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动乱的年代,田丙男因成分过高,婚姻成了他们家族的一大难题。了早日完婚以慰年迈的父亲,田丙男疲于奔命,但却因歹人作恶而屡受阻挠,历尽磨难,几经生死;几个女人也因他的牵连而命运多舛,红颜薄命。最终时移势迁,造化弄人,唱出了一曲时代的爱情悲歌。 作者简介: 鲁梓扬,男,1952年出生,湖北省天门市黄潭镇西庙村人。湖北作协会员。12岁失学,14岁到大队砖瓦厂放牛、打砖,17岁到大队板车队搞运输。“文革”结束后,一直在家务农并帮别人做小工。因酷爱写作,1987年参加湖北省文学院创作函授班学习,受益匪浅。为了积累创作素材张英月说:“基本上都差不多,只有少数特美,也有不大标致的。可能是水土问题,男人们大都跟我哥哥差不多吧。” “哦,是这样的。”梁会计想想,说:“小张你们兄妹俩,我有件事儿拜托你们成吗?” “什么事呀?”张汉子问。张英月敏感地意识到梁会计的意图了,说道:“该不是要介绍姑娘吧?要是这事儿,我可不能帮这个忙了。” 梁会计发现张英月很精明,在她开口之前就把话儿挡回去了,不便再往下讲,便问:“为什么呀?” 张英月脸上收敛笑容,露出忧虑,说:“梁干部啊,不是我们有意驳您的面子,我嫁到这儿来,已经够倒霉了,还能再害那些姐妹们吗?大凡我们那儿嫁来的姑娘,没有一对理想夫妇,不是大龄男人,就是有病有疾的;再就是‘五类’子弟,挨批挨斗,弄不好被干部调戏、霸占……唉,那是害人哕。” 梁会计犯愁了。她是在跟田丙男谋妻室,田丙男不就是地主家庭的儿子吗?去年夏天,李冬萍死心塌地要跟丙男结婚,还认她做了干妈,实指望有她这位干妈撑腰能替她遮风挡雨渡过难关,但不到两个月,被大队支书刘乙发企图强占,结果逃了,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真是给张英月说着了:“五类”子弟人品不错,却连他们的老婆都保护不了,哪个姑娘敢嫁给这类子弟?!梁会计正准备走时,张汉子担心丢掉这份工作,忙说:“梁会计,您等等。” 梁会计转过身来,张汉子说:“这样吧。现在也不把话说死。如果您关心的那个人人品确实可靠,我回去了尽力帮您物色,您看行不行?” “你是担心我为难你吗?这就多虑了。情是情,酬是酬,敲锣与打鼓,两码事儿。我也不为难你们了。” 张汉子说道:“梁会计,您多虑了。我们山里人直,一颗钉儿一个洞,没得说。您哪天把人带来我瞧瞧,但事先不讲明,行不行?” 梁会计见他讲得如此恳切,很受感动。正沉思间,一阵“得得”的马蹄声儿响近,梁会计探出头脸一瞧,是田丙男他们的板车队运青沙来了。他们大队有支板车运输队,专门为城里的基建工地运青沙。田丙男走在前头,梁会计说:“喂,你们兄妹俩现在瞧瞧,我要关心的就是前头那个小伙子呢。” 张英月抢先出来,她仅看了一眼,眼神儿就直了,并情不自禁说道:“真的吗?” 张汉子瞥了丙男一眼,竞一拍大腿,说道:“哎呀,您说的是他呀?怎不早讲呢?这个小伙子的人品没得说呢。” 梁会计不失时机地说:“这么说,你们兄妹俩也看中了?愿意帮了?” 张英月道:“跟这人找对象吗?难。” “怎么难?”梁会计问。张英月说:“在我熟悉的那班姐妹中,一个也配不上他呢。” 梁会计道:“我替丙男做主,跟你不相上下就行。” 张汉子摆摆手道:“找差了,我们也没面子嘛!” 张英月突然眼睛一亮,说:“有了。我嫂子的嫂子的女儿……” “你说的是郭小梅呀?” “就是嘛。郭小梅跟她妈一个样,现在肯定出落得像朵花儿了。准配得上他!” “哎呀,不行不行,小梅才十六岁……” “我不也是十六岁进的马家吗?不要紧的,姑娘家年轻几岁怕什么。再说,这人长得这么帅气,肥水怎流外人田呢。” 梁会计道:“还是找个年龄大些的,一来就能结婚的最好。” 张汉子说:“行,我再想想。” 这时,田丙男卸了沙准备走,张英月不失时机地走过去悄悄打量。