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总会有心有灵犀的感觉,也总会有一相情愿的感情。你可以控制自己的心,选择爱谁不爱谁吗?你可以改变宿命的轨迹,挽回注定失去的一切吗?很多时候,邂逅只是偶然,缘分却是命中注定。十七岁,她为爱情不顾一切;二十三岁,他却说,我不再爱你。是真的变心,还是另有隐情? 作者简介: 雪小禅,中国作协会员,河北文学院签约作家,《读者》杂志百名签约作家之一。出版小说及随笔集四十余本,其作品多次入选中学课本读物,并多次登上畅销书排行榜,同时被翻译成多国语言,畅销日本、越南等国家。繁体版《无爱不欢》《刺青》《我爱你,再见》已经在台湾上市。曾为《流年》杂志主编,迷恋戏曲,现任教于中国戏曲学院。 目录: 于北北 邂逅,烟花寂雨十七岁 卡莲 撕裂的旧光年 于北北 爱是彼岸双生花 卡莲 你是世间最寂寞的歌 于北北 良辰 卡莲 暗香 于北北 朱砂 卡莲 低到尘埃 于北北 终将散去 卡莲 谁用微笑掩盖了悲伤 于北北 唯有光阴铭刻情深 尾声于北北 邂逅,烟花寂雨十七岁 我喜欢你安静的样子,喜欢你像一朵莲花一样静静地开放,喜欢你瘦瘦的锁骨,喜欢你低头笑时露出的洁白牙齿。 卡莲忽然变了。 她不再定时出现在我家楼下,不再半夜给我打电话让我陪她去西湖边,我觉得她总是躲着我。 体育课。 我看到她发呆,望着十月的天空,这是不曾有过的神情,我跑到她面前,嗨。 她吓了一跳,显然,精神太过集中了。 讨厌,吓我一跳。 怎么了? 没怎么。 骗人,肯定有事。 没事。 没事?以为我是傻子,是不是家里有事?她家能有什么事啊,妈开宝马爸开奔驰,房地产搞得如火如荼。我曾经说过,杭州的钱有一半让她们家赚去了。这个家伙还那么能花钱,一个月总是几千块几千块地买奢侈品,光打火机就有五十多个。 体育老师嚷我们,跑圈跑圈,别聊天了! 我们偷偷跑到树下,然后我看着卡莲说,说吧,别装了。 你喜欢过谁没有?卡莲问。 没有。 你没有喜欢过南瓜? 别提他了,小屁孩,那时我们还穿开裆裤呢。 那么刘帅呢? 刘帅是万人迷,我们班长,高高帅帅的,有点像王力宏。 不喜欢,他娘儿们气。 我怎么和你说呢?于北北,你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原来居然是这样的,一分钟看不到他都难受,心里是他,梦里是他,醒着是他,醉着也是他,总而言之,我完了! 完了? 真完了! 谁?到底是谁啊?我开玩笑说,谁这么大魔力让大小姐动心了?我剪着指甲,看着蓝蓝的天,我喜欢谁呢?我想了想,没有,还真没有。如果有,也是金城武那样的,忧郁空灵。是的,我喜欢那样的男生,身边的男生太幼稚太难看了。 是隔壁班的。 谁呀。 楚江南。 楚江南? 你不知道,新来的,从北京转来的学生,在咱这儿复读呢。下课后,你可以路过三班门口,那个黑黑的高高的就是,我相信,你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卡莲说这话的时候,两眼迷茫,一直自言自语。她说,我偶尔与他擦肩而过,他身上有磁场,一下就吸引了我。于北北,你信命吗?我一下子觉得,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男生。我一点也不觉得陌生,好像前生就认识他了,就像宝玉初见黛玉似的,你说奇怪吗? 不奇怪啊,我说,这是缘分啊。那你下手没有?你不说要稳、准、狠吗?我坏笑着说。 你真是讨厌,我不和你说了。我看到卡莲的脸居然红了,天啊,卡莲的脸居然红了。她是多狂野的女孩子啊,看来,这次是真的了。 去说啊,既然这么喜欢。 可是……可是我说不出口。 卡莲居然说她说不出口,这让我很震惊。