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伯一出世,爱尔兰籍的母亲便永远离开了他,瑞典籍父亲也不知去向,第一个家竟是医院的婴儿保育箱。外祖父把他接回爱尔兰后,他才体验到一丝家的温暖而最要好的朋友康诺去了教养院,外婆奥拉死于一起车祸,威尔伯认定自己始终是个孤独的失意者。但迷人的女孩爱妹教会了他截然不同的东西。经历了大半生,他才真正长大成熟,明白不可轻易放弃幸福……读者跟随主人公从美洲出发,经过爱尔兰到瑞典,再到美国纽约,沿着他失踪爸爸的足迹,看到了他的迷失,彷徨和成长。 瑞士当代知名作家罗尔夫·拉佩特成功地描绘了一幅对世界充满疑虑的少年肖像,并因该小说获得第一届“瑞士图书奖”,获2008年度“德国图书奖”提名。 作者简介: 罗尔夫·拉佩特1958年出生在苏黎世,现居爱尔兰的利斯托威尔。1982年出版了处女作《接下来的日子》。之后出版了长篇小说《完美诗人的天空》(1994)、《走失者的歌唱》(1995)等。1996至2004年间,他主要工作是撰写剧本,此外还参与瑞士电视剧的编剧。长篇小说《游泳回家》2第一宗不可饶恕之罪 他出生时,他母亲却去世了。母亲怀了他七个月零十一天,耗尽了全部力气。他的出生却导致了母亲的死亡。他第一次睁开自己的眼睛,母亲的却永远合上了。像是对他杀死母亲的惩罚,医生拍打了他的屁股。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他却哭喊着,第一次呼吸。母亲被推进太平间,有人把他放入保育箱内。他是如此之小,如此之轻,没有力气,但却不停地哭闹。医生猜测他肺里怎能填充那么多的空气。护士想尽一切办法使他安静,安慰他,但却无济于事。 其他五只保育箱内没有婴儿,他孤身一人,近三周来所有的孩子都顺产,直到遇上他。他觉得自己丢失了什么,不该躺在这只玻璃盒子里,所以他又哭又闹。因为他觉得这世界太亮,太白了,光线穿过他紧闭的皱巴巴的薄薄眼睑。有时他体内的某些东西好像屈服了,他安静下来。然后光线消失了,他的小拳头张开,在不安稳的睡眠之中手指颤抖着。 护士罗兰·赛德勒负责将宾夕法尼亚州费城圣·弗兰西斯医院出生的孩子的名字绣在白色纯棉枕套上。女孩子她用粉红色线绣,男孩子用浅蓝色,因为这是传统。父母可以把这些枕套带回家,留作纪念,这也是传统。 罗兰护士虽然已年届三十九岁,孤身一人,但她依旧镇静地迎接四十岁生日的到来。她与一条名叫鲍勃的纯种的拉布拉多小狗生活在一起,每隔几年与一位男护士保持一段短暂的情史,但没打算再结婚。她十九岁那年,被一位年纪比她大两倍,没有她就不想活的牛仔竞技表演骑手拉入了婚姻的殿堂。她离开他,则是因为他还有别的女人,他离开了就活不下去,那一年她二十岁。不久之后她前夫被一头公牛踩烂,而她却接受了护士的培训。 一旦圣·弗兰西斯医院出现了弃婴,都由罗兰护士负责取名。她使用一份按字母顺序排名的名单,依次打钩。此刻她已钩到了字母W,这位躺在保育箱内的小男孩,十二天来要么哭闹,要么精疲力竭地酣睡,这会儿恰好轮到“威尔伯”这个名字。在这位母亲迷迷糊糊地被推进难产室时,罗兰只是匆匆地见过她一面。在孩子母亲去世后,罗兰护士问过她同事,但没人能记起孩子母亲提没提到过他该叫什么。就连那位第一次遇到女人生孩子死亡、事后有几天茫然若失地在走廊踱步的年轻医生也帮不了她。罗兰护士从未见过孩子的父亲,负责接待的护士只知道,他既瘦小又胆怯,为妻子担心而落泪。他坐在接待室里,茫然若失地度过了很长时间,一直到次日清晨五点二十分,有人告诉他妻子的死讯才作罢。他呆呆地坐了一会儿,似乎没有理解听到的这条消息的后果,随后起身,走掉了。医生追着他喊,他的孩子,一个男孩还活着。但这名男子只不过迟疑了一下,就迅速地离开了医院。 罗兰护士下班时,把绣有WILB字样的枕套放进柜子里,就坐车回家了。她没像往常那样带上小狗鲍勃走进公园,而是在街上溜达了几步。她给它喂了些食物,站着喝掉一杯咖啡,然后洗了个澡。随后,她穿上自己最好的连衣裙,一件无袖的黑色裙子,这还是罗兰按照广告上的图案自己裁剪的呢。她叫了一辆出租车,向市中心的一家剧院驶去。 罗兰很喜欢《马奇与阿普里尔》这部剧,连日来哭闹不停的威尔伯给她带来的烦恼暂时烟消云散了。这部剧讲述一位名叫阿普里尔·巴克瑟的年轻的美国女教师在世纪之交的巴黎与一位古怪的英国画家弗雷德里克·马奇结识。最初两人还无法彼此忍受,九十分钟的误解与纠葛之后却成为一对。舞台上展示的既非百老汇风格亦非莎士比亚的套路,但由于戏里有特别多的浪漫与激情,正对罗兰的胃口。 演出结束后,她在休息厅里待了一会儿,观赏悬挂出来的招贴画与照片。一位男子站在她身后,他的脸映在陈列橱窗的玻璃上。罗兰认出了他是扮演弗雷德里克·马奇的男演员,便惊讶地转过身,弄得这位男士禁不住朗声大笑。三幕戏的每一幕都让罗兰对这位男演员爱恋不已,还把这种热烈的感情在最后谢幕之后自嘲为愚蠢的狂热,正如灯光把她拽回现实,像电影院里放松一般。这位名叫蒙哥马利·菲尔德,在舞台下不知怎么丧失影响力的小个男人,给罗兰递过来一支香烟,尽管她不抽烟,还是让他点上了火。 三天后剧团要离开,罗兰也跟随前往。一直是她个人生活中心的这条狗,被她送给了自己的兄弟,家用器具则捐赠给一家慈善机构。她回医院与所有人道别,最后一次走进保育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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