他一米八五身材,膀阔腰圆,外表孔武,但脸形与气质透出一股斯文。这么帅气的小伙子,哪个姑娘见了不动心啊!田丙男驾上车走远了,张英月仍如痴如呆地站在那儿,一双眼神儿难以收回。 张英月的婆家,名“马家台”,有二十来户。是一九七二年响应号召“改造新农村”时建的,一律三间一栋的瓦平房。 傍晚,生产队敲响了收工铃,社员们才从地里出来,陆陆续续回家。这时候,家家户户响起锅碗瓢盆的碰击声,开始了紧张而忙碌的做饭、挑水、洗澡换衣、洗衣等等的事儿,把这些事儿做清白了,夜深才能休息。第二天天没亮又得早起上工等等。稍有迟缓,就得端着饭碗边吃边下地去,迟到要扣工分的。一年到头,天天如此,就是下雪下雨,也得按常规上工、开会、学习等等。 张英月家有婆婆做饭、打杂,她回到家里倒很清闲,抱上孩子喂奶,待婆婆把饭菜端上桌子,她就端碗吃饭。她这时回家刚刚给孩子喂奶,就听到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得得”地响近,眨眼就停在自家门前。她不禁双眼一亮,立即迎出门外,脸上洋溢出灿烂的笑容,一双眼睑眯成了两条缝儿,眸子却定格在田丙男的身上了。田丙男腼腆地叫声“姐姐”,就不知下文该续什么了,显得拘束不安。张英月脆脆地笑了笑,将孩子给她哥哥,忙不迭地替客人端凳子、泡茶,待他们坐下,自己也就坐在田丙男对面。孩子要吃奶,她又接过来,便撩起汗润润的衣襟,任凭孩子挑选哪只乳房。她就问田丙男的家庭情况,有几个兄弟姐妹等等。田丙男一一如实回答,但不敢抬头。 “小田呀,你怎么比姑娘家还害羞呢?男子汉嘛,大方些哟!”张英月道。她那双清亮的眸子一刻不停地捕捉着田丙男的神情变化。遗憾的是,他总是勾着头,看不到他的心灵之窗。她又想了想,想起一个主意,就说:“小田哪,你额上是不是擦上油了!” “噢!”田丙男立即抬头,他擦把额头,又低下头去。他不敢抬头的原因是她裸着胸脯,一对羊脂般圆润洁白的乳房全露在外,却又近在咫尺,使他心里甚为紧张,又有点难以抑制的躁动不安,害怕露出破绽,遭到她的鄙视,从而断送这次寻亲机会。恰在这时,张英月的丈夫马俊龙回来了。 要说马俊龙“其貌不扬”,对他可是褒奖了。他身高不过一米五,身子与普通人一样匀称,就是四肢奇短,要是他只穿裤头,胳膊和腿就像几节藕头连着;一张金瓜脸又红又圆。他那双倒眉特浓,三十六岁了没长出一根儿胡须,连声音也是娘娘腔调。 自从张英月十六岁嫁给马俊龙,他就把她当做一件珍品收藏着,上工不准她与男人讲话,回家必须在屋里给孩子喂奶;天气再热,也要她穿上长衣长裤在外乘凉;就连厕所也安上了密不透风的门,里头还有闩。 此时此刻,家里来了这么体面的陌生男人,而张英月竞与他触膝而坐,胸脯全裸,着实使他气愤恼怒。他匆匆扑到张英月面前,愤怒地拨开孩子,一手扯下衣襟掩住张英月的乳房,一手揪住她的头发往屋里拖,并回头对田丙男骂道:“我日你妈的老×,还不快滚!老子叫人揍死你这狗日的!” 田丙男遭到突如其来的侮辱,一时没有应对的言辞,木讷地站起。张英月的哥哥很失面子,无奈客居他家,心里气愤无法发泄。他狠狠地咽口涎水,把这口怨气咽进了肚里。他握起田丙男的手,把他送上板车,瞧瞧近处无人,说:“小田,别住心里去啊!张哥对你起誓,你的婚事包在我身上了。明天清早上车时,你送张照片去车站给我,顺便把我妹妹领去你家看看环境。” 田丙男担忧地说:“俊龙哥能让她去吗?” 他说:“你现在别想那么多。” 田丙男总觉不妥,但张英月的哥哥却执意要这么做。田丙男还有什么可说的?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心里叹道:听天由命,顺其自然吧!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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