原来,所有的女孩子都一样啊,在真正喜欢一个人之后,会腼腆会羞涩,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卡莲问我,于北北,他会不会嫌我穿的衣服太男性化,你看,我的衣服总是这样。 不会不会。我安慰她说,他会喜欢你的。 卡莲的神情很茫然,她在地上写着楚江南的名字,写了一次,再写一次。 我想,我得替卡莲侦察一下,这个楚江南到底是何方神圣,简直是半路杀出来的黑马。想想,还有不到八个月就要高考了,怎么会冒出这样一个人来? 下课之后,我到隔壁三班,刚一拐弯,就撞到一个人。 我一下子就倒了。 脚疼得要死,我几乎要掉眼泪。他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抬起头,看到一个男生,牙齿白得要死,这么白的牙齿。 但他长得真好看,玉树临风,也许因为皮肤是小麦色,所以,才显得牙齿如此白? 还算他有几分姿色,算了,饶了他。 我说你走路用用大脑行吗?说这话时我一脸恼怒,他太高了,一下子撞倒了我。 好,我用大脑,下次用。 他跑到三班,我一拐一拐地走到三班门口,然后叫出三班的白薇,问她:谁是楚江南? 她指给我,呶,他是。 我愣了一下,冤家路窄,是撞我的男生。 知道了。 怎么了?白薇说,喜欢他?喜欢他的女生可多了,来了没几天,好几个女生都得相思病了,你不至于吧? 才不是。我看了一眼楚江南,感觉怪怪的。他蛮帅的,是那种有味道的帅。白薇说,他特别棒,唱校园民谣好听死了,听说在北京校园民谣大赛得过第三名呢。 哦,我说,那真不错。 难怪刚才觉得他嗓音这么好听,也难怪卡莲会这么动心,我再顺着逆光的方向看过去,楚江南正拂着额前的散发,这个动作,如此细腻、生动,多少年之后我还记得。它很经典,好像一个电影镜头,逆光,一个少年,在光影里整理他的黑发。他一扭脸,看到我,然后说,怎么,脚还疼?要不,去看大夫吧? 没事了,我说。 我进了我们班,铃声响了,我在卡莲的对面,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写了一个小纸条,偷偷扔给她。 那纸条上写着:感觉不错,下手吧。卡莲笑了,她伸出一个V的手势。 第二天,操场。 我们做完早操,卡莲指着楚江南,看,帅吧。 远远地,早晨的阳光中,我看到楚江南,站在那里果然玉树临风。我说,还行,怎么样,告诉他吧。 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去,说! 你真是瞎大胆,我不能轻易说,要说就要成功。你想想,从小到大多少男生喜欢我?我对他们没有动过心,这次是真的!我一听他的声音就受不了。 那怎么办?就这样默默地喜欢他?这不是你的风格呀。 我也不知道,反正心里很乱。 我发现,卡莲居然换了衣服,这次没有那么多洞洞,而且还穿了白衬衣。她问我,我是不是头发长些好呢?我看了她一眼说,你怎么样我都喜欢,因为,你是卡莲,不是别人。 你要是楚江南就好了,一定会喜欢我。 放学了,卡莲说,我一会儿再走,你先走。 好吧,我说。我知道,她可能要去找楚江南了。这个家伙,真是蠢蠢欲动了,这次英语小测,她的成绩明显下滑了,竟然比我差十分。 保重。我说。 穿过学校里的那些樱花树,我骑上单车,然后出了校门。 我骑得很慢,有些闲散,到了家又学习,每天到十一点多,头特别大。十七岁啊,怎么也过不完了,西湖边的天空,好像总是这样散淡,蓝得有一分忧郁一分美丽,我多希望成为西湖边那些老太太,悠闲地过着日子。 红绿灯。我停下。 一辆单车忽然冲到我面前。 是楚江南。 怎么会是他? 我心里一惊,难道卡莲没有找他吗? 错车的刹那,他回过头,还疼吗? 哦,不,不疼了。