夜来这家夜摊,不管是繁星伴月还是凄风冷雨。这一点,店家夫妇是完全可以作证的。每次到这里,他都要三瓶啤酒和一碗热气腾腾的砂锅,偶尔还会点一碟下酒的花生豆。之后便是疯狂地喝酒,驴一样地喝。直到店主打烊,他才醉意朦胧地离去。 小店的雾气渐渐稀少了,女人已经将碗筷收拾干净了,丈夫耷拉着脑袋瓜,雷着鼾声沉沉地睡在一侧。应落风正欲离开,眼前忽然晃过一道靓影,在稀薄的雾气中美不胜收,他傻呆呆地从座位上起身,借着酒兴歪歪扭扭地走将过去,对着那女子就唤:“欣儿,我想死你了,你回来了,我爱你。”说着一把抱过去。 女孩尖叫一声,赶紧侧闪过去,应落风不偏不倚地一把抱住了女孩身后的男人,还没看清楚男人的模样,应落风只觉眼前一黑,鼻子一酸,应声倒地:“他娘的,你小子活腻了,敢碰我的女人,打死你,他娘的。” 应落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嘴里呢喃着:“她是我的女人,她是我的欣儿,欣儿,我是落风啊,你看清楚啊。”说着一把抱住女孩的腿。 男人见落风纠缠不清,顿时火冒三丈,他操起一个酒瓶就往落风身上狠狠砸去,鲜血顿时洒了一地。 女孩见状,吓得脸色发紫:“你别打了,要出人命的。” 男子却不为所动,继续拳打脚踢:“想女人竟然动到老子头上了,你小子胆子够大的,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应落风经这么一折腾,酒意顿时消了大半,这才看清楚女孩并非是欣儿。 看得出这男子是在“道”上混的,满脸横肉,耳朵上挂着一对不修边幅的耳环,眼冒绿光。应落风受了这般屈辱,见那男子不肯善罢甘休,心想豁出去了和他死缠到底,他趁其不备,从地上一跃而起,随手抽出一条板凳就朝男子脸上砸去,男子毫无防备,额上被凳角击出一个窟窿,鲜血直流。 男子痛苦地捂着额头,发疯似的要和落风拼命,吓得他连连后退。店老板见状赶紧过来劝架,被那男子狠狠地劈将出去。老板娘见事态进一步恶化,连忙跑到附近的电话亭拨打了110。 落风和男子在地上滚作一团,扭打在一起,老板则大声呼唤着:“你们别打了,别打了。”瑟缩在一旁的漂亮女孩儿吓得眼泪流作一团。 警车的呼啸声响彻午夜,女孩儿大喊一声:“警察来了,警察来了……”男子使劲挣开落风,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拉着女孩,冲出店外。 落风大叫:“胆小鬼,你别跑,有种,你别跑……” 在警察到来之前,店老板将落风送出了小店,总算没在警察局过夜。他忍着身上的剧痛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古子巷25号——他的寓所。 这是一幢没有粉刷过的青黑色俄式砖瓦房,墙壁的四周在夏天的时候布满了爬山虎,密密麻麻。不过,眼下只剩下残茎败叶,要等来年蓄发了。 这些爬山虎的藤子把整幢房子勾勒得更加古老而凝重,宛如中世纪罗马的教廷。应落风喜欢宗教式的建筑艺术,虽然他不是虔诚的基督徒,但他宁愿相信上帝的存在。“主啊,保佑我”,他每天早上醒来或是晚上睡觉前都要亲吻挂在胸口的那枚银光闪闪的十字架,十字架上装饰着被缚的耶稣,威严悲壮。应落风相信他的幸福是由上帝恩赐的,而他的痛苦同样也需要上帝为他化解。 应落风住在朝南的一间不足6平方米的小房问里,房间有些狭小和呆板,空气有些浑浊。一张双人床、一个书架、一张书桌,没有凳子,床板替代了,墙壁上挂着一把满是灰尘污垢且断了弦的二胡。靠墙那边的床里头叠放着一堆整整齐齐的四季衣物,大概占去了将近一半的空间。另外半张床就是应落风晚上睡觉的地方,虽然只有窄窄的半张床,但他的睡眠丝毫不受影响,确实应落风在农村的时候家里的床铺比这还要小。 应落风醉意朦胧地打开房门,开了灯,小心翼翼地将衣服脱掉,身上的伤口紧贴着他的内衣,痛得他直冒冷汗,他用温水将伤口洗净,仔细地用纱布捆扎起来。 窗外的风透过缝隙吹到屋内,有丝丝寒意,他像一只受伤的麇鹿裹紧被子,在这个受伤的夜晚他的心绪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一夜。 