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呼伦贝尔大草原的伊希根出身贫困,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靠着给富人做工维持生活,但天赋神力使他在那达慕摔跤比赛中脱颖而出,成为远近闻名的搏克手。伊希根因此结交了江湖上的各色人等,经历了南下张家口、北京,北上俄罗斯等历险过程,回到故乡后,他以木匠的手艺谋生,并改良了勒勒车。小说以搏克手伊希根的一生为线索,将他闯荡江湖所亲历亲闻的各种奇事逸闻串联起来,情节简单却充满意趣。伊希根壮硕的身体与天赋神力令人称奇,他一生不变的善良诚实的品性更赢得了后人的称颂。 作者简介: 嘎·西日胡,男,蒙古族,1953年出生于呼伦贝尔市新巴尔虎右旗宝格德乌拉苏木。呼伦贝尔作家协会会员。1980年发表短篇小说《艾林阿哈》(译为《邻家大哥》),开始走上文学创作之路。著有短篇小说《芒来和他的小骏马》《来临的季节》《走进达日岗嘎》《沙格德尔的一天》,中篇小说《梦中的故乡》,长篇小说《搏克手》《硝烟弥漫的草原》等三十余篇。作品曾多次获得呼伦贝尔文学艺术创作骏马奖。译者:照日格图,蒙古族,1983年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自治区文学翻译家协会副主席,现为蒙古文期刊《内蒙古青年》副主编。翻译作品一百五十余万字,散见于《译林》《民族文学》《读者》《环球时报》等。出版有长篇小说《试婚》(合著),译有长篇小说《青史演义故事》《夏洛的网》等。 清嘉庆五年初冬,一个晴朗无风的早晨。自克鲁伦河下游的宝音图华①向北延伸的丘陵和山梁上覆盖着皑皑白雪。山脚下,看不到边际的黄羊群正在悠闲地吃草。择水草而居的“苍天的苏利克②”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警惕地朝西南看。不久,从土坡那边走来一头满载货物的骆驼,踩踏雪地的沙沙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走近了,却原来是一个背有重驮的行人。这位三十余岁的红脸汉子敞开破旧白茬皮袄的衣襟,挽起了衣袖,头戴草原帽③,嘴里哼着《褐色的鹰》④向这边走来。他背上的东西,莫说是人,一头骆驼恐怕也难以载得动。他背了折叠好的蒙古包,蒙古包上面坐着一个老人。老人眼神昏花,抱着一个常年被烟火熏烤,已分辨不出当初颜色的烟囱,提着箍有三个铁项圈的木桶,手持佛珠正在念经诵佛。打包绳上系了牛粪筐,里面放着诸如火撑子、平底锅等简单的家什。黄羊群抬起头看了看这奇怪的路人,像是在炫耀它们敏捷的腿脚,在他们面前跃出美丽的弧度,水流般泛着波纹向西走去。两只公黄羊看似有些不服气,留在大群后面,相互顶撞。那高个汉子停下脚步,说道:“阿佳①,你看,两只公黄羊在比力气呢!你说哪个会赢?”“我这昏花的老眼看不清啊,它们竟然都不怕我们这些无恶不作的人类,可想而知它们心中有多大怨气。嗻②,等等,这样的事儿可不多见啊,也不知对我们娘儿俩是祸还是福。这一切,活佛达赖喇嘛心中有数啊。”坐在汉子后背那驮东西上的老人祈祷道。“阿佳总说这些没用的话。这荒野之上,除了黄羊,我们还能遇见什么呢!”老人手持佛珠默默念佛,片刻后改换话题道:“儿子你肯定累坏了吧?放阿佳下来,好让你后背轻一些。”“没事,没事,就当是牛粪筐里装了一些马粪好了。如果您不觉得冷,就坐在上面继续念您的佛。”“总比一筐马粪要重一些吧。”老人说。这汉子是新巴尔虎右翼古鲁红旗第三苏木属民斯日古楞之子,大名宝音陶格陶,人们却以小名唤他伊希根。他自幼个子奇高,一般坐骑让他骑上去,走不出几步便开始摇晃,不堪重负卧倒在地。因此,只要路途不是过于遥远,他便选择步行。他经常这样背着额吉和蒙古包迁徙各处。母子二人一路畅聊远近趣事,来到一处山谷附近,登上山顶,无意间看到一匹儿驼护着驼群在雪原上行走。驼峰上飘着红色佛幡的儿驼见到陌生的路人,让驼群聚集到一起,往北边一赶,然后大摇大摆地站定,冲了过来。遇到这种情况,骑马之人都难以逃脱,步行之人更是插翅难飞。伊希根见势不妙,卸下背上的东西,让额吉坐好,系好衣带,挽起袖子,往手掌上吐一口唾沫,挥动手臂,叉腰迎战。“这应该是敏朱尔宰桑①的驼群。看这儿驼有些疯,一般人被它撞一下就够受的,你可悠着点啊。对对,刚才两只公黄羊在路边顶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兆头……”老人在嘴里嘟囔着什么。儿驼头上凝结着白色的哈气,它伸长脖子,翕动双唇,口吐白沫向这边冲了过来。伊希根抖了抖他摔跤时曾经穿在身上的破旧羊皮外套,侧身躲过,接着伸出左手抓住儿驼头上的鬃毛,用右手和右肩顶住骆驼的身躯一推,扬起一股雪花,儿驼便横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挣扎。伊希根起身向自己的行囊走去,自言自语道:“你就在这儿躺上一会儿反省一下。好好想想是你疯驼厉害,还是我这个搏克手有本事。我要让你在这儿躺个够。”“唉哟,圣洁的博格多山哟,原来是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啊。我以为遇上这么一个东西活不过今天了。你不会伤了它性命吧?如果那样可够我们赔的。”额吉说。“我可是连个蚂蚁都不会踩死的活菩萨啊。我让它的双腿交叉,拽住它长长的脖子塞到交叉的双腿中间了。等我们支起蒙古包,喝一顿热奶茶,我再把它放走。也让它见识见识我的本事。”伊希根舒展舒展筋骨,转而问道,“我们的宿营地就在前面了,走吗?”“我的双腿都酸痛了。我要下地活动活动,舒活舒活这老筋骨,从泉水源头的榆树那里捡一些柴火再走。”额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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