我有些慌乱。 那就好。 绿灯亮了,他骑得飞快,接着,我听到后面有人喊我,是卡莲。我回过头去,看到满脸汗水的她。她说,他骑得好快,追不上,再说,追上我也不敢说,于北北,你能帮帮我吗? 帮你?我怎么帮你? 帮我把这信交给他。说着,卡莲掏出一封信来,给,这是我写给他的。 我不去。 你要去。 不去。 要去。 你真讨厌,自己干不出来的事情,让我去。 就算我求你了,这个周末请你去蹦迪,好不?要不,去游泳? 好吧好吧,我说,算我帮你。 答应了卡莲之后,心里就很忐忑,我怎么交到楚江南的手里呢?怕别人看到,可是,却又是这样一件重要的任务。 明天,明天一定要交给他。反正他撞了我。这样一想,心里好像镇定了很多,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好像自己要把情书交给他似的。卡莲用了那种粉红色的带香味的纸,透过书包也隐隐地散发出迷迭香的气息来。 在自己的小屋里,我一直看着那封粉红色的情书,它到底写了什么呢?我多想打开看看啊,可是我知道我不能,那是卡莲写给楚江南的啊。 楚江南真的有这么讨人喜欢吗?我想了想楚江南的样子,忽然发现几乎忘记了他的长相,只记得他高高的个子,只记得他黑黑的皮肤和白白的牙齿,算了,明天交给他就算了,不管了。 天,终于亮了。 我在学校大门口等待楚江南,同学一个个从我身边过去,打着招呼问我,等卡莲呢?我说,啊。是。我口是心非,我在等楚江南。 等了好久,已经打预备铃了,在我快失望时,楚江南出现了。 他一头的汗,蓝色的球衣围在腰里,单车好像是他的道具一样,他把长腿支住,然后问,还疼吗? 如果没有记错,他已经问过我三次了。 不,不疼了。我有些结巴。 等人呢? 是。 等谁? 你。 他忽然笑了,你不至于让我带你去医院拍个片子吧? 不,不是。我有些生气,因为他误解了我。给,我说,有人给你的。 交到他手中,我逃也似的跑了。我穿过那些秋天的落叶,骑得飞快,是啊,我这是第一次给男生东西,虽然是为了卡莲。 上课铃声已经响了,我坐在书桌前,心还在扑腾,没有听数学老师提问,立刻趴下写小纸条:圆满完成任务!然后准备扔给卡莲。 于北北,于北北。 是谁在叫我? 是数学老师在叫我。这个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五十岁老头,认真程度让人咋舌,曾经的北师大高才生,准备把我们个个培养成奥林匹克选手。此刻,他让我复述昨天学习的函数。 函数?什么函数?桌上的小纸条没来得及收起,老师一把拿过去,然后读着:圆满完成任务?什么任务?让你炸碉堡去了? 同学们哄堂大笑。 我小声说,比炸碉堡还光荣。 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他背转身走的时候,我冲他吐了一下舌头,然后对回过头看我的卡莲说:讨厌,全是因为你。 卡莲请我吃了冰淇淋。 我们坐在西湖边的长椅上吃着冰淇淋,天有些冷,我们哆嗦着吃冰淇淋。卡莲穿了军绿色长裤,分外妩媚,我仍然穿着校服,两个人背着大书包。 你说,他会怎么样? 我哪知道?反正我给他了。 他什么表情? 没看,我转身就走了。 哎,烦死了,怎么办啊?心里全是他了。 我第一次看到卡莲这个样子,的确是很惆怅,她的侧面真好看,唇线分外动人,我喜欢看她忧郁的样子,也喜欢她狂野的样子,哎,我也是欠了她的,换了别人,怎么会去干这种事情。 要不,我再去问问。 别去了,算了。 我们发着呆,看着西湖水,点点秋波,谁知此心?天凉似水,秋意正浓,而卡莲的样子,让人心疼。 已经三天了,没有任何消息。 太不像话了。简直。我想,至少要给个回话啊。卡莲的小脸瘦成一条了,真是为伊消得人憔悴了,哎,暗恋如蛹,把人越缠越死了。