那天是落风的生日,钟欣儿拉着他来到学校附近的一家西餐厅,还没等落风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钟欣儿已经找了临窗的位置坐下。第一次来到西餐厅的应落风手足无措,钟欣儿看着应落风那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温柔地说,“落风,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应落风猜了半天也没搭个谱。钟欣儿终于发话了,“你这个老土啊,今天是你老人家的寿辰。” 应落风这才恍然大悟,竟一时语塞,好在服务生不失时机地将生日蛋糕捧了过来。蛋糕上20支蜡烛烛光闪烁,散发着温馨无比的光芒,应落风透过闪烁的烛光,仔细地端详着钟欣儿白净的脸庞,忍不住想冲上去吻她:“欣儿,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应落风感动万分。“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快许三个愿望吧。”钟欣儿催促着。 应落风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慢慢地睁开双眼深吸一口气,吹灭了蜡烛。钟欣儿开口了:“告诉我其中的两个愿望啊?”应落风迟疑了一下,看着钟欣儿水汪汪的眼睛,脸蛋在红光的映衬下楚楚可怜:“第一个愿望希望我爸爸妈妈身体健康。”应落风顿了顿,“第二个愿望……”应落风看了一下钟欣儿,钟欣儿表情明显有些焦急,脸蛋也比刚才凑近了许多:“第二个愿望是希望自己以后事业有成。” 钟欣儿有些失望,但看着应落风一脸纯真的表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应落风傻呆呆地也笑了:“我是不是很傻啊?”钟欣儿没有作声,俯下身去拿出一只袋子,袋子鼓囊囊的:“祝你生日快乐!”钟欣儿扬着脸说道,应落风接过那个袋子,发现里面装的就是那件黑色的大衣。钟欣儿叫落风试了试,很合身,穿在应落风魁梧的身上更添几分魅力。 “真好看!”钟欣儿脱口而出,应落风环顾四周,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忘记该说什么话,看到生日蛋糕尚完整无缺,应落风便坐下来切起了蛋糕:“欣儿,快吃生日蛋糕,真的很谢谢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钟欣儿心中顿觉一阵暖意,盯着应落风帅气的脸庞久久没有移开。 那晚,应落风和钟欣儿玩得很疯狂,他们早就把时间抛诸脑后了。走在回校的路上,街灯照耀着空旷的马路,看不到一个人影。学校的大门过了12点就关了,紧锁着,看门的大爷也该熟睡了。钟欣儿望着铁门说道:“看来今晚得睡马路了。” 应落风抱歉地摇摇头:“都怪我,忘了看时间,真是委屈你了。” 钟欣儿微笑着:“今天是你的寿辰嘛,我是心甘情愿的,可没责怪你的意思啊。” 应落风看着噘起小嘴的欣儿,心中禁不住涌起一阵冲动:“欣儿,你好漂亮。” 活泼开朗的欣儿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心上人夸赞自己,这种甜蜜的滋味像潮水般穿透她身体里每一根血管。虽然同学们早就把他们看作一对生死恋人,他们彼此也心照不宣,但这层纸一直没有捅破,而这层纸恰恰需要腼腆的应落风来捅破。虽然欣儿不止一次地暗示着对落风的喜爱,但应落风就是不说出口,如今两个人终于可以释放心中的爱情了。 街道的寒风在爱情的热浪里温顺了许多,应落风拉过欣儿的小手紧紧地攥在手中,放在大衣的口袋里,欣儿乖巧地顺从着,任由应落风摩挲着,她的肢体完全地配合着应落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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