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生像一条紧紧追杀的鱼,一次次被抛到濒死的沙滩上。可幸的是天佑于他。每一次都会有一个女人为他圈起一片生命的绿洲。他的小姑,他的小七子,他的若云,他的惠兰,她们的生命都如树叶一样轻薄,她们飘然地走来又轰然地逝去,完成了男人生命中一场场爱情的圣宴。 目录: 第一章大地是小姑 第二章难忘初吻 第三章霞之殇 第四章弋河情缘 第五章钢窗锈迹 第六章魂系吊脚楼 第七章一夜风流 第八章蓝色的爱 第九章走向彼岸 后记第一章大地是小姑 一 人们常说母亲是大地,这话十分确切。对于我来说,大地是小姑,就更加确切了。我甚至还可以把小姑比作是我的母亲河,因为生我的是母亲,养育我成长的——是小姑。 我虽然接到了大伢子打来的类似讣告的电话,尽管太伢子是小姑的儿子,我还是不愿轻易相信小姑已经离开人世。因为六十年代初农村三年饥荒时,我接到过小姑的死讯,可小姑还是活过来了,一直活到饥荒过去了,活到家家户户过上了好日子。我相信小姑这次也一定能活过来。我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小姑平安,小姑健康长寿。但接过电话,我还是丢下手头的工作,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立即动身,赶往小姑家的村庄。 我母亲死在月子里。母亲生下我几天后就发烧不退,也就是产后感染,搁现在打吊针兑几瓶抗菌素就好了。那时中国太落后,日本鬼子还跑来烧杀淫掳,哪儿有抗菌素?城里洋人开的医院里有,叫盘尼西林,据说比金子还贵,买不起。乡下人生病了,不是将病人抬到城里医院看医生,是抬菩萨。 我老家展坝村的祠堂里供着一尊展公菩萨。传说几百年前展氏家族这位生卒年月不详的展公,读了很多医书会看病扎针,深受乡亲敬爱。他一辈子没结婚后来不知为什么出家当了和尚,死后升了天成了神仙。家族请一位能工巧匠用泥巴将他塑成菩萨涂上油彩,还他生前的光辉形象,衣冠整洁,和颜悦色,放祠堂里供着,让他不辞劳苦继续为当地百姓医疗保健事业作贡献。 展公菩萨为乡亲看病抓药也不难。五六岁时我见过。四个壮汉抬着泥菩萨就在村里村外转悠,一旦停下来,家里人就在四周寻找,杂草树根癞蛤蟆皆可人药。听说也有吃了药病愈的,可那年我母亲却是死于展公菩萨抓的药。 我母亲发烧不退,不是因为家里穷没钱进城里医院。是我父亲不在家。父亲在南京上中学接受了进步思想,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婚后没几天就丢下难分难舍的妻子投身革命去了,直到我母亲临产他都没回来。家里只有我奶奶,她老弱无能拿不定主意,就按乡里的习俗抬菩萨抓药。母亲咳咳呛呛喝了两口热噗噗的草药汤,两腿一伸就一命呜呼了。母亲的音容笑貌我丝毫没有印象,这也难怪,她咽气时我只能算是个有一点生命的小肉团子。 母亲死后,父亲回家料理几天还是出外去革命,把我丢在乡下让奶奶抚养。父亲不是参加新四军打日寇,他娶了后妻在城里过日子。我长大了在电影上看到,解放前在城里过日子做一份体面的工作,经商做买卖或是在当时的政府机构混个一官半职,暗地里干革命叫地下斗争,比上战场刺刀见红还要惊心动魄,这才对父亲的身份有了些了解,心中平添了几分自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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