我准备去找楚江南,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没想到他正在我家的路口等着我。 远远地,我看到他支了单车,然后低着头来回走。路灯下,他的背影很长,卡莲和他是两种味道,一个喜欢摇滚,一个喜欢民谣,他们都有那种流浪歌手的味道。我能感觉出来,他们的气场都如此相似,我觉得,他们是一类人。 于北北,他叫我。 我很冷淡,有事吗? 当然。 请说。 我读了你的诗,很感动。 等等,等等,你说什么?我的诗? 是啊,你的诗。 什么诗? 你写给我的。 我写给你的?那不是我写给你的,那是卡莲写给你的,难道她没有落款吗?她没有写上自己的名字吗? 卡莲?谁是卡莲? 天啊,这怎么回事? 他递给我那封粉红色的信,果然如此。 如果你看着我 我会低下头来 如果你还看 我的脸会红成一个苹果 如果,如果你坚持看 我会像那棵马樱花 急急地开出一朵一朵的花 天啊,这情诗是卡莲写的,真美呀。 我说,这是卡莲写给你的。 楚江南盯着我,然后笑了,我知道是你,别装了。很多女孩子喜欢我都用这种方式,我接到过很多情书,可是,只有这次,我是真的动心了。我想了三天,决定来找你,然后告诉你,我也喜欢你。 等等等等,我说,乱了,全乱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卡莲。 根本没有卡莲对不对?你别掩饰自己的喜欢,喜欢一个人不是错啊。 我简直快愤怒了,大声说:不是我,是卡莲!我急着想洗清自己,急着表示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看了我一眼,叹息一声说,不是你,算了,再见。 他骑上单车,迅速离去了。 天啊,全乱了。 到家,我立刻给卡莲打电话,卡莲,你立刻给我出来,我有话说。 还是西湖边,还是那条长椅,卡莲坐着,我站着,我声音几乎走调:你搞什么搞,你怎么没写名字?他居然以为是我写给他的!你怎么能这样?! 我忘记了。 忘记了?你纯粹是故意的,故意害我。 不,不是,于北北,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害你,我实在怕失去他,实在没信心。 你没信心?卡莲,你是公主啊,是天之骄女,又美丽又有才情,你根本没必要让我搭这个桥。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我心里还是没了底,因为楚江南根本不知道卡莲是谁,反而说出了他也喜欢我的话。 我也喜欢你。我一直想这句话,感觉如此不可思议,他怎么会喜欢我呢?我多么普通多么平常,固执而寡言。我没有卡莲的绚丽,亦没有女孩子的娇艳,我只是卡莲身边的一片绿叶,陪伴着她,全学校的人都认识卡莲,可是,认识我的有几个人呢? 那现在怎么办?卡莲茫然地问我。 不知道,你自己和他说吧,你现身吧,他看到你会喜欢上你的,你多像一颗耀眼的星星,连女生都迷恋你,何况他? 好吧,卡莲说,我自己去。 那就对了。不知为什么,当卡莲说她自己去的时候,我反而有一些淡淡的失落。我的任务结束了,以后,再也没有我的事了。 可是,我为什么总是想楚江南,想他看我的眼神?我甩了甩头,算了,过去了,没我的事,是卡莲和楚江南的事。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 走,卡莲说,去体育馆,快起床。 才早晨六点,这个家伙就来闹,烦死了。我说你发什么神经?我困。 起来啦,去体育馆,今天楚江南在体育馆打比赛,羽毛球比赛,我们去给他加油,好不好? 不想去。 去啦去啦,陪着我,就算陪着我好了,今天我开我老妈的车带着你,好不好,我们看完球就去兜风,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哪里,好不好,好不好? 好吧。我说,陪你好了。 真不想去,不想再掺和他们之间的事情,如果卡莲知道楚江南说过的话,卡莲定会恨我的,我不想自己的朋友恨我,她对我多好啊。 卡莲开着她妈的宝马准时出现在我家门口时,周围邻居都伸出头来,这辆红色宝马跑车太扎眼了。卡莲去年暑假就学会了开车,因为在上学,一直不敢太招摇,今天周末,她把车开了出来,一身白衣,分外耀眼。 和她在一起,我的自卑感总是会有,可是,她总是很迅速地让人温暖起来。因为她说,于北北,我喜欢你,喜欢你安静地坐在我身边,换了别人,真不是这么回事了。我相信她的话是真的,我们在一起三年了,和我在一起时,我吃两块钱的冰淇淋,她也吃两块钱的,她并不给我压力。 走,上车! 她帅气十足,楚江南是没有看到她,看到她,一定会喜欢的。 而我还是校服,蓝裤子白衬衣,如此土气。她车开得很快,红色宝马像闪电。我听卡莲说,她考上大学,父母送她的礼物就是一辆红色的宝马。没有办法,现在中国有钱人真的是太有钱了,钱多到只是数字。他们家在海南三亚和青岛都有房子,只在冬天时过去度假,平时就空着,简直太奢侈了。 唉,这帮富人们。 卡莲十二三岁就把欧洲游遍了,而我至今没有坐过飞机,从新疆到杭州还是坐火车回来的。和卡莲比,我多么像一个没见过市面的灰姑娘。我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甚至我的书包只有几十块钱,而卡莲任何一件东西于我而言都是奢侈品。可是,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好朋友,因为,欢喜和眼泪是一样的,十七岁,也是一样的。 卡莲的车开得极快,我甚至能感觉到卡莲的手有些许颤抖。卡莲说,你知道吗,楚江南的肩膀不一样高,左边比右边高一厘米的样子;你知道吗,他的右耳朵后边有一颗痣,我是用望远镜看到的;你知道吗,在他们去上体育课时,我曾经去他们班,偷过他的笔记本,那上面有他写的字,你知道他的字有多飘逸多漂亮吗?还有,他游泳的样子特别像一条英俊的鱼,他打球的样子分外性感,还有,还有…… 我看着卡莲激动的样子,突然有些心酸,因为楚江南问的那句话是:卡莲是谁? 原来她这么喜欢他。 而我通过这几天知道,楚江南只是歌唱得不错,学习成绩实在一般,还有,他是因为在北京打架了才跑到杭州来的。总之,我觉得卡莲喜欢楚江南是有盲目的成分的,可是,爱情不就是盲目的吗? 到了体育馆,我们正好看到楚江南的背影,他正背着包往里走,卡莲说,看,他的左右肩是不是差一厘米? 果然是。 哎,这样的细节都注意到了,可见卡莲是真的喜欢了。 我想,我一定要帮她,能帮多少,就帮多少。 我们坐上看台,比赛开始了。我没想到,歌唱得不错的楚江南,打球也这么棒。卡莲拉起我的手,她的手分外凉,我看着她,她全神贯注地看着楚江南,楚江南拉后场球和吊网前球多到位啊,让对面的人来回跑着,尤其是他的扣杀,潇洒有力,没有几个回合,就拿下了对方一局。 易地再战。 突然,对方一个网前搓球,楚江南扑过去,结果,他脚下一滑,膝盖忽然先着地! 哎呀!卡莲惊叫一声,叫出楚江南的名字:楚江南,楚江南! 声音之大,几乎全场的人都听到了。 楚江南抬起头,看着我们这边,然后对我挥了挥手。是的,如果我没有看错,他应该是对我挥了挥手,因为他根本不认识卡莲。 卡莲说,天啊,他对我挥手了,他听到了我在叫他! 我扭过脸去,看着卡莲,她的脸由于兴奋而变了形,我觉得她是这样可爱,又是这样可怜。卡莲拿出望远镜,很伤感地说,他的膝盖青了,好让人心疼啊。 比赛很快就结束了,楚江南轻易地拿到了冠军,卡莲说,我们去给他送花吧。 我不去。我说。 要不,去后台接他?然后一起走? 我也不去。 你太不够意思了! 我不知如何和卡莲说,我和楚江南之间发生的那些小细节——琐碎且无法说出口的细节,那几乎成了我的秘密。我无法想象楚江南怎么会喜欢我,我一直以为我是卡莲的陪衬,是一只丑小鸭,可是,他怎么会喜欢我呢? 我喜欢他吗?我一次次地问自己。 我说不出。是的,说不出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总之,感觉那么怪,也许是卡莲夸大了他的形象,也许是卡莲这么喜欢他,我竟然觉得楚江南是离我很远的一个人,远到根本与我不应该有任何关系。 我们往后台走,晚了一步,楚江南走了。 哎,可惜。卡莲摇着头说。 总会有机会的。我安慰她说。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事情真是乱七八糟,哎,楚江南,楚江南怎么会说喜欢我呢? 4 我被楚江南拦在路上。 我准备一个人去西湖边,学习了一下午,太累了。 忽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于北北,于北北。 回过头去,看到他,骑着那辆黑色山地车,很安静地看着我。 谢谢你昨天在看台上叫我的名字,因为你,我打赢了。 不,不是我。我解释,是卡莲,是卡莲在叫你,就是我身边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她一直特别喜欢你,那诗也是她写给你的,真的,我不骗你。 为什么不是你? 我呆了。 这句问话多么直白。 为什么不是你? 我支吾着,因为,因为……因为……我不知道。我几乎结巴。 不要和我说卡莲了,我真的不认识这个女孩子,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注意你好久了,你安静寡言,你的文章被贴在学校的宣传栏上,那样与众不同。你知道吗?当我看到那些灵动的句子时—— 天山共色,水天里只有我,只有伊人。就像冰凉的秋夜里,慢慢地寻一块旧日绸缎,忽然遇到了,摸着了,水一样凉。原来,这艳红的绸缎也会老啊,还记得它是新红,在身上娇羞地笑,还记得他抚了她的腰,在镜前端然的羞…… 我被打动了,我问我的同学谁是于北北,她们指给了我。于是我每天跟着你,你其实不知道,你骑车在前面时,我就在你后面,你整理头发的样子,你凝视远方的样子,你低头走路的样子,你静静微笑的样子,我都迷恋极了。我终于明白,我想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子…… 我呆了。 震惊了。 无语了。 原来,原来是这样。 当卡莲疯狂迷恋他,拾他扔的东西,去偷他的笔记本时,他却在偷偷地跟着我。 我们的眼睛对视着,我躲开了,是的,我不能长久地再看下去,他的眼睛里有火,在燃烧着,好像要把他,把我,全部燃烧。 能给我个回答吗? 我摇了摇头。 不喜欢?他追问,声音是绝望的。 不,不是。我小声说。 那是什么。 说不清楚。 那给你三天时间,好吗?然后给我个答复,我喜欢你安静的样子,喜欢你像一朵莲花一样静静地开放,喜欢你瘦瘦的锁骨,喜欢你低头笑时露出的洁白牙齿…… 不要说了……我轻声说。我的心跳得很快,这是第一次男生和我表白,而我却手足无措。我转身跑了,在西湖边跑着,我跑得很快,一会儿就跑上了断桥。我想,我应该在这好好发发呆